“真的是霓儿吗?快,快,快让外婆好好看看你。我的霓儿啊,我的心肝啊,外婆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老夫人抚摸着南宫霓的小脸,用她略显昏黄的双眼,一遍又一遍地瞧着,不多时,便已热泪盈眶:“是,是霓儿,真的是我的霓儿,霓儿啊!外婆可想死你了,你怎么不早一点来看外婆呢?啊?”
“霓儿不孝,来晚了。”
南宫霓流着泪,心里只觉得堵得慌,上辈子她太过于疏忽,鲜少代替母亲过来看外祖母,直到她终于有一天哭瞎了双眼,而后郁郁而终,她们方才悔之晚矣。今生,只希望她来的还不算太晚,外祖母的眼睛,也还有得救。
林老夫人流着泪,边哭边笑:“不晚,不晚,只要霓儿还想着外婆,什么时候都不晚。”
伸手抚去外婆脸上的泪,南宫霓忍着心酸道:“外婆,您别哭了,您的眼睛受不了的,别哭了好吗?我都来了,您得笑。”
“是,是,得笑,外婆得笑。”笑着抹去眼角的泪,林老夫人喜得眼角的鱼尾纹折了一条又一打。
“唉!人老了,好不了啦!”说着说着,林老夫人的眼光突然便飘远了,一直死死盯着南宫霓背后的大门,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一般。
南宫霓又怎会不懂外祖母的心思,虽明知会让她失望,却也不得不说:“外婆,别看了,母后没有来。”
“喔!”
长长的一声,林老夫人的心头失落又堆了一层又一层,其实,她是知道皇后来不了的,只是,愕然看到南宫霓,她便又有些期待,期待着,在自己彻底瞎掉之前,能看一次好好看看自己女儿的脸。
不忍见林老夫人黯然神伤,南宫霓又细细地劝慰道:“外婆,母后也想来看您的,念叨了好几次,可是,母后的身份毕竟不同,想要随意出宫也不易。况且,智儿他还小,若是留他一个人在宫中母后也不放心,所以,才着了霓儿特意来看您。外婆,您别失望,虽然母后不能随时出宫来看您,可是,霓儿可以来啊!看到霓儿,就跟看到母后是一样的,是不是?外婆?”
一番解释之下,林老夫人似也释怀了许多,于是又欣喜道:“是,是,是,都一样,都一样的。”
“老夫人,瞧瞧奴婢刚才说什么来着?奴婢说,皇后娘娘定是挂着老夫人的,您看看,这才一说完,大公主便来看您了,老夫人,这下你总该相信奴婢了吧!”罗妈也笑得合不拢嘴,一边说,一边还悄悄地抹着眼角的泪。
罗妈曾是皇后的奶娘,从小便看着皇后长大,虽未陪着皇后入宫侍候,却也一直当皇后是亲生女儿在疼着。只可惜,皇后入宫后与老爷子闹得不甚愉快,之后,也便再没有见过皇后了。如今,皇后虽未回来,但皇后的女儿却回来了,而且,还长得比少女时代的皇后还要出尘绝色,她又怎能不开心?
“罗婆婆,您也别哭了,母后也挂着您呢!经常都念叨着,是你一口奶一口奶的养育了她。”
“皇后娘娘还记得奴婢吗?皇后娘娘在宫里可还过得习惯?皇后娘娘她最认床了,不知道有没有睡好觉。”
“罗婆婆,母后进宫都快二十年了,岂还有认床的道理?倒是您,侍候了外婆一辈子,也养育了本公主的母后,本公主是该好好谢谢你的。”说罢,南宫霓回头瞧了香如一眼,道:“把母后特意准备的东西交给罗婆婆吧!”
“皇后娘娘特意准备的?是给奴婢的?”
“是,母后特意给您准备的。”
本来,罗妈听到南宫霓说皇后还经常提到她时,便已经心存感激了,岂料,皇后娘娘还给她准备了礼物,虽然,罗妈此刻并不知道礼物是什么,但那份震憾,已足够让她感恩戴德了:“大公主,奴婢这是几世修来的福份,还劳了皇后娘娘记挂着,奴婢,就算是万死也无憾了。”
“罗婆婆,别说这样的话,快看看吧,喜欢不喜欢!”
罗妈一听这话,又举袖试了泪,这才接过了香如递过来的小荷包,才看了一眼,罗妈便又流起了泪:“这是皇后娘娘为奴婢亲手绣的香包么?还是用奴婢教皇后娘娘的绣法绣的,这绣的真好看呐,真好看。”
罗妈一生只有三个儿子,个个讨了媳妇便忘了娘,待她也不够亲厚。如今,身份尊贵的皇后娘娘,不过是儿时吃了自己几口奶,居然还心心念念地记着自己,只这份心,她便觉得此生都无憾了。
还是养女儿好哇!女儿才贴心。
第三十九章:贴心之礼
小心翼翼地抚着手里的绣花荷包,罗妈正激动着,忽感荷包内似乎还有东西。她犹豫地看了南宫霓一眼,见她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时,她便知道,那里面的东西,还是给她的。
罗妈的心颤了,红着眼将荷包里的小玩异儿掏了出来,却是两对纯金的对对镯,上面挂满了元宝状的小挂件。东西不大,乃是小婴孩所用的长命镯,罗妈奇怪地看着四个小镯子,很是感激道:“皇后娘娘有心了,其实有这个荷包奴婢便已经很知足了,不必再给奴婢这些贵重之物的?”
“罗婆婆,这些长命镯不是给您的,是给您的孙儿用的。”
重活一世,她最大的优势便是占尽先机,前世里的记忆,让她可以洞悉未来,所以,她在来之前便已为罗妈准备了这份大礼,而且,还以皇后名义送出,一来可以笼络人心,二来,也可以利用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震摄一下众人。
罗妈一听,脸色大变:“孙儿?可奴婢还没孙儿呀!”
“让您的二儿媳去看看大夫吧!会是一对龙凤胎。”
罗妈会有七个孙儿孙女,老大家三个,老二和老三家各两个。但,罗妈家的二儿子会比大儿子更早生出孩子,而且,还是一对龙凤胎,所以,她便备了这份大礼借由罗妈之手送给她们,一来,让她们知道罗妈有后台,以后会好好孝顺她,二来,也想利用这些人的嘴,为皇后口碑打基础。
“大公主,您,您说的是真的?”罗妈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南宫霓那张倾城绝色的脸,被自己所听到的事实,彻底吓到了。
南宫霓温婉一笑:“罗妈,本公主现在所说你可能不信,不过,待您的儿媳妇生产之后,您定会明白,本公主所言不假。”
“大公主,您是怎么知道的?”
她摇头,一脸神秘:“天机不可泄露,本公主言尽于此,罗婆婆您只要记得,以后会孝顺您的只有这二媳妇便好,至于其它人,防着点更好。”
印象中,罗妈的三个媳妇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只有这个二媳妇算是有点良心,所以,她才只准备了老二家的大礼,只要老二家的媳妇还有点脑子,定会明白罗妈的靠山是谁,既便她真的不想对罗妈好,看在这靠山的份上,该也是不会做得太过份的。而她现在能为罗妈做的,亦只有这么多了。
“大公主,奴婢,奴婢…”
抖着唇,罗妈似还要说些什么,但南宫霓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必多言,本公主都明白的。”
她当然明白罗妈的震惊与惶恐了,因为,罗妈的二媳妇儿,才过门不过三月,可她却道出了如此惊人的秘密。若是说不中倒也罢了,可若是说中了,那么一切,便将是另一番景象了。而她,也同样很明白自己所说的一切,会带来的一系列的后果,只是,她相信自己目前所做,日后一定会为她带来巨大的惊喜,至于能惊喜到什么程度,她且试目以待。
一直惊奇地听着南宫霓与罗妈对话,直到这时,林老夫人也终于坐不住了,一把拉过南宫霓问道:“霓儿,罗妈家的老二真要生一对龙凤胎?”
“外婆,此事千真万确。”
闻言,林老夫人又是一阵感慨,正想细问,南宫霓却撒娇般依了过来,巧笑倩兮地问道:“外婆,您不想看看母后为您准备的礼物吗?”
林老夫人一愣,有些惊喜,也有些紧张地问:“我,我也有吗?是妙竹准备的?”
南宫霓微微一笑:“是,是母后亲自为您准备的。”
“天啦!妙竹,妙竹她原谅我了么?”
方才,林老夫人看到罗妈手里那荷包的时候,便在心底好生羡慕了一番。可是,知道女儿还在怨恨自己,她也不敢奢望还会有什么惊喜,可如今,不但让外孙女儿回来看她,还真的为她准备了礼物,一想到这里,林老夫人的眼泪便又来了。
伸手,轻轻试过老夫人脸上的泪,南宫霓柔声劝道:“外婆别哭,先看看喜不喜欢吧!这可是母后精心挑选之物呢!”
林老夫人止不住眼泪,却还一直在微笑,小心翼翼地接过香怡手中之物,当林老夫人慢慢打开那锦盒,她原本湿润的双眼,已是又染清霜:“这个,这个是…”
“外婆还记得吗?这是母后入宫前,您亲手给母后戴上的玉图滕。如今,母后一分为二,一半在母后的身上,一半在您的手中,若是您想母后了,便看看这玉图腾,就好像母后一直陪在您身边。”
闻声,林老夫人哽咽着点头,更将那玉图腾死死地按在了自己的心口:“这上面有妙竹的味道呢!我能闻得出来,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看着林老夫人那模样,南宫霓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外婆,待霓儿回宫,便跟父皇好好求求,只要父皇同意,霓儿便接您进宫小住,到时候,外婆便能见到母后了。”
“真,真的吗?真的可以吗?还有妙竹,她,她肯见我了吗?”
南宫霓红着眼,万般无奈道:“外婆,母女连心,母后又岂会不愿意见您,只是,只是母后在凰宫之中多有艰难,经常会自顾不暇,又恐接您进宫后会让您受委屈,才会一直忍着不敢向父皇提起。只是,近日里,母后听闻外婆的眼疾,忧心如焚,这才让我偷偷出宫,来看您一眼。”
一听这话,林老夫人急了:“什么?妙竹,妙竹她过的不好吗?她不是皇后么?怎么还会不好?”
难过地摇了摇头,南宫霓小脸凄惶,满是委屈:“外婆,是皇后又如何?母后不得父皇的宠爱,中宫之权早已失手,就连凤印都已被人抢走,其它的,根本就不敢再奢望了。”
“怎么会这样?”
“外婆,您不要怪母后,母后真的很苦。”
“是谁?到底是谁,竟然连皇后的凤印也敢掌?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林氏已是望族,可林老夫人的娘家背景却更为强大,她本是开国重臣之后,以郡主的身份嫁给了定国公,后,又被御封为一品定国夫人,是以,林老夫人可谓德高望重,说的话,亦是十分有份量。
南宫霓一脸为难,似是有苦难言:“外婆,您就别问了。”
“为何不能问?霓儿,你跟外婆说实话,到底是谁?”
“外婆,是,是西华宫硕妃娘娘。”
“硕妃?她是何来路?有何背景?竟然敢掌皇后的凤印?”
罗妈听到这里,亦有些忍不住了,提醒道:“老夫人,如若奴婢记得不错的话,硕妃娘娘便是三爷家的那位百合娘娘。”
话到此处,林老夫人气得不轻:“什么?是林百合?她怎么敢?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老夫人,您别激动,身子要紧,身子要紧呐!”
老夫人怒不可遏,轻拍着南宫霓的肩,保证道:“霓儿别担心,有外婆给你们做主,待你外公回来,定要让你外公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老三,让他回去好好管教一下他养的好闺女。哼!”
抹去眼角的泪水,南宫霓软软唤了林老夫人一声,而且,又轻轻依进了林老夫人的怀中:“外婆,霓儿来看您不是为了惹您生气的,您要好好的,母后才会安心啊。”
“霓儿乖,外婆没事,没事。”
“外婆…”
她不求定国公能真的对林尚书下手,也不求外祖母能给硕妃什么颜色,只是,以弱示人,她才能博得林氏门人之心。而后,再借助外祖母之手,让定国公将所有倾向于硕妃那边的林氏门人一一收拢回来。到时候,别说一个硕妃,便是再多的硕妃又如何?
遇神杀神,遇妃杀妃。
第四十章:大逆不道
在林老夫人的房间又小叙了一会儿,终于听到有人来报说定国公回府,南宫霓本想让外祖母陪自己一起去见外祖父的,但仔细思量了一番,终于决定还是单独跟定国公见面,对于自己这个外祖父,她真是有一阵子没有说过话了,这一次,真得好好谈谈
随着下人们去了定国公的书房,将香如和香怡都留在了门外,南宫霓只身进入。尚未靠近,便听得定国公捂住心口一阵急咳,那剧烈的破空声,只听得南宫霓的肺都感觉在扯着疼。
见来人是南宫霓,定国公起身相迎,客套道:“不知大公主驾到,老夫有失远迎。”
南宫霓笑着扶了定国公一把:“外公不必多礼,叫我霓儿便好。”
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定国公一脸警惕:“岂敢!岂敢!”
明白定国公的顾虑,南宫霓也不强求,只尴尬地收回自己伸出的手,关心地问道:“外公,您不舒服么?”
“劳公主挂心,老夫这是老毛病了,没事的。”
定国公有喘症,虽不严重,但却无法痊愈。前前后后折腾了他几十年,最终,还是因着这顽症而丧了命。前世里,皇后对定国公颇多怨言,倒也并未对定国公的死有所怀疑,但,南宫霓如今想来,却反倒觉得,定国公之死,或者并非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一个病,拖了几十年都没事,为何突然就因此而死?而且,定国公死后,林氏一门便有如一盘散沙,不多时便连带着皇后失势,朝权没落。便是连盛宠一世的硕妃,也受到波及,再不能号令凰宫。大越皇室的没落,似是顺理成章,却又有迹可寻,若说一切都该找个起始点的话,定国公之死,绝对是至关重要的一条主线。
这里面,绝对有文章。
“虽说是老毛病了,可外公还是得多加小心才好。”她若有所指地提醒着,只是定国公似乎并未听懂她的用意,只客套道:“大公主所言极是,老夫会注意身体的。”
“外公,你真的不必这么拘谨的,又没有外人。”
定国公仍是客套,只恭敬道:“礼不可废,大公主请上坐。”
“外公也坐吧!咱们好好聊聊。”
“是。”
将南宫霓请到了上座,定国公自己寻了处滕椅坐着,方坐定,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公主,不知您何故到此?可是有要事相商?”
她淡淡地笑,也淡淡地说:“要事没有,家事倒有一桩。”
“噢!何事。”
抬眸,南宫霓定定看向定国公,意味深长道:“外公是不是一直想知道是何人在背后参了您一本?”
“…”
定国公沉默了,南宫霓却不笑了:“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您,不是大丞相,也不是大将军,而是,你最最信任的安宁侯。”
“…”
定国公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什么的,但终还是放弃了。
南宫霓笑着看他,直言道:“您还是不信是吗?不过,我给您提醒之后,相信以外公的能力,很快便能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外公便知道我有没有骗您了。”
话到此处,定国公终有些坐不住了:“大公主为何要跟老夫说这些?”
南宫霓也不笑,只是一本正经道:“外公,我不是说了是家事吗?咱们是一家人啊!外公烦心的,我自然得替外公分忧了是不是?”
似有些犹豫,但定国公终是不吐不快:“皇后娘娘何曾当过老夫是一家人?”
闻言,南宫霓一顿,终又柔声说道:“外公,母后不是怨您,是怨她自己,怨她生在这样的高门贵族所以无力改变一切。其实,纵然是再怨,母后也是您的女儿,您就能眼睁睁看着母后和我们一步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大公主何出此言,皇后不是过的好好的么?”
冷冷一哼,南宫霓的口气突然变得凌厉无比:“若是真的好,本公主又何必偷偷摸摸出宫?外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母后虽倚仗着林氏一门为后盾,可林氏一门又何尝不是倚仗着母后的国母之威?若是母后有事,相信林氏也不会好过,这一点,便是我不说,外公当也明白个中道理。”
未料到南宫霓突然翻脸,定国公先是一愣,须臾,便又沉声问道:“大公主,您此行究竟所谓何事?”
“外公,您对母后有多少怨言我不管,但,母后有错,太子总没错吧?他是您的亲外孙,您总不能不管吧?”中宫失势,西宫当道,但无论是中宫还是西宫,掌权之人,总归还是林氏后人。是以,定国公虽对皇后失势之事看不过眼,但也一直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而南宫霓此行,虽为拉拢人心,但更多的,却是想说服定国公,让他认清形势,不再做这等胳膊肘朝外拐的事。
“老夫何德何能,能管得了太子殿下?”
浅浅一笑,南宫霓镇定道:“外公,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来,只为求您一事。”
“大公主有事便讲,何须用到求字?”
“即如此,那我便直言不讳了。您助太子登基,我助您坐上摄政王之位。”言罢,南宫霓复又挑眉,定定望向定公国所以,俏皮道:“外公,这笔买卖,可还合算?”
“大公主,皇上还在位,您怎能…”
怎能说此大逆不道之语?
定国公本想如此训斥于南宫霓,可话到一半,最后的一句却终还是咽回了肚里。宫中情势,定国公也并非全然不知,越皇无后,仅得一个弱智的太子,别人不知这个秘密,他做为太子的亲外公,若说不知,那也有些不合常理。
是以,这些年来,他每日皆都提心吊胆,生怕有一日这个秘密被会公诸于世,到时候,南宫智的太子之位,林氏门人的未来依靠,便会于雪山崩顶,瞬间覆倾。可是,若是太子能尽早继位,只要他能顺利登基。那么管他是弱智还是白痴,有林氏在朝中为后盾,这江山,也照样能让他坐得稳稳的。
只是,问题在于,他几时登基,又能否登基…
第四十一章:一份大礼
定国公的脸色变幻不定,南宫霓却越看越欣喜。知道定国公已开始动摇,她笑着又道:“父皇确还在位,可是,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呢?总有一日会不在位的,到时候,太子便全靠外公您了。再说了,也许,还用不上十年二十年,毕竟,皇上之上,还可以有个太上皇嘛,外公,您说是不是?”
闻言,定国公脸色大变,额上也是冷汗如雨。
虽很是心动,但仍旧极力推辞:“十年二十年后,老夫年事已高,摄政王之位,老夫即便是有心也无力。”
“子越哥哥如何?”
言罢,南宫霓回眸,又俏生生望向定国公,言字灼灼道:“十年二十年之后,您是老了,可他却正当年,让他来当这个摄政王如何?”
“…”
越听心越紧,越听心越惊。
但对于南宫霓的提议,定国公心里却又十分心动。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下,便等于是大越皇朝的无冕之皇,这样的诱惑,让处于权力中心的定国公,突然便野心暴涨,一发不可收拾。太想接受这个条件了,只是还没有那份勇气与胆量,毕竟,与他提出这个交易之人,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娃,他可以相信她吗?他可以倚仗她吗?这真的很让人有些举棋不定。
知道时机已成熟,南宫霓虚虚一笑,又道:“我可以给外公你时间考虑,但,不要让我等太久喔!”
外孙女一幅亲昵的模样,却反倒让定国公有些不适,只疑惑道:“大公主,您为何突然示好?以前,您可是看都不愿看老夫一眼的。”
抬眸,顽皮地看了定国公一眼,南宫霓撒娇般说道:“我长大了,不会再做只有孩子才会做的蠢事了,外公,这个解释您可能接受?”
闻言,定国公又沉默了。
南宫霓不再言语,只是默默观察着定国公的神色,直到他微拢的眉头,越聚越深,她终于又咯咯笑了。一边笑,一边点出某个事实:“外公,子清哥哥不可以的,他的心早就飞了,您绑不住他的。”
本想得深沉,忽而被南宫霓点中心思,定国公一愣,欲盖弥彰道:“大公主何意?”
南宫霓也不客气,毫不含糊道:“子清哥哥虽才学出众,但却志不在从政,子越哥哥却不同,他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厚黑沉稳,若是要选您的接班人,子越哥哥再合适不过。至于子清哥哥,岭南商氏大族欧阳世家的七小姐,外公不妨去提提亲,若能商政联姻,林氏想要在大越皇朝坐稳第一世家头把交椅,又有何难?”
一语出,定国公眉头大松,又有些奇怪地问道:“七小姐?欧阳家何时出了个七小姐?不是只有七公子么?”
闻言,南宫霓柔柔地笑了,提醒道:“外公,不是任何事情都只看表面的,欧阳世家外称是七公子,可是,谁知道呢!也许,欧阳世家没有的不是七小姐,而是七公子呢?”
外传,岭南欧阳世家有六位小姐,仅得一位公子。可南宫霓前世的记忆中,却完全不是这样。那位七公子,分明是个小姐,只是,因为欧阳家无后,大娘害怕姨娘生出儿子夺了她的主母之位,于是便将自己的女儿假扮成儿子,送到了乡间长大,直到女儿长成后,方才接回欧阳世家。
而这位七小姐似乎也很争气,明明是一介女儿身,却比男儿还有志气,自十四岁开始,便接管了欧阳世家近百家的商铺,且将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火。以至于外人完全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手段狠辣,行事雷厉风行的公子哥,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
当然,如若不是前世自己见过这位七小姐的话,南宫霓或者也不会相信,这,才是欧阳世家成功的‘秘决’之一。
定国公不信,吹胡子瞪眼道:“胡说,这种事还能有假?”
“是真是假,外公可以派人去查探查探,对了,让子清哥哥去如何?说不定,到时候不用外公你出太多的彩礼费,子清哥哥便能给您带回来一个,有着丰富嫁妆的孙媳妇儿也说不定。”
掩嘴轻笑,南宫霓说得轻松,定国公却越听越糊涂:“大公主,您又是从何得知的这一切?”
南宫霓摇头,直白道:“您不必问我这些,我也不能告诉您。您只要知道,我真的非常想要好好跟外公做一家人,而为表诚意,这些便是我给您的第一份大礼。”
“老夫不懂。”
“外公,您懂的,只是,您还不够信任我,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您就会知道的,我,绝不是您的敌人。”
“…”
闻言,定国公又沉默了。
定国公一生阅人无数,但却第一次发现自己看走了眼,眼前这个丫头,他看着她长大。十五年的光阴,他却恍然觉得之前的一切都变成了假象,这个孩子,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精明得甚至让他都心慌。
面对外祖父的沉默,南宫霓没有步步紧逼,只淡淡瞧了他一眼,道:“我出来也有一阵子了,该回宫了,外公您好好考虑一下,我会在宫里等您的好消息。”
“老夫送您。”
“不必了,我自己会走。”言罢,她又顿了一下,方叮嘱道:“外公,我今日并未出宫,而您,也并未见过柔阳大公主。”
定国公是何等精明之人,一听此言,便知南宫霓过来国公府之事不愿让外人知道。思及今日所谈之事,他终也点了点头,恭敬道:“老夫明白了,大公主好走。”
但笑不语,南宫霓只是轻盈启步,直到走出书房,都不曾再回头看定国公一眼。
出了门,香如和香怡立刻迎了过来,南宫霓越过她俩一瞧,便又‘不小心’看到了林子越,眼波流转,南宫霓俏皮一笑,道:“子越哥哥进去吧!外公应该有话要对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