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悠撇过头去:“祖父和五姐还在呢,我哪里敢要你当婢女。”
吴怜儿重重磕头:“民女会和王妃、侯爷说清楚的,求您!”
孟玉悠又是冷哼一声,就是不应下。
皇帝见状,心中微动。
“玉悠…”
“不要…不要…她根本就喜欢五姐夫,五姐夫不喜她要给她寻好人家,皇上,她是利用您,想报复五姐、五姐夫来着。”
孟玉悠说完,连忙捂住嘴巴,眼泪流了出来,可怜极了。
“皇上…”
皇帝似笑非笑的瞅着孟玉悠,吴怜儿慌了,不停的磕着头:“民女不敢!不敢!民女不敢对燕王有非分之想。”
孟玉悠大哭起来:“你不敢…那都敢敢勾引皇上还有什么不敢的…”皇帝脸色难看起来。
吴怜儿见了有些欢喜,面上更是着急:“六姑娘,不是这样的,皇上恩泽…”
皇帝知道再说下去他也没脸了,这两人都那般蠢,于是对李太监示意一眼。
李太监还未等吴怜儿将话说出口,就被他堵住嘴拖了下去。
等到人退下去,皇帝不耐道:“别哭了。”
孟玉悠抽抽噎噎。
皇帝脸色阴沉下来:“朕给你寻两个嬷嬷,你好好记住哪些字不能说,若是进宫了还是这般口无遮拦,朕必然请嬷嬷张掌嘴。”说完,皇帝径直走了。
孟玉悠好似被吓住了,只能呆呆的看着皇帝离开。
皇帝不知道,孟玉悠眼中虽还是湿润,可是哪里有害怕伤心的样子。
想必这一次,更能让皇上确信她是没多大智慧的天真丫头。
唉,她的演技越来越好了,除了五姐和母亲,还没人真正看透她。
又哭了好一会儿,众人就看到孟玉悠跑去了王府正院。
过路的人还能看到孟玉悠伤心的样子。
孟玉嘉穿着一身武士服,正在院子练着剑法。
自从身怀大力,又有安怀佑这样的名师教导,孟玉嘉耍出的剑招都是威风鼎鼎。
“王妃,六姑娘过来了。”
孟玉嘉缓缓放下剑,似有惊讶之色。
“请她进来。”
孟玉嘉仔细给剑擦了擦,然后拿出剑鞘装了进去,还没来及将剑收进房间。
孟玉悠就奔进来。
“五姐…呜呜…”声音还未落下,人就扑进孟玉嘉怀里。
孟玉嘉开始还有些怔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怎么了?谁给你委屈了。”
孟玉悠不讲,只是委屈的哭。
孟玉嘉扫看跟过来的侍女,拉着她的手进了房间。
外边的人隐隐听到孟玉悠的哭声,随后便是孟玉嘉的呵斥。
一时之间,外边的人有些不敢接近。
“五姐,对不起,我将事情办砸了。”
孟玉嘉得知事情经过,叹了一口气。她叫她处理吴怜儿,却被玉悠利用,用以欺骗和试探皇上。
“骗人一两次不难,但是骗一辈子很困难,尤其是皇上。”孟玉嘉将声音放得极低。
孟玉悠又大哭了一声,再低声道:“亏我以前认为皇上是个雄才伟略的君王,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能看上吴怜儿,可见,也不是我想象中的君王。”
孟玉嘉嘴抽了抽,感情六妹以前对皇帝还有期待。还有,皇帝若是知道自己英雄伟岸的形象因为吴怜儿而崩塌,不知是什么表情。
“对了,虽说办砸了,可是五姐,皇上让李太监将吴怜儿拉下去,很有可能会将吴怜儿驱逐了。若是吴怜儿真的被驱逐,五姐还是查一查。”
孟玉嘉轻声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当然,如果吴怜儿真的进了宫,你以后小心点。自己惹的事,也要好好解决才是。”
孟玉悠轻笑一声,自信满满:“五姐放心好了。”
孟玉嘉见孟玉悠答应,看了看外边,道:“这过了有些时候,我领你去给皇上请罪!”
孟玉悠点点头,她这样被宠坏了的丫头,可不是让人盯着她去认错。
目送孟玉悠进了皇帝的院子,孟玉悠三步一回头显然有些害怕,可是注视孟玉嘉凶狠的目光,只得认命进屋子去。
事后,皇帝自然不会再与孟玉悠计较,至于嬷嬷,因为孟玉嘉亲自送孟玉悠过来的缘故,也没打孟家的脸送了过来。不过,也不知皇帝怎么想的,竟然封了吴怜儿为最低等的更衣。
此事发生在燕王府,孟玉嘉和安怀佑封锁消息,孙氏和母亲都前来问吴更衣一事,孟玉嘉只能透露一些能够透露的。
孙氏感叹一句玉悠性子,母亲倒是握着孟玉嘉的手。
“这样也好,我还怕那吴怜儿破坏你和燕王的感情,或是留着折腾侯府,如今进了宫也不怕了。”
孟玉嘉想着吴怜儿虽然被封了更衣,可是玉悠那一闹,吴怜儿已经引得皇上厌恶。孟玉嘉想着,吴怜儿事情是皇帝在给孟玉悠和她一个警告。警告她们,帝王的忍耐是有限的。
孟玉嘉想明白更加沉重,而孟玉悠心底却无动于衷。
摸清楚了皇帝的底线,她就好办事了。至于吴怜儿,到了深宫,比吴怜儿高贵、美貌的多的是,一个小小更衣,连个宫女也未必看得起,想弄死她,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
午后,圣驾踏上回京之路。
孟玉嘉和安怀佑需要亲送圣驾出边城。
圣驾行程缓慢,赶了一个月半月的路,终于到了关口。
孟玉嘉时不时的陪着祖母和母亲聊聊天,和玉悠叙叙话,又关心了一下嫂子。若不是吴怜儿,不,是吴更衣时不时过来请安,那日子过得更加轻松。
吴更衣的姿态一天比一天低微,可是孟玉嘉一天比一天感觉冷寒。
以至于,孟玉嘉彻底放下对她的愧疚。
这最后一日,孟玉嘉终究没有回自己的马车和安怀佑一起用膳。
膳食摆放好,车门打开,孟连和面带笑意走进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壶酒。
众人都笑了,孟连和因为一车子的人不是长辈就是妻子妹妹,所以也没多加失礼给他们倒上。
他给孟玉嘉第一个倒酒,孟玉嘉却发现王兰将目光放过来,孟玉嘉觉得十分奇怪,似乎嫂子这一路上对她格外注意。
王兰伸出手,道:“夫君,我来吧。”
孟连和给孟玉嘉倒了后递给王兰,对孟玉嘉道:“五妹,尝尝?”
孟玉嘉微微一笑,难道酒有惊喜不成。
轻轻抿了一口,真是惊喜。
“潭州青梅酒?”
孟连和含笑点点头。
孟玉嘉心一暖,潭州青梅酒每年只出千坛,又地处最南方,酒到北方数量更少些,更别说这边城了。在京城时,孟玉嘉也少喝到,不过一次喝道,也喜欢上这味道。
王兰目光闪烁不停,她也爱青梅酒,可是夫君想尽办法给边城的妹妹,却从不在意她的喜好。
瞧着这对兄妹的温情,王兰突然想起吴怜儿前些日子上说的话。
“少奶奶,你以为孟玉嘉为何突然对我冷淡吗?那是因为我发现她的秘密,二少爷…二少爷竟然喜欢孟玉嘉。如果我不是得到皇上宠幸,现在恐怕是一具尸体了。”
“你胡说!”
吴怜儿抹了抹眼泪,道:“我不会看错的,我喜欢我的哥哥,二少爷看孟玉嘉的目光和我看哥哥时的目光一模一样。二少奶奶,你可以慢慢观察的,我不敢骗你!”
王兰被吴怜儿的话惊得脸色苍白,因为如果不是真的,吴怜儿也不会说出她的禁忌之爱。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少奶奶,求您救我,我虽然成了更衣,可是这命也是暂时保住了。一旦六姑娘成了皇妃,我就必死无疑。我将这消息拼死告诉你,希望少奶奶帮帮我!少奶奶你认识皇贵太妃,求求你救救我吧!”
理智告诉她不要信,可是心底消息告诉他,上一世夫君不纳任何姬妾不是因为痴情,而是不想纳,因为他心底那个不可碰触的人。或许…温舒雅是孟玉嘉的朋友,孟玉嘉希望夫君不要负温舒雅…夫君一诺千金…所以…
这样一个念头闪出,王兰心乱如麻。
沉默了很多天,看着孟玉嘉,看看夫君,这一路上,夫君对孟玉嘉远比要成为皇妃的六妹好,这代表什么?
今日,两人竟然缱绻柔情起来…
王兰低下头给婆婆到酒,拼命抑制想哭的冲动。
等到倒好,看着这对兄妹旁若无人聊着天,王兰再也呆不下去。
借了更衣的借口,王兰下了马车。
走到一片空地湖边,王兰抱着双膝坐了下来。
“二少奶奶,您现在相信我了么?”
王兰突然转过头对吴怜儿挥了一巴掌,哭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告诉我多好!”
吴怜儿丝毫不怨,真诚道:“二少奶奶对我这么好,您又是那么优秀,他们不该骗你!”
王兰又挥了一个巴掌过去。
吴怜儿跌倒在地,嘴角竟然有了血迹。
王兰这时候理智才回来。
打了天子嫔妾,哪怕只是一个更衣,也是冒犯了皇帝。
“你…你还好吗?我…”
吴怜儿缓缓摇头,她艰难的一笑,配上微微红肿的脸更叫人心生愧疚。
吴怜儿从怀中掏出一块面纱带了起来。
“这样就好了,少奶奶发泄出来就好,不痛的。”
王兰低声抽泣起来,吴怜儿抱住了她,这一次,王兰没有抗拒。
吴怜儿面带笑容,将来的孟家是孟连和当家,有个厌恶她的嫂子,这娘家也半废了。更重要的,二奶奶一定会帮她,得到皇贵太妃照料,她一定能从孟玉悠手下找到生路,更何况,她还从王兰那儿打听到与孟玉悠姐妹不和的孟
73醉话
王兰回到马车上时,酒已经喝完。
许是气氛,孟玉嘉喝得有些高了。
过了片刻,外边伺候的人出现问安的声音。
原来燕王竟然亲自过来,瞧着他将孟玉嘉拖走了,王兰一瞬不瞬的注意着孟连和的表情。
孟连和的眉头紧皱,想站起来说几句,却不知想到什么住了嘴。
王兰闭了闭眼睛,刚才孟连和的表情说明一切,她该好好考虑吴怜儿的建议。
想着前世孟玉嘉对孟家的影响力,王兰暗下决定,绝对不能孟玉嘉掌控了孟家,到时她的结局可能比前世还不如。
可是要说动皇贵妃扶持一个身份低微的吴怜儿也是一件难事…
孟连和丝毫不查自己身边的妻子心思变化,五妹酒醉,一贯娇养,可是燕王竟然是拖着走而不是抱着,看来妹妹也不像众人想象中那么得燕王喜爱。
安怀佑和孟玉嘉要知道孟连和这番想法,定会红了脸去。
两人还未圆房,只是保持着若有若无的暧昧,这个时候,谁也不愿越雷池一步。
也许是孟玉嘉真心喜欢青梅酒的缘故,安怀佑带着孟玉嘉进了两人的豪华马车,孟玉嘉还是有些醉眼朦胧。
安怀佑将孟玉嘉放在马车榻上,然后转身去给她倒水。
未想孟玉嘉竟然从身后抱了过来。
安怀佑手上动作蓦地一僵。
“家里人对我真好!你也对我好…”越对她好,她越不知如何抉择。
安怀佑转过头去,小心将水送到孟玉嘉嘴边。
“你有些醉了,先喝些水,喝完再睡,免得第二日头疼。”
孟玉嘉看着眼前的水,眼睛依然是朦胧的,面上涌着红晕,甚是娇艳。
闭了闭眼,道:“我不是好人…”
安怀佑不禁失笑,他有说自己是好人吗?
“如果有一天闹得不可收拾,你杀了我吧!”
安怀佑不禁抓紧孟玉嘉的手:“胡说。”
孟玉嘉低声道:“我不想害你…”
安怀佑脸色微变。
孟玉嘉自顾自的说:“我要害你的时候会告诉你的,你一定要先杀了我。”
安怀佑皱起眉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身子。
“你喝醉了,尽说些胡言乱语。”
孟玉嘉听了笑出声来,头靠在安怀佑肩膀上。
“对…对,我喝醉啦!都是胡说的…”
安怀佑这才露出笑容。
“来,乖,喝水。”
孟玉嘉只觉眼前有些迷糊,胡乱的点了点头。
喝完后,孟玉嘉的头晕沉沉的,时不时的虚点,只能叫安怀佑将她抱着,使她的头靠在他怀中。
孟玉嘉闭上了眼,沉沉的睡了下去。
安怀佑见她睡熟,轻轻的将她放下,一人独自走了出去。
一个人走在路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孟玉嘉今日所透露的信息。
这是在告诉他,皇帝以孟家对她的要挟,总有一日会杀了他?
安怀佑不禁心冷,他对孟玉嘉的印象很好,又非常满意这个妻子。
他想来重情,一旦孟玉嘉真的成为他的枕边人,生下他的子嗣,他必然会付出应当的感情。
一个他喜欢着,时时重视的妻子要杀他,他还真的未必能够躲过去。
皇上真是大费心思了。
今天这情形看来,皇帝或许找错了对象。回想起那迷糊和哀求的话语,安怀佑的心突然放松几分。
这平复了心情,安怀佑正要回去,突然看见对面的芦苇丛中,一男一女在吵架。
若不是吵架为孟连和和他的妻子,安怀佑根本不会有任何理会。
这听了半响,安怀佑有些瞠目堂舍。
夫妻吵架的原因竟然是孟连和给妹妹买了酒,没有给她买。
女人都这么小气?
玉嘉会不会也这么想,会因为哥哥记得给她买酒,他这个做丈夫的没买而感到生气?
虽说玉嘉性子好,不会对他生气,可是这点小事他既然知道了,就应该去避免它。
这想通透了,也不在意那对夫妻了。
寻了跟过来的小厮,将青梅酒吩咐了下去。
又思忖一会儿,道:“还有带些妇人喜欢的江南特产回来。”
小厮十分奇怪,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王爷吩咐他为女人跑腿。
不管心中有多奇怪,小厮很尽责的去了。
回到马车,安怀佑坐在旁边歇息。
偶尔有颠簸时,他总会注意孟玉嘉的动静。
孟玉嘉这一睡,就到了晚上。
马车还在赶路。
“到哪里了?”
安怀佑道:“还有小半个时辰就到驿站了。”
孟玉嘉坐起来,揉了揉脑袋。
喝酒果然在醒来的时候很难受。
安怀佑放下手中的书,从车子上的火炉提起暖壶,然后从柜子中拿出一只碗。
暖壶倒出来的是温汤,很香。
孟玉嘉瞅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心情复杂之极。
睡前她虽然有些醉意,可是并不是没有理智。
她说出的那些话,多半是自己的心里话。
这件事上的矛盾已经困扰她很久了。她不知道如何做是正确的。
所以,她冒险将事情透露给她。
本想着,以后安怀佑开始防着她,她也用不着如此烦恼。
谁知道…她醒来的时候,安怀佑不仅没有提防,反而对她越发殷勤…
是的,孟玉嘉没有感觉错,安怀佑现在的动作就是殷勤。
“喝吧,还温着,解解酒乏。”
孟玉嘉半天没接,安怀佑道:“难道要我喂你?”
孟玉嘉低下头去,手迅速的接了碗,然后三两口喝光了去。
安怀佑要去接空碗,孟玉嘉怎会肯,于是在喝完的瞬间,她侧过身子,将碗递到案桌上。
马车上安静异常。
孟玉嘉此时完全没有话说。
安怀佑坐到她身边,道:“以后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和我说,总得让你有个解决的法子。”
孟玉嘉目光一闪。
“王爷可是有办法?”
安怀佑道:“你有所不知,我这个燕王的位置其实是因为得知皇上秘闻所得到的。”
孟玉嘉有心不听,可是此时由不得她了。
“正如那日你在侯府正堂对峙时所说,皇上知晓了大皇子的阴谋,而且不是刚知,而是大皇子一开始布置就知道的。可以说,父皇的死,皇上也搀和一脚。后来,皇上坐镇皇宫,我带兵解救朝官,让我拿到一些证据。这件事,你可以透露出去。”
孟玉嘉脸色苍白。
他,这是反利用吗?
安怀佑见状,就自知孟玉嘉多想了。这时候,他多少也明白孟玉嘉敏感的心思,可是现在他有些无力。
“这事情你不说,我也会透露给皇上,免得皇上有闲情逸致找我麻烦。”
孟玉嘉的脸色微微变好。
突然问道:“当初京中大变平定前…皇上一直在宫内?”
安怀佑奇道:“皇上即将登基,事变未平定,自然不能轻易离开皇宫。”
孟玉嘉望着安怀佑,咬着嘴唇:“当初那箭…是你所发?”
安怀佑目光凝重起来。
“箭上是否有个四字?”
孟玉嘉点点头。
安怀佑问道:“你一直认为是皇上?”
孟玉嘉再次点了点头。
安怀佑又问:“你喜欢皇上?”常听说的民间话本,女人对救命恩人最容易产生绮念。
今天听到她这般问,加上刚才酒醉之事,安怀佑有些担心她是不是也产生了绮念。
孟玉嘉连忙抬起头,低声道:“没有。”
安怀佑见孟玉嘉没有表态,淡漠的移开目光,语气颇有自嘲之意。
“若是你喜欢皇上,从一开始貌似本王弄错了你的心思,表错情了?”
孟玉嘉立即道:“不是,你想的一直都对。虽然认错了人,可是我在知道他的身份,就再无他意。如今…既知真相,更无半点感念。”
安怀佑脸色缓和下来,静静等着孟玉嘉接下来的话。
孟玉嘉的心跳个不停,刚才安怀佑的话说得急,那表错情错口而出,到底是出了差错,还是真有其意?
孟玉嘉觉得隐隐是后一种,一股子喜悦萦绕在心头。
“昔日你一语道破我的心思,虽是我大胆,可也在心里认同你这个朋友。后来阴错阳差成了婚,便再无其他外心。”
“如今知道真相,你待如何?”
安怀佑不是一个会懂得收手的人,有时候较起真来,根本不会明白他人的尴尬的处境。
此时,孟玉嘉无疑遭遇到了。
孟玉嘉这时该如何回答。
若是没有成亲,或者两人均是心有所属,根本没打算好好过日子。孟玉嘉可以直截了当的和他左右言之,逃避问题。
可是,安怀佑貌似表白了,以前他还曾说过两个人好好过日子,若是她左右言之,对以后磨合生活会有摩擦。
每个少女对救命恩人都会有一种感恩的绮念,如果当初她没有误会,或许在此时就会产生惊喜的感情。
可惜,她当初得知是未来皇帝,就将此事压了下去。
如今过了这么久,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少时的绮念和梦幻已经消失得差不多。
此时得到真相,只给她松了一口气的心理。
“王爷,皇上有请!”
孟玉嘉的手微微松开,皇上真是好人。
安怀佑瞧见孟玉嘉舒气的模样,他垂下眼放弃询问下去。
“估计我会在皇上那儿留得很晚,你早些睡吧!”
孟玉嘉轻轻点头,安怀佑大踏步走向车门口,却在打开车门的瞬间又回过头来。
74醉酒春光(上)
“明儿我们不用早起赶路,不过送圣驾进入官道后,我们需要连夜回去,你务必多多休息。”
孟玉嘉心中敞亮,这驿站是交界处,发生的变数可不少,尽早回到安全地才是最稳当的。
“我知道了,你…少喝点!”孟玉嘉还是忍不住关怀了一句。
安怀佑转过身去,孟玉嘉清楚的看到他微微颔首。
“吱嘎”一声,车厢的门再次被关上。
车子继续行动,孟玉嘉揉了揉眼睛,这时候她才感觉这个空间是多么安静!
坐在榻上,她靠在车壁前,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慢慢拿起安怀佑放下的书。
先在他看的地方做了个折痕。
《毅王本纪》。
孟玉嘉手慢慢摸下边的文字,本纪是皇帝专用,可是毅王一届亲王却用了,孟玉嘉心思转了几圈。
毅王是前朝大汉的德宗之子,即位的是禧帝,他便封了毅王。
可是禧帝早逝,又无子嗣,所以从子侄辈过继了过去。
正是毅王之子,因为新帝年幼,毅王代为摄政,过上名为亲王实为太上皇的日子。
后来,毅王随着权力的膨胀,越发不甘心只是一个王,哪怕是自己的亲子,也下手将其杀了,可是毅王依旧没有登上皇位却被昌平大长公主所诛杀,昌平大长公主是德宗幼女,德宗逝去时才三岁。
可是这位昌平大长公主却能在二十岁诛杀摄政王,甚至登上大汉女皇之位,成为大汉三女皇最后一位中兴之主,史称元帝。
孟玉嘉每每看到大汉千年历史,不禁心生向往。
自从纪氏第一位女皇出现后,大汉王朝女子地位一步步获得提高,到了第二位女皇出世,更是获得从所未有的提高。
在那个千年王朝中,摄政太后、皇后、贵妃、公主比比皆是,更有女子为官之事发生。
孟玉嘉一直在想,如果她生活在那个年代,如今也不至于步步掣肘了。
如今的大齐开国皇帝本是末代摄政公主的驸马。
这场夺位政变并不光彩,所以开国之初屠戮了不少号称‘不安于室’的女子,然后一步步限制,到了如今这般模样。
现在看的本纪,多少对前朝有过抹黑,如第一位昭帝女皇背上杀夫杀子的恶名,统一六国的武帝女皇背上屠夫、□的恶名,至于最后的元帝女皇也有反贼、孤煞的名声。
现在的朝堂,更是正式颁布了后宫不得干政的禁令。
孟玉嘉内心中深深鄙视这大齐开国皇帝。
翻看安怀佑的笔迹,她竟然发现他对这些女政治家的批语是中正诚恳的。
安怀佑能放任她插手,这番心胸应该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本史书安怀佑应该看过不少遍,书后面的笔迹明显有好些年了。
今日,怎么就翻到了这一章。
百思不得其解,孟玉嘉便不再纠结,继续粗略的翻着后面的内容。
汉书末尾,摄政公主自称她与末帝姐弟俩无才无能,特让位于驸马!
驸马三辞成为一美谈。
孟玉嘉摇摇头,摄政公主和末帝没本事,汉朝宗室难道找不出一个成器的。
分明是安氏掌握了大权,这般作秀美化自己而已。
看完后,孟玉嘉将书合拢起来,看一次,她的心情就低沉一次。
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孟玉嘉将厚重的史书收进抽屉中。
喜年走上来,搀扶她下车。
进入眼前的是一排排官员在跪迎,安怀芳在最中央站着,旁边是李太监,安怀佑在安怀芳右后一步。
紧接着,安怀芳和安怀佑带着一种官员去了前堂。
驿长夫人恭敬的过来迎接。
在场女眷中,孟玉嘉的身份无疑是最高的。
孟玉嘉不准备插手,将事情都交给了跟过来的女官。
等到进了院子,孟玉嘉留下掌事的崔女官,便让大伙儿梳洗解乏后便都休憩。
毕竟这一次是赶了整整一天的路。
驿长夫人福了福身。
“王妃,华阳长公主也在宅子里,王妃可要去见见?”
孟玉嘉惊讶极了,对一旁的崔女官道:“院子里的事就交由你了。”
崔女官点点头,恭敬道:“王妃放心,奴婢会安排好的。”
孟玉嘉站起身,边走边问道:“公主什么时候到来的?”
驿长夫人低声道:“两日前就到了。”
孟玉嘉这才确定这华阳公主的确是为了这个队伍而来。
孟玉嘉也清楚的知道,大半是为了安怀佑和她而来。
这样想清楚,孟玉嘉连忙对喜年喜月使了个脸色。
喜年下去拿东西,孟玉嘉托着驿长夫人问些事情。
等到喜年喜月带着东西过来,孟玉嘉才道:“有劳夫人领路。”驿长夫人连连点头,说来,她之所以说出华阳长公主,还是公主示意的。
随着绕了五个院子,终于看到一清净的院子。
这未进去,孟玉嘉就听到里面的笑声。
孟玉嘉抬起的脚步猛然在原地落下。
“王妃?”
孟玉嘉深呼一口气,再踏步时并无迟疑。
“公主,燕王妃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