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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你如果不信,可以问这位睿哥,他就是当年那帮混混的头,他可是亲自接到苏局长的吩咐的。”
萧睿朝着辛浅冷淡一点头:“小丫头对我不错,老子当年算是害过她,可是她心地善良,这么好的丫头,可惜老是被人算计,老子这辈子没做过好事,这回怎么也要对得起一次良心!”
四十九
辛浅脸色由白转青,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着,瞪着萧睿一言不发,旁边的凌中天半信半疑:“你们口说无凭,谁知道不是你们来破坏婚礼想出来的花招,难道辛落不是你们的朋友你们才替她说话的?”
徐英男眉头紧皱,颇为不屑的看了一眼凌中天:“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满肚子不正经成天介大话连篇么?辛落是个怎么样的女孩,辛浅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了,难道十几年的相处,你连她是个怎么样的人都不了解么?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必为她抱屈,活该她被抛弃,一个轻易就会放弃爱情的人,不值得她这么付出,我真是替她不值!”
“够了!”辛浅铁青着脸喝了一声:“我与她,已经走到尽头,不是我放弃她,我爱过她,可是她选择放弃我!”
“你他妈的不是男人,难道你还不明白,三年前她忍痛离开你,就是为了你的前途,你今天会和席嫣然有这场婚礼,你问问这个娘,又去威胁了辛落什么?辛落爱你不比你爱她少一分一毫,可是她只懂得默默付出,从来不计较得到,我真替她悲哀,她这么做,却只得到你的痛恨,她为你落下一身病根,如果不是这次被抓去的时候替别人挡了一下子,怎么会病情恶化?可你做了什么?在这里和新人欢笑,她却在异国他乡孤零零在手术台上面临截肢,甚至有永远醒不过来的可能,你说你爱她,你做过什么能够让她幸福的事了?”
徐英男顾不得自己一身淑女扮相,一急起来不由露出泼辣本性,指着辛浅鼻子大骂:“你快乐了,可知道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生命上的?辛落快死了,被你,被她,被这里的所有人逼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这不可能!”辛浅咆哮一声,一把抓住对方的手:“你骗我,我看着她和姓梁的走了,那时候还好好地!”
“我呸!你个白痴,你那些公司怎么做那么大的,脑子比浆糊还糟糕,你到底要怎么才信?是不是要辛落尸体在你面前你才信?我是不知道苏局长又耍了什么手腕,可是我知道,辛落昏迷那么久,一直都喊你的名字,梁博士来过几次电话,说人在这时候喊得,只有她最在意的,他希望你去鼓舞她,让她有活下去的勇气,对了,我明明告诉了他你的电话,你怎么一副不知道的表情?我还以为你真是铁石心肠呢,不来闹一场我不甘心,你真不知道?”
说到后来,徐英男面露诧异,语气有些低缓。
辛浅,凌中天,潘夔这时候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向了一直站在原地不出声的欧阳。
欧阳和往日一样,风淡云轻的站在那里,似乎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所动摇,面露着一丝微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整洁的领结,黑色的礼服,斯文秀气的脸,与世无争般的雅静。
这个人看起来真的很平静无害。
席嫣然已经将面纱撩起来,有些无措的望着大家,又望了望欧阳,她一辈子没有经历过风浪,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措手不及也一头雾水,下意识的靠近欧阳,像小时候一样,她觉得,只有他可以令她安全。
“欧阳…!”她软软的喊,有些力不从心。
欧阳侧了脸,冲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只是肌肉有些僵直,看起来有点勉强。
辛浅眯了下眼:“欧阳,我的电话是不是在你地方?你为什么要瞒我?”
欧阳耸了耸肩:“对不起,只是希望别有人打搅,没有想到那么严重!”
辛浅面对他的一派闲散,却渐渐皱紧了眉头,憋了一会儿,终于慢悠悠却一字一句咬着牙问:“落落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多少年的兄弟了,他比了解自己还了解这个兄弟,欧阳和苏童桦是什么关系,如果苏童桦隐瞒他,他不能问,但是欧阳…
面对欧阳沉默,他再一次问:“是不是?”
“欧阳!”凌中天和潘夔面面相觑,面对如今局面,突然感到不安,难道一直以来,大家全都是被蒙在鼓里错怪了人?
“欧阳,你不要胡说!”苏童桦大喝。
“欧阳,你要是个男人就拿出点良知来,那是一条人命,她还救过你!”徐英男冲着他大喊。
“欧阳。”席嫣然微弱的如同小猫,不知所措的呼唤。
在场似乎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他却回头看了看席嫣然,那个娇美的柔弱的脸庞,和另外一个,重叠在一起。
“你这个白痴回来干什么,管好自己跑不就是了?”
“我,我不会跑,我放不下孩子,还,还有你,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你在才是我的累赘,快走!”
“哭哭哭,这他妈哪里来的孩子,再哭砸死你!”
“不要伤害孩子!”
是什么,令一个柔弱如她那样的女孩子,可以不顾一切的抱住孩子,是什么,令她可以有勇气,扑到在自己身上,去承受那巨大的一击。
真是一个笨女孩,我是男人那,难道需要她保护,如果不是那么笨的一个扑到,说不定我就解决了那个家伙了。
可是,这个笨女孩,真的要因为这里的一切,孤独的离开了么?
香格里拉酒店里,那个孤独的倒下去的身影,如同魔魅一样,已经缠绵了他很多个日日夜夜了。
就好似他知道真相后,一个又一个无法入眠的夜晚。
“欧阳!”清晰的呼唤炸开他的思绪,他重又回到现实。
面对好友利刀一般的眼神,他张了张嘴,最终听到自己吐出两个字:“抱歉!”
一切尽在不言中!
辛浅脸色刷的变白了,一下子捏紧了拳头试图冲过去,被潘夔和凌中天一左一右死死拉住:“老大,辛!”
滴滴作响的手机在混杂的教堂里响起,徐英男接起来听了句,对着辛浅道:“辛浅,是梁博士打来的,我这个手机有发送实事图片的功能,小辛已经上手术台了,你如果还想见到她,就请快吧,她也许还听得到!”
辛浅愣了下,一下子松开手,甩开两个朋友的牵制,一把抓过手机,四英寸屏幕上,可以看到在一片忙碌的身影中,无影灯下,辛落带着手术帽,插着管子,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
那小小身体上,插满了管道,链接在头顶的监护仪上,液晶屏上清晰而又微弱的显示着一组数据。
梁书怀将手中手机晃了晃,置于耳边说:“辛先生,小辛麻醉前,还在喊你的名字,她的手术凶多吉少,未必下的了手术台,她需要你的鼓励,我把耳机接到扩音器上,你和她说话吧,她听得到!”
辛浅一下子将手机按在耳畔,大声喊:“落落,落落,是我,是哥哥,听到我说话么?我就来,我这就来接你,你撑住,哥哥就来,你一定要撑住!”
说着拔腿就往外走。
“辛,辛!”席嫣然在后面不由大喊,顾不得平时的矜持,她在惶恐,她本能的意识到,她就要失去辛浅。
一种绝望的感觉,爬上她心头,致使她脱口而出的呼唤。
辛浅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眼她,眼神掠过一种悲伤,还有决绝:“对不起!”他最后说了句,转身头也不会跑了出去。
偌大教堂顿时变得寂静无比,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然后寂静中,传来新娘小猫一般的啜泣。
苏童桦默默走上去,揽住了女儿,席嫣然一下子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皮鞋敲击到地面整齐的声音,随之走进来一队人马,全都是大盖帽,制服在身。
为首的一个人几步走到苏童桦面前,举起一张纸,义正言辞面无表情的说:“苏局长,我是纪检委的,有人举报你贪污受贿,滥用职权,营私舞弊,这里是检察机关签署的逮捕令,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妈!”席嫣然瑟瑟发抖起来,她不明白,怎么才一天,她的幸福就结束了,而且,伤痛还不止一个,森严的执法人员如同魔鬼,狰狞的站在她们母女面前,令她无比惧怕。
苏童桦面无表情,只是温柔的用手拍了拍女儿的背,柔声说:“别怕,没事的,妈妈没事的!”然后一下子放开了席嫣然,往前就走。
“妈!”席嫣然失声大叫,这时候,只有欧阳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席嫣然,哄着:“不哭,然然,没事的,不哭!”
她哪里止得住眼泪,对于她来说,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是她一生都不曾经历过的,那如同摧枯拉朽似的毁灭,彻底摧毁了她原来如同童话般完美的世界。
苏童桦只站了一下脚,回头看了眼欧阳,朝他点了下头,然后挺直了背,在执法人员前面走出了教堂。
席嫣然尖锐的发出一声悲鸣,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一天,她的世界彻底倒塌。
同样在这一天,大洋彼岸,还有一个女孩,在面临生死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既然还没写到辛浅同学那忏悔的心灵,我继续纠结去。。。
五十
“落落,哥哥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落落,你要撑下去,哥哥一定会赶到的,我会到的,你要撑住!”
“落落,哥哥是个混蛋,哥哥让你受苦了,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住好不好,我们还有机会,一定会有机会的。”
“落落,哥哥在赶过来的路上,你听到我的话么?你一定要坚持住好不好,等你好了,哥哥带你去老家,哥哥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青梅子,哥哥会一直陪着你,你听到了么?”
辛落架着他的宝马,在马路上一路向着机场方向飞驰,他不停的在耳麦里说着,喊着,大路两边茂盛的苍翠,将头顶的金色切碎成一片片的碎片,随着疾驰的车窗一缕缕的划过他苍白的脸颊,发白的手指。
了无声息的辛落躺在手术台上的模样翻滚在他的眼前,如同沸腾的水,滚烫的浇淋在他的心头。
“辛先生,我早几天就预订了机票,我想,你会需要这张机票的,你可以走快速通道赶来,辛落等着你!”
“谢谢!”
“不谢,我只是不希望你和她永生遗憾!”
巨大的飞机,咆哮着飞向蓝天,湛蓝下厚绒一般的白云,丝丝缕缕被强大的气流拉扯开,仿佛家乡那抬头可见的苍穹。
“落落,哥哥在陪着你,你听到了么?你还记得家乡的小桥么?它还在那里,上面有你刻在那里的数字,你说,要和哥哥一起走过那些小桥一千遍,那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我们没有走完过,这一次,哥哥陪你一起走完它,好不好?”
“落落,上次回老家,爸说,让我们一起回家,他们好久都不曾看到我们一起回去了,妈妈烧的红烧肉你小时候总是偷吃,她说,你在外面总是那么瘦,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回家来,要好好补一补,这一次,我们一起回去看看他们,陪一陪他们好不好?”
“落落,你还记得你说过吗?家乡的青石板路,缠缠绵绵的悠长,家乡的小河,湍流不息的绵延,我们的路,也要像它一样,永生永世的走下去,你答应要陪着哥哥一生一世的,我们的路,还很长很长,你要说话算数,陪着哥哥一辈子走下去,好不好?”
“落落,还记得水铺里的南召阿婆么?她可记得你了,每次回去,都是念叨着落落为什么总是不回来吃她给你腌制的酱豆腐,她给你做了好多好多,你要好起来,哥哥陪你一起去把它都带回来慢慢吃好不好?”
“落落,我的落落,当你从那熏黑的小屋子里,把哥哥拉出来的时候,知道哥哥唯一想的是什么么?是我还可以和我的落落一起笑,一起闹,没有我,她一定会寂寞的,感谢老天,我能够活下来。”
落落啊,他的落落,一辈子依靠着他,眷恋着他的落落,他发誓永远陪伴守候的落落,什么时候,他忘记了自己的誓言,忘记了心里的那个眷恋,是他,是他把他们的誓言忘却,是他把他的落落丢了的。
落落啊,落落,你起来吧,无论你是否还健康,是否站起来,哥哥这一次永远都不会再丢了你了。
“辛先生,辛落的病根,源自于很久以前,她吸入过浓密的有毒气体造成脊髓骨结核,本来在瑞川,我一直都在给她做系统的治疗,可惜,她的治疗一直都没有很好的持续,这一次,她病情恶化的更加厉害了,败血症造成足部感染坏死,切除,是唯一保命的办法。”
“辛先生,辛落是一个坚强的女孩,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她为你付出的,是所有的一切,我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执着的不让自己的病情被你了解,可是她活着的辛苦,不舍得花钱的卑微,不该是她这个年龄该背负的,她活着太辛苦,你难道都不曾看出来么?”
是啊,他从来都自负的以为自己可以给辛落一个安全无虞的家,到头来却是牺牲了落落的幸福才拥有的,他一直都被自己受过的痛苦所包围,却看不到,她的付出和艰辛。
是他的自私,把拥有辛落的付出和爱,看做理所当然,当爱被抹杀后,他只看到了自己的痛苦,却蒙蔽了她的,辛落自从救了他,就没有健健康康活着一天过,他怎么就忽略了那么大的问题呢?
“哥哥,哥哥!”尘封的记忆,终于如同浪潮一样劈浪濯波的涌过来,令他窒息,令他感到窝心的痛。
落落啊,他的落落,总是用宽容的善良,默默的等待着他,在他给予的任何地方,一片蓝天,一缕草地,一处陋室,一方简厅,都用她灿烂善良的笑,包容着他,全心全意的依赖着他。
她那样的纯善,那样的柔弱,然而她却可以凭着自己的意志,一步步在火海中永不放弃的拖着他逃出生天,用她柔弱却脊背挺直的躯体,阻挡死神的镰刀。
“落落,是哥哥的错,哥哥答应你一辈子陪着你,一辈子想着你,让你得到幸福,让你能够快乐,可是哥哥都没有做到,你恨哥哥吗?不论你是恨,还是怨,如果那能够支持你活下去,就恨吧,活下来,哥哥陪着你!”
“记得当年,每一次哥哥生活最艰难的时候,落落,只有看到你在等待着我,朝我微笑,那是抚平我所有伤痛最美好的灵药,落落,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不好?哥哥希望能够再看到你的笑,真的。”
是的,他那么久都在犹豫,那么久都无法放弃的执念,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东西,他放不开的,是那灯火阑珊下,暮然回首中的笑颜,那是水乡旖旎的水,陶冶出的,最纯最美的笑靥,是印刻进了灵魂的朱砂。
“落落,你记得么,爸爸说,人生这一辈子,不求吃多好,不求穿多好,唯求心平安,心里寻找到依靠,才是最幸福的时刻。”
“落落,你还记得么,爸说过,我们的名字,寄托着一个寓意,希望我们能够苦难浅淡一些,幸福浓郁一些,生命的坎坷里,只要我们彼此扶持,幸福浅淡若浓,你记得么?”
“落落,对不起!”
“落落,哥哥带你回家!”
无影灯下,一个小小的身体无声无息的躺着,在那苍白明亮的灯光下,她所有的生机,都维系在身后那一片仪器上。
还有那通过扩音器传来的男人如同缅邈水滑的丝绸一样光滑丝润的音色,絮絮绵柔的浅吟。
如同那记忆中,长长的河水,潺潺的流淌,清澈而灵动,却在最后,哽咽在无尽的缠绵痛楚中。
一滴晶莹的泪,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流下。
仪器上的波形,轻轻的跳动着,尽管微弱,却坚强的持续着。
梁书怀默默的站在一角,眼神深深的注视着躺在那里的辛落,耳边,是那个男人哽咽了的啜泣。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人类的心啊,何其脆弱,人类的灵魂,又是何其芳香。
共同走过的岁月,即便再尘封,那撒落一地的金黄,满目苍夷,却依然真实而累累伤痛,不仅痛,却也快乐。
人类的生命,总是这样,即承载着悲苦,也承载着快乐,即有不可避免的磨难,也有风雨之后的彩虹。
飘迫零丁的孤舟,总有可以靠岸的一天,只是那个厚实的岸堤,并非是他可以给予的。
这一对年轻的心灵,拥有谁也无法插足的静谧,羁绊着彼此。
辛落,你是幸福的,这个男人也是幸福的,他们没有在彼此来不及的时候才意识到彼岸,无论如何,这要比他幸运的多。
他悄然推开手术门,走出去。
走过明亮宽敞的走道,走出外面豁然的大门。
头顶的天,带着一种阴阴的味道,然而地面一片清爽,整洁的绿荫,鲜润而旺盛,自然的生命,永远都是那样的拥有自己的神采。
巴尔的摩市的夜色,有一种蓝盈盈的味道,也许是因为那名闻天下的切萨皮克湾港口的海水,围绕着整个市区,那一片繁忙的港湾老远也可以感受到它轰鸣在一片的蓝色海洋上,港湾之城的夜,就在一片灯火通明中,显得繁忙而陌生。
医院红色的墙壁,在阴柔的天象下,依然醒目鲜明,透出一种好闻的味道,轻轻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
高大的落羽杉像一把把巨伞,峥嵘而遒劲,透着生命的顽强,俯视着大地。
往来的行人们,脸色平静,这里,是生的乐园,即便死亡,也是最终不可避免又可以坦然面对的最终。
风起了,梁书怀紧了紧衣襟,将手伸进大衣口袋里,不由想,不久就该回去了,湛湛不知道是不是会多说点话了,手头的工作已经落下很多,是该回去好好理一理了。
红十字的工作,平反而琐碎,那是他的选择,总要继续下去的。
五十一
一个月后,美国飞抵上海的班级下午三点到达浦东机场。
再一次踏上国土,却物是人非。
去的时候,梁书怀陪着辛落,那时候,她病入膏肓。
来的时候,是辛浅陪着辛落,只是陪伴她的,还有一个轮椅。
唯一相同的,是那机场外,翠浓欲滴的绿化带和碧蓝晴好的天空。
还有,是来迎接她们的,不再是冷冷清清,是一大帮子人,有李彩儿,徐英男,萧睿一干人,还有辛浅的好友兼伙伴,凌中天以及潘夔。
至于欧阳,自从苏家大厦倾覆,一条线上的欧阳家也被牵连,现在一团乱麻,已经很久不曾露面了。
这样的时刻,他也不方便露面。
“辛落!”李彩儿看到辛浅推着辛落出了闸机口,立刻大着嗓门跑过来,头先一个就要抱住辛落一边咋咋呼呼大嚷:“落落,小辛,你回来啦,太好了,你还好吧!”
不等她扑过来,辛浅一个横臂拦住她,瞪了一眼:“你轻点,撞到她了!”
李彩儿柳眉一竖,几日不见,脸蛋似乎又有些圆,但是气势却比以前盛了很多:“辛浅,你不要搞错,我是她朋友,拥抱一下也不行么?”
辛浅皱了下眉头,英俊的脸,有明显的憔悴和阴霾,很是不爽的样子。
潘夔大踏步走进来,拉拉李彩儿:“别闹,毕竟是病人,体谅一下辛也是心疼她吧!”
李彩儿一扭身甩开他,毫不客气的说:“他心疼早干嘛去了,如果不是我们,他能有机会明白真相么?切,你们一丘之貉,少来帮他说话。”
潘夔面对李彩儿不客气的语气,似乎少了点平时的嚣张,只是拢了下眉,总算没有发火,反而道:“辛落还没有回复,你小心碰到她伤口。”
后面走来的一群人都围了上来,徐英男低头看向辛落:“辛落,你还好么?”
辛落并没有回答,她的沉默总算让李彩儿意识到不对劲,大家全都向她看去。
辛落比离开时更加瘦弱,但是以前,她瘦弱小巧,却总是有一种温润的平淡,从来不会如此呆滞,然而此刻,她直愣愣看着前方,没有焦距,没有神采,只是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
面对来人,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辛落,辛落?”李彩儿连声呼唤,然而就是得不到回复。
萧睿在身后冷不丁问了句:“这是怎么回事?”
辛浅抹了把脸,深深的疲惫,让他那张永远俊美的脸显得狼狈不堪,青青一圈胡子,使他显得形销骨立起来:“从她醒过来,就是这样,医院说她是心病,药物已经没有必要,建议我带她回来,所以我才接她回家!”
“辛先生!”落后几步出来的梁书怀悄然走近,朝着几位熟悉的人点头打了招呼才又对辛浅道:“小辛的情况我已经都交代清楚了,希望你能够照顾好她,所有的医疗资料我都已经转发到了瑞川,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联系我大哥,我还有事,今日就先告辞了!”
辛浅眼神闪了闪,默然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梁书怀这才朝李彩儿等人又招了招手,转身从容的擦肩而过。
“梁博士!”李彩儿拔脚想追,被潘夔一把拉住:“人家有事,你就别打搅了,不是要陪辛落么?走吧,快点到家好让她休息才是!”
哦,李彩儿应了声,有些不甘愿的扭头看,偌大的落地大玻璃窗分成的一个个方格,将屋外的景色切割成一块块齐整又分离的图片,在那个明亮的图片里,温润蕴藉的身影,慢慢融入那一片洁白中,仿佛被吞噬进了一幅穿越时空的留白山水中。
那背影,显得如此孤寂,又如此高大。
然后又变得浑浊。
“走啦,快点!”潘夔拉起李彩儿催促,终于大部队簇拥着辛浅辛落两人离开了机场。
辛浅本来是想让辛落在自己家修养,直接由自己照顾,但是手术后的恢复和专业的照顾都没有在医院的好,梁书怀给介绍的是最好的康复医生,还有最好的心理咨询和看护,所以还是选择了在瑞川。
辛落自从被截肢后,虽然醒过来,却一直都不肯说话,不肯交流,无论辛浅或者其他任何人怎么逗,她都是沉默以对。
可是说,她这几年经历的,是寻常人很少经历的一切,心和身体,都被巨大的创伤所笼罩,直到被病魔压倒,所有的被蓄积在身体和心理的压力如同倾覆的大厦,瞬间轰然垮塌。
梁书怀说过,人类的心灵,有时候坚强的令人震惊,比如说辛落在近三年面对生活的坚强,但有时候却也脆弱的如同薄纸,一旦某种无法承受的打击到来,那支持一切的顶梁柱倒塌,一切就变得很难挽回。
辛落此时,便是如此,她选择缩回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世界里,想要恢复,那得有做好长期磨合的准备。
辛浅把公司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兄弟,所有的精力都用来陪伴辛落。
他每一天陪着辛落做复建,每一天陪着她说话,无论她是否在听,是否有反应,都锲而不舍。
瑞川贵宾病房后花园常常都有这样的一景,一个高大俊美的无可挑剔的男人,脸上蕴含着无尽的怜惜和温柔,蹲着身,在给一个轮椅上消瘦苍白的女孩说话。
不知道有多少话语,可以说得那么久,可是你不得不动容,无论那个女孩如何的木然以对,男人都毫不在意耐耐心心的陪着,不断说话。
季节在靠向隆冬时节,只有日头不错的午后,暖洋洋的太阳下,屋外才会聚集很多人。
这时候,也是这一对年轻男女常常出现的时候。
医院冬青树常青的茂密树叶林立在花坛两旁,间杂着几株已经剥落树叶的梧桐,伸展着光秃秃的枝桠,与之形成疏密相间的景致,矮矮的花坛里,种植着说不出名的花,都是有专门的人士打理,所以在这样的季节,照样可以看到或红或白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