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怀抱起裹在毯子里的辛落,朝登机口走去,辛落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朝着李彩儿说:“彩儿,不要告诉别人我的事,谁都不要告诉知道么?”
李彩儿看了看屏幕里依然还在喧嚣的场面,知道辛落所指为何,点了下头,哦了一声。
其实此刻,就在停机楼另一边,飞往巴黎的班机正在准备登机,一对幸福的准新人正要去那里采购他们结婚的一切东西。
相对于这边的冷清,那一边,真是可谓盛况空前,所有和辛浅的公司算得上关系好的盟友和朋友,所有和苏童桦有关系或者搭上关系的,都来为二位娇客送行。
这就是权势和金钱的力量吧,李彩儿被潘夔要求一起出席,出于顺路的目的,她这回没反对,看着那里的盛况,颇有些忿忿然,结果,她趁着人多,溜出来,来给辛落送行。
眼看着好友的悲凉,她心里头可真是说不出的难过,她那个脑袋其实从来想不了复杂的事,然而她还是看出来,明明看上去,辛浅并不绝情,明明看上去,辛落非常在意辛浅,但是为什么到头来,辛浅又和席嫣然最终还是在一起,而辛落却如此悲惨。
总之,她的结论就是,有钱人到底还是另一个世界的,普通人是高攀不起的,尤其辛浅这一个圈子的。
“彩儿!”眼看着梁书怀抱着辛落进入登机口,她转身准备等到湛湛的大伯来,外头有人大喊她的名字,随后徐英男大小姐张扬地身影奔跑着过来了。
“咦,小辛呢?不是让你告诉她等我一下嘛,好歹要送送她!”
李彩儿无精打采的摇头,平时咋咋呼呼的这会子倒和怀里的小家伙一样,沉默是金。
“咋啦?说话呀,这是谁家孩子啊?挺可爱的哟!”徐英男逗着梁湛卓,换来对方一个转头,后脑勺对她。
“哟,小家伙好大脾气!”徐英男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家伙也不生气,乐呵呵:“彩儿,你啥时候成保姆了,这是谁的孩子?”
“是梁博士的,小辛的病情很重,他要照顾她,所以把孩子交给大伯了!我在这里帮他等一下家里人来接!”
“喔,这个梁博士很不错嘛,连自个孩子都舍得不管,得,我看,那个辛浅就算了,喜新厌旧也不是啥好东西,我就看不出他有什么好的,跟个木雕一样,结婚连个表情都没有,死人都比他有温度。”
李彩儿哼了声:“有钱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一个陈世美,小辛要是没事就算了,要是有什么意外,我非拆了他们那个公司不可,跃奇的人,一个好东西都没有!”
“好样的,彩儿,到时候我们一起,我帮你!”徐英男吊儿郎当的一拍肩,仰头望向窗外。
玻璃窗外湛蓝的天空,晴朗无云,飞机轰鸣着在天空划过一道穹窿长烟,越空而起,南北两边各有一架,一个向东,一个向西,不同的航道,不同的目的地,擦肩而过的飞往世界的两面。
人生的旅途,往往如此,平行而过,擦肩而行,无论曾经有过怎样的交集,最终终会因为目的地的不同,而天各一方。
“辛?”头等舱内坐着的席嫣然轻声呼唤一直都不发一言的辛浅,他刀削的五官冷锐坚硬,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的冷,即便在喧闹的宴会上,她都无法感受到他是否和她一样幸福悦然的快乐。
他真的和她就要成为夫妻么?
“嗯?”辛浅回头看了她一眼,吻了下她的额头:“累了吧,睡会吧,还有很长时间呢!”
是啊,还有很长很长时间,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处,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席嫣然放倒椅背,安然的抱住辛浅的手臂舒舒服服的躺下了。
而辛浅,再一次望向云层厚实的窗外。
那里,白茫茫一片,天与地,如此的近,然而你依然无法触及,眼中那片蓝色。
你看到的东西,未必能够永恒的拥有,你希冀抓住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幻。
生活的讽刺,大抵如此吧。
作者有话要说:落落,顶住,撑过了就是海阔天空了!
四十七
位于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是全美最好的医院,而就在它边上还有一家小型私人诊所,其实就是它家派生出来的私人疗养地。
它是国内的瑞川医院和约翰霍普金斯合作投资建立的,是医疗技术合资伙伴。
这里开掘着一条人工湖泊,幽静的绿洲上,绿树掩映,底下一片宁静的水面,在晴好的日头下,这种疏影横斜的意境,颇有点中国式的雅致宁静。
穿过干净的红色墙壁,进入疗养院房间,每一间都是窗明几净的,丝毫看不出这是医疗之地,环境优美,只有偶尔穿过的几位身着白色工作服的人显示出这里的真实。
然而这种清新祥和的医疗环境,对于昏沉沉睡在医疗室里的辛落来说,根本就感受不到,也无法体会。
在这个离开她的家千里万里的异国,她从进入的第一天起,就一直都是高烧不断,昏昏沉沉。
“梁,这样下去不行,患者的所有检验项目都在恶化,必须手术,这么拖着不是办法!”作为梁书怀的同学,华裔医学博士吉米陈在辛落入住的一周后,终于忍不住念叨了。
他手中捏着病历,指着厚厚的化验单:“梁,你在犹豫什么?你带她来,不就是为了能够得到最好的治疗么?她现在必须手术,保守治疗看起来不见成效,恶化的骨头已然坏死,不切除,连她小命都保不住!”
梁书怀看着安静的几乎没有声息的辛落,皱了下眉:“我知道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带她来看是希望你能够给她最好的治疗,可是,切除小腿,她就再也不能站起来了,这对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太残忍了,我实在下不了决定!”
“梁,这不像你,你以往是最冷静的一个,有时候甚至是冷酷,我们这群人里,你这家伙看什么都是超脱的让人恨的,是什么让你这个大心理学者变得如此不冷静了?”吉米陈四十多岁,在医学界,这是个年轻极其有作为的家伙,《柳叶刀》杂志上常有他的医学宏论,如果不是出于对梁书怀的同学情谊,他堂堂外科专家,才不会到这里给一个女孩子做什么保守治疗的。
“梁,你别告诉我,你一把年纪,倒是开始浪漫了,这个女孩你不会喜欢上了吧?哟,露浓追求你那么多年,都啃不动你,这个小女孩到底有何魅力,让你个大冰山融化了?”吉米虽然年近不惑,良好的保养和锻炼,让他看起来依然非常年轻潇洒,比起梁书怀的书卷气,这位更加潇洒,带着美国人特有的直率和幽默。
梁书怀不置可否的笑了下,说:“我这把年纪,怕是未必配得上,也就是个朋友而已,她帮我很多,我也希望能够帮得上她。”
“你让我来,不也是因为知道外科治疗才是根本么?否者你找我干嘛?”吉米倒也并不刨根问底,只是继续说他的专业:“我的意见很明确,只有截肢,她才可以活下去,而且,我还不能够保证她下得了手术台,这个女孩不仅身体有问题,心理问题更重,这点,你比我清楚,梁,你现在必须做出决定,明天,最多后天,她得上手术台,你必须想法子让她有求生意志,否者神仙也没辙。”
他拍了拍梁书怀的肩:“老朋友,我知道你很重视她,作为医生,如果可以保全,我都会尽力,你该清楚我没有骗你,能够救她命的,只有这个法子,而且还得她自己撑得过去,手术我一定会尽力,别的,你得自己想法子!”
吉米收了手,离开病房,只留下梁书怀,静静坐在房间里,看着辛落。
辛落气色灰败,近乎巴掌大的脸,有一个越来越尖锐的下巴,因为消瘦而高高耸起的颧骨因为热度晕染着不健康的红,昏昏沉沉中,她时不时皱着眉,低低呻吟着,有时候还会唤上一声。
只有凑近听,才能够听到她的呼唤,那只有两个字,哥哥。
即便在病中,在这样的时刻,那个名字,依然是她最大的记挂。
怎样的一种感情,可以在生命就要消亡的时候,依然无法磨灭记忆呢?
经历了几十载的生活,他依然无法深刻体会这种爱,然而又是为什么,她却要宁可孤独挣扎在死亡边缘,却不肯让他知道呢?
这里面,有着怎样的曲折,这个女孩又是承受着怎样的重压呢?
梁书怀默默看着辛落,却想起他曾经的妻子,岁月其实很残忍也很冷酷,仿佛至善至柔的水,如《老子》所云,天下之至柔驰聘天下之至坚,洗刷去脑海里印刻着的记忆,消弭的几乎找不到痕迹。
他曾经爱她,可是却忽略了她,他觉得会永恒的记住她,却到头来变得模糊不清,遗憾的爱,终究抵不过岁月的流逝,可是眼前这个呢,到生命之火微弱的如此地步,还在唯一的记挂着这个名字,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他慢慢的伸出手去,抚摸着辛落略带烧灼感的脸,那张脸上,有一双明亮的,怯懦的,却灵秀的眼睛,笑起来甜蜜蜜的,有一口洁白的小虎牙。
生命还曾经那么鲜活,实在不该就那么逝去吧。
也许截取肢体,是一个躯壳的残废,可是生命如此顽强,灵魂能够健全,那才是最重要的。
希望这个女孩能够坚强下去,他只能作出一个选择。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国内的长途。
他先拨通了大哥的电话,问候了家人以及小湛卓的情况,才问了辛浅的电话。
可是作为社交名人,这个辛浅交给外界的只有一份公开的座机,他联系到的是对方的秘书,无奈对方只肯告诉他,他正在准备结婚典礼,接不接他的电话,只有等待。
梁书怀对这种官方的说法持怀疑态度,知道如果等待,估计未必等得到。
但是他还是只有等。
一直到第二天,吉米再一次查房后决定了,下午必须手术,将辛落拖进了约翰霍普金斯的手术室。
术前准备都已经开始,麻醉师待命,手术不可避免,然而至始至终,电话没有来过,而辛落也没有醒过。
梁书怀再一次试图和对方联系,得到的答复依然是官腔,看起来,这方面是无法联系了。
他想了想,拨通了李彩儿的电话。
一听说辛落的情况,李彩儿可是急了,她也没有辛浅的电话,况且辛浅自从巴黎回来就没有再来公司,而是全力准备着结婚事宜,她和潘夔关系又很僵,对方是不会把辛浅的电话给她的。
想了半天,到底还是给她想到了徐英男,匆匆忙忙联系上,对方正在准备婚礼上的衣服呢。
她是凌中天的朋友,所以也要出席婚礼的。
婚礼就在下午三点,在大教堂举行,这边正在一团乱中。
她也不知道辛浅现在在哪里,但是她倒是有辛浅的私人电话号码。
李彩儿问清了电话,赶紧发给梁书怀。
梁书怀终于拨通了这个号码。
在响了很久后,终于通了,一阵噪杂的声音传来,对面听起来非常热闹。
接电话的声音滑润斯文,听起来不像是辛浅,梁书怀问了声:“请问您是辛浅辛先生么?”
对方清雅从容的回了一句:“很抱歉,不是,他在忙,您是哪位?”
“抱歉打搅了,但是能否请阁下让辛先生来接电话,我有重要的事需要和他谈!”
对方呵呵一笑:“今日对于辛来说,只有一件大事,就是做他的新郎,无论您是谁,我想也不会在时候做搅扰燕婉好合这等煞风景的事吧,如果您不用我带话,那么还是明日等二位洞房后再找他吧,他现在确实没空!”
“欧阳!过来一下杵在那里干嘛,快来帮忙!”随着对方的略带调侃的语调后对面还伴随过来一声大喊。
“哦,就来!”欧阳应了声,又对电话这头的梁书怀说:“对不起,我们很忙,要挂了!”
“不,请等一下!”梁书怀顾不得再温吞吞说话,拔高了声线喊了一声,感到对方没有再阁下电话,忙说:“我是梁书怀,辛落的朋友,请你务必转告一声辛浅,小辛今天要接受截肢手术,她的情况非常不好,手术台上也许麻醉以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一直念叨的只有辛浅,我希望他能够哪怕打个电话过来,小辛需要有人给她支持,也许才能够活着走下手术台,我请求他,一定要打电话过来鼓励鼓励小辛,你帮我务必转告一声行么!”
对方在那头停顿了下,才道:“好,我会转告的!”
“谢谢,手机上的号码就是我的,我在手术室等他的电话,手术在下午三点开始,请一定转告!”
“我知道了!”欧阳挂断了电话,对面正在忙碌的潘夔再一次大吼:“死欧阳,休息够了没,哥们忙的喘不过起来了,还不过来!”
欧阳扶扶眼镜,看了看对面,一声洁白礼服的辛浅,俊美如天神,神色淡然,却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在他身侧的,是美丽的近乎完美的天使,那个他陪伴着长大的天使,神圣的白纱环,缀着鲜艳欲滴的玫瑰,将本就美丽无比的女人,修饰烘托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洁白的一对,如此完美的契合,美丽而幸福的新娘,正含羞露怯又无比幸福的微笑着,朝着辛浅低语,花童在她身侧笑闹,大朵大朵的花蕊,粉红的薄纱,将这一片粉饰得旖旎而欢乐。
再几分钟,他们将要在圣坛处,宣誓成为神圣的夫妻,那样的完美,那样的不可亵渎。
再几分钟啊!欧阳无声无息的将手中的手机收进怀中,微笑着迎了上去。
辛浅皱了下眉问:“我的手机在你地方么?我好像忘记带了!”
“行啦老大,今天管他是天王老子来电话,你也不许接,和新娘完成仪式才是你最重要的,是不是,欧阳!”潘夔大着嗓子呵呵笑,魁梧英俊的脸,洋溢着比辛浅还要快乐的笑颜。
他和欧阳都是今日的伴郎,看到情路坎坷的辛浅终于得以幸福,作为好友,这点看法和欧阳一致,那就是阻拦所有外界打搅,隔离一切可能的意外,保证婚礼的顺利。
“对了,欧阳,戒指呢,带好没!”
欧阳笑了下:“自然带着,放心,不会让老大出丑就是,一定让然然幸幸福福戴上戒指!烙上辛家媳妇的烙印!”
席嫣然酡醉的红颜羞涩一笑,那边已经开始催促:“新娘快来吧,仪式要开始了!”伴娘放下她的面纱,引着她从另一条路走去。
潘夔拍了拍辛浅的肩,对略带恍惚的他道:“老大,我们走这边!欧阳,快跟上!”
哦!欧阳应了声,跟着步伐走去,在那一头,婚礼进行曲,已经隐隐约约开始播放。
这一天,万里无云,金秋时节,丹桂飘香。
婚礼场外有几株百年桂树,正在秋阳下,饱含着金黄的花蕊,一枝枝横枝喧闹,教堂左侧哥特式钟塔的顶尖,从那翠浓的绿荫里隐隐峥嵘,偶尔有一两片枯黄的梧桐叶,从间隙中,无声的飘落。
再无声的,躺在无人的路旁。
四十八
位于江西中路,汉口路北侧的圣三一堂,坐落于绿树浓荫的街心花园中,俗称的“红礼拜堂”,是上海现存最早的基督教堂。
作为中国基督教的中心——中国基督教两会总部,这座岁月沧桑的豪华清水红砖墙面围成的圆顶楼群,今日被特许用来给两位新人举行西式婚礼。
这可是给了新娘的那位来自显赫世家的母亲苏童桦极大的面子,也显示了这位的手段。
不过无论如何,在这样一座古老恢弘的教堂内举行婚礼,给了来参加的贵宾无比的荣耀,也让闻风而来的记者伸长了脖子企图探个究竟。
在教堂内举行的婚礼,自然是不对外的,保安系统非常严密,倒也体现了这位丈母娘的手腕。
当来宾济济一堂的等待在斑斓精致的被四周的壁画包围着的大堂的时刻,婚礼乐章响起,婚礼正式开始了。
美丽的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曳着长长的婚纱,一路循着被花童洒下的花瓣路上走过尖劵拱廊,走进劵柱门廊,朝着站在圣坛下的新郎款款而来。
大祭坛对面穹窿形的花窗下,镶嵌的彩色精致玻璃圣母像,在它的映照下,俊美的新郎就等待在那里,待她走近了,新郎伸出带着洁白手套的手,笑了一下。
席嫣然感觉这一日,是她最幸福的时刻,久远的梦想,就要实现,作为女人的幸福,也许从此就要展开。
在她身侧坐在首位的苏童桦穿着一身裁剪完美的淡紫色苏绣旗袍,挽着一缕锦绣披肩,此刻站起来,朝着辛浅说了句:“我把我的最珍贵的宝贝交给你,希望你要好好珍惜!”
辛浅点了下头,接过从父亲手臂里伸过来的小手,挽在臂膀上。
二位朝向圣坛,牧师开始念叨:今日,我们在这里,参加上帝的孩子,这二位在这个神圣的地方举行的婚礼,辛浅先生,以及席嫣然小姐,你们做好准备了么?”
“做好了!”
“你们是否决心彼此珍爱,彼此敬重,终身不渝?”
“是的!”
“新郎辛浅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这位席嫣然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牧师再次问。
大厅里寂静的鸦雀无声,在这个神圣的誓词面前,无论是否形式,面对祭坛,说出的话,到底需要一份真实的心。
仿佛渡过半个世纪般的久远,辛浅眼神看着慈眉善目的低手浅笑的圣母像,沉默着没有回答。
一时有些宾客在那里悄然瞩目,席嫣然不敢动,只是挽着他的手,有些渗出汗液。
潘夔顶了顶辛浅,低声唤:“辛哥,老大,说话啊!”
辛浅这才像是从某种失落中回过神来,脱口而出:“我,愿意!”
“新娘席嫣然小姐,你是否愿意嫁这位辛浅先生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席嫣然的回答,快而娇柔。
“在场的所有嘉宾,如果各位有觉得,这位先生和小姐有无法结合的理由,请予以指出,在神的面前,一切的隐瞒,都是不道德的!”牧师再次问。
他话音刚落,咚的一声教堂门被人撞开,一个肉肉的身躯呼啦一声冲进来,大喊:“我有理由,这对男女不可以结合!”
在场上百嘉宾顿时哗然,圣坛上的两个新人和伴郎伴娘以及牧师一下子都懵住了。
还是潘夔最先发现不对,对着冲到大堂里气喘吁吁的人大喝:“李彩儿,你捣什么乱?!”
苏童桦神色大怒,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保安呢?保安在干什么?”
位于大堂内的保安已经扑过来,一下子扭住了李彩儿的胳膊要把她往外拖,潘夔脸色一变,一下子走下台阶,亟亟走过来,一边喊:“你们别拽了,我来,李彩儿,你给我规矩些!”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对方,一把从保安手中拉过李彩儿,顾不得她一脸痛楚大叫,一路往外拽。
李彩儿拼力挣扎,一边冲着辛浅大嚷:“辛浅,你这个没良心的,辛落现在生死难料,你就在这里举行结婚仪式你还是不是人!辛落纵有千错万错,那也是为你好,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潘夔怒吼:“你给我安分点!”一个大胳膊夹住了上蹿下跳折腾不止的李彩儿提溜起来像只行李一样夹在腋下往外走。
李彩儿肉拳头死命的往墙砖一样的大汉身上砸,一边俩腿乱蹬,看丝毫动摇不了对方,就扯着嗓子嚎:“辛浅,小辛快死了,她快死了,难道你见死不救么,求求你,去救救她,求求你了!”
“辛,这是怎么回事?”席嫣然听得一头雾水,摇摇发愣的辛浅,弱弱的问。
一边苏童桦揪着眉头朝着牧师厉声说:“牧师,还不继续!”
咔嗒一声,这时候潘夔一下子顿住身体,身后门廊口,几个保安被丢了进来。
就看到萧睿被一群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家伙包围着,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他瘦弱却标杆一样的身躯,在一群大汉中间,依然铮骨堂堂般的严峻。
随之走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女孩,指着潘夔怒目喝道:“潘子,给我把彩儿放下来!”
这下子大堂更加乱成一团,来的贵宾都是身份地位不低的,那曾见过这阵势,不由有女士就尖叫起来。
场面顿时有些乱,而在辛浅身边的凌中天这时候也失声叫了出来:“英男,你凑什么热闹?”才奇怪呢,婚礼开始都没见到这位大小姐,还以为又去哪里疯了!
徐英男白了对方一眼,中气十足的对着场内喝了一声:“给为安静,我们不是来捣乱的,只是就像牧师说的,今天如果不说清楚,在上帝面前的隐瞒,是不道德的,也是罪恶的!”
她利落而干脆的声音,起到了很大的反应,到底在场都是人物,看起来今天不是那么对头,都开始安静下来想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只有苏童桦冷下了脸,噔噔噔走出座位,厉喝:“徐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平时胡闹我可以不计较,今天我女儿婚礼,你再胡搅蛮缠,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徐司令的女儿就对你客气!”
徐英男哼了一声,丝毫不为这位女强人的气势所折服,依然毫不客气的道:“苏阿姨,我平日敬你为长辈,可是如果有人为非作歹,凭借权势欺负人,天王老子我也不客气!”
苏童桦面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会一一说明的,只怕你到时候,不知道如何向你的女儿交代!”
“你!”
“苏阿姨,苏阿姨,请息怒喜怒!”凌中天已经快步走过来,拉住了苏童桦连声赔笑,拉着对方坐在一边的座位上,“我来处理我来,这就把她带出去!”
他跑近徐英男,皱着眉头:“我说英男,你要闹也不看看场合,这是你闹得地方么?祸闯大了徐伯伯也保不住你,快给我回去,今天你能不能别闹腾!”
徐英男看都不看他,只是冷冷看向圣坛上发呆的辛浅:“辛浅,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听了这些,还是愿意和席嫣然结婚,那么我们立刻就走,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那么你就去救救被你快要害死的辛落!”
凌中天俊脸发黑:“你怎么也和这个女人一起发疯?今天是辛和嫣然的好日子,你们别再提那个女人了行不行,她害的辛浅还不够么?”
“你放屁,辛落害辛浅,还是辛浅害了辛落,你他妈的什么都不知道给我一边待着去,辛浅,你以为辛落三年前为什么离开你?你以为辛落这次为什么又离开你?你可以问问席嫣然的妈,这位苏局长,她是怎么雇人逼迫辛落离开你的,是怎么用尽手段让她现在要客死异乡连死都见不了你最后一面的!”
辛浅面色发白,一下子冲下圣坛,顾不得身后席嫣然失声喊他,一叠声问:“你说什么!”
经过两排座椅的走道,苏童桦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臂:“辛浅,你不要听一个野丫头的胡言乱语,嫣然等着你呢,你这样太过分了!”
徐英男冷笑一声:“苏阿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辛浅看了看眼神晃动的苏童桦,一下子挣脱了对方的手,几步走到凌中天身边,和徐英男面对面再次问:“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
被夹在潘夔腋下的李彩儿趁着对方听着发呆一口咬在潘夔手背上,对方吃痛松手,她跳下地就往徐英男身后钻。
“小徐,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小辛真的不是自己要离开的?”
徐英男点头:“我都问清楚了,三年前是苏局长雇了人,不仅用可以轻易击垮辛浅作为威胁让辛落配合着演戏让辛浅以为她不想陪着过苦日子离开他,还为了做到绝情,吩咐了让人一定要让辛浅受重伤,但是她和辛落的交易里却只说让辛浅受点轻伤,这样,辛落以为只是让辛浅受点小伤所以才会走得那么快,可是,你却以为,她如此绝情的没有回头来想法子救你,所以,你必会恨死辛落,这时候让她女儿适时出现照顾,顺理成章的就可以得到你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