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这虽是父皇的爱子之心,但也许,也是一个考验。
“还有便是亲眷了,太子爷别怪在下说得直白,就拿钱家来说,您若再听之任之,日后大事必先坏在他们身上!”秦业叹道:“在下还曾听说,您的奶公竟以东宫名义公然替人买官卖官,如此等等,太子爷该是考虑该如何应对了。”
秦业今天决定拼了。
今日得了机会,太子爷又这么看重他,他也想拼一拼,将以前他所想所虑的全部说出来。
***
晚上,徒元徽躺到床上,不免有些辗转反侧。
一闭上眼,就梦到自己又被关进了那座幽深的禁宫,身上的铺盖潮湿阴冷,漆黑的屋里,除了穿墙而入的风声,便是角落里不时传来的老德子止都止不住的咳嗽声,这老家伙最后比自己先走一步,是得了严重的喘症,却无人为他医治。
绝望,无尽地绝望…
徒元徽猛地睁开眼,背上已是冷汗淋淋,待坐起身,徒元徽在黑暗中怔了半晌,使劲抱住自己的头,忽然感觉,既然人生凄苦无常,自己何苦来哉,要重活这一回。
“爷,您怎么还不睡?”旁边冯玉儿探起身问。
“无事,你先睡。”虽口中这样说,徒元徽却突然将冯玉儿拉到自己怀里,低声说道道:“玉儿,此后咱俩便活在一处,谁都打不散,到孤死的时候,你一定得陪在孤身边,不许丢下孤先走。”
冯玉儿忍不住抖了一下,伸手摸摸徒元徽的额头,温声道:“爷,大晚上说这些作甚,可不瘆得慌!”
徒元徽听玉儿的语气,就一脸嫌弃地避开了冯玉儿的触碰,不过心情莫名地好了不少,还喝道:“你这小胆儿倒是越来越肥了,记住,孤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顶嘴,知道把孤惹不痛快的下场吧?”
“哦。”冯玉儿心里淬了一口徒元徽傲娇气,口中却答了一声,便钻进徒元徽的怀里去了。
第二日一早,徒元徽只说了声去找秦业,便带着小德子跑个没影。
杏月过来服侍冯玉儿起身,笑呵呵地给她递了个消息。
“姑娘,昨儿个这府里闹了好大动静。”
“怎么了?”冯玉儿示意她往下说。
“说是那钱家大少爷在外头被人打了,把这一家子闹得炸了锅。”
“你如何打听到的?”冯玉儿好奇地问。
“咱们外头侍候的那些个都是钱家人,这两日我同他们混得熟了,便在旁边听到一二,说是连东阳巡抚都惊动了,大半夜的亲自将人送了回来。”
冯玉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笑道:“那钱大爷的腿是不是没了?”
杏月大为惊讶:“姑娘您是未卜先知?”
“哪有。”冯玉儿便把昨日徒元徽让人揍钱严的事说了。
听到后头,杏月忍不住笑道:“咱们太子爷果然是恩怨分明的,打得好,合该给他们吃些教训,省得日后带坏了太子爷的名声。”
这时候,外面这时传来一声女人的问话。
“冯姑娘可在屋里?”
杏月得了冯玉儿点头,掀帘子出到外面,笑问:“我们姑娘在呢,不知嬷嬷有何吩咐?”
屋里的冯玉儿听见外头嬷嬷和杏月说,钱老夫人要见自己,心中早猜出了□□分,怕是钱老夫人又想让自己吹枕头风。
心下有些不愿,等杏月进来,冯玉儿便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
半个时辰后,换了男装的冯玉儿带着杏月走在了街上。
杏月边走,边扯身上的小厮衣裳,明显极不自在,冯玉儿开始还在前头,迈了好几步,突然发现杏月没跟上来,再回头瞧时,见这丫头抱着双臂站在原地,眼睛还四处偷瞄,样子极是猥琐。
冯玉儿回身对杏月道:“瞧你怕的,这街上走着的,谁管谁呀,何况后头还跟着咱们的人,放心,没人会吃了你。”说着特意拿眼扫扫跟在他们后头的两个侍卫。
方才钱老夫人派人来请,冯玉儿不乐意掺和钱家的事,便让杏月扯了个谎,说徒元徽正在永应楼等着自己,还派人催了好几趟,她不敢违拗。昨天,太子带着冯玉儿男装出去了,也瞒不了钱家,到也没怀疑。
冯玉儿后来想想,谎话总得说圆了,索性便带了杏月出门,临走前点了两名侍卫跟着,以护着安全。若是没有人跟着,她身上又有路引身份什么的,还真想逃了算了。
然而她什么也没有,就只能真的逛街了。
这年头,有时候说风气紧,比如一女不嫁二夫,但风气又不紧,街上女子带着帷帽就能在街上玩了,更有和离的事发生不少。
冯玉儿进了女眷所常去的首饰和衣铺还能取下帷帽来。
从最后一家金铺出来时,冯玉儿就说道:“这会子该回了。”
一直在门口蹲守的两个侍卫互相看看,面皮子明显一松,陪着女眷逛可真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先解释一下,本文的人都不全能,比如,什么事皇家一查就查到了,比如皇帝什么都知道,太子什么都知道!这些在本文都没有。
京城大官里的家事没闹得太大,皇家都不会知道,因为这里的皇家不放人在大臣家,有密探但不常用,就是用了密探,查案也需要时间,需要线索,不会马上就像上帝一样瞬间什么事都弄清楚上奏了!
PS:我觉得以前我写的小说不靠谱,太夸大皇家什么都知道的能力,就现实,这么科技的年代,官方要查官员一个案子都挺需要时间的,更别说官员在家里和老婆和亲戚干的一些琐碎事,没有犯法,根本没法查!更何况古代了…所以本文皇家并不是其他小说中的上帝!
最后,强迫症作祟,求去十四章留个言啊,其他留言数都两位数,就那个一位数,看着纠结


0018

第十八章
冯玉儿几个人正要往台阶下走,迎面一位妇人和她身边几个丫头走了上来,与冯玉儿正好要挨着肩过去。
这妇人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迷惑,等又凑近瞧了半晌,有些恭敬又亲热的叫道:“妾身瞧着怎么这般面熟,原来是冯姑娘,您这身装扮倒也谐趣。”
冯玉儿反过来打量她几眼,也认出来了,说道:“原来是周夫人,真巧啊!”弄了半天,这位便是那日在钱老夫人处,冯玉儿见过的金陵同乡。
周夫人说好听的是个好交际的,不好听的就是面皮厚,爱拉关系。
于是,她便死活要请冯玉儿几个去茶楼坐坐。
客气半天推却不了,冯玉儿只能由周夫人拉着去了间茶楼。
周夫人特意在二楼靠窗户的位置开了两桌,然后一把拉住冯玉儿坐到其中一个桌上,表示要和她单独聊聊。
待小二上过茶,周夫人神秘地道:“冯姑娘,别怪我等好打听,您的身份,这海云城的官家圈子可都知道了。”
冯玉儿并不奇怪这事的发生,应付道:“让您见笑了。”
“见什么笑啊!”周夫人笑道:“你不知道,好几家姑娘可都羡慕姑娘你了,能被太子爷瞧上,那是祖坟上烧高香的事。”
冯玉儿只能“呵呵”以对了,心里头有些不高兴。
周夫人挨过头来打量她,说道:“您怕不是钱老夫人娘家那一头的吧?”
冯玉儿一愣,摇了摇头。
“那就好。”周夫人抓住冯玉儿的手,道:“我瞧着姑娘可亲,才给您说句心里话,那钱家在东阳如今越闹越不像样,再这样下去,迟早得坏了事。”
冯玉儿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位周夫人倒是个敢说的。
“虽太子爷同钱家沾着亲,说不得他听到这话不高兴,可我那娘家自来尊重正统,咱们这一心都是向着太子爷,哪忍心让咱们爷就这么落到钱家那坑里。”周夫人瞧瞧左右,低声说道:“我家那口子虽只是个守城副统领,可消息也能打听到些。”
听出对方在卖关子,冯玉儿只好开口道:“便请夫人您透漏一二吧。”
“这几日京里头来了一些人,竟是在悄悄地查钱家,倒像专来找把柄的,您回头别忘了提醒那位一声。”
正说着,有小二来上点心,周夫人立时转了话头,高声笑问,“不知姑娘您家乡何处?”
“不记得了。”冯玉儿笑道:“我自小出了家门,以前的事都不记得的。”
周夫人面露惊讶,问道:“竟是如此,那谁人拉拔姑娘长大的?”
这会子冯玉儿心下倒是一松,看来方才是一场虚惊,自己那不光彩的经历看来尚无人知晓,只是知道自己是太子女人的身份。
“是由长辈带大的。”她含糊以对。
“原来如此啊。”周夫人出身贾家,嫡母不是好相与的,她一个庶女那边最擅长察言观色了,丢开面皮求冯玉儿喝茶是看她不会生气,现在看出冯玉儿并不太想深淡,再问下去会让其生气,便扯开话题,聊别的去了。
回到钱府的冯玉儿还没踏进正院,便被里头阵势吓了一跳。
待绕过众人走到堂屋外,冯玉儿便听到里头徒元徽竟在和钱老夫人说的不快。
“太子爷,您身上可流着一半钱家的血,如今怎么能就因为一点小事,居然要将自己表弟押解进京受审?”钱老夫人哭声中带着不平。
“老夫人,以前的事,孤不知道便算了,如今钱严当着孤的面欺压百姓,孤若纵凶包庇,如何有脸当这太子!”徒元徽显然也气得不轻。
“他是有错,可太子爷的人昨儿个蛮不讲理地打断了他的腿,严儿已然受到惩戒,看在兄弟份上,您也该放他一马,如何方才又让人将他锁拿,您是想我让钱家断子绝孙吗?”
徒元徽冷声说道:“钱家养这种儿孙就是自寻死路!钱奎胆子可真够大,去了趟东阳巡抚衙门,便将钱严从牢里捞出来,若是东阳巡抚不拿着此事来跟孤献媚,孤岂不被你们蒙蔽了。”
这时钱奎连忙跪下,哭求道:“臣有罪,只是舐犊之情,老夫实在不忍心看着受了重伤的儿子在牢里苦捱!”
“不忍心?”徒元徽冷眼看着他,冷淡地说道:“既如此,你便与钱严一块同孤回京面圣。”
这话就说得严重了。
钱老夫人也不哭了,心惊肉跳,目光看着徒元徽说道:“太子,这些年钱家送到东宫那么多东西,来路都不干净,你当日收得倒也爽快…”
徒元徽立刻伸手将桌上一只雨过天青方口瓶狠狠摔到地上。
“好,你等既然不想好,就盼着满门抄斩,孤成全你们!”徒元徽觉得自己错的太离谱,因为容忍和亲近,他除了父皇以外最亲近的人都成了这般模样。
在他面前都是这般无所畏惧,那对其他人呢?徒元徽心里一阵阵发冷。前世,他可能真该被废的,那些公布出来的罪状,只怕还只是冰山一角。
徒元徽自恃从没做坏事,但是他觉得自己的纵容,可能让他成为了天下最大的恶人。
钱老夫人触及徒元徽森冷的目光,再也不敢说下去,对钱奎使个眼色,匆匆忙忙地行了礼告退。
等一院子的人走尽,冯玉儿才战战兢兢进了屋,示意不知何时藏在自己身后的小德子和杏月一起将地上的碎片扫了,这才上前道:“爷,外面太乱,要不咱们进屋吧!”
徒元徽看了她一眼,回身进了里屋。
冯玉儿认识徒元徽的时辰不算很久,平日里徒元徽对着她很好,虽然有时喜怒无常,但是最生气也没这般大发雷霆过,一时间,冯玉儿心头犯起了怵。
见冯玉儿走了进来,站在屋中间的徒元徽对她伸出一只手来。
冯玉儿没有去拉他的手,而是主动上前,紧紧搂住了徒元徽,温声说道:“爷,不要动怒。”
“这帮子不识好歹的,非得等死到临头了才肯觉悟。”徒元徽反手抱紧冯玉儿,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咱们回京,这烂摊子便随他,孤懒得再管!”
冯玉儿想了想,道:“爷,今儿个我在街上遇到位熟人,她同我说,有人已来海云城查钱家,而且像是存心来找把柄的。”
徒元徽身子一僵,竟自叹了口气。这些是徒元升派来的人,当年查出来后,他和钱家也都没事,因为父皇现在是无条件偏袒他。
***
望着海云城的城门渐渐落在后头,冯玉儿从车窗里收回脑袋,看了看徒元徽。
此时的徒元徽心情显然没有上回离开金陵那般开心,整个人斜靠在车榻上,眼睛明显放了空,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
窗外传来小德子的声音。
“爷,秦先生来了。”
徒元徽这才动了动身子,吩咐道:“停车。”
待徒元徽下了车,冯玉儿好奇地透过窗子往外瞧。
不远处,身上背着个包袱的秦业从一匹马上下来,然后徒元徽走上前,两人说了一会,徒元徽便转身走了回来。
见重新上车的徒元徽面色明显好了不少,冯玉儿心下也笑了。
之后,秦业就一直跟着太子的仪仗队向京城赶去。
离京城越来越近,冯玉儿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掀开车帘往外瞧一下,要不就是冲着徒元徽欲言又止。
徒元徽早猜出她为何忐忑,却故意想逗逗冯玉儿,硬是不提进京后会如何安置她的话,看着她好玩。
冯玉儿也是个闷脾气,那“惶惑”二字已刻在脸上了,却就是不开口问,等太子仪仗队进了京城内城,也没派人带着她走,冯玉儿更心惊了。
直到开进一处红墙之内,她也不知是该愁还是该喜,她这是进了东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原来个位数,被你们加了好多,比昨天晚上那张都要多了,哈哈哈~~~今天双更吧,晚上七点还有!


0019

第十九章
微风徐来的清晨,不时有鸟儿在窗前“啾、啾”鸣叫,东宫寝殿里,一座铜鎏金熏炉正升着袅袅清烟,龙涎香的味道氤氲了屋中各处。
杏月端了盛着热水的铜盆进来,又将散落在床下的大小衣裳都拾掇好,再瞧了眼依旧在雕花拔步床上睡得香甜的冯玉儿,笑着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先出去等着。
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冯玉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杏月,什么时候了?”
“可不早了。”杏月转身又走了回去,劝道:“姑娘真该起了,别晚上又睡不着。”
冯玉儿打了个呵欠,问道:“太子什么时候走的?”
“天不亮的时候,听小德子讲是去上朝了,他还说,平常太子爷都是这个时辰出门。”杏月话匣子一打开,便有些收不住。
“姑娘,原来东宫就在皇宫最边上,小德子打比方,东宫跟皇宫就是隔壁街坊。”
冯玉儿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世界的东宫不在皇宫中心区域内,和皇帝隔着很远。如果在皇宫边上,和皇宫只是邻居,也没那么压抑。
杏月上去扶了冯玉儿下床,又道:“这儿是太子爷的内寝殿,咱们这位爷一回来就将寝殿里的人丢到外寝殿去了,那些奴婢一个都没见着,现在内寝殿就六个伺候的,还包括奴婢和小德子。”
随后杏月还高兴的说:“太子爷说我们这些都让你使唤着用,太子也不要其他人,就让姑娘伺候着就好了。”
冯玉儿笑了笑,这算是关起门来过日子?
但是她可不相信有什么长久的,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太子是个风流的…冯玉儿便问:“打听了太子殿下那些侍妾们住的地方没有?”
杏月连忙点头,说道:“离这儿有小半个时辰的距离。”
冯玉儿沉默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就说道:“你有空让小德子到后院去瞧瞧,过些日子让他帮咱挑一间向阳、透风还有安静些的屋子,很可能,过几日我们就得搬过去了。”
“这事交给奴婢!”杏月完全明白,甚至还认为早点去后院是好处,那时候就有名分了,当下笑道:“虽太子爷尚未娶亲,不过后院侍妾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回头奴婢去打听一下,哪些好相处,哪些难对付,咱也有个准备是不?”
冯玉儿有些神思不属地点点头。
这样子的日子,就是她想要的吗?
随后自我淬了一口,这可不就是她费心谋划的?脱离了青楼那个魔窟,她倒是还矫情起来了。
徒元徽到天黑时分都还没有回来。
小德子带着人进来送吃食的时候,冯玉儿正听杏月领着四个宫人之一的顺子进来给她讲东宫的布局和诸多的人,瞧见小德子来了,冯玉儿很客气地对他打招呼:“德总管,哪能劳您亲自过来呀!”
这进了宫了,就不一样了,这小德子是东宫太监总管。
“姑娘还是叫奴才小德子吧!”小德子笑着上前道:“早上太子爷出宫,特意将奴才叫过去,说是姑娘初来乍到,让奴才多在跟前侍候。”
“那可多麻烦您了!”冯玉儿朝杏月递了个眼色,不一时杏月从冯玉儿的妆匣里取来一锭银子递到小德子跟前。
小德子一怔,随即连连摆手道:“姑娘这是要折煞奴才,爷特意嘱咐过了,姑娘是自己人,对您不许玩宫里那一套虚头巴脑的。”
“什么意思?”杏月好奇地问。
“爷说了,大家以后要同甘共苦的。”小德子挺直腰杆,谄媚道:“小德子是爷的心腹,姑娘是爷心尖上的人,奴才自当一心护着姑娘,咱这份忠心,可是无价的,谁都买不走。”
小德子之前看着跳脱,其实还是宫里人,相当圆滑。
冯玉儿一时笑了,便也没有勉强。
只是没料到徒元徽自那日一早出了门,一连三天过去,竟是再没有露面,开始之时,小德子还告诉冯玉儿,徒元徽是被皇上留在了乾阳殿小住几日,没想到这话说完没一会,小德子也一声招呼不打地失了踪,冯玉儿未免有些诧异。
杏月派内寝殿跑腿的四个宫人之一的顺子去东宫膳房取吃食时,随耳听说徒元徽一直在乾阳殿里没出来,除此之外,再没得到任何有用消息,冯玉儿就只能老实规矩地呆在小德子安排在太子内寝殿周围七.八个房间里,也不出门。
这里是东宫了,以前能任性,现在也不能任性了。
以前可以不用担心,但是现在都得小心了。
到了晚上,杏月急匆匆地过来报,说是顺子过来禀报了,后院的女人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成群结队地出了东宫门,还都哭天抹泪的,也不知做什么去。
冯玉儿听得有些懵。
到了晚上。
“冯姑娘吗?”
一个长相清丽的宫女儿在门口福了福身。
“奴婢云秋,是爷的书房丫头,爷请您换上宫人的衣裳过去一趟。”
冯玉儿从来没见过她,之前徒元徽派人来找她,也都是小德子,因为她见不得光,瞧前些日子听小德子说的,太子爷处理不少人,可见东宫也不是什么秘密的地方。
冯玉儿捏了捏杏月的手,杏月这些天和冯玉儿已经有了默契,她点点头。
“真是爷过来请?”
“奴婢不敢欺瞒。”
冯玉儿低声说道:“可是爷刚派了小德子过来,让我在这儿等着。”
云秋微怔,在宫里多年,如何不知道眼前这姑娘是不相信她。
“姑娘若不放心,可以让宫人一起跟过去,爷确实寻您。”
冯玉儿想了想,说道:“你稍等。”
这些日子,冯玉儿和杏月一直在这屋里不出,不知道什么地形,不认识东宫其他的人。但是想来,顺子应该知道点,在内寝殿他虽然是个跑腿的,但绝对是徒元徽信任的人,那么地位和见识也绝对不少。
更何况,若非真有徒元徽的安排,这内寝殿外人也进来不了。
而且,徒元徽那性子,想让她换太监的衣衫过去玩耍也很可能是真的,因为他就曾经和她说过,如果想要出去,换了宫人的衣裳四处瞧瞧东宫也使得,不过冯玉儿太小心,一直不曾出门。
换了宫人的衣裳,问了顺子,这云秋的身份得到确认。
杏月立即扶着冯玉儿走到寝殿外。
云秋在前面带路,杏月和冯玉儿低着头跟着走,到像是云秋的小跟班。
又是晚上,更难发现冯玉儿和杏月这陌生的面孔了。
走了一会儿,竟然出了外寝殿甚至是主殿,两人面面相觑。
云秋依然恭敬地说道:“爷的书房在靠近内宫的延成殿。”也就是说,不在主殿寝殿区域。
主殿接近宫外,延成殿在内宫,可谓是一个东一个西的距离。
云秋领着冯玉儿走的是大路,冯玉儿看到过往的东宫宫人,时不时地在她们经过的时候停下来恭敬侧站一旁等她们,不等云秋走后,冯玉儿心里松了一口气。更确定云秋奉徒元徽的命令而来找她。
入了东宫花园。
假山园林,楼台长廊,更有一湖荷花,煞是精致秀气。
“十六皇子?”
“十六皇子?”
迎面,就有一群宫人从小道转出来出来叫唤,并在不断寻找,眼中显得急切。
云秋停了下来,迎上去问道:“丽秋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丽秋长得比云秋还好看。
丽秋招呼跟着她的宫人继续去寻,走远了后,这丽秋才说道:“刚刚得了消息,十六皇子撇开了宫人疑似进了东宫,德总管知道了,就派我们出来寻人。”随后看到冯玉儿,福了福身:“这是冯主子吧,奴婢丽秋见过主子。”
冯玉儿听了,紧张的心终于完全放下,看来徒元徽派这云秋来找她是真的。而且,丽秋和云秋还是徒元徽信得过的,知道冯玉儿的身份。
冯玉儿客气地叫起,她哪里是什么主子,一个名分都没有呢?以后说不得还比不得这两个徒元徽书屋里的大丫头。
云秋也不敢耽搁丽秋,就带着冯玉儿继续前面走。
随着进入内院,宫人更多了,也都在寻人起来。

 

0020

第二十章
进了书房所在的院子长廊,见着了小德子。
小德子立刻迎了上来:“姑娘,爷被皇上叫去了,你先在这附近坐会儿,十六皇子刚刚不见,爷也不在,奴才得派人手寻人。”
冯玉儿一听,连忙点点头。
太子刚才还在,突然被皇上叫走,十六皇子突然来了东宫然后消失了,这太碰巧了些。
小德子也知道太碰巧了,这才急着派人手找。
“你去吧,我就在前面花园亭子等着。”书房重地,徒元徽不在,她还是不要进去了。
小德子连忙点头,也嘱咐云秋和杏月好好伺候着,然后亲自打着灯笼带着人走了。
***
四周静得吓人,真就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两人打了个寒颤。
云秋原本见小德子对这姑娘比对后院的小主们还要客气,也有心示好。
“奴婢给姑娘带件披风过来。”
杏月见冯玉儿的确单薄,连忙点头,给她塞了个荷包。
“那就有劳你了。”
云秋福了福身,退了下去。云秋走了,这里更安静了。
一声嘶叫突然响起,让杏月不由地靠紧了冯玉儿。
冯玉儿提起亭子石桌上的灯笼,叫声是从对面墙叫出来的。
“姑娘?”
“别怕,是只猫。”
就在这时,冯玉儿微微皱眉。
因为这一抬着灯笼向上看,就看到湖水莲叶间在剧烈地动着。 
冯玉儿立刻下了亭子,然后说道:“那儿像是有人,你快去将丽秋请过来,然后若是没看见我上岸,就让丽秋下水来救我。”
随后就跳下了水去。
“姑娘!”
冯玉儿会水,秦淮河的姑娘大半的姑娘都会水,因为她们常常有画舫在秦淮河上飘着,总会出什么事,或者还得陪客人高兴下水热闹热闹。
游到目的地,就看到荷叶间有个小舟,舟上有个麻袋,分明捆着一个小人儿,舟山砸了个口子,湖水正往小舟上涌,这速度,约莫一炷香就能让这舟沉了。
那荷叶动,分明是这麻袋的小人儿动了。
冯玉儿立刻游了过去,不管是不是十六皇子,能救人一命也是好的,冯玉儿只是救人,她了解她的金主,并不会怪罪她。若是十六皇子,她也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