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是新娘子。”
孟玉嘉笑道:“我换成男装瞒着众人出去。”说着调皮道:“我在家里都准备好了。”然后就往搬进来的行礼箱子一翻,顿时有几件男装。
凝秋长大了嘴,昔日她瞧姑娘那样认真的样子,还以为是给姑爷绣的,谁知道…
孟连和思忖了一会儿,便同意了。
孟玉嘉拉过凝秋的手,道:“凝秋也需要学。”
凝秋连忙摆摆手:“姑娘,我瞧着那马便发悚,我…我还是不学了。”
孟玉嘉道:“我叫双易陪你一块去。”
凝秋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孟玉嘉又道:“在这里我便不是侯府贵女了,虽说我们有底气,但是在这地界,多学些手段是不会差的。”
凝秋顿时不说话了。
孟玉嘉将孟连和推了出去,道:“二哥,用了午饭我便去。”
孟连和笑道:“好的,我去给你们选马。”
孟玉嘉点点头,将门关好后便自己解起繁琐的礼服。
凝秋要过来帮忙,孟玉嘉道:“你去换衣服去,那套浅蓝色的看合不合适?”
凝秋有些受宠若惊,姑娘给她也准备了?
孟玉嘉见凝秋愣住,道:“快试试,若是不合适,你还可以改一改。”
凝秋按下心思,将衣服拿了出来。
十足的锦缎,一尺便会要她大半月的工钱,想着想着,凝秋心中感动不已。
孟玉嘉穿上另一套淡紫的男骑装,然后将头发竖起,并用丝带绑好,整个人显得利落精神。
若不是那张清丽的面容,就冲着这份气质,也足以掩盖她身上女子娇柔之气。
孟玉嘉卸下妆容,整个人清清爽爽起来。凝秋也换上了衣服,倒是不差什么。孟玉嘉又往自己脸上涂抹着什么,面容竟然被改变了一半,她对凝秋一笑,凝秋竟然有些脸红。
孟玉嘉又往凝秋的脸上描了几笔,基本上不是熟悉她们的人,并不能认出她们。
到了午膳之时,是孟连和亲自送过来的。吃过后,守在门外的喜娘和跟过来的婆子、陪嫁侍女都被支开。
孟连和也换了一身常服,后面跟着三四个小厮,便领着孟玉嘉和凝秋去了镇子上的草场。
老百姓虽说粗鲁市侩,但是比起宅门贵族圈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显得淳朴,而且这些人对拥有贵族气质的人天生就有一种畏惧和敬重,所以,孟玉嘉一行人在来回中都未遇到什么插曲。
说来孟玉嘉以前也是接触过马的,前世她就生活在北边,周围的草场多,马也不少见。
以前的技艺说不上好,但是总有底子,所以孟连和看着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在草场上欢快奔跑的孟玉嘉,心中竟然生出他的妹妹是该为草原儿女而生的。
孟玉嘉很高兴,策马奔腾,自由欢呼,似乎将一切都放下,这时的一刻是那么的轻松快活。
孟连和眼见孟玉嘉越跑越远,便策马追了过去。
阳光慢慢落下,余光映照在两人并排疾驰的身影上,总是叫人轻松起来。
行至一处断层处,断层底下依然是一片草场,不过这草场四处被包围着,找不到进去的路。
孟玉嘉拉住缰绳,扬鞭指着底下。
“二哥,你看我和那个姑娘比起来如何?”
孟连和顺着孟玉嘉马鞭所指,那是一个火红的身影,她骑在马上,时而双脚勾在马镫上,然后侧身倒过去拾起地上摆放的障碍。然后又侧过身子,对着几处靶子射箭。
活力,英姿飒爽,孟连和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唉打滚求收藏,网页收藏的亲亲求点一下收藏文章吧…拜托了


边城的天地(下)

“五妹怎么突然这么问?”
孟玉嘉道:“她看起来很有活力,和以往我所见的女子都大不一样,外商常说,边关草原女儿最是健朗活泼,说得应当是这样子的。”
孟连和收回目光,笑道:“虽是如此,当世上男儿爱南边秀女远胜戍边之女。”
孟玉嘉转过头,望向孟连和:“二哥的意思,女人一生合该为了讨好你们?”此话竟然隐含着一种压迫之力。
孟连和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五妹!”
孟玉嘉岔过话题,道:“我们回去吧,既然要停留两天,二哥,我想学些拳脚。”
孟连和想了想,便同意了。
孟玉嘉见状,率先驱动小马,疾驰而去。
孟连和又看了底下一眼,紧跟着去了。
三日时光一晃而过,自从第一日脱了新娘礼服,她就再也没穿上过。
再次上轿,孟玉嘉也是一身轻便的女装,丫鬟婆子在孟玉嘉的弹压之下,不敢轻易劝阻。
过了黄沙地,孟玉嘉留着凝秋上了花轿,然后带着十多个护卫离去。
七日后,孟玉嘉在一城门口停下。
门口搁着望燕县三字,与一般的县城不同,这城门口站着十几个巡查差丁。
在路上的这些日子,孟玉嘉已经知道望燕县离抵挡胡狄第一关山夷关隔着三城八县距离,这个地方真的是危险得紧。
孟玉嘉所进的门是南门,这县城除了南门是对大齐境内,另外三门,北门针对胡狄方向,不过隔了一座燕山。燕山极大,望燕县所对着的燕山不过一个南边的小角,胡狄虽然凶恶勇猛,却从未有横穿燕山之举。最后的西门有条长大道,对着山城之一的鄂城,东门是去八县之一的平川县道路。
除开南门,其余三门都布置着近百差丁作为警戒,甚至,各门都有一小型军营驻扎。
“进县出示路引,若往北边须有通文交与县衙备案盖章,随后手持通文出北门。”差丁在城门口大声吆喝。
孟玉嘉见排队的商队路人规矩有礼,差丁们随不和气,却也没有兵痞模样。一个个差丁尽忠职守,办事有条不紊,孟玉嘉心中点头,这望燕县的县令和县尉治理有方,一窥全豹,这望燕县也不会是一个她想象中糟糕地方。
孟玉嘉带着十几骑虽然显眼,但是比起要出关的几十人商队来说就不奇怪了。
双易送上了路引,一行人很顺利地进了县门。
先入眼的是一排排平整的矮层屋舍,屋舍前摆着各种摊子,吃食,小玩意,生禽活物等等。
孟玉嘉牵着马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一家酒楼,酒楼人多,气氛也比较热烈,孟玉嘉便带着人走了进去。
“客官请近,是喝酒还是打尖?”伙计见孟玉嘉一身装扮,料子极其不错,式样与这里也不同,显然是贵生客。
孟玉嘉道:“喝酒。”
“好咧,上好酒。”
孟玉嘉寻了内间的一角落处坐下,将跟来的人站着,道:“双易,你宁庄招呼管家,将庄里好好收拾一番供我们休息。另外,寻两个机灵的人去打听吴家的底细。剩下都去外间坐下,我这儿,就让喜年、喜月跟着就是。”喜年喜月是孟玉嘉的陪嫁丫头,因为是嫁的远的缘故,母亲舍去了那些容貌娇美以作主母固宠的丫环,改为忠厚有力的丫头。喜年喜月会骑马,也有那么点力气,可以作为保护之用。
双易点点头,招呼人到了外间用些食物,然后利索的分配任务。
边关的酒比之京城要烈得多,盖因为边关苦寒,酒却是驱寒的好东西。孟玉嘉在府宅虽不怎么喝酒,但是她的酒量是不差的。
喝了一口,有点苦辣,喝完后还有涩感,不过没有丝毫不适。
周围的酒客说着闲话,孟玉嘉用心听着,也算是了解此地的情形。没想到,这酒楼是一个寡妇所开的酒楼。
正听着一商客说胡狄的生意,这时外边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胖子,带着一围脖,吆喝着后边的人上前。
“伙计,叫老板娘出来。”
伙计脸色有些发白,几人推推攘攘,终于一个瘦小一点的伙计被推了出来。
“关少爷…您…您要点什么?”
“找你家老板娘,还不快去,就说我关雄答应她了。”
伙计一听,脸色好了很多,连忙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关雄满意的点了点头,招呼身后的四人进了里间。
“雄哥,可得恭喜你了,这老板娘也就看得上你了。”
关雄得意道:“那是自然,姑妈即将将我过继到吴家去成为嗣子,侯府的千金小姐都要成为吴家的媳妇,我答应纳一个寡妇进门她还不感恩戴德?”
四人眼睛一亮,显然对这话题感兴趣。
孟玉嘉沉下眉,却已经用心听他们的说话。
嗣子?吴家不是有吴举人?按照吴家家谱,吴举人才是嗣子,他怎会这么说?
“雄哥,你可曾见过你那侯府贵嫂子?”
关雄笑道:“人没见过,不过日后她进了门,还不是想见就见?”
孟玉嘉心中愠怒,一个过继的吴家子嗣,对于嫂子怎么能说见就见?
“是的,雄哥你成了嗣子,那书生可不是要听你的…那可要让兄弟们饱饱眼福,侯府千金小姐是什么样的,我们可都新奇得紧。”
“兄弟放心,一定有机会的。”关雄笑着保证道。
孟玉嘉心中冷笑。
“听说啊,这侯府千金小姐出嫁可是十里红妆,过不了一个月,我们也可以大饱眼福了。”
关雄显得颇为得意道:“除了十里红妆,望燕县最有钱的十家铺子,现在有六家被定述侯府买下作为陪嫁,此外还有两家商铺,也是盈利的。”
四人顿时惊呼出声,眼睛火热的看着关雄,关雄得意万分。
“那书生真是他妈的好运,竟然能娶上这么一个富贵妇人。”
关雄想说什么,但是却在顷刻间闭上嘴。现在时机未到,不能泄露任何事情。等到花轿进了吴家门,侯府小姐做了吴家妇,一切便是他的了。他还得等,等着那书生娶了侯府千金小姐。越想,关雄心中火热一片。
至于幸运?关雄冷笑一声,有得了运,也要有的了享福的命才是。
孟玉嘉皱紧眉头,她总觉得这关雄有些古怪,看来得细查一番才是。
这时候,酒楼后堂帘子被掀开,走出一个穿着绿衫的妇人,容貌说得上周正,却说不上美,不过在孟玉嘉看的来往女客相比,这妇人容貌很是白净,加上那眼睛若有若无的媚意,和不遮掩的美颈,也无怪这些个男子都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吴举人的老娘姓关,前文提过,可能大伙忘记,所以提示一下今晚又晚了,欠的一更明天补上另外,那红衣少女确实和二哥有关系,但是爱情,大家猜错了~


吴郁生(上)

“呦,也不知什么风将关少爷吹到我这小店来了?”
关雄站起来,立刻就抱上老板娘的腰肢道:“自然是春娘的香风吹来,任谁都不想推拒不是?”
春娘横了关雄一眼,然后娇滴滴的拖着关雄往屋子里走,屋内顿时哄笑起来。
若说之前孟玉嘉还感到愤怒的话,现在她是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
她没必要那些个无用人置气,于是,她用点窝头,然后便等着双易的消息。
约莫两刻钟,双易气喘吁吁地的带着人来了。
“主子,都安排好了。”
孟玉嘉点点头,放了酒钱直接离去。
宁园是母亲为她私置的园子,根本未从明面上走,就是送嫁的二哥也不知道,更何况是吴家了。
宁园的下人恭敬的站在园子里,见孟玉嘉进来,立刻跪迎请安。
孟玉嘉道:“起来吧,都各做各的事,嘴巴子都紧密一些,若是为我所知你们不该做的…直接打死发卖便是。”
狠话说完,又冷哼一声径直屋里去。
留下园子内的下人战战兢兢的不敢起身。
双易见状,道:“姑娘是好性子,好好听话,最是轻松不过了。”
下人对这个未来的总管的话根本不相信,哪个主子一进门就直接说打死发卖之事?若是先前还有人想得些好处,拿捏些许个小利益,现在齐齐熄了火。
喜年给孟玉嘉铺床,喜日喊了几个小丫鬟准备热水。
孟玉嘉坐在梳妆台前,这寝房里和她所在的孟家院子一模一样。想着想着,孟玉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梳理一番,双易就带着人在外头请安。
“姑娘,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
孟玉嘉对喜年点了点头,喜年打开门,双易和两个打探消息的护卫在隔间门口就停下了。
“见过主子。”
孟玉嘉道:“打听到什么?”
“吴家最近在张罗喜事,看起来十分看重。”
孟玉嘉不耐道:“关雄是怎么回事?”
“关雄是关家村的,自由爹娘早逝,因为吴夫人是关雄的嫡亲姑姑,所以一直被养在县里吴府,最近传来消息,吴夫人因为姑爷要迎娶主子,一家子要离开望燕县,所以便准备收养自幼跟在身边的关雄为过继子,日后给宗祠祖家烧香祭拜都靠他了。”
孟玉嘉“哦”了一声,若是真的这么说,也说得通。
可是嗣子?孟玉嘉皱了皱眉,就算留着给宗祠祖家烧香祭拜,也没必要立威嗣子。嗣子,在吴家这一辈只有吴举人一子的情况下,嗣子就是未来吴家族长。
关雄那等人物…不是孟玉嘉瞧不上人,而是今日匆匆一见的那般做派,着实不是什么安顺之人。这样的人做了族长,孟玉嘉想着以后就算搬去京城的日子也不会安生。
“这些是外边的消息?”
“是的。”
孟玉嘉心生疑虑,道:“给我混进吴府去,看有没有□。”
两位护卫有些奇怪,却也只得应了,睡觉他们的卖身契在姑娘手中。
孟玉嘉见状,又道:“喜年,给两位支二两银子,这天冷的,两位出去喝喝酒去去寒气。”
两位护卫大喜,二两银子,在这小县城内已经是足够他们喝上大半月的酒了。
“谢主子。”
孟玉嘉挥了挥手。
双易躬身也要退下,孟玉嘉道:“双易,队伍要多久才到?”
双易低声道:“算算刚才接到信的行程,只需十天就可以到了。”
现下是七月二十四,十天花轿到来,还有四天的休整时间。母亲定下的出嫁之地是在望燕县最大的宝楼,宝楼除了店面,后面有着三进的宅院,在望燕县上是极其气派的住房。
孟玉嘉点点头:“知道了,下去吧,宁园内务你好好管管。”
双易大喜过望,这是一件确立他大总管的事实,这样一大份产业…也不枉他坚持跟着姑娘过来。
“谢姑娘重任。”恭谨的鞠躬后才退下。
***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等待消息和花轿临城。
孟玉嘉除了整顿宁园的内务,就是练习二哥所教的鞭法。
说起吃苦,孟玉嘉绝对强于任何姊妹,十五岁训练虽说错过了最佳锻炼时期,但是努力、意志强悍一些也不是不能有所成。
君不见,现代的特种部队也是从十几岁开始训练起来的。更何况,二哥的武艺可以说是出于名门,所教的这套鞭法绝不是普通的东西,所以,孟玉嘉日日练习,现在也算似模似样了。
喜年端着帕子和水在花园口站着,她能看到前面舞鞭的身影。
这时,她身后传来轻响,她转过头去,只见双易在对她打手势。
喜年瞧了瞧练得热火的姑娘,然后轻声走过去。
“大总管。”
“姑娘心情如何?”
喜年犹豫道:“应该不错吧。”
双易问道:“应该?”
喜年道:“姑娘练了近两个时辰,偶尔停歇时也有笑容。”
双易舒了一口气,道:“还请喜年姑娘通报一声,我有急事禀报。”
喜年勤快敦实,听到有急事,自是不敢耽误。
“姑娘,大总管急事求见。”
孟玉嘉的鞭子正好甩向旁边的石墩,露出“啪”的重响,让喜年的身子有些微颤。
孟玉嘉将鞭子丢给喜年,喜年轻易的接住。随后,孟玉嘉净了手和脸,然后走了出去。
“什么事。”
双易气愤道:“孟三混进了吴府,得了些吴府隐瞒已久的消息,原来…原来姑爷…姑爷并不在府里。”
孟玉嘉勾起嘴角,道:“就这样?”
双易低声道:“姑娘,吴家颇…”
孟玉嘉淡淡道:“再探,若是吴家让关雄代取,或者顶替,直接告上衙门去,不必留什么脸子。”
双易重重点头,欺人欺到这等地步,再忍也不是他们高门品性。
孟玉嘉又道:“因为亲家的面,我的八家铺子任由他们消费,那么…从今日起,都按照规矩来。”
双易犹豫道:“若是…若是姑爷回来了…这…”
孟玉嘉如何不了解双易意思,他是怕她招了婆子的怨。
“他若是敢怨我,这一辈子就别出头了。”孟玉嘉阴狠道。
双易心中一惊,孟玉嘉再也未理双易,径直离去。
婚期在去年就定下,现在吴举人还不在府里,不是他有了心上人抗拒这婚事,就是这吴举人出了大事成不了亲,这两样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孟玉嘉所能忍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其实女主很好懂,性子其实很好的,但是前提不要犯到她头上


吴郁生(下)

吴家一僻静园子,里面传来重重咳嗽之声。
一窈窕绿衫女孩子端着药急忙赶过去,这一推开门,咳嗽的年轻男子连忙将一块帕子塞进了枕头。
“大哥哥,你起身做什么?”
吴郁生温声笑道:“躺着累了,便起来坐坐。”
绿衫女孩子摇了摇头,她走过去,然后坐在床边服侍他用药。
待吴郁生用完了药,绿衫女孩子手灵活往枕套一翻,吴郁生阻止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女孩子捞出一块手帕。
女孩子摊开手帕,看到手帕上的鲜红,眼泪不停的掉了下去。
“哥哥…”
吴郁生摸了摸女孩子的头,道:“怜儿,不用担心,我还好着。”
“哪里还好着,都咳出血来了,不行…我去找夫人,求求大夫。”
吴郁生立刻制止住怜儿,道:“不必去。”
“哥哥你是夫人的儿子,定然不会这般狠心的。”说完,已经起了身。
吴郁生急得又咳嗽起来,竟然喷出一口鲜血。
怜儿大惊失色,连忙又靠了过去,细心的拿着帕子给他擦拭。
“不要去求她…”
“可是…”
吴郁生突然抓紧了怜儿的手,道:“你听着,木桩拼死传来消息,孟姑娘的陪嫁铺子禁止吴家人无休止的用度,除了孟家姑娘到了,否则谁也没有权力。今日,木桩和我会让你逃离吴府,你一定要尽快找到孟家主事人,然后将这封信亲手…亲手交给孟姑娘。”
若是孟玉嘉在此,定会心惊这位吴郁生敏锐的感知力。
怜儿道:“哥哥不是要娶嫂子,何不亲自与嫂子说。”
吴郁生苦笑一声,他撑不住了,自从得到那秘闻,他就注定了活不了。他现在就希望保住父亲唯一的血脉,然后将吴家延续下去。
“听话!”
怜儿哭了起来,道:“我听话,哥哥要好起来。”
吴郁生将信塞给怜儿,道:“你的针线好,将务必将这封信缝入小衣,送了信后,一定听从孟姑娘的话。”
怜儿感觉哥哥是在嘱咐后事一般,想到这里,怜儿生出莫大的惶恐。这个哥哥,她才认了没多久。
“不要,我要哥哥…”
吴郁生严肃道:“你要记住,只有孟姑娘才能救我,你必须听话。”
怜儿止不住泪,吴郁生望着她,道:“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在府里做粗使丫头吗?”
怜儿低声抽泣:“大伙都说我是姨娘和花匠生的,是姨娘气死了父亲。”
吴郁生头无力的靠在怜儿怀里,道:“其实不是的,真实的情况是,母亲和二叔偷情,害死了父亲。我和怜儿是父亲的孩子,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怜儿浑身颤抖,面上尽是惶恐之色,她捂住耳朵,她不想听。
吴郁生拉开怜儿的手,道:“关雄其实是母亲和二叔的儿子,当初母亲留下我们兄妹俩,是因为姑姑还在的缘故。她将我记到她的名下,而你,就被丢去了柴房。”
“我不信…不信!”
吴郁生闭了闭眼,道:“我也不愿意信,可是那日我伤心姑姑的死躲进了桌下,这残酷的事实…是我亲耳听到,也让我亲眼看见她和二叔抱在一起。他们商量借我的名去侯府提亲,最后逼迫成为寡妇的孟姑娘改嫁关雄,一起去京城过富贵日子。”这个社会现实,不管身份如何,背负着克死丈夫的寡妇举步艰难,尤其还在这天高路远的边城,更是让人唾弃。他们以此改嫁作为保住名声的威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非常容易成功的。
怜儿受不住,她想嘶叫出声,吴郁生死死的捂住她的嘴。
“我千防万防,并搜集证据,可是还未收集全就遭了他们的圈套。若不是还要我与孟姑娘拜堂,只怕我们兄妹早就不在人世了。”
怜儿的眼泪掉得更厉害,吴郁生慢慢放下手,怜儿蹲在地上无声哭喊。
“现在我用老实听话拜堂保住你在我身边,但是只要我们做出出格的事,他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告诉你事实,是想让你看清楚她们的真实面目,然后努力活下去,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怜儿抬起头,泪眼朦胧。
吴郁生擦干怜儿的眼泪,道:“你去吧,就说我的病又加重了,然后出去给我抓药。木桩已经在药铺后门狗洞藏了一件粗布小厮衣衫,他会在你抓药之时将跟着你的人拖住,你换了这套衣衫尽快逃走。”
怜儿猛然扑到吴郁生的怀里,道:“不要。”
吴郁生心中也不舍,可是这是最后的法子,只有怜儿走了,他没了威胁,可以做他想做的事。
“哥也不想,你不逃,死的是我们两个,还会害了孟姑娘一生。你成功逃走了,不仅你自己可以保住,也救了孟姑娘,也许…也许还能将哥救出来。”
怜儿希冀的望着吴郁生:“真的吗?”
吴郁生不想打击怜儿,这是要建在孟姑娘的性子上,若是不得用的,一样会被吴家拿捏住。若是火爆狠性子,只怕会迁怒怜儿,届时的结果只是孟姑娘一人逃过。不过真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吴郁生也只得认了,总归是能报仇。
“是真的。”
怜儿将信收进怀里,迅速拿过针线,道:“我一定能做到的。”
吴郁生艰难的笑了笑,又咳嗽起来。
事实证明,吴郁生谋算适当,怜儿真的逃走了。
破败的门被打开,一个胖妇人走了进来,正是吴郁生名义上母亲关氏,此刻她的双眼极其阴霾。
“是你放走那个贱人的?”
吴郁生道:“不必说的这么难听,父亲和你总归是多年的夫妻,一个丫头也容不下吗?”
关氏冷笑道:“夫妻?谁不知他喜欢生你们两个孽种的娼、妇?”
吴郁生重重的咳嗽,道:“二叔也不喜欢你,你这样的本性,谁也不会喜欢。”
关氏有些疯狂,她立即扯住吴郁生的胸前衣襟,道:“你胡说,谁不知我关绮红是望燕县远近闻名的美人,爱慕喜欢我的可以从东门排到西门,当年鄂城知府还要娶我做妻子…就是因为你父亲,因为这该死的婚约…”
吴郁生张口又吐出一口血,直喷在关氏身上。
他知道,只要提起喜欢与不喜欢,她就会忘记怜儿这档子事。至于太守…吴郁生冷笑一声,也不过是玩玩而已,好些年前他去鄂城参加府试,他根本记不得了。
“就算没有婚约,彭知府也不会看上你,人家娶的是伯府贵女,贤淑美貌,你一个村姑,如何比得上…”
关氏凶狠道:“伯府贵女?哼…我儿媳妇可是侯府贵女,我要侯府贵女乖乖的跪在我脚下行礼…等到雄儿发达了,我一定要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