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觉得怀中变得空荡荡的,宋昱走上前去,淡淡看了一眼开得灿烂的花朵,又瞟了一眼专注察看花瓶的云锦诗,意识到她方才有意的挣开,目光突然有些冷。
云锦诗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又抱起那个花瓶,似乎想重新摆上去。
还没有迈步,怀中花瓶就被抢了过去,宋昱单手抓着瓶颈,淡淡看她一眼,走到花几旁轻而易举的将花瓶放到了上面,花枝摇曳,**笑得依旧灿烂。
阳光洒到地面上,留下点点细碎。
明媚的阳光晃得云锦诗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只觉得刚才那一幕确实是生在眼前,但又带着那种仿佛一闪而过的不真实。
看到她的迷茫表情,宋昱冷硬的面部线条开始变得柔和,冷哼一声,在雕花椅上坐了下来。
云锦诗这才反映过来,急忙福了福:“贱妾谢过王爷。”
清香徐徐。
宋昱抬眼看了她一眼,只不过才几日不见,天知道他心中到底有多么的惦着她。
怎奈她却低垂眼帘,不曾看他。
房间里一片寂静,似乎可以听到花开的声音。
青衫拽地,她未施粉黛,乌黑的永远都是被一只银簪随意的挽着。
都说,女为悦已者容,为何,每次见到她,她都是这副打扮呢?还是,她真的没有任何饰来修饰自己?
想到这里,宋昱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伸手拨去了她头上的簪。
乌飞扬,披肩而落,映着她吃惊的神情,白皙的脸颊恍若乍开的白莲。
“爷…”
她吃惊的开口,剩下的话语却被他堵到唇齿间,夜夜的思念,全部化作了此时这缠绵一吻。
他吻上她,柔软清香。
带着秋日里的雏菊的味道。
两人相拥的身形透过阳光,在地上投下一个淡淡的影子。
窗外,一只小麻雀停滞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得欢快。
弥香阵阵,他吻的忘我,很快,撬开她紧闭的贝齿,肆意而霸道。
云锦诗微微一滞,随即双臂缠上他的脖颈,机械的回应着,他粗暴的把她抱到桌上,“哗啦”一声,上面的笔墨纸砚落了一地。
她回应的热烈却也机械,由着他肆意掠夺,眉头却不知何时皱了起来。
突然,他推开她,冷冷的扫身她疑惑却清澈的目光。
四目相对,云锦诗别开目光,抿唇娇笑着呼唤:“爷…”
她乌散乱,掩住略显娇羞的面容,青衫有些零乱,懒散的坐于桌上妩媚风流。
宋昱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全身的血液都涌起来,脑中依稀浮现四个字:她不愿意!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在意她的感受,这四个字如针一般的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心底里。他眼中残留的**被冰冷所取代,仿佛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冰冷如冬日的酷寒。
云锦诗的心被轻轻的撞击了一下。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大步离开,修长挺直的身形稳健而冷酷。
阳光依然撒了进来,落到他衣决飘飞的白衣上,身后的投影清冷寂寞。
窗外的鸟儿依然在叽叽喳喳的叫着,天色却似乎暗了下来,掩却了阳光应有的光华。
空气中,冷香依旧…
她怔怔坐在桌上,望着他离去背影,目光闪烁。
第一卷 一入侯门深似海 第七十四章 激起涟漪(上)
空中云朵缓缓飘过,云烟雾绕,空留声声叹息。碧波涟漪,风吹无痕。
无心惹秋风,徒落一地枯黄。
晨曦初照,洒下片片冷蓝。
一大早,云锦诗便去了书房,可是那人却不在,侍卫孙新也不在。
书房里已经有人打扫过了,书桌上又恢复初时整齐模样,笔墨纸砚井井有条的摆在桌上,仿佛昨天什么也没生过。
抬,花开依旧。
整整一个上午,宋昱都没有出现。
安王是个严谨自律的人,每天上完早朝都会来书房看看书,处理政事,从不拖沓,今日倒是个例外么?
用罢午膳,刚刚出了房门,就觉得院子里乱成了一团,几个丫头形色匆匆的往小花园跑,云锦诗急忙拉住一个,询问那丫头却也说不清楚,想着反正书房也无事便就跟了前去。
小花园里,假山嶙峋,一处长长溪流飞泻而下,落入下面波光粼粼的人造池潭。
池潭边上一个修长身形卓然而立,剑眉入鬃,面容如玉。
脚下,碧色波光中,倒影圈圈,一人一影,衣决飘飘,风流潇洒。
清风拂过,阳光高照,他的神情却似乌云漫布,阴沉冷冽。
这才现在他脚旁,一个穿着丫环服饰的娇小身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忽上忽下,看不清面容。一旁前来凑热闹的丫鬟们噤若寒蝉的站在一旁,却无人敢上前为她求情。
云锦诗站在人群后,看着那丫环额头磕过的地方渐渐见了血红,不由心生怜悯,拉了拉一旁人的衣袖,奇怪的问道:“怎么回事?”
旁边那女子小心的看她一眼,低声回道:“听说那丫头鬼鬼崇崇的不小心撞到了王爷,将王爷随手把玩的心爱之物给弄丢了?”
云锦诗怔了怔,喃喃开口:“心爱之物?”
“嗯,听说是个玉板指,还是万岁爷赐的。”
原来是御赐之物,怪不得他那么紧张。
秋意浓浓,晚秋的地面冷的彻骨。
1这时吴嬷嬷走了过来,她朝宋昱福了福,抬起头似乎想替地上那女子求情:“王爷…”
“吴妈,这事你别插手,退下吧。”
宋昱淡淡看了吴嬷嬷一眼,冷冷的开口道。
吴嬷嬷吃了闭门羹,也不再言语,随即又福了福,退在了一边,转身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云锦诗,怔了怔站在了一旁。
“来人,拖出去,杖责二十。”
宋昱冷冷的看了地上不断求饶的女子,迈动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开。
“王爷…”
跟随宋昱身边的侍卫刚要上前,那丫头突然抬起头,血肉模糊的额头,刺目惊心,她面容凄楚,话语凄厉,几近疯狂。
云锦诗不由得一愣,听得声音耳熟,仔细去观察那女子面容,待看清楚却不由吃了一惊,这时,不知谁在后面轻轻推了她一下,不由自主的迈动脚步,却站到了队伍之外,一时间,气氛突然有些诡异。
那女子跪在地上,云锦诗站在人群外,中心由一个变成两个,她也突然变成焦点之一。
宋昱不耐烦的回时正好看到一脸吃惊的云锦诗。
她还是那副样子一成不变的青色衫子,随意挽成的乌,只不过,簪子被丝带取代,一条青色的丝带柔柔的顺着丝搭在纤细的肩上。
他冷冷扫了她一眼,讽刺的勾起嘴角:“你想替她求情?”
那女子闻言突然回过头,也看到了云锦诗,她目瞪口呆,神情变得惊悚,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过惊恐,仿佛见了鬼一般很快她的脸色纸一般的苍白,红唇剧烈的颤抖着,不可置信的紧紧盯着云锦诗。
宋昱则是饶有趣味的看着云锦诗,似乎在等她如何反映。
是啊,面对一个曾经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她该救还是不救呢?曾经在刀光剑影中,她的善良早已被一点一点磨灭,对于那些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云姐姐…小瑶知错了,姐姐,求求你救救小瑶吧…”
女子挣开抓住她的持卫,跑着一步步挪到她跟前,紧紧抓住云锦诗的裙角,所到之处,留下两道腥红色泽。
云锦诗冷冷的低头看她。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的目光,血肉模糊的额头,楚楚可怜的神情。她抬头看着云锦诗,血色混着滞留在苍白的脸颊,变得有些恐怖。
“云姐姐,求你…求你救救小瑶…”
小瑶死死抓住云锦诗的裙角,掌心渗出的细汗浸湿了她青色的裙衫。
云锦诗迟疑的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晚,她得意的神情笑着劝自己跳下去,仿佛杀害一个人的性命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时间,她怯懦的伪装,她曾经拥有的天真表情便一一在眼前浮现出来,她还可笑的去担心她,独自一个人赶到了井边,其实只是她的陷阱而已,她算准了她会担心她,算准她会去井边找她。
多么可笑,今天,她却来求她救她。
若不是宋旭,她只怕早已沉到井底,化为泡沫了吧。
小瑶看着云锦诗慢慢变冷的表情,目光变得绝望,突然,她一咬牙,伸出手去抓住云锦诗的手,诧异间,她已经把云锦诗的手覆到了她的小腹上。
“云姐姐…”小瑶泪眼朦胧的望着云锦诗,哭出声来。
云锦诗的手触到小瑶微微隆起的小腹,神情微变,定定的直视着她,收回手,看到不耐烦欲走的安王,叹了口气,“扑通”一声,她跪到了地上。她有孩子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小瑶会害她是为了她肚里的孩子。也许任何一个母亲都会这样不顾一切的去保护自己的孩子,就像当年她的母亲一样,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种心情,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有更深刻的理解。
“爷,当务之急是找到扳指,等找到了再罚也不迟。”
云锦诗跪的笔直,说得不卑不亢。
宋昱转回身,皱眉看着她,冷冽的目光直刺她清澈的眼底。
假山上的水静静流淌着,湍急的冲进池潭,激起一团水雾。
云锦诗毫不畏惧的和宋昱对视着,将围观的人们吓得几乎不敢呼吸。
没有了风的声音,听不到气流涌动的响声。
空气静止了一般的死寂。
许久,宋昱并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池潭。
波光粼粼,阳光打在荡起的涟漪上,仿佛破碎的镜子。
嘴角缓缓勾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却掺杂着诸多诉不清的情感。
“可能在那里。”
他淡淡的说。
微转的侧面冷硬而俊美,雪白的衣角随风飘动,柔和的阳光打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落到他黝黑闪亮的眼底,也落到他柔软的薄唇上。
身后的丫鬟们望着这样的王爷,一时脸红心跳,忘记了身在何处。
云锦诗也是微微一怔,心中不知为何激起一种悸动,却面无表情地扫过他的脸庞,看向湖面。
晚秋的水,是何等的凉啊。
她看向身旁向她投来乞求目光的小瑶,眼中划过几丝坚定,缓缓站起身来,下了水。
水并不深,刚刚没过膝盖,只是那刺骨的寒意侵入肌肤,又让她想起那晚溺水的情景,胸口不禁胀痛,喘不过气的无力感清晰的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是不是又一次的挑战了他的权威?这算是他对她多管闲事的惩罚么?
云锦诗无声的回头看向他,叹了口气,弯下腰,在近处仔细的摸索着。
潭池因为她的闯入激起一个漩涡,圈圈涟漪围绕在她身边,一身青衣的她与身后假山细流出奇的和谐,仿佛她本来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又仿佛她本就属于自然的天地,这一潭碧波,这一池春水,都是为她存在而存在。
第一卷 一入侯门深似海 第七十五章 激起涟漪(下)
宋昱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突然觉得心湖就像是这平静的池水,被她毫无预警的闯进来,无章法的掀起了阵阵波澜。
可是她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无意掀起的漩涡,这种无心,让一向自信骄傲的他开始有些无措,猛然间,他意识到,原本作为猎人的他不知何时被猎物带入了迷途,他被猎物的美丽所打动,那猎物却丝毫不惧怕的望着他,继续走着它应该走的路。
在这一场游戏里,到底谁是谁的猎物呢?
云锦诗弯下身子,纤细的双臂在水中来回摸索,几缕柔软的丝调皮的挣出绿色的丝带,搭在她白皙的脸颊上,一滴晶莹剔透的汗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散着点点光亮,顺着额头滑下来,“啪”的一声落入水中,涟漪圈圈,不同的水波相互碰撞,轻柔得晕开来,掺杂在一起,分不清了。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
他一直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一直在专注的在水底摸索着。
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去打破这唯美静逸的画面。
他从没有如此仔细的去观察一个女子。
水珠溅湿了她宽松的袖管,湿湿的贴在纤细的胳膊上,薄薄的料子隐约透出她肌肤的色泽,带着点翠绿,带着点嫩白。
宽宽松松的裙子也湿了,皱巴巴的围绕在她修长的双腿上,显露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乌已经松散下来,遮住半张白皙脸颊,碧绿色的丝带轻轻在空中飘荡着,飞舞着,仿佛翩翩起舞的碧蝶。
她的修眉皱成一团,她的眼帘低垂着,她的睫毛长而浓密,她的唇红润而诱人…
“找到了!”
云锦诗突然惊喜地叫起来,直起腰将手中的板指高高举起,满面欣喜的望向宋昱,眼角带笑,兴奋得像个小孩子。
系在上的丝带猛然松散,乌黑的随即散落下来,瀑布似的倾泻而下,那抹碧绿条带随风舞动,在空中轻轻打着圈,缓缓地落到了波光粼粼的水面。
“滴答!”
晶莹剔透的水珠断断续续的从她白皙如葱白一般的纤手上落下来,惊起声声悦耳的回音,阳光下,一个通体翠绿的扳指稳稳的安放在她的指端,映着上面的水珠,仿佛暗夜中的星辰,璀璨夺目,点点星光中,她笑如春风的望着他,眉宇间带着一抹从未见过的纯真夺目的光芒,恍若春回大地,百花竞开。
波光点点,秋意醉。
望着这抹纯净的没有任何瑕疵的笑,他猛然失神。
心里某个地方不知有什么破土而出,又痛又甜,将他的心狠狠揪起来又重重的扔下,不知是何滋味。
水滴依然滴滴答答的顺着手腕滑落。
他的目光迷惑而探究。
云锦诗忽然收敛了笑容,不自然的低下眼帘,抿嘴淡淡的说道:“爷,贱妾找到了扳指,能放过小瑶了么?”
宋昱凝视她半晌,眼底闪过几丝复杂的光亮,伸出修长的手,接过了她指端的板指。
那板指在水中呆了太长的时间,攥到手心时带着刺骨的凉,那凉意丝丝侵入肌肤,连他的手也觉得凉起来。
那凉意是来自她的心里吗?她的心似乎早已被冰封,他注定再也走不进她的心了吗?
轻风吹过,凉意袭来。
宋昱的目光陡然下沉。
此时,云锦诗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倒影和他的叠合在一起,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
小瑶突然拾起头,惊恐的看着脸上阴云漫布的王爷。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缓缓地,安王却勾起了嘴角。
“你想救她么,本王卖给你这个人情就是。”
小瑶惊喜地望向安王,又看了看云锦诗,眼中升出几丝感激地情感,随即消失在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如石沉大诲。
云锦诗怔怔的听着,直觉告诉她,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果然,他望着她樱红的粉唇,说得暧昧:“那么,你拿什么来报答本王呢?”
那声音轻轻的,仿佛他拂过脸颊的吻,轻的只有他们两人才可以听得到。
云锦诗突然呆住了。
她突然记起初入魅影的时候,因为没有完成师傅交待的任务,她被罚跪了整整一夜,那时候,师傅是这样冷笑着训斥她的。
你要记住,你不过是个效忠于皇上,效忠于朝廷的杀人工具,你除了长了一副好脸蛋,一身好武功,还能有什么,你的身体就是工具,最值钱的也不过是这副身子罢了。
是啊,她有什么呢,她没有名字,没有父母,没有尊严,没有自我,从家破人亡的那一刻起,她就再没有自己的人生。以前她还有一身的好武功可以抵抗,如今她真的只剩下这副身子了,现在她就是一个贱妾,一个依附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贱妾,一切都是随着他的喜怒哀乐而变化,她要强颜欢笑将他哄得开心,他轻易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一个人的性命,他一个手势就可以让后院的女人们闹得不可开交,他说扳指在水中,她就要下水来给他找,他一句话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要她来报答,她又能拿什么来报答,她还能拿什么来报答他?
身后,依然是涟漪层层,她静静站在水中,目光投在水中倒影,笑得讽刺。
秋风拂过,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良久,她摆出一个妩媚的笑,勾人魂魄的抬眼看他:“王爷抬举贱妾了,贱妾的一切都是王爷的,王爷想要什么随时都可以拿走。”
风很淡,她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像是风中瑟瑟抖的落叶。
他扫到她嘴角执拗的坚持,仿佛在努力保持着最后一点尊严,她脊梁挺直的站在水中,妩媚的眼中残存着尚未退去的傲气。
他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没有任何回答,他转身走了。
一片片火红的枫叶轻轻落下,在空中打了个圈,急急的坠落到了地上。
他的身影越走越远,白色的身影被吞没在火红的背景中,仿佛落荒而逃,又仿佛孤寂无奈。
脸上虚伪的笑容在他转身的那刻垮了下来,她淡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讶异,也有些困惑。
“云姐姐…”
小瑶站起身来,羞怯的望了云锦诗一眼,抿着唇道:“谢谢你。”
她在水中站了很长时间,乌懒散的搭在腰间,身旁的水面上,碧绿的丝带轻轻飘荡。
云锦诗并没有看她,俯身捡起丝带随意扎在头上,带着水珠的得带打湿了绸缎般的,艰难的迈动脚步上了岸。
“云姐姐…”小瑶追上她,有些局促的说道:“小瑶当时也是被逼无奈…”
脚步猛然止住,云锦诗静静的转回身,疏璃般的眼眸平静无波,她看了她一眼,冷漠疏离。
小瑶被这个目光惊得无法动弹,看着她渐渐离去,湿了的裙裙隐约散出一层雾气,缓缓将她围绕起来,乌微扬,随意扎着的禄色带在空气中随风飞舞。
众人们早已散去,池潭边只剩小瑶自己怔怔站着,望着云锦诗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肯离去。
云锦诗回房换了套衫子就去了书房,宋昱早已坐在那里,孙新站在他旁边,见云锦诗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投向皱眉看书的宋昱。
云锦诗静静的站在了角落里。
时间流水一般的逝去。
宋昱拿着书的手却动都不曾动一下,眼前的一页已经看了快慢歌时辰。孙新困惑的看了他一眼,小心的提醒道:“爷,要换本书么?”
微挑剑眉,俊眼一眯,宋昱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说什么?”
孙新突然有些结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道:“爷,你要喝茶么?”
宋昱没有搭话,目光扫过角落里的云锦诗,转头对孙新说道:“你去厨房端些点心来。”
孙新不由得微微一怔,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开口,也不敢迟疑,快步出去了。
暗香涌动,花瓶里的雏菊似乎已经开始凋零,一片花瓣缓缓落下,掉落到了花几上。
宋昱扫了云锦诗一眼。
只见她低垂着眼帘,静静地站在角落里,脸上平静无波。
他轻咳一声,淡淡的开口道:“你过来。”
云锦诗微微一怔,还是依言走了过去。
清风徐过,无声又花落。
宋昱抬眼看了她一眼,将书放到桌上,十指相扣,交错在一起放到桌上,缓缓道:“为什么替她求情?”
自从中午那件事以后,云锦诗总觉得他们二人的关系有些尴尬,现在,他出声询问,语气淡然,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她心中倒也松了口气,福了福道:“她曾经照顾过贱妾一阵子。”
宋昱闻言目光一冷,扫了她一眼,似乎要从她的面容上探寻出什么,她忘却依然低垂着脸,浓重的阴影遮住眼底,看不出情绪。
只是“贱妾”两个字让他皱了皱眉。
“伸出手来。”他淡淡开口。
云锦诗警惕的偷眼看了看他,略带迟疑的伸出了手。莫非自己极力想隐藏的身世被他看出了破绽吗?
宋昱无声的挑了挑眉,手疾眼快的将她的手抓在掌中,云锦诗本能的往回收,他却拽的紧紧地带向怀中。
她的手细细长长的,掌心白皙剔透,十指尖尖。
他的掌心温热,将她的手包裹在里面,仿佛盖上一层薄被。
宋昱突然从袖中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手镯,他看了她一眼,缓缓地套在了她的腕上。
云锦诗不由怔住,诧异的看他一眼,却见宋昱的目光放在她的腕上,抿着唇说道:“一直带着,不许摘下来。”他抬眼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微皱眉头:“听明白了?”
白衣铮铮,他黝黑的眼眸恍若悄悄溶化的春雪,流淌着万般柔情。
(小云最近犯花痴了,看了电视剧版的泡沫之夏以后又想起了高中时候看泡沫之夏的小说的情形了,呵呵,好喜欢洛熙啊,这一章就姑且让我花痴一回吧,亲们~~~)
第一卷 一入侯门深似海 第七十六章 吟诗作对
月落日起,又是一日。
这一日,云锦诗早早的便起来了,推开书房门,一眼就看到宋昱早已坐到桌旁看书。
晨曦打进来,染红了他如墨的,白衣也染上一层红纱,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整齐纸页,书的后面,剑眉轻挑,俊美双眼专注的投向页面。
一圈光晕轻轻将他包围,他的轮廊映得朦胧。
云锦诗竟然看的有些呆,停在门边好一会没有动弹。
书后,宋昱的嘴角轻轻上扬,却看也没看她一眼,淡淡开口道:“北边书架,上数第二排,第四本。”
云锦诗这才回过神,轻轻应了声,走到北面的书架旁,书的位置有点高,她惦起脚,伸长胳膊,袖管顺着手臂滑下来,临近纤细手腕的地方,一个雪白剔透的玉镯着柔和的光。
宋昱挑眉笑起来,眼底笑意浓浓,见她回过身,忙敛了笑,专注的看向书面。
“爷,是这本么?”
云锦诗望着手中的诗集不明白他这会子看诗做什么,便试探地问了一句。这人行为举止着实有些怪异,他不是一向都很勤政的吗?这早上的大好时光不用来批阅公文,却在这里看起诗集来,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宋昱头也未抬,轻轻点了点头。他单手拿了书,伸出一只手,缓缓地朝她勾了勾手指。
他这个动作看在眼里着实有些暧昧,云锦诗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走到近前,把书轻轻放在了桌上,又退到了角落。
宋昱突然把手中的书放到了桌上,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愠意:“本王叫你退下了么?”
云锦诗不由得怔住,清澈眼眸扫向他,随即别过,福了福:“王爷还有什么吩咐么?”
晨曦中,她螓微低,脑后的绿色丝带轻轻飘动,搭在白皙脸颊旁,越觉剔透水嫩。
宋昱恼意顿失,指了指桌上那本诗集,淡淡开口道:“第二十四页第二。”
云锦诗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走过去,拿起书,翻到第二十四页,刚看了一眼,脸却微微红了。
那抹红晕如晨时朝阳,为她增添了几丝活力与俏皮。
宋昱心中一动,随即又漫不经心的靠向椅背,阖上俊目,十指交错放于膝上,薄唇轻启:“念。”
秋风徐来,吹红了两颊。
云锦诗抿了抿唇,轻声开口:
“旧时心事,说著两眉羞。
长记得,凭肩游。
湘裙罗袜桃花岸,薄衫轻扇杏花楼。
几番行,几番醉,几番留。
又谁料,朝云飞易散。
天亦老,恨难酬。
蜂儿不解知人苦,燕儿不解说人愁。
旧情怀,消不尽,几时休。”
云锦诗的声音轻润好听,顿挫有致,字字如耳,分外享受,宋昱若有若无的勾起嘴角,却仍未睁眼。
“可知道其中意思么?”
云锦诗暗暗吸了口气,平息了一下才轻声道:“知道。”
宋昱无声挑了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云锦诗看了看那诗,这才缓缓开口:“此为怀人之作,是对男女…”淡淡瞟了他一眼,却没有把“恋情”这两个字说出来,只道:“上篇追忆前欢,后篇叙述别后相思之苦,用词委婉别致,情致委曲,是一难得的好词。”
宋昱睁眼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你在本王书上留的墨迹本王看到了,这本诗集就赐给你,回去好好揣摩,明日继续念给本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