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微微一顿,平静地道:“并非如此。”

梵清惠心一颤,然后目光锁在他身上。

宋缺也无意说这件事,若非去了问心殿,得了些许感悟保住了境界,他现在只怕不在这里了。

阿萱真是个魔女,爱不得偏又舍不得。

“她和祝玉妍终究是不同的。”宋缺说了这么一句。

梵清惠听出他语气中浓厚的退让,心中更是一震。

其实她觉得宋缺和她是一样的人,理智而坚持,她觉得如果他们之间相互吸引,也不会有任何退让。

她不由地回想起秀心入死关前的话。

所谓的情关重点不是舍情,而是接受,接受它,看清楚它的本质,就将它当做平常吃穿住行一样,不执着。

她以前不明白,不过现在,她似乎有些眉目了,眼睛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将她整个人衬得格外夺目。

随后这抹夺目立刻掩饰了下去,她道:“她和祝玉妍的确不同。”同样性情中人,可是却比祝玉妍防心更重,偏偏她不会说,而宋缺也是个不擅长解释的人。


第82章

酒肆。

一楼很嘈杂,相对于,二楼就安静得多。

不过都是鱼龙混杂之地,安静不到哪里去。

任文萱带着帷帽平静地占据了一张桌子,桌上有三五个小菜,很搭的食物。

她没什么胃口,不过为了肚子里的那个,她会努力吃的。

也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开始收敛起自己的任性妄为。

不过,生产之后会不会复发就不知道了。

酒肆里各种段子都有,说得最热闹的,当然要数昨天李阀嫡长子的喜宴了。

任文萱手上筷子一顿,因为她听到了…

“梵仙子和宋阀主亲自到场,你确定你没看错?”

“那是当然,我们虽然是外宾,但是他们可是从我们那儿进去的,有很多人都看见了。”

李阀大喜,设了内宾招待权贵名位之人,同时也设了外宾,说粗俗的,外宾就是流水宴。“他们怎么在一块,还一起来了?”“谁知道呢?都是顶尖人物,哪里知道她们的想法。”

”前段时间不是说祝玉婵就是南疆圣女,之前祝玉婵还和梵仙子是敌人,这宋缺和梵仙子勾搭上了,那祝玉婵还不恼恨死了…”

“哈哈,你们说谁会赢啊?”

“宋缺左拥右抱,真是好不快活!”

江湖就是这样,多得是嘴碎和八卦,他们也就说说凑趣,真正敢在有分量人面前说,绝对没有几个。

任文萱不觉得宋缺和梵清惠勾搭在一起,可是今天她听得怎么就这么逆耳呢?

头转向窗口,这一看,真是有缘得紧。

离这酒肆约莫百米的街头,一起走过来的可不就是宋缺和梵清惠,他们身后还跟着李阀阀主李渊和李渊的兄弟——李阀第一高手李神通。

先天高手是极其敏锐的,任文萱很快收回了目光。

继续夹菜细嚼慢咽。

不过旁边的人还在议论这事,让任文萱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她重重的放下碗。

碗落桌的瞬间,这二楼酒舍上的桌都在震动起来。

所有人都是一怔,纷纷安静下来,回头过来一眼。

任文萱冷声道:“聒噪。”

说完,桌上一只筷子凭空飞起来,然后急速地刺穿了刚才说她们闲话那一桌的桌子。

刹那间,酒舍都安静下来。

他们没见她动,就有如此本事…又说聒噪的,看不见容貌,但是声音极其悦耳,身形极其优美…他们都生出了一种惊惧感,尤其是刚刚还在议论的人,差点跌倒在地上。

她是…祝玉婵。

还有什么比在背后说人闲话被抓包更凄惨的事?偏偏这个人不是正派人物。

桌子还在震荡着,在场的也最多是位一流高手,哪里敢动。

正担心着,谁知她说完后就继续吃饭,不再说话动作了,而且桌子也都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

可是这时候谁还敢说话,战战兢兢地坐在那里,连吃都不敢。

等到一个人终于鼓起勇气走的时候,大家都看向任文萱,任文萱无动于衷,等到他到了楼梯口。

任文萱淡淡说了句:“回来。”

满座紧张到了极点。

那人有些打颤,慢慢转过身,似乎马上要跪下来了。

任文萱道:“将账结了再走。”

那人一听,马上如临大赦,他匆忙掏出银子,可比他吃的酒食多上不少了,放到桌上后,急不可耐地就走了。

等到他平安下了楼,没什么事后,顿时之间,这上面的人一个个都连忙放下了碗筷,将银钱放在桌上,然后急切地走下去。

实在是上面有尊这样‘神’,给他们的压力不可想象,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同时心中庆幸祝玉婵心情好没追究,都暗自诅咒提起这话题的好事者来。

见人都走了,任文萱都不曾理会。

现在她用天魔真气都要小心不要经过小腹的筋脉,否则岂会是这么点手段,直接让他们一个个闭嘴了。

梵清惠也瞬间感觉到天魔秘的气息,宋缺李渊到是没有发觉,因为任文萱只是用了一点先天在真气的小技巧,并非大幅度碰撞,他们要感受到还得离得更近一些。

梵清惠顺着望了过去,看到前面那家酒楼急速有人奔逃出来。

细听去,有人在埋怨对方乱说话,随后看到了宋缺和梵清惠…顿时如同见了恶鬼一般,恐惧地立刻逃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尤其是李渊,更加奇怪了,平日里虽然位高,家族影响力强,但是也没到人见人躲的地步啊!

难道是因为宋缺?

一定是这样的,他和梵仙子不可能让人这么害怕,只能是宋缺了。

这里是皇城底下,他也挺佩服他的勇气,直接这么来了,身边也没带个人,皇上虽然大度,可是也并是希望宋缺活得好好的。

梵清惠突然笑了起来。

李渊连忙看过去,梵清惠笑道:“令夫人见着清惠和宋公子在一块生气了呢?”

说着,指向了那座酒楼。

宋缺也不答话,大踏步就去了酒楼。

梵清惠目送宋缺走后,脸上的笑容变得很淡。

这到是从来未尝试过的。

静斋历来都是与人相恋而去堪破情关,最后都未曾看破,她这次走先辈未曾尝过的路途,恋上一个心中有人,或者本身无情的男子,但是不准备和他相恋,是不是就更容易看破?

可是现在她发现,她表面云淡风轻,可是看着他急切赶过去,她的心比恋上他的时候波动得更快是为了什么?

平心静气,梵清惠暗自吐口气,感情这种东西可真是危险,她差点就迷失了。

爱而不得,她觉得更容易让她看破,不能让自己陷入执念之中。

“梵小姐的意思是,祝…赵萱在那里?”李渊到了半途就改了口。

梵清惠点点头,笑道:“我和你们出现在路口的时候,那酒楼就传出天魔秘的气息,你说这是不是故意?”

李渊也摇头笑了笑。

其实,他看见梵清惠和宋缺联袂而来之时,也在心中惊疑了好一会儿。

“这宋夫人…到也…是性情中人。”李渊说得断断续续,后面那个性情中人,还是他想了很久才形容出来。

他真实是想说那妖女小气什么的,不过想着现在越来越近,被听到就不好了。

当初初见那妖女,自己可是破了千金的财。

***

宋缺走入酒楼,发现下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的看到他,到像是看到鬼似得,纷纷脸色多变的逃走了。

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阿萱坐在窗边的位子安静的吃着。

这时候,这二楼已经没什么人了,到是这家酒肆的小二是个胆大的,见任文萱没有怎么样,还让一个个客人留下酒钱,他收拾起来,发现多了很多呢?

他虽然听过很多江湖事,但是江湖到底和他一个小二远得很,不过,他也不敢多话,刚才那些客人说得话他可是全听到了,正主之一只是警告说了句聒噪,没打没杀,他觉得这位大家口中的魔门妖女祝玉婵也没有多可怕。

所以,现在他在大着胆子在一旁收拾桌子。

现在见到一个极其俊美的贵人上来,正要过去招呼,却听到他直接前往那祝玉婵的桌子。

听到他喊她为阿萱后,机灵的小二连忙下去了。

任文萱没瞧他一眼,垂着眼继续吃。

宋缺在她对面坐下,见她不答也没继续说话,平静地坐在那儿等她吃完。


第83章

任文萱吃到羊肉,腻味得紧,在美食还没有兴起的年代,羊肉腥味很难去除。

她忍住想呕吐的冲动,皱着眉头放下了,她不该点这味菜的。

任文萱以前不关注吃的,现在却在心底挑剔了。

将其余四个素菜吃过后,她放下碗筷。

留下银子,一句话没给对面的人,也未曾看他一眼。

宋缺看了看桌面,还在生那天的气?

“阿萱。”他又叫了一句。

随后道:“我和梵清惠是跟着石之轩一前一后到了大兴,原本并非一路。”

任文萱这次倒是停下来,到不是因为他解释和梵清惠无关,而是听到了石之轩,这么说他在…她有着孩子,万万不能和他拼了。

想了一会儿,她就马上说:“走吧,我要回岭南。”

做了个很明确的决定。

宋缺顿时诧异极了。

不是心念念要杀石之轩吗

不过刚才…她是听了他的解释信了他?

这么一想,宋缺的心情好上很多。

任文萱听到底下的声音,知晓是梵清惠他们也到了。

“还不走,要等梵清惠吗?”

宋缺心中更加觉得怪异,以前阿萱是讨厌梵清惠,但是从来不屑提在嘴里,因为只是讨厌的人,眼不见心不烦,将讨厌的人提在嘴里记在心里是在耽误自己的心情。

这是否是在意他的表现?

任文萱从听到石之轩可能回到长安,心里头比之前紧张了无数倍。

他太过神出鬼没了。

她走到他身边,很快就搂住了他的脖子,说道:“抱我从窗口离开。”不想见梵清惠,但是她也不想用真气。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宋缺忙去拉她的手,准备说一下她,光天化日,成何体统,她是宋阀的主母,不庄重会被说的。

都说女人善变,其实男人才是最善变的物种,没成亲前,什么事都好说,一成亲后,各种条条框框就都出来了。

任文萱哪里能让他拉开,掀开帷帽,道:“你不乐意,多得是人乐意。”

说完极具诱惑地一笑,明明很吸引人,可是让宋缺的脸全部黑掉了。

如果按照霸道阀主风,应该会捏着任文萱的下巴,然后邪魅地说:“你敢,你就是死也只会是本座/尊一个人的。”

宋缺是阀主没错,人也霸道,不过那霸道阀主风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

他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固执的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分得很清楚,也难叫他改变主意。

还是拉开她搂住自己脖子的手,拉着她的手臂走下去。

任文萱当然不乐意,继续去缠他。

宋缺压住她的手臂,很难让人挣开,任文萱心恨极了。

下去遇见梵清惠,她到是知趣,没有上来。

宋缺道:“走吧。”

梵清惠点点头,李渊李神通也答应下来。

这是要做什么?

一路上宋缺也没给个解释。

梵清惠一直注意着任文萱,两人看起来似乎在闹别扭,但是两人别扭间也显得极其亲近,而且任文萱眉心已散,显然已然和宋缺圆房了。

这让梵清惠高兴放心之于心中酸涩之极。

高兴的是,如门派所意料那样,任文萱和所爱的人成就夫妻之实,还嫁给了所爱之人,那么此生再难绝情,突破天魔十八层。

至于酸涩…不过是一场修炼还没结束的杂念,必须按下去。

进了一处安静所在,任文萱才知他们为何会聚在一起。

原因是李阀的重宝九色莲丢失,线索直指石之轩。

或许应该说,石之轩根本没隐瞒自己的身份盗走了九色莲。

九色莲是李家传承多年的重宝,一片叶子能解百毒,补精气精血,此外,服下它也可增长半甲子功力,是从当年李家祖辈从寒渊潭采集得来,到如今,这九色莲才用了四片,也就是说剩下的五片被石之轩盗走了。

盗走的日子还正是昨天李家嫡长子李建成的周岁宴。

说到这里,李渊有些尴尬,李阀这次脸可是丢大了。

好在他没声张,就告诉了梵清惠,毕竟梵清惠这等人物和李家毫无冲突,而且梵清惠所代表的势力是和石之轩敌对的,将事情和她合作,才有希望拿回剩下的九色莲。

梵清惠考虑很久,还是斟酌着和李渊商量一番,所以也告诉了宋缺。

“功效有这么好?”任文萱问道。

李渊说道:“二十年前我父中了绝心丹,用它解了。”

绝心丹是剧毒中的剧毒,对宗师高手也有莫大的伤害力,只要这毒进入体内,必死无疑。

任文萱确定她的蛊针刺进了他的眼睛,眼睛周边神经系统应该已经破坏个彻底,就算解了毒,也早就被毒摧毁了…不过照他那么说,那么九色莲可以补精气精血那也是真的了?

这应该是天材地宝的灵物了,精血也能补…真是逆天的东西。

要补回当初天魔解体所消失的精血,那五片想来不够吧。

“那天发生了何事?”梵清惠对于石之轩如何瞎的,还是有些不知具体,她问宋缺道。

任文萱微微皱眉,这梵清惠似乎有些不对,似乎特别关注宋缺。

她冷淡地说道:“没什么,就是他中了我的暗算而已,毒是十几种蛊毒汇聚而成,我自己也没有解药。”

说完,她看来宋缺一眼。

梵清惠期待地看向宋缺,希望得到更具体的消息。

宋缺考虑道:“阿萱用的是针,针上带着剧毒,两枚刺入了石之轩的眼睛。”

“真的?”梵清惠惊呼道。

任文萱不高兴地看向宋缺。

“如果是这样,石之轩的眼睛在针入眼那一刹那就坏死了,什么解毒的东西都没用。”李渊笃定的道。

九色莲也是没办法让坏死的眼睛重生。

任文萱轻哼一声,这还要他说吗?

“那他要九色莲…”

任文萱淡漠地说:“增加功力而已,他的不死印法的破绽就是功力,还有就是补足天魔解体的精血…”

她在知道九色莲的效果的时候就猜到了,当初她看到石之轩的破绽,石之轩自然会更清楚,如今,她害他这么惨,又怎会不想办法补足这破绽?

“所以,你家的九色莲八成找不回来了。”任文萱说道。

李渊脸色青了青。

这样的至宝,是不会舍得用来增加功力,而是用来救命的。

梵清惠却注意到天魔解体*,看来那一天很激烈,他们两个联手竟然能够让石之轩用出天魔解体*,实在让人震惊。

“听也听了,宋郎,我们回岭南。”任文萱忙说道。

已经恢复的石之轩,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她现在可不宜动手。

梵清惠皱眉,她不是恨不得杀了石之轩,怎么现在主动求去,还要带走宋缺?

李渊脸色不好看,不过他清楚任文萱的话不好听,但是却是大实话。

“赵小姐,你不报仇了吗?”

任文萱故意笑道:“不急不急,我都等了十三年,再等十三年也一样。”

“你可知,等到石之轩适应眼瞎,以后机会更少,如果他突破到半步破碎境界,精神力可以代替眼睛,那时候更不好对付。”

任文萱幽幽地道:“你难道就觉得这多两个月过去,能在重重高手守卫下盗走李阀主家的至宝,他的瞎眼还没适应?”

梵清惠顿时一窒。

石之轩天纵奇才,就是眼睛真的看不见了,两个月的时间对他的确足够了。

石之轩的确是很重要的事,此外就是她的情关未堪破,如果宋缺回了岭南,就不好办了。

“走吧。”任文萱这次主动去拉宋缺。

宋缺颇为审视地看着任文萱。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让阿萱对石之轩的态度变得那么快?

任文萱没拉动,又用了一把力。

看到他的目光,她松了手,这是在怀疑她了?

这感觉真不好?

“也行,你就呆在这儿吧。”她冷笑道。

脾气来得真快。

李渊心中有些同情地看宋缺,摊上这样一个反复无常脾气不好得妻子,这日子可不好过,再漂亮有什么用…听说宋缺还不纳个温柔的…

梵清惠忍不住看向宋缺,宋缺声音严肃道:“阿萱,坐下。”

任文萱根本不会听,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

一家之主完全没面子可言。

李渊连忙低头,他没有看见。

李神通眼神傲然,似乎对宋缺不大待见,一个女人都管不住。

李渊见状,这个弟弟,真是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梵清惠道:“宋公子?”

宋缺有些烦躁,面上不露,最终还是起了身。

“石之轩的事一有消息会告知二位。”

李渊点了点头,他知道不可能拿回来后,这时候反而没之前那么紧张忧虑了。

梵清惠也只得点点头。

不过那赵萱态度也太奇怪,看来需要好好查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和石之轩有了什么交集?

任文萱出了宅子,心头有股暴躁的情绪。

怀孕的母体易烦易怒,真是没说错,现在出来平静一下,她感觉自己的状态格外糟糕。

突然,她停下脚步,很快就全身心防备起来,并在顷刻间向着前面拐弯处挥出一掌。

没有人,不过就在她人到了拐角处,墙被打破,一股巨大的力向任文萱涌来。

任文萱反应极快,迅速飞退,顺着旁边的墙退向高空。

人到了高空后,比那股力快一步,所以,墙毁了,她的人还没有事。

这时候,人已经显露出来。

石之轩穿着一生儒袍,眼睛看起来的完好的,不过这时候对她下杀手时,脸上没有了微笑,有的只有阴沉和杀机。

要说石之轩对之前任文萱有多恨,其实并不见得,只能说是一种逃脱他掌控的自卑感,让他记忆深刻,进而压抑成了执念。

他一直认为,也就仅仅如此了,可是这个执念能毁了他的眼睛,逼迫他自爆,执念进一步加深,毁他眼睛的恨原本不算什么,但是加深的执念就让他变得刻骨恨意了。

半空的任文萱身子有些颤动,感觉刚才那么剧烈拼动,小腹有些不好受。

“宋夫人有喜,石某特来恭贺。”石之轩冷漠地笑说。

任文萱却有些庆幸,他现在才查到,如果是昨天…不由分说便急速奔逃,奔逃的方向当然是原本宋缺所在。

石之轩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但是他因此突破了精神力层次,虽然没有达到大宗师,但是却已经比之前高上一些,能够让他变得更敏锐。

他借用这敏锐的五感,根本就像个双眼完好的人一样追逐过去。

他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在石之轩手里逃,真是很悲剧的一件事。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她觉得小腹在下坠,她担心的厉害。

终于前面出现熟悉的人,任文萱从来没有如此的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石之轩却在瞬时之间走了,宋缺想追都追不上。

他抱住任文萱,见她脸色发白,一便去看她的身体是否受伤,一边去摸她的脉。

第84章

宋缺一摸到任文萱的脉象,整个人都是一僵。

随后迅速地看向任文萱,手指再搭上去的瞬间,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似乎怕刚才的脉象是幻觉。

任文萱感受到他的手指有着微不可见的颤动,声音也软和起来,说道:“昨天刚知道的,去医舍看了看,估计被石之轩盯上了,大夫说,我一身极阴真气对孩子不好,所以我想回去了,免得伤了…孩子。”

宋缺听到最后两个字,终于松开了脉,不过手没放开人。

他觉得之前的奇怪有些罪大恶极。

看着任文萱微微发白的脸,他这会儿也忘记这是不是光天化日了,将人抱在怀里。

是要为人父的喜悦,也是在对自己刚才的心理的愧疚,还有便是对阿萱的爱意了。

阿萱终究不同的…

任文萱被他搂住,终于感觉到些许的安心。

这时候离得距离有些近,梵清惠和李渊李神通感受到真气碰撞声,也终于赶过来。

远远看到这两人相拥,不由地对视一眼,重视规矩的宋缺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任文萱微微推开他,面向来人。

宋缺没敢抵触,不过手是紧拉着的。

“刚才是石之轩?”梵清惠走近问道。

任文萱看了宋缺一眼,淡淡点头:“眼睛对他没有影响,我想现在不适合对付他。”

“发生了何事?”梵清惠直觉有问题。

石之轩就是再恨任文萱,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对任文萱下手。

毕竟,她们就在附近,不符合他的本性。

任文萱沉默不语。

宋缺对两人拱了拱手:“拙荆有妊,今日便欲赶回岭南,还请两位见谅。”

难怪…梵清惠看了一眼温顺的任文萱,原来是有身孕了,身子不便,所以石之轩才对她穷追猛打,她不得不放弃追杀石之轩,而且急着回岭南,看来她对这个孩子很重视。

这下她算是彻底放心了。

到了这个地步,她怎么可能再脱离宋阀回去阴癸派。

又看向宋缺甚是小心的模样,梵清惠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李渊客气地向宋缺和任文萱两人道喜。

宋缺真的很高兴,惊喜来得极快,让他现在的心还在颤动着的。

这时候和李渊说话,语气较之前不知柔和了多少倍,让李渊有些感叹。

“石之轩现在盯着宋夫人不放,贤伉俪还需多加小心。”李渊说道。

任文萱谢过,不过,她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

比之之前一人,现在安心得多。

梵清惠说道:“清惠正好欲回川蜀,正好和二位一路。”

任文萱看了宋缺一眼,宋缺笑道:“我们不走川蜀。”

拒绝的意思显而易见。

梵清惠没再提议,说道:“那祝二位一路平顺。”

宋缺揽着任文萱很快走了,梵清惠看看周围的乱石,虽然她并不向着阴癸派,可是却也抵触静斋啊。

宋缺看来是受她的影响越来越大。

她轻叹一声,罢了,天下已平,也没必要在搅合进去,随他们去了。

至于…梵清惠已经将些许的欣赏和好感种下了情意,回去静斋慢慢参透吧。

石之轩…瞧着他今日这般冲动的举动,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么急切根本不像他谋定后动的手段,可见

他已经到了非杀祝玉婵的地步,什么仇恨都能慢慢报,可是他这般急切,想起秀心所说,他的执念已经威胁到他武道心境的进度,也就是说这祝玉婵一天不死,他的执念难消,境界就难上升了。

祝玉婵这么说不急,显然也是意识到这种情况,所以以保住自己为重,急切地赶回岭南。

休息了片刻,宋缺的真气源源不断输入任文萱体内,他的真气中正平和,对她有益。

任文萱的感觉好多了,脸色也恢复了常态。

宋缺将人扶起来,低声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和我直说,今日若非赶来的快,你…”

任文萱斜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以为你没来,我会有事?”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她是不会有事,但是真的硬拼下去,这孩子就不一定了。

宋缺心有顾忌,语气还是挺软和的,说道:“好了,我不说便是。”

任文萱见他模样,心气顺了些,她说出自己最真切的想法:“我其实不想回去的。”

宋缺微笑,很是夺目,让任文萱多看了几眼。

“你笑什么?”

宋缺扶着她坐下,说道:“你说回去二字,便是认同岭南是你的归宿了,我不该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