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弟妹进来。”
孟玉嘉定定心,抬起头面带微笑走了进去。
大堂坐着两个人,主位上的自然是华阳长公主。
华阳长公主下手方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孟玉嘉认得她,分明就是她未出嫁前在云霞楼遇见的傅姿芊。
孟玉嘉微笑的行了个半礼。
“玉嘉见过大皇姐。”
华阳公主有些讶异,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见面孟玉嘉就对她如此亲切。而且,亲切至于很是敬重。
朝廷敕封的王妃和长公主的品级一样,双方之间一般行个平礼即可,可是孟玉嘉行了半礼,便有敬重她的意思。
华阳公主笑道:“快起来,一家子骨肉用不着这般客气。”
傅姿芊打量着这位燕王妃。
漂亮…傅姿芊心中又骂了一句狐媚子。
瞧着华阳公主欢喜之样,傅姿芊心中更不舒服。
孟玉嘉勾勾手指,傅姿芊这位原本燕王妃的人选现在深恨她呢?
既然与她有仇,孟玉嘉边不会多加顾忌了。
“佑哥早说大皇姐亲切,多番嘱咐我敬重亲近大皇姐。”
华阳公主一笑,这个小五还是这般!同时心中慰贴异常,过了这么多年,小五还是对她亲近。
“别听那小子的,小五媳妇,我们一块说话,亲近才好。”
孟玉嘉挑起的心放松下来。
从称呼上看,华阳公主不仅不排斥她,而且还有些欢喜。
于是,孟玉嘉点点头。
微笑和顺,华阳公主本不是多话的人,可是遇见自个亲人话便多了。
孟玉嘉是个善于倾听的人,而且非常有耐心。若非如此,祖母和母亲怎会喜欢她。
时不时的凑趣,等到华阳公主问安怀佑,孟玉嘉余光看了看傅姿芊。
亲热道:“佑哥很好,有时候我们一块去赛马,他总会提起皇姐,说是好久没见皇姐了,想念得紧。对了,佑哥常常找沈公爷说话。”
果然,傅姿芊面色难看起来,虽然低着头掩饰,可是时刻注意她的孟玉嘉又怎会错过。
华阳公主听到孟玉嘉提起她的儿子,不禁哑然失笑:“昱儿在那可是添了麻烦?”
孟玉嘉摇头:“佑哥常常称赞沈公爷。”
华阳公主叹道:“这样我也就放心。这孩子,一心想效法他父亲征战沙场为国立功。”
孟玉嘉想起当年大驸马的死,道:“佑哥也是这般喜爱征战沙场…”
华阳公主面上看不出怅然,反而安慰道:“男子的事情,我们也就只能由着他们。”
孟玉嘉笑着点点头。
又聊了好一会儿,孟玉嘉根本不给傅姿芊擦嘴的机会,华阳公主看在眼里,却未曾有任何帮忙的意思。
对于华阳公主来说,今日的孟玉嘉挺和她脾气,身份虽不高,可是人长得漂亮端庄,周身的气派也不输于公侯嫡出姑娘。加上孟玉嘉能拼死救小五(孟玉嘉遇刺一事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但是知情者却被安怀佑误导,认为孟玉嘉为了救安怀佑才重伤的),华阳公主心里上已经接受了这个弟媳妇。
说得投机,华阳公主拉起孟玉嘉的手向屋里走去。
傅姿芊更觉难堪。一个人在屋里留着不是,走也不是,直叫她心中窝火。
这时,孟玉嘉和华阳公主还未出来,外边传来“皇上驾到、燕王到”的声音。
傅姿芊眼睛一亮,她立即起身,前去大门口亲迎。
孟玉嘉抱了一个箱子出来,里面据华阳公主说是安怀佑已经逝去的生母养母为安怀佑未来王妃留下来的东西。
孟玉嘉抱出来的只是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屋子里还有很多。
倒是需要不少侍卫护送。
安怀芳已经坐在了主位上,安怀佑站在一旁,傅姿芊竟然站在安怀佑身边。
孟玉嘉眸光加深。
华阳公主也撩开帘子出来。
“见过皇上。”
安怀芳连忙虚扶道:“大皇姐不必多礼,五弟妹也起来吧,都是一家人,礼数暂且放下。”
“谢皇上。”两人并未见安怀芳的话放在心上。
孟玉嘉心中也有谱了,华阳公主和皇帝的感情只能算一般。
起身后,孟玉嘉瞅着傅姿芊没有离开位置的意思。
华阳公主注意到了,她不禁感觉头疼,傅姿芊毕竟是她嫡亲的表妹。
这次领着她过来也是舅母托了让表妹死心的心思,可是如今,燕王妃才貌双全,与五弟情同意合,又有皇上亲自敕封,对于傅姿芊来说,怎么看都是一条弯路。
孟玉嘉转身将盒子放下,然后走过去。
华阳公主连连使眼色给傅姿芊,安怀芳一脸兴味。
而安怀佑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就在孟玉嘉要走到傅姿芊身边的时候,他迎了过去。
“大皇姐,这是小五的王妃——韫昭。”
华阳公主露出笑颜。
“已经见过了,好好待她。”
安怀佑抓紧孟玉嘉的手,重重点头。
傅姿芊脸色煞白。
安怀芳瞅着孟玉嘉的笑意,手指轻轻扣着桌面。
女人善变,也不知她会不会忘记昔日的保证。
安怀芳和安怀佑得了消息特意看华阳公主的,孟玉嘉瞅了个空子退了出来由他们姐弟说话,至于傅姿芊,孟玉嘉退了出去,也只得不甘愿退下来。
75醉酒春光(下)
孟玉嘉回到院子,然后慢慢打开箱子。
这是一个破旧的布老虎,点了点布老虎上面的王字,孟玉嘉不由的一笑,她在想象安怀佑玩布老虎时的模样。
玩了好一会儿,又挑出一只布球,布料十分柔软,孟玉嘉甚至还在不起眼的地方看到赠宝儿的字样,看到这里,孟玉嘉忍不住一酸…又翻出一些东西,不觉的过了一个时辰。
此时已经是深夜,不知为什么,孟玉嘉没有丝毫睡意。
她将窗子打开,夜色越发深了。
外边蝉鸣,在闷热的夏日更是闹人心情。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箫声。箫声算不上好听,可是是孟玉嘉极其熟悉的乐音。
这首曲子还是她教吴怜儿吹的。
孟玉嘉听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将窗子关了起来,又将灯吹灭了去。
果然,箫音再响了几声就停了下来。
东跨小院,吴怜儿手指捻着箫,她站在自己屋子窗前,看到远处最高的阁楼灯光灭了。
她坐下来蹙着眉头,她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孟玉嘉能够猜透她的心思,也不明白为什么和软大方的孟玉嘉突然会如此绝情。
本想趁着最后一日挽回一些,孟玉嘉依旧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吴怜儿将手中的箫丢在地上。
想了好一会儿,她走到窗前,将玉箫抛进了池子里。
既然已经无法挽回,她为何要保留她送的东西。
箫入水声响,吴怜儿捂住脸轻声哭了起来,不一会儿,她擦干眼泪,打开盒子中的东西,然后一个个推进了火炉。
***
孟玉嘉换了衣裳躺在床上,眼睛在黑暗中睁着,毫无睡意。
翻来覆去,各种心思在静谧的环境里,往日的画面一点点浮现在脑海里。
这样一折腾,竟然到了子时还是未曾睡着。
终于,外面隐隐传来脚步声。
孟玉嘉立即闭上眼睛。
安怀佑推开门。
屋子里此时是一片漆黑,他不由的放轻的脚步声。
安静的走到床边,看着睡着的孟玉嘉,他坐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
孟玉嘉闻到酒味,刺鼻得紧。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收回目光。
时间慢慢过去,突然,安怀佑一头栽了下来。
孟玉嘉一惊,触及身上滚烫的温度,她再也忍不住睁开眼。
当看到安怀佑脸上的红紫色时,她心中惊疑一闪而过。
孟玉嘉急忙点了灯,然后将他扶到床上躺了下来。
心中告诉自己不要慌,咬紧唇,立即准备出去请大夫。
哪怕他不愿惊动外人,孟玉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是安怀佑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孟玉嘉转过头,一眼撞上那双如拥着星光寒芒的眸子。
“别去。”
孟玉嘉道:“你看起来不妙。”
安怀佑淡淡道:“逼出来就好。”
孟玉嘉皱起眉。
安怀佑摇了摇头,手抓得更紧,甚至在下一刻用上了大力,孟玉嘉差点栽倒他怀里。
孟玉嘉身子僵了僵,将自己撑在床沿上。
两人的都紧紧盯着对方,孟玉嘉几次就要走出门去,可是她的手紧紧被他抓着,她根本拖不得身。
而安怀佑的脸色有时红如鲜血,有时又青紫如僵。
“哇”的一声。
安怀佑吐出一口黑紫色的血。
孟玉嘉大骇,皇帝竟然敢下毒!骇然之后,心中猛然生出浓厚的怒气,哪怕当初皇帝拿着孟家对她的逼迫,哪怕她得知自己从死门关走一回所遇的刺客是皇上的人,她都未有这种念头。
那个时候的她只会想着脱身,怎样应对,从来不气不燥。
安怀佑见孟玉嘉不走了,他慢慢闭上了眼。
孟玉嘉连忙道:“我不会惊动他人的。”
安怀佑移过头去。
“没事。”
孟玉嘉气极,虽说这事情关系大,可是怎么也可握住主动,于是,她喊道:“皇上既然敢下毒,为何不宣扬出来?”
安怀佑猛然睁开眼:“不是毒!”
孟玉嘉惊道:“怎么不是毒?你的血…“
安怀佑道:“我早点中过剧毒,血早就变了颜色,若真是毒,到不至于这样。“
孟玉嘉不禁觉得玄幻。
“那你…”
安怀佑问道:“我若是要纳侧妃,你会不会后悔今天白日里将事情告诉了我?”
孟玉嘉脸色立即大变。
嘴微微动了动,却无丝毫力气开口。
她想了很久才想和她说清楚自己的处境,可是这才两三个时辰,就变化得那么快。
“是那傅姑娘?”
安怀佑笑了起来:“是她,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如果负了你,你是不是就会为皇上办事?”
孟玉嘉一听,面色一肃:“你想利用我和傅姑娘造成假象,让我为你办事?”
安怀佑没说话,只是看着孟玉嘉。
孟玉嘉涌出一丝悲哀,这便是女人,毫无势力毫无权利,可以让那些男人玩弄于手掌上。
安怀佑突然用力,孟玉嘉被他压在身下。
孟玉嘉手垂向他的胸膛。
安怀佑的脸色变得血红,他埋下头,脸印在孟玉嘉的脸上。
双唇更是相吻,灼热的呼吸,浓厚的酒气,孟玉嘉想着安怀佑先前的话,有一种欲呕的感觉。
“安怀佑,放开。”
安怀佑似乎没听到,再一次堵住她的嘴,手急切的朝着孟玉嘉的腰带解去。
孟玉嘉一急,手挣脱开来,一记手刀开式劈下,安怀佑等到中了招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人倒在孟玉嘉身上,孟玉嘉忍不住松气。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得手。
她抓住安怀佑的双肩,身子向一侧移了移,双腿立即感觉到身上人的滚烫。
孟玉嘉脸上红透,这人被她打晕过去,欲望竟然这般隆盛。
咬牙,孟玉嘉将人推开,她翻身而起。
悄无声息的离开屋子,换来安怀佑的心腹。
不多时,悄悄来了一位随车大夫,据说是常在燕王府走动的高明之人。
“怎么样?”
大夫脸色古怪,孟玉嘉道:“说吧,我保你无事。”
大夫看了看孟玉嘉,低下头去。
“王爷,饮下了合欢,王妃…这…这…属下还是告辞了。”这一说完,大夫迅速遛了出去。
直叫孟玉嘉闹了个大红脸。
门立即被孟玉嘉关紧,细细想安怀佑先前的话。再联想到这合欢□的事情,孟玉嘉已然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他。
这可怎么办?
孟玉嘉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这一两个时辰熬过去就好了,实在忍不住,她再打晕一次?
孟玉嘉这样想着,竟然心虚起来。不过,安怀佑竟然让她这么轻易打晕了,显然应该同意这法子,孟玉嘉在心里推脱起来。
床上的人这时动了起来,孟玉嘉惊吓的站了起来。
安怀佑睁开眼,瞅着孟玉嘉抓住帕子警惕的模样,他喝道:“离我远点。”
孟玉嘉立即背过身去。
安怀佑靠在床头上,眼睛半眯,望着孟玉嘉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孟玉嘉心跳如鼓,道:“我给你倒杯水。”
安怀佑看了看四周,问道:“你请人进来过?”
孟玉嘉不能否认,否则事后他一打听就露馅了,于是,她轻轻的点点头。
安怀佑眼睛闪了闪:“你都知道了?”
孟玉嘉又是点头。
气氛趋向于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安怀佑突然道:“听说你带了一个叫喜年的侍女过来?”
孟玉嘉的心猛地一沉,难堪、失望还有一丝懊恼?
“是。”
“让她进来吧!”
孟玉嘉转过身去,道:“王爷,还是让妾身伺候你吧!”
安怀佑不点头,也不摇头,不过嘴角的笑容完全将他出卖。
孟玉嘉走进安怀佑,手轻柔的覆在安怀佑的脸上,正要伸手往下给他更衣时,孟玉嘉猛然用力,戳向他后背的穴位。
安怀佑睁大眼睛,孟玉嘉将他抱住,在他耳边低吟:“教会徒弟,害死师父。”这个穴位是安怀佑教给她的。
安怀佑苦笑一声,安心闭上眼睡过去,睡过去总是比忍着内伤要好。
他早该想到的,他的这个妻子根本不是表面上的温柔和煦。
可是,他终究是她的丈夫。丈夫碰妻子天经地义,可是到了他这儿,受了不少罪不说,还没碰到。
孟玉嘉重新拿着帕子给他去热,虽然安怀佑拒绝了,可是傅姿芊终究是个祸害。
她是华阳公主嫡亲的表妹,也是安怀佑的表妹,一个表妹为妾总是多事的。
孟玉嘉就是她完全不喜安怀佑,为了日后日子清静一些,也绝对不会让表妹这种生物进门。更何况,现在安怀佑十分和心,这便更不可能了。
有权有势,有貌有才的男人,总有人趋之若却。
傅姿芊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孟玉嘉想到这里,不由的烦心起来。挡得了第一次,第二次…等到百次,或许她还有能力,只怕她也厌烦了。
这样想着,孟玉嘉望着安怀佑的脸庞出神,孟玉嘉不是笨人,安怀佑对自己的好感她非常清楚,甚至安怀佑喜欢她,想要和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她也知道。
今日安怀佑借着下药的风波来试探,更让孟玉嘉感受到了他的迫切,可是…她喃喃道:“现在还好…我一旦陷了进去,你再敢有纳人的心思,我会忍不住阉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被送去南京做了10天封闭的培训,终于活着回来了。。。八月前一定能完结
76所谓最重要的人
天慢慢亮了。
安怀佑只觉头疼得紧,皱着眉头起身,才发现屋内并无一人。
床头的衣物整整齐齐的叠在床上,他不用深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看看时辰,安怀佑迅速穿好衣物。
这时候,门轻轻被推开。
“王妃呢?”
喜年福了福身:“王妃在小厨房。”
安怀佑心中的不甘稍平,无表情的脸上也稍霁起来。
喜年见安怀佑不再发话,一如往常一样沉默的伺候他梳洗。
等到两人出了寝房,孟玉嘉正指挥着下人摆着早膳。
看着安怀佑过来,孟玉嘉不禁有些心虚。故不去看他,沉默的为他添了食,然后端到他面前放下。
看着孟玉嘉小心翼翼的模样,安怀佑心中一抽,他要的本就不是这个。
多看了几眼,他终究还是接过来。
“你也坐下用吧!”
孟玉嘉点点头。
这一天的早膳,静谧到了极点,喜年等人都感觉到两位主子的生疏。
用完早膳,孟玉嘉想了想,将人都挥退了去。
安怀佑靠在背椅上,淡淡的望着她。
“早上大皇姐来过了。”
安怀佑挑眉,孟玉嘉抬起眼:“我请求大皇姐将傅姿芊提前送回了京城。”
安怀佑:“就这样?”
孟玉嘉放下心气,道:“不仅是喜年,我身边的任何人,你都不能动。”
安怀佑平静道:“昨晚上的话,根本非我所想…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孟玉嘉紧紧盯着安怀佑:“我从来就不聪明,只是觉得自己心细一些,甚至对危险敏感…一些。”
“你这是告诉我,你什么也不明白?”
孟玉嘉眼中闪出一丝迷茫,安怀佑有些无力,她或许知道,却不明白。
有时候,知道和明白的意义并不一样。
孟玉嘉这时凭空感觉到对面人的隐藏的怒气,她紧紧扣着手指。
他不说出来,她怎么会明白。
“你…”
“王爷,皇上召见众臣。”
安怀佑一听,恨声一哼,背身离去。
孟玉嘉目送人离开,她这是强求了。
屋里坐了半响,外面传来喜年的叫唤声。
“什么事?”
“王妃,圣驾起驾了,王妃需要前去恭送。”
孟玉嘉站起身来,看了看身上的穿戴,她走了出去。
到了驿站大堂,孟玉嘉和一众女眷站立在左边。
也有几位官眷匆匆跟来。
等到华阳公主和众位大臣到来,正堂大门才被打开。
安怀芳换上了龙袍,带着金龙冠走出来。这还是孟玉嘉第一次看到全套帝王装饰,以前,安怀芳都是穿着一身常服。
一身明黄的帝王衣裳,九龙环绕,就是难看的人也显得威风起来。更何况,安怀芳长得不错,这一出场,帝王风仪尽显,更显得帝王的俊美。怨不得,皇帝这种生物都会有无数女人前仆后继扑过去。
“恭送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呼。
安怀芳扫视一众,轻轻的点点头,双手微抬,然后就登上了早就候着的龙车。
前面禁卫开路,随着龙车开动,原本跪拜的人占了起来,更是分成两队跟在后头,一直出了驿站,有品级的人纷纷入了轿子。
十里亭处。
安怀佑一行停下。
安怀芳道:“五弟,边城苦寒,真不愿随朕入京分忧?”
安怀佑道:“为皇兄守住边城,守住这大齐江山,也是为皇兄分忧,再苦,臣弟也甘之如饴。”
安怀芳拉开帘子向后看去,原来此时孟玉嘉已经下了车子,已经在车外等候安怀佑。
“朕就知道你忠心,可惜了,傅姑娘也是个不错的姑娘?”
安怀佑淡淡道:“能做此下作之事也能称为好姑娘,若不是傅家是母后母族,皇兄也不会夸赞了。”
安怀芳听了,颇为深意道:“五弟对你的王妃到也情深得紧。”
安怀佑算是默认,昨晚上的事情,他已经显露出来。
“那么五弟好好保重,两位早些生下世子,也好来陪陪朕这四伯父。”
安怀佑立即诚恐起来:“恐会叨唠皇兄。”
安怀芳笑眯眯的,不做任何回答。
“好了,五弟下车吧,你的王妃也等久了。”
安怀佑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安怀芳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目送安怀佑下车,孟家和温家捏在他手上,想来,不会轻易翻了脸去。
安怀佑下了车,两人带着近卫目送车队离开。
“东西收拾好了吗?”
“已经好了。”孟玉嘉轻轻点头。
安怀佑道:“从这里到驿站的十里路很有可能有危险。”
孟玉嘉明白。
送圣驾归京,安怀佑身边也只能带上几十护卫。
一旦超出人数,甚至派兵偷偷跟来,一旦被发现就是谋反之罪。
所以,这送皇帝离开,队伍散开,孟玉嘉、安怀佑身边的防卫只有五十护卫。
一般来说,这是杀安怀佑最好的时机之一。
从此地进入驿站只有一条道,孟玉嘉看过地形,这短短十里路有不少可以埋伏的地方。
驿站中,前来迎接安怀芳的军队,孟玉嘉和安怀佑不能在这短时间探听清楚,所以,也不能猜到他们会出动的人数。
不过埋伏安怀佑和五十精兵,怎么至少也需三百。
“其实,我们可以绕道。”
“前面就是庆安府,驻扎着十万军队,皇上这是防着我。”
孟玉嘉一惊,以前她也只听说庆安府只是一万杂兵,怎么有十万?
安怀佑折了折袖子。
庆安府是进入京城的必经之地,他若是要攻打京城,第一站就要占据庆安府,然后度过庆河。
突破庆河,南可以入侵南方,直走也可驱入京城,这样的要塞,由不得皇帝不认真对待。
“这还只是粗略消息,真正的部署,庆安府的知府、守备也许都不清楚。”
孟玉嘉缓缓点头,如果是这样,这庆安府还真不能进。
“走吧。”
安怀佑率先奔至前方。
天上的黑鹰盘旋在空中,孟玉嘉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驰了五里,过了孟玉嘉几个认为可以埋伏的地方。
这时,拐了一坡道。
路上一个被这竹篓的孩子赶着一群羊出现在道上,许是发现他的竹篓松了,他竟然停在中央将药锄放在地上,然后自己将竹篓取下重新绑上。
孟玉嘉立即心生疑惑,扫眼看安怀佑,谁知,安怀佑竟然搭弓射箭。
孟玉嘉心生怀疑,可是也害怕真的杀了无辜,她欲叫唤,终究没能说出来。
长箭急速般飞过去。
那小孩脸色大变,竟然呆呆的站在那里。
前面的那群羊早就被越来越接近的铁骑声驱赶着爬上了山。
孟玉嘉也是微微色变,如果真的是刺客,这时候,他怎么也该采取行动避免才是。
要么这孩子是碰巧,要么就是这孩子是被埋伏的刺客抓来的鱼饵。
长箭没有如孟玉嘉所想一样穿过男孩子的喉咙,而是朝着那孩子的头顶飞了出去。
“碰”一声巨响。
竟然是爆炸的声音,孟玉嘉望着前方的烟尘,她第一次发现箭上面可以绑着火药射出去。
没有任何人?
黑鹰也没有传播埋伏的消息。
安怀佑道:“小心。”
孟玉嘉抓紧手中的剑。
当先两个侍卫冲上去,将男孩子抱在一旁。
孟玉嘉和安怀佑继续奔驰。
那两个侍卫等到孟玉嘉和安怀佑等人过去,然后放下孩子,一前一后的紧跟而去。
四里,三里…行至2里处,隐约可看到县城大门了去。
安怀佑未进城,朝着县城外北方的官道驰去。
“已经有五千骑兵赶到二十里外了。”从皇上起驾,安怀佑已经嘱咐自己的军队开始奔赴前来接应。
孟玉嘉微微安心,最危险的八里过去,两方共同疾驰,想来不到十里就可以聚集在一起了。
这是一个小山坡,孟玉嘉感到一阵心悸,按着马缰的手冰冷之极。
“小心!”孟玉嘉大声道。
一片死寂之余,一片片箭雨飞过来。
孟玉嘉抽出箭打落两只,随后便是更密集的箭雨。
若非她的力气猛然增大,武力值成十几倍上升,她根本无法做到。
侍卫和安怀佑开始抵御起来。
这般密集的箭雨,终究有几人被射下马。
不过这是骁骑营的精兵,队伍立即分成三队,一队在后射箭,一对将孟玉嘉和安怀佑护在中央,最后一队,也是被射下马的侍卫,起身抓向马绳,斜在马腹下或者马侧面,向着放箭的地方拼去。
爆炸声连连响起,终于有几人被迫炸出,孟玉嘉已经看清楚这些人的装扮。
第一印象是土匪。
可是,孟玉嘉很快否定了,因为这群土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安怀佑、孟玉嘉被侍卫围在中央,瞧着旁边的人神情淡漠,毫无任何慌乱。
这样子的人总能够给身边的人带来一种安全感。
突然,安怀佑猛然扯住孟玉嘉的缰绳,并在刹那间将孟玉嘉拉到他的马上。
剑挥开射过来的三支箭,与此同时,孟玉嘉的马嘶鸣一声,吃痛的倒下了。她的后背被冷汗浸湿。
果然防不胜防。
“别关顾着前方,眼观八方,神感六近。”
孟玉嘉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处境,曾在军营里她也训练过,但是真正经历了,并不能立即运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