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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童桦望过来,直愣愣盯着欧阳:“然然纯真的就像一个无菌室里的新生婴儿,哪怕是一个细菌,都没有能力抵抗,我这个做母亲的,唯一可以帮助她的,就是给以她一个温室,调节所有的温湿度,让她,在一个洁净美丽的,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温室里,快乐永远下去。”
“比起爱,辛浅是不如你,可是辛浅最大的优点,就是干净,比你,比我,干净至极,如果是以前,也许我不屑这些,可是这几年,伯母越累越感觉到力不从心,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当初的世界,我这条可以保护她的大船,很有可能将要倾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撑住,撑到给她找到下一个大船的时候。”
“你确实很好,但是你我都已经陷入一团泥沼,你给不了然然纯洁的温室,我也给不了,所以,我需要给她找一个更适合她的,就好比是辛浅,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白手做起,他很干净,他够强大,可以在我不在了的时候给我的然然一个遮风挡雨的天堂!”
“欧阳,伯母已经怕是没有几天可以再逍遥了,政坛上瞬息风云,伯母一辈子苦过,甜过,享受过,风采过,人生已经够本,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那些贪污,受贿,不管什么罪名我都不怕,我就怕然然没有人能够保住,伯母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唯有你,伯母请求你,帮我一起,给然然一个继续幸福下去的世界,行么?”
苏童桦一辈子都似乎高高在上,说话犀利,欧阳第一次听到她用这种近乎哀求的语气朝他说话。
那么一个遥远的神一样的人,其实,也只是一个虚假的幻觉,真实的,只是一个为了女儿费尽心机的母亲。
“苏阿姨,所以当年,是你让辛落演了一出戏,让辛浅以为她攀上了高枝,在他最失意的那个时候,让他失去辛落,让然然去安慰他?”
他一直就不明白一点,那个时候辛浅设计了很多程序,可是一直没有任何买家肯买,庞大的入不敷出让辛浅走投无路,奇怪的是他们几个投资的酒店也频频遭到投诉,生意惨淡,就在那样悲惨的时刻,那个辛落却来了一个落井下石,说是过不下去苦日子,要学习那些来大城市的小姑娘一样,去找更好的生活。
他们几个那是见惯了金钱下的软弱,除了鄙夷,没有不信,辛浅却是怎么也不肯信的,他不肯放弃,一路追,终于再那一日,街头苦苦哀求的两个人意外的遇上了来找他们算账的流氓。
等他们几个找到辛浅的时候,只知道,那个女人弃辛浅于不顾,留下辛浅一个人被那些人打得近乎残废,从此,辛浅也好,他们几个也好,都恨死了那个叫辛落的女人。
相比起辛浅至始至终带着的疑惑,他一直都觉得,然然那么付出,理应得到辛浅全心的回报,虽然他不喜欢苏童桦对辛浅的欣赏和席嫣然对辛浅的一心一意,但是,他更恨,那个始终已经如此狠心还能够令辛浅放不下的女人。
他没有想到,至始至终,他都看错了人。
“没错,是我雇佣的人,我让小姑娘配合我的人去演了一出戏,不过那个小姑娘估计不会知道,她只以为我告诉她的,让辛浅吃一点小苦头,让他死心,可是这个小姑娘真是太天真了,辛浅是一个心智坚韧的人,如果不是足够大的伤,那是不够让他相信的,我告诉那些人,只要不死不残,怎么打的狠就怎么做,事实也证明了,这是对的是不是?然然对他的好,已经让辛浅动心了!”
苏童桦略带得意的笑了笑,她一生什么都算计的完美,看人最是准确,辛浅最让她欣赏的,就是够坚韧,耿直,不会花心,也许未必够爱,但是一旦和嫣然成就事实,一定是个完美的好丈夫。
苏童桦继续说:“只是我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会再回来,然然和辛浅的关系还太脆弱,我看,欧阳你也看出来了吧,不可以让她成为阻挡然然幸福的绊脚石,上一次我疏忽了,让这个孩子有机可趁,这一回,要彻底解决一下。”
夕阳西下,无力的日头浅无声息的移动在厅堂中,带着晦暗的力量,令她的笑,看起来有种阴冷。
欧阳眼皮跳了跳:“伯母,您要做什么?”
苏童桦看看他:“别担心,伯母可从不玩命,不需要我们出手,这个傻丫头够爱辛浅,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她站起身来,笃笃笃踏着地板走近欧阳身边,拍拍他的背脊:“世侄,伯母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不会令伯母和然然失望对不对?你会帮助伯母的,是吧!”
四十二
“辛落,小姑娘,身体好点啦?”睿哥这一日,突然出现在了辛落的病房。
辛落有一些心不在焉的看了他一眼,出于礼貌的应了一声。
“哟,小小年纪的,怎么死气沉沉的,你看我快死了都还不是挺好,小丫头寻死觅活的样子干嘛?”睿哥带着一种冷锐的调侃,在床边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大大咧咧的坐下了。
辛落没有他那种吊儿郎当的气魄面对生命的苦难,唯有沉默,更多的沉默。
“我今天要出院了,临走来看看你,小姑娘想开点,这世上少了谁不是一样活?开心点,你自己不是还劝过我么?”
辛落扯了嘴苦笑下,这情形倒是有些搞,前几日俩个人的角色现在倒过来了。
“小辛!我可以这么叫你吧!”睿哥收敛起一脸的揶揄,看着她:“我这个人,你估计也知道了,老子干过坏事无数,从来不曾后悔过,可是,临了到头,报应还就真是来了,人在做,天在看,老一辈诚不欺我,枕边的人跑了,送终的人没了,本来,也就打算这么一辈子颓下去了。”
“小姑娘你年纪不大,看上去比我倒是懂事多了,我一辈子没悟出的道理,你小小年纪却看懂了,我萧睿一辈子嚣张,嚣张不过老天,可是却是还是要感恩一下,至少,我还来得及弥补犯下过的错误。”
“我要感谢你这几天陪了我这个十恶不赦的人那么久,你做的粥,你带来的亲切,还有你的好心,这些,在这个地方能够看到的,已经不多了,倒是让我相信,还是有美好的东西在这个世界的,所以,我临走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也是几天前才发现的。”
“这算不得弥补,我也不求你原谅,只是告诉你一件事实,也许你一直都不知道的事实,三年前,你是不是被人要求在那个叫辛浅的人面前演了一出戏好让他误会你?恐怕你不知道的是,你故意羞辱他后就走了,大概让你演戏的人告诉你的是不会让他吃很多苦头,但是我要告诉你,三年前接手这个委托的,只是我那帮弟兄,我们被要求的,是辛浅除了不要打死打残外,怎么狠就怎么出手。”
睿哥看看躺在床上的辛落,她小小的身躯仿佛一个木偶,眼神透过他,也不知道聚焦在什么地方。
她和几天前陪着她的那个小姑娘判若两人的感觉。
人世间的丑恶,打倒的,总是这样的弱小,真相,能否令她得到解脱呢?
他并不清楚,但是同样他也不想隐瞒。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手下,对打人非常在行,下手的轻重,那是可以算得出来的,我的那些人把辛浅打成重伤,没有一年半载,那是绝对站不起来的,通常,这种恢复,还得是毅力足够才行,我当初还以为,这是这小子得罪了哪个高人被阴了呢,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她妈的,这个女人心可够恨的!”
“小辛,你被送来急救的那天我看到了那个叫苏童桦的女人,看来她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和辛浅产生误会,而且她也成功了,不过我看,那个辛浅并没有忘记你,他那天一直在手术室外等到你出来,关切的样子可不是装的,你们既然还在意,你去和他解释清楚,如果他不信,我陪你去,我给你去作证!”
他看辛落茫然无动于衷的表情,急道:“你放心,我萧睿做事敢做刚当,一定帮你说清楚!怎么样?我们现在就去找他说怎么样?”
“不!”辛落突然如同活了似的尖叫了一身,巴掌大的脸如同枯败的落叶,带着青黄不接的颓然,发色,被雪白的墙壁衬得如同一片稀拉的枯草,没有光泽的披散着:“不要了,睿哥,谢谢你,我谢谢你,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睿哥,您是个好人,我感谢你的坦白,可是一切都过去了,不用去了,真的不用!”她反复的强调着,近乎有些哀求的道。
“辛落!”睿哥刚想再说什么,有个小胖妞风风火火的撞进门来。
李彩儿嚷着跑了进来,跑到辛落床边,拉起她:“快起来啦,走走走,有人请客吃饭,别闷着了!”
辛落来不及和睿哥打个招呼,就被力大无比的李彩儿推出了病房。
她已经在这个病房待了快一个月了,因为脊柱的骨裂,医生建议她必须卧床休息,连吃喝都得在床上,她长那么大,第一次,迫不得已的待在了床上那么久。
室外已经是一派秋色了,昨日她记得,还是热气腾腾的盛夏,一日醒来,已过一季。
人的生命,就是如此,如电如梦,如幻惑。
她甚至都来不及去回顾,自己走过的人生,却发觉,已经走到了尽头的感觉。
大上海的繁华,依然不曾被秋季的萧条所摧毁,那一路飘落梧桐叶的大街小巷人来人往,每一个人脸上,或冷漠,或喜悦,或惊奇,或淡然,在这个熙熙攘攘的城市里,每一处都上演着人间的悲喜剧。
而她的故事,是否已经应该谢幕?
“到了到了,小辛,我扶你下车,慢点哦,别急!”李彩儿没注意到辛落的沉默,只是一路都在叽叽喳喳,然而辛落心不在焉,没有听进去什么。
直到下了出租车,她一抬头,就看到那著名的,玻璃塔楼式建筑,正门口那在白日里虽然安逸却依然透着恢弘感觉的大英文字母Paramount百乐门。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吃饭,这里的西餐厅据说非常有老上海和现代摩登融合的味道,现在不是流行怀旧么?有钱人都喜欢这感觉,走走走,咱也许感受一下二三十年代的风情!”
“这消费很贵,你怎么…?”
“说了有人请客嘛,走啦,反正是白吃的,不吃白不吃!”李彩儿拉着她,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大门。
雕花玻璃钢满布的大厅,一路都是金碧辉煌和华丽的巴洛克浪漫繁复的味道,回马廊上旋转梯,隔着玻璃隔墙镶嵌着怀旧味道的老照片,晶莹剔透的水晶棕榈和豪华金碧的储酒柜,金色吊顶,所有都是闪花了人眼的金色和米色。
“有钱人没事找感觉,咱就顺应潮流,反正不用自个掏钱,人家大小姐有钱!”李彩儿凑着辛落的耳朵咬了一句,然后就看到餐厅门口迎面走来一个女孩。
不远处正放着靡靡之音的夜上海和夜来香,刹那间,有种人突然穿越时空的感觉。
因为走来的女孩,如同三十年代的摩登女郎,穿着烂花玫瑰红旗袍,挽着高挑的发髻,唯一不同的是,那旗袍,只有及膝长,狭长的一支耳流苏长挂饰,随着走动摇曳,纤细完美的膝盖下,是一双黑色小羊皮高筒马靴。
时代的撞击感,在这个女孩身上淋漓尽致的发泄。
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你是辛落么?还记得我不?咱们在南京见过,那个酒店包厢!”对方走近她,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一张融合了古代典雅韵味的瓜子脸和时尚的裸妆风格撞击出现代时尚的味道,珠圆玉润的唇咧开,下面是一副雪白的贝齿。
对了,就是那位特有性格的女孩子,凌中天怀里的一头小豹子。
那天她没有仔细看清楚,但是却看到过这个女孩在众目睽睽下,居然敢泼凌大少一身酒。
印象不得不说,还是有的。
只是没有能够看清楚她的脸。
现在看起来,这正是一位漂亮的非常有性格的大小姐。
融合着一种中西方碰撞激烈的火花般的女子。
对方看出她想起来了,大大方方伸出手去拉起辛落的手一握:“幸会,久仰大名!”
辛落奇怪的看看她,不明白这位的所谓久仰大名是什么意思。
“来来来,我们边吃边聊!”对方自来熟的搀起辛落,热情的黏着她往身边拢。
辛落有些尴尬的触及对方那实在是波涛汹涌的胸膛,别看这位高挑身材挺苗条,这胸,可真是够有料的,毫不在意的凑过来,让她都开不了口拒绝,然后另一边,胖乎乎的李彩儿也加入进来,挽起她,小小的辛落就被两位肉肉的小姐中间近乎绑架的架进了餐厅包厢。
大小姐热情的点了一大桌菜,然后道:“来,为我们的结盟干一杯!”
李彩儿高高兴兴的举杯,辛落时满脸莫名的迟疑:“结什么盟?这位小姐你…!”
“我叫徐英男,你叫我英子就好,我从那天就知道你了,辛浅这个人一向对女人要死不活,可是却会带女人去,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现在我已经听彩儿说了你和辛浅的事了,很好,这些个臭男人都是一群欠抽的家伙,我们今天在这里结一个同盟,让那些该死的男人从此以后知道,一个女人力量是弱小的,然而弱小的蚂蚁,也能够最终,溃决防浪的大堤!”
“对,”李彩儿慷慨激昂的涨红着脸兴奋中带着咬牙切齿:“咱们都是被那帮混蛋害过的,一定要报复回来,辛落,我和英子一见倾心,咱们一致认为,那些让我们受苦受难的男人都应该得到应有的报应,来来来,咱们也学学桃园三结义,结成攻守同盟,一定要让那些混账受到应有的报应,哼哼!”
啪,一双漂亮的手,和一双奶白的肉团手,搭在了一起,殷切的两双眼,激情四射的看向辛落。
辛落有些囧,尴尬的笑了一下:“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辛落,难道你不想让辛浅得到点教训么?凭什么他可以把你耍的团团转,你就应该被他欺负?来来来,咱们都是受苦受难的女性同胞,要同仇敌忾,我们今天一起发誓,让那些令我们痛苦的男人见鬼去吧,女人没有他们也能够活的很好,从今天起,我要让那个炭烧猪头看看,我李彩儿也是有骨气的,不是轻易可以被资产阶级压弯的!”
“所以,小辛,你也要振作,英子说,她认识很多的优良品种,咱可以好好挑一挑,然后就让那几个欺负我们的男人看看,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李彩儿越说越激动,面团一样的小脸洋溢着一种爆发的粉红,徐英男连连喝彩,拍手叫好。
“对啦,这才是新世纪女性该有的骄傲,彩儿好样的,不愧是我英子看上的好朋友,来,小辛,我也给你准备了一堆不错的人选,让那个辛浅见鬼去吧,这世界又不是男人死绝了,他们那帮子混蛋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上次我就看出来,他纯粹就是找你茬呢,这种人不值得留恋,姐姐我给你介绍个老外,比汤姆克鲁斯高,比贝克汉姆帅,如何?”
“我呢我呢?”李彩儿指着自己鼻子亟亟问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呢?”
“当然是睡得了地板,住得起走廊,跪得起主板,补得了衣裳,吃得下剩饭,付得起药方,带得了孩子,养得起姑娘,耐得住寂寞,争做那灰太狼的新世纪男人咯,当然,最好还要帅得过靳夫,呵呵,我的新偶像!”李彩儿毫不停顿冲口而出,满眼星光。
“他妈的这还是男人么?”
“怎么不是?”李彩儿立刻道,却在这时才发觉不对劲,问问题的,分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从后面传来的,她猛一回头,就看到辛浅,潘夔,还有凌中天三座大山就耸立在门口。
四十三
潘夔满脸的晦暗!
一时之间,慷慨激昂的现场,有了一种诡异的安详。
李彩儿的脸,立刻从粉红,变成了粉白。
好半天,这位嘴里蚊子叫一般憋出一个词来:“老,老板…!”
潘夔黑脸龇牙笑了笑:“你过来,我想向你探讨一下,关于新世纪男性的问题!”
李彩儿不动,死也不挪动,看向徐英男。
徐英男则满脸不在意的趴在餐桌前,漫不经心的提溜了一根牛柳,丢进自个的嘴巴,有意无意看看凌中天方向,冷冷道:“这里是私人空间,抱歉可以请几位别堵在门口么?”
李彩儿一脸崇拜的看着她,几乎要飞奔过去拥抱摇动她的尾巴了。
凌中天抱着臂膀,吊儿郎当的笑了笑,痞味十足:“哟,感情,这世界要反过来啦,女人要登天不成?”
潘夔冷笑:“是啊,我倒是很想问问,炭烧猪头又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们也加入一下私聊的话题来呢?”
李彩儿急冻般感到嗖嗖的凉意,几乎要晕了。
徐英男仍然泰山崩于面色不改:“据我所知,上天的美国宇航局航天飞机上的机长,正是女人,不过抱歉,现在我们讨论的是女性私密,概不公开,请出去,否者我告你们骚扰!”
李彩儿再一次用小狗般的崇拜,来膜拜着向徐英男摇尾巴。
不管这几位如何剑弩拔张,辛落和辛浅,从看到的那个时刻起,就是一种相对无言的默然。
另外两对闹得欢,辛浅迈步走上前,用一种淡淡的口吻问道:“你,还好么?”
他这一问,另外几个顿时不闹腾了,齐刷刷都看向这俩个。
辛落望着辛浅,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遥远,空洞,甚至有些绝望。
看着两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就是不说话的别扭样子,李彩儿捅了捅辛落,小小声的喊了一声:“辛落!”
辛落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似地,垂下眼帘,刹那间,辛浅感到一种失落,那双看起来深幽的,如同一株美丽的鲜花一样的眼,突然就关闭了它的花蕊,骤然失去了光芒。
他其实已经想这萦绕在梦里的光芒很久很久了。
从听到她出意外的一刹那,他就揪紧了那颗心。
在医院外等待的那么久的时间,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一个,倘若真的这个世界上,失去了辛落,那么他生活的意义还剩下什么?
青梅竹马的近二十年,他和她,那样的依赖彼此,生活中,即便磨难丛丛,父亲教导过他的,从未从记忆里消失。
他是辛落的那个支撑,是人之一字的撇和捺,从来他与她,都是彼此依存彼此相守的。
辛苦浅淡一些,幸福甜蜜一些,这是他们的父母,给予她和他两个取名的初衷,也是他们最大的期盼。
那么如果,即便那时刻,辛落真的是因为受不了苦抛下他,他作为理应给予她幸福和依靠的人来说,那也是他没有能够做好吧。
人生在世,谁不能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他可以追求,她也可以。
从来,他只是以自己的要求,去批判辛落,可是他到头来从没有仔细想过,辛落是否需要什么?
在他落魄生病的时刻,在他生命差点失去的时刻,都是他的落落,一次次给予他新生和照顾。
也许正是他予取予求惯了,才会被她的离去伤害,现在想起来,其实真正自私的,也许就是自己。
他的落落还是落落,她没有变,她依然会为了别人,奋不顾身,他的落落,仍然还在这个世界。
“我,我想问,你的伤好了没?”他温和的问,消抹去往日的冷厉,依然还是那个记忆里的辛浅。
辛落有一瞬间差点就要当场哭泣了,她的哥哥,她的哥哥,依然还在。
命运为什么总是那么残忍,当所有的一切,仍然存在的时刻,彼此的弦,却断了。
她听到自己近乎疏离的回答:“好,我很好,谢谢辛老板惦记!”
辛浅皱了下眉,仍然还是好脾气的问:“医生说你有旧疾,最好住院好好检查一下,你怎么拒绝医院的检查?要不我和医院领导说一声,免费为你做个全面的检查好了!”
“不,不用了,我很好,不劳辛老板挂心!”
辛浅身边的潘夔板着脸插嘴:“你这个女人不要不识好歹好不好,这可是为你好,妈的你就不能客气点?”
凌中天哼了一声,咧嘴笑了:“潘子,你不懂女人,女人就是这样,你对她好,她就仰视你,你对她孬,她才会巴巴的巴着你,这就叫犯贱!”
“放屁凌中天你嘴巴干净点,你有什么资格在那里发大兴,你们男人不也是就靠下身那玩意思考问题的动物么?自命清高什么?”徐英男立刻接口大骂,毫不在意说话不客气。
凌中天刚要再说话,辛浅回头瞪了他一眼,他耸耸肩,“好好好,算我没说!”
辛浅再次道:“既然大家碰上了,英子,赏我个面子,大家一起吃饭吧,如何?”
徐英男努了努嘴,“抱歉,你得问别人。”
辛浅转头,问辛落:“我们可以坐下一起吃吗?”
辛落霍地站起来,也不去看对方,只是亟亟道:“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哎哎,辛落等等我啊!”李彩儿眼看着辛落突然利落起来的身体,一下子冲出了大门口,愣了下,立刻追了出去。
“老大,我就看不明白,你还要和这种女人纠缠到什么时候,为了这样的人值得么?”凌中天拉住要追出去的辛浅苦劝:“我看不出,你为她付出那么多的等待,有什么样的回报,嫣然还等着你,何必为了一个根本就不放你在心上的而去伤害另一个更好的?”
“是啊,辛哥,我看,你还是算了吧,欧阳说那晚是意外,咱也不欠这女人什么,没必要再纠缠了,你快要和嫣然订婚了,这个女人我看根本不想和你在一起,咱男子汉大丈夫的,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走开!死男人!”徐英男一巴掌拍在潘夔的脑袋上,换来对方嗷的一声响,她头都不回的从一边走过,丢下一句:“我看你们才是狼狈一群白痴一堆呢!”
说完,也不在意身上穿着的旗袍,迈开大步就追出去了。
辛落身体到底不好,也走不快,没有走多远,就被李彩儿拉住了:“辛落,辛落,你慢点,伤没好跑什么小心又拉伤了!”
“对不起!”她回头对喘着气的李彩儿道。
李彩儿连连摇头:“我说,你和我道歉就没必要了,可是,你何必躲着辛浅呢?我怎么觉得,你对辛浅,比对梁博士好多了?”
“没有,哪有的事,我只是不想,再纠缠在过去的故事里了,你不是也说,我们要重新开始么?他已经不属于我,我不该再和他有任何纠葛!”
“你如果不想,那么何必逃避,如果想重新开始,为什么不当面说清,如果不愿意再有纠葛,你哭什么?”随之而来的徐英男毫不客气的道。
辛落这才意识到,那吹在脸上的微凉,是因为脸上,已经止不住的淌下一串串的眼泪。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辛落拿出那个呱噪不安的手机摁开,却是一则短消息,辛浅发来的:落落,明天来香格里拉酒店,我有事要宣布,你一定要来:)!”
这最后的一个笑脸,突然令辛落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嚎啕大哭了起来。
萧瑟的秋意,令整个街面都笼罩在秋风飒飒的音色中,碎裂的落叶,凋零在飘舞的惆怅中,在落地的一刹那,最终被行人匆忙的脚步碾压成碎片,聚拢不成那美丽的绿意。
秋天终究已经来到,那么冬天呢,也就不遥远了吧。
无论你多么强大,无论你多么不愿意,无论你向上苍如何祈祷,四季的轮回,永恒不变,生命的渺小,在它面前,仿若蝼蚁,幸福啊,脚步匆匆,绸缪的自然,再无力阻挡。
四十四
香格里拉大酒店盛事堂宴会厅宽敞明亮,无立柱格局令这个可以容纳一千七百名宾客的大厅格外的明亮,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铺着厚实的红色波斯纹地毯,和鹅黄的水晶吊灯一起,将含蓄的奢华,低调的透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