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秋歌面上一红,而后艰定道:“小姐,只要你能开心,你说秋歌什么都是好的。”秋歌的话,似乎触动了灵晚的某根心弦,她拉过秋歌的手,红了眼道:“秋歌,你对我真好,只要以后我有了能力,第一个要放出宫的就是你。”
“小姐,不要,我不要出宫,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不要离开你。”秋歌紧张地叫道,也同样地红了眼,“小姐,秋歌不怕苦的,秋歌不能丢下小姐一个人在这可怕的宫里生活,不要…”
言罢,主仆二人再次抱头痛哭,凄楚得连守在门外的侍卫也都酸了鼻头。

四、血门人
醉梦楼上,一群莺红柳绿穿梭着来回在云详与银面人之间。银面人的嘴角一直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十分享受。
一曲罢了,云详拍了拍手,扔出一大包碎银笑道:“姐姐们先拿着这些下去分分,待我与爷说几句话,你们再进来伺候可好?”
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一看到银子,纷纷上前哄抢成一团,直到每人手上都分到了少许这才娇笑着,齐齐道:“三公子您好好聊,奴家们待会儿再上来。”言罢,一个一个识趣地走了出去。
待得最后一人顺手带上了房门,云详这才急急地调转视线,看着银面人,语气急促地问道:“爷,灵儿可好?”
银面人端起玉色的酒杯,浅尝了一口道:“唔!还算不错!”
云详面露苦色道:“爷,您就别再打马虎眼了,您这个不错是指这酒水还是指我家灵儿?”
“云详,别太担心了,如果你这个妹妹连这么点儿事都经受不起,我看,我也帮不了她几天了。”
银面人的话里透露着太多的深意,云详眉头拢前,拧成一个川字,叹息道:“爷,我也知道我不该求您保护灵儿,可现在的情形并不乐观。皇上对我风家似乎真的起了杀意,灵儿的处境十分危险,我实在是担心她的安全。”
晃了晃手中玉杯,银面人盯着那清澈的液体,语重心长道:“你说的都没错。但,正因为如此,你更要明白一点,如果想要在宫里生存,靠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如果风灵晚没有本事保护自己,那么,谁也保不了她一辈子。”
这话说得有些重,但却也点出了最残酷的现实。云详沉默着,回味银面人的话,只是摇头道:“我真后悔没有带着灵儿一起逃走,逃得远远的…”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这个道理,我想三年前你应该就清楚了,不是吗?”银面人提到的三年前,正是云详的最痛,灵云,也许,从三年前通宵买醉的那晚,便已永远失去了他最爱的灵云了。
他的沉默一如往常,只要是提到灵云,他似乎永远是那样一副模样。银面人对云详有多欣赏,他不说,也许云详永远也不知道。但他对云详面对灵云时的态度,有多不欣赏,却也是云详一直不知的。
放下玉杯,银面人深深地看着云详道:“我实在不明白你心中所爱到底是灵云还是灵晚?若说你爱的是灵云,可三年前,你选择沉默,退缩。若说你不爱灵晚,可你分明又这么主动地争取着对灵晚的保护。云详,我实在想问问你,她们俩人到底谁才是你的血亲?”
“爷,您怎么这么说?灵晚是我的亲妹妹,如假包换啊,您可别误会。”云详第一次被银面人的话惊得几乎无语。
“呵呵!你确定你对这个妹妹只有保护之心,没有爱慕之意?”银面人的话似乎是在调侃着云详,可他的内心深处,似乎真的有所担心。
“爷,您不要吓我了,我风云详虽然糊涂,但还不至于禽兽不如,那可是我亲妹妹啊,我怎么可能…”云详见银面人态度认真,只差没有指天发誓了。他承认他与灵晚确实亲厚,可那与风夫人有很大的关系,却并不是因为其他龌龊的理由。
见云详答得肯定,银面人心中仿佛还有点儿庆幸。云详疑惑地看着银面人,突然间想到什么般,长长地“噢”了一声。银面人心虚地别开脸,再次执起玉杯,岔开话题道:“昨晚上,灵晚问我两个问题,其中有一个,需要你亲自去查一查。”
闻言,云详也好奇道:“那另一个呢?”
银面人转眸看了看云详,清晰道:“告诉她真相便可。”
云详对银面人也是相当了解的,于是乎,他也不再问另一个是什么问题,只问:“什么需要我去查?”
“连国的九公主,她的一切都要查。”听到这里,云详已经明白,九公主与沐王大婚之事,已传遍全国,灵晚会知道,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他没有想到,灵晚居然会在这样的时候还想着那个夏侯晔。
“爷,连国不算近,要查可能需费时久一点儿。”云详就事论事地说着,却见银面人也是点点头,想必也是早想到这一点。
“一个月时间,够不够?”
云详几乎想也不多想,铿锵有力道:“足矣!”
男人之间,有些话不必多说便能明白,而银面人与云详之间,有些话更不必多说。在这一刻,银面人内心无比纠结,对灵晚他似乎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似乎明明不应该过多地介入,但却仍然坚持着。真的是因为对云详的承诺吗?也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银面人满腹心事的模样是云详第一次见,云详想要问些什么,却始终开不了口。自三年前,他答应帮他第一次的时候,云详的心已完全地臣服于他。云详对他始终信任多过尊重,在他以为,只要银面人决定要去做的,他便会全心全意地相信,就算他的目的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爷,灵儿她?”云详还是忍不住问了。在他心里,灵儿就算是嫁人了,也只是他的小妹妹,永远无法割舍。
“她很好,至少目前看起来不错。唯一可能影响到她的,这世上怕也只有一个夏侯晔了。沐王大婚定在下月初,这期间内,只要她不见沐王,该不会再生什么变故。”银面人淡淡说着,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云详终于还是在那清冷的话语中听出了些别的东西。他有些诧异地看着银面人,欲言又止。
“你目前已是宫中太医,不便亲自前往,这一趟,你决定让谁去连国?”说起正事,银面人已恢复了冷傲模样。显然,关心九公主的并不止灵晚一人,其实银面人对这个连国九公主也十分感兴趣。
“云刀。”
听得云详的回复,银面人似乎十分满意,没有反对,只是笑笑点头道:“云详,我以为你会选冰笛。”
“爷,您这是拿我开心吧!血门之中,笛虽然武功最高,但却不是做侦查的最佳人选。可云刀不同,她是女人,更容易让人忽略她的真实能力,也最能够迷惑敌人的辨知,所以,此去连国,非云刀不做他选。”云详分析着说明。银面人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心中暗赞云详的洞察力。
“此一去,也不是那般好应付。云刀虽然细心有余,但终归武功太差,还是让她带上清雨,这样更安全。”银面人亲自交代。云详也没有反对,只是再度疑惑地看着银面人。
血门乃银面人一手所创,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的组织,没有人知道血门有多少部众,也没有人知道哪些人在血门之中。冷剑、冰笛、云刀、清雨本是血门四位堂主,若是普通事件,其实不必让两位堂主同时出手,但,银面人偏偏指名加一位清雨,这不得不让云详怀疑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云详最终没有再问银面人他对此事的看法,只是从他深深拧起的眉头可以看出,云详的内心并不平静。
云刀的武功,虽不比另几位堂主,但也足以应付一般二流的高手,更何况云堂本就是以收集情报为主的分堂。可银面人却亲自指名要她带上清雨,可想而知,他十分注重这一次的任务。云详实在不敢细想银面人的心思,究竟是私心多一点儿,还是关心多一点儿。
可,若是让云详来选的话,他是宁可灵晚住回冷宫,也不愿意她与银面人有过多的交集。第一次,云详有些怀疑自己请求银面人帮助的做法,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这种想问却不能问的感觉,云详觉得十分难受。许是看出了云详的不对劲,银面人转过头来轻声问道:“怎么?有心事?”
云详认真地想了想,终于开口道:“爷,有件事,我希望爷能答应我。”
“你最近要求还真不少!什么时候转性了?婆婆妈妈的,说吧!”银面人的心情似乎并不算太差,还调侃了云详几句。
“爷,灵儿不适合您。”云详的直接让银面人瞬间一愣,他沉默了一阵,方才开口:“云详,你想太多了。”
“但愿是我想太多了。”云详的这话让银面人有些不悦,他冷冷地扫过云详的脸,警告道:“风门主,你的话似乎太多了。”言罢,冷冷转身朝门口走去。
云详静静地看着银面人的背影,终于没有再开口,每当他唤自己风门主之时,便代表他真的不想再说下去。没错,银面人虽然是血门的创始人,但云详才是血门现任的门主。也只有云详这样的身份,才敢这么与他没大没小地说话。
银面人拉开房门迈出一步,却又停了下来,调转过头冷冷又道:“她确实不适合我。”说完,再不看云详一眼,大步离开了醉梦楼。

五、见不见
秋歌打听到沐王大婚的日子时,已是四月初一,离初八仅仅只有几天的时间。虽然灵晚一直没有再提过沐王,但秋歌知道,灵晚的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件事的。可是,她打听好了日子,却只是想在初八那天盯着灵晚不让她出门。
一直明白秋歌的心思,灵晚很配合地没有问,也没有提,只是,每晚隐隐作痛的心那么真实。
她心痛的,也许更多是因为夏侯晔对她的不闻不问,就连夏侯暄也托人送了些吃食点心过来,可她最关心的人却始终没有一点儿表示。
突然间,灵晚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几乎要跳出胸腔,她难受地一手捂住心口,一手勉强地撑在了桌前。秋歌见状,吓了一大跳,敢紧上前来扶灵晚,慌张地叫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艰难地吐出那两个字,灵晚咬紧牙关,清冷的泪珠一滴滴落在了桌上,四下飞溅。她的感觉一向灵敏,每当她感觉到有人靠近的时候,她的心便开始紧紧收缩,而这一次,她却落下泪来,因为她知道,是他来了。
夏侯晔推门进入清淑宫时,只看到灵晚孤单的背景,她似乎并不打算回头看他一眼。秋歌冷冷地打量着夏侯晔,似乎也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灵儿,我来了。”夏侯晔的声音轻轻的,透着些悲冷。灵晚依然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地拎起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清茶,慢慢地啜饮着。
见灵晚不理自己,夏侯晔一时之间,倍感无趣。但,既然已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早已猜到灵晚的态度,她从来不是那样软弱的女子。如果今日灵晚还对他强颜欢笑的话,那便不是她了。
他沉默着,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只是那么忧伤地看着灵晚,不发一语。秋歌拿眼横了他几下,没好气地说了句:“沐王殿下,您还是进来吧,站在门口让人看去了可不好。您是身子金贵什么也不怕,我家小姐可不比您,会让人抓到把柄,又当借口拿去治这个罪那个罪的。”
闻言,夏侯晔虽然心中不快,但也并未因此而生气,他自行走到了灵晚的面前,与她面对面地坐着,互相凝望着。
灵晚避开他热切的眼神,淡淡开口:“有什么话快说吧,我这里并不欢迎你。”
“灵儿,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但是,可不可以听我把话说完?”夏侯晔淡淡请求着,用略含哀伤的眼神瞅着灵晚。
又喝了一口茶,灵晚这才抬眼看向夏侯晔,平静地说道:“我不是说过吗?有话快说。”
夏侯晔看了看灵晚面色无波的脸,一丝丝心痛在迅速蔓延,他强忍心头的剧痛,双手紧张地扣在了一起。转过脸,他看向秋歌,温言道:“我想和你家小姐单独说说话,可以吗?”秋歌看了看灵晚的脸色,然后又白了夏侯晔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说:“小姐,我去给你们准备些点心。”
灵晚迅速地拉住了秋歌的手,头也不回地说道:“不必了,我什么也不想吃。”
言罢,她又转身斜睨着夏侯晔道:“秋歌不是什么外人,也没什么好避的,有什么话要说,请快一点儿,说完了请马上离开。”
“灵儿,你一定要这么样对我说话吗?”夏侯晔苦涩一笑,无奈地看着灵晚清丽的脸。灵晚淡淡转眸,松开秋歌的手,面对面地看着夏侯晔,斩钉截铁地说道:“是。”
“别这样灵儿,我早该来跟你解释清楚的。可是,父皇把你看守得太严了,我求了母后许久,才知道今日谢彪当值,这便马上来看你了,灵儿,我…”
“呵,呵呵…”灵晚笑了,张扬而苦涩地笑着,笑得眼泪都落了下来。她恨恨地朝他吼道,“夏侯晔,你是想骗我,还是想骗你自己?你说因为你父皇把我看守得太严所以才没来见我是吗?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还是说,你以为我风灵晚脑子里装的都是杂草?你是要我相信这么愚蠢的话吗?”
灵晚的激动,是夏侯晔没有预料到的,他猛然起身,紧紧地抱住灵晚,哀求道:“灵儿,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这个样子,教我如何不心疼?”
“放开!”灵晚想挣脱他的怀抱,却又担心太用力的挣扎会伤到了夏侯晔,最终,灵晚还是放弃了,只任由他紧紧地抱住她不放。
“我再说一次,放手。”
“不放,灵儿我不想放开你,不想。”夏侯晔哀求着,话语之间的伤心,却并不掺假。灵晚的泪又落了下来,她伤心道:“不想放开我不也放了,你放手便放手,何必又来骗我?如果你只是想来告诉我这么一个虚情假意的谎言,那么,我告诉你,你错了,大错特错。”
“难道,你以为我不懂你为何这么做?我以为你至少会对我坦白一些,可是你居然跑来说这些话。夏侯晔,如果你连来见我一面都要安排这么久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你就算娶了连国的九公主,也一样争不到你想要的一切。”
灵晚是真的生气了,她并不是不能体谅夏侯晔的做法,之所以还有所期待,只是希望夏侯晔会对她坦白一切,就算此生他们无法相惜相守,至少还可以留下些彼此的回忆。可夏侯晔的这些话,彻底打破了灵晚的幻想。让她不得不怀疑,她是否真的爱错了人。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灵儿你要相信我,我和她只是做戏,只是需要,并没有掺杂别的什么。”夏侯晔解释着,试图让灵晚平静下来。
灵晚瞅着他清俊的脸,苦涩道:“你需要的是她,就去找她啊!还来找我做什么?还来解释什么?”
闻言,夏侯晔也似临近崩溃的边缘,他痛苦道:“找你做什么?我也想知道我为何还要找你,可是灵儿,你知道我有多心痛?你知道当我决定答应父皇的赐婚的时候,我有多内疚。灵儿,是我毁了我们的誓言,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灵儿,有些事,我必须要去做,必须。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们的未来永远只是一场梦。父皇绝不会答应让我娶你,所以,我一定要成功,只有成功了,我才能真正地拥有你。灵儿,你一定要原谅我好吗?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我们能永远在一起。灵儿…”
“啪”的一声,灵晚用力地给了夏侯晔一记耳光,她再也听不下去,这就是她深爱过的男人,这就是她自以为最优秀的男人。她是那么地相信他,那么地深爱着他,可是他却在做错事后,还在一次次地编织着各式各样的谎言。
灵晚真的好失望,她恨得咬牙切齿:“夏侯晔,你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见你,再也不要…”
“这一次是我做错了,可是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只要我能成功,我第一个要娶的人就是你,相信我灵儿,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夏侯晔保证着,一次次地哀求着灵晚的原谅,可是灵晚此刻心如死灰,她睁大了清冷的美目,任泪水一滴滴滑落在衣襟。
“好,我原谅你,现在,你可以走了。”如果他只是要她的一句话,好,她给他想要的,但是,有些事已经变了,永远地变了,永远…
听见灵晚说原谅他,夏侯晔的眼前一亮,开心地笑了,他再度紧紧地抱住了灵晚的身子,高兴地说:“灵儿,谢谢你,谢谢你肯原谅我。谢谢!”灵晚无力地任由他抱着自己,只是不停地落泪,无声无息。
就在这时候,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并传来谢彪焦急的声音:“沐王殿下,快走,有人来了。”
夏侯晔面色一凛,急急地松开灵晚,速度快得令人吃惊,他紧张地说:“灵儿,我得走了,我会再来看你的,你保重。”言罢,甚至不等灵晚开口,他便转身朝大门走去。灵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痛成一地的碎片。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来见自己,他的动作还真是快得绝情。灵晚的泪仍旧挂在脸上,只是,她却强忍着心酸,勉强自己笑了起来。秋歌早已哭成了泪人,上前拉住灵晚的手,边哭边骂:“小姐,不要哭,为那种人哭不值得,不值得的。”
灵晚含泪点头:“是,不值得。可是秋歌,心好痛,好痛。我可以原谅他,但我却不能再接受。从我入宫的那天开始,我就该断了这念头,可是,我们一直幻想着未来总会好的,这样也好,不是吗?至少,我再也没有理由做梦了,是不是?”
秋歌跪了下来,哭道:“小姐,别伤心了,你还有秋歌还有秋歌啊,我永远都会陪在小姐身边的,小姐别哭了。”
一把拉起秋歌,灵晚伸手抹去了秋歌脸上的泪水,哽咽道:“秋歌,你也别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了,不哭好吗?”
秋歌重重地点着头,每点一下,脸上的泪水就多洒出一些。她深深地呼吸,一下又一下,直到她真的不再流泪,她强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意,对灵晚说:“小姐,我笑了,你也要跟着我笑的。”
灵晚同样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说:“秋歌,谢谢你,如果没有你陪我,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
闻言,秋歌又忍不住想哭,她扑进灵晚怀里,吸了吸鼻子,安慰道:“小姐,秋歌永远陪着小姐。”灵晚不舍地抚着秋歌的长发,轻声道:“秋歌,你对我真好。”
灵晚和秋歌不再哭泣,只是互相依偎着,有些时候,人与人之间,除了血缘也同样可以将心贴得很近,比如,她和秋歌。
夏侯晔走后,灵晚一直心神不定,就连睡觉也睡不安稳。秋歌知道灵晚不能闻花香,于是找了些宁神的檀香点着,想让灵晚安稳睡下。只可惜这檀香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大睁着眼躺在床上许久,灵晚终于还是起身坐了起来。
望着屋内的檀香缭绕,灵晚愣愣发着呆。几缕月光,透过紧闭的窗户缝隙投射进来,射出一道道细长的光线,在清冷的地面上幽幽散发着银光。
受那银光吸引,灵晚静静地下了床,朝那光亮靠近。当她贴近那印摇曳树影的窗户,忽然有些期待室外满天的星光,她有多久没有看见星星了?似乎久得让她忘记了星星的美丽。
紧紧地贴紧了那缝隙,灵晚偷眼朝外望去。果然,夜幕下的星子,熠熠生辉。灵晚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浅浅地笑了,不愉快的心情似乎也改善了不少。贴近着窗户,灵晚突地摇摇头,苦涩道:“风灵晚,你真蠢。”
“知道就好。”欠扁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了过来。灵晚喝斥道:“谁在那里?”
抬起头来,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灵晚警觉地握紧了拳头,却听到调侃的声音又自前方传来:“别太紧张了,就凭你那不灵敏的反应,若是真的有坏人进来,我看你早死了千百回了。”
这么样的口吻,除了那个人还有谁?灵晚几乎在瞬间就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她四下寻找,终于在她睡过的床上,找到了模样十分欠扁的银面人。他躺着的地方正好是自己刚刚躺过的,灵晚觉得有些脸红耳热,于是大声吼道:“给我起来。”
银面人不但不听,还埋头于枕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暧昧道:“好香。”
灵晚的脸更红了,啐道:“想说讨好我的话,也不动动脑子,明知道我对花香过敏,我的床上又哪来花香?”
“我几时说过是花香了?我是说,这床上的女儿香。”银面人说罢,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做陶醉状。灵晚看得怒火中烧,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只磨着牙骂道:“你下流!”
这好像不是灵晚第一次这么骂银面人了,每一次她遇到他,总会是让她失去自制能力,他总是能很自然地引爆她隐忍的脾气,让她彻底地爆发。
“如果这样就叫下流?那你也似乎太不懂得什么叫真正的下流了。”银面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灵晚的身子。灵晚的脸越发红了,却又不愿意赶他走。
距离那日约定,已半月有余,灵晚知道他的再度出现必定是带着她想要的东西的。只是,这家伙似乎越来越嘴坏了,见了她后,就没有说过一句中听的话语。灵晚气愤地想,这人前世肯定跟自己有仇。
灵晚一屁股坐了下来,鼻孔朝天地说:“不跟你一般见识,如果你是来告诉我,我托你查的那些事情,那就快点儿说,我没时间陪你耍贫嘴。”
闻言,银面人终于坐了起来,歪歪地靠在床边上,半眯着眼坏坏地笑着。灵晚被他看得浑身像长了刺,于是再度出声,恶狠狠地问道:“你说是不说啊?”
“想先听哪个?”银面人说话了,却不是像平时那么恶劣,只是用很轻很浅的声音,很平淡地问着。灵晚先是一愣,然后,低下头静静地考虑着。
当她再度抬头,已作好了决定,她说:“三年前,二姐的事,先听听这个吧。”也许是不想再联想到夏侯晔,也许是真的太关心灵云,总之,灵晚没有问九公主的事,却是先问了那个原本早就可以知道的故事。
“或者你应该告诉我,你是想听关于太子的还是关于夏侯暄的那段?”他一语说中了灵晚的心思。是的,她确实关心二姐,但更关心的是二姐为什么会与太子扯上关系。至于夏侯暄,她不想知道,也不想过问,对于一个她自己都谈不上喜欢的人,她不会关心。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以你这么聪明的人来说,一定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不是吗?”将问题抛回银面人那里,灵晚不正面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说着。
银面人只是笑,只是笑,末了终于又说了句:“果然还不算蠢。”
这话灵晚可以当成是好话来听吗?可是怎么那么地不顺耳。灵晚咬牙看着银面人,吼道:“废话那么多,说重点行不?”
银面人用眼神瞄了一眼灵晚正前方的茶壶,灵晚会意,咬牙帮他倒了一杯,递于他手之后,那厮淡淡地呷了一口,这才开始回忆般地说着。
“三年前,你姐姐风灵云钟情夏清王夏侯暄,于是你父强行要求皇上赐婚。皇上左右为难之际终于应允。怎奈那清王也不是什么听话的主,怎么也不肯答应这门亲事,皇上无奈之下,只得与你父商量是否另赐他人。”
“你父倒是无所谓,反正是嫁给一个亲王,嫁谁都可以。但你二姐怎么着也不同意,于是最终皇上决定,宣你二姐进宫做了御前侍女。他想着,至少是进了宫,再制造些机会给清王与你二姐,时间一长,说不定清王也会喜欢上你二姐。”
银面人说到这里,灵晚却插了一句:“那老东西会这么好心吗?他那么恨我们风家,又怎么会肯帮二姐和清王制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