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在迎合我的想法,只听得啪一声,然后飒飒再几声响,朱女头顶那只树干就真个折断了,砰一下,那庞大身躯就砸在了地面之上。
所有人都被这一连串得声音惊了惊,抱成一团的张兰儿母女突然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我必须承认,从小到大,平生第一次看到死亡!
这令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赫然倒退了一步,一个趔趄差点栽倒,身后突然被人托住腰,一仰头,正对上凤凰那一双乌黑点墨的眼。
浓浓密集的深长睫毛,扑翼般煽动了几下,浩瀚星辰碎光的眼在青灰的天空下迥然闪耀,大手稳稳的托着我腰,瞥了眼地上:“不怕,我在这里!”
我感觉到腰际传过来的热力,身后的男人身躯高大,修长,此刻,甚至有种坚实而威猛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
但是比起前面那个小山一样发青的尸体,我下意识的往这个身体靠了靠。
就在这时,外围人群突然噪杂了几下,接着有人嚷道:“让让让,都挤在这里让老夫看什么?”
“哎哟,闾大夫哟,您可来了,这可咋办哟!”
随着声音闾大夫那苍黄布满皱纹的老脸从人堆里头冒出来,左右看了看,大家自动让开路,他迈步走近了朱女。
面无表情低头看着,歪头看了眼我和凤凰:“小子,有些胆气,过来帮忙!”
凤凰没有动,闾大夫指指凤凰:“你小子是老夫救回来的,帮个闲,不耽误你讨好媳妇!”
说着也没再搭理凤凰,却管自己蹲下来,扒拉了下朱女,皱了皱眉,朝头顶招招手:“来,帮我把她翻个身。”
凤凰看了我一眼,凑近闾大夫,弯腰和闾大夫一起颇费了番劲力将朱女朝天翻了个身。
闾大夫将朱女的下巴捏住,迫使她张开口,朝里头看了看,又将朱女那掐在肉脖子里头的长绳解了开来。
一边瞄了眼一言不发的凤凰:“小子挺镇定么,不怕死人?”
凤凰一双剑眉飞云入鬓,此刻略皱着,盯着朱女的身体看着。
看他一脸难得深沉的表情,比平日那有些傻帽多了份深邃,我虽然有些感冒那具死人,可是光天化日,那么多人,还是壮了壮胆气,磨磨唧唧往他那蹭了蹭:“嗳,她,她真的死了么?”
虽然我知道是废话,只是就在刚才我还和她说过话,一个人怎么可能死的那么突然。
凤凰看看我,点头。
我咽了口水:“那,那她是吊死的么?”为什么?瞧她那么一个开怀乐天的人,总也想不明白为何会上吊。
“不是自杀的,是被人杀死的!”凤凰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突然道。
“哟,小子你怎么知道?莫不成,你还是公差衙门的人?”闾大夫捋着自己那稀稀拉拉的胡子,有些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口道。
凤凰并不理睬闾大夫略带调侃的口吻,指着朱女脖子道:“活着上吊的人脖子上该有一圈血瘀痕迹,她却没有,只有死后被吊上去,才可能有这么一圈白印子,因为那里没有血流了。”
闾大夫哦了声:“知道的很清楚么,果然是干这行的不成?”
凤凰冷冷道:“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是如此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又是一阵吵闹,朱女那个木脸的跟班突然从人群里头窜了出来,一瞥地上的情形,呛一声将腰间的大刀□,指着围绕在朱女身边我们几个红着眼道:“你们杀了我家小姐?好大胆子!”
呔,闾大夫啧巴了下嘴,曼声道:“毛头小子胡说什么呢,你哪只眼看到我们杀人了?”
那大汉瞪着眼:“我家小姐好生生来这里住着的,如今这副摸样,不是你们又是谁?”
闾大夫嗤笑了下:“你是你家小姐护卫吧,你到哪里去了?老夫看你才是最可疑的!”
那大汉摸了摸脑后,怒道:“有人使下三滥手段弄晕了属下,我看准是你们这帮刁民,未央城的人你们也敢动手,活腻味了你们!”说话间,突然从腰间摸出一管长长如竹节般的东西,放在牙间一扯,嗖的一声朝着天际尖啸着发射了出去,在半空中爆裂开来一抹耀眼的红。
闾大夫一皱眉:“未央城的‘鹤鸣’?”他不由喃喃道:“嗨,还真有些麻烦呢!”
我不由问道:“什么是‘鹤鸣’?”
闾大夫瞥了眼我:“这是未央城联系自己人用的响哨,方圆五十里地,只要有未央城人,皆可在刻钟内赶到,这里是未央城的下辖之地,鱼骨镇就在百里之外,那儿未央城的人怕是半个时辰就可以赶到了!”
木脸大汉哼了一声,得意道:“算你知道厉害,告诉你们,如今因花女遴选我们未央城有二位堂主在此,你等若是识相,乖乖跟我回去认罪!”
闾大夫道:“我说小子,这村子里都是些良善的农户,哪有这本事伤害你们小姐,你自己看看,你们小姐死的多奇怪,老夫断言,这怕是江湖上什么古怪的手法做的,让我好生看看,也许能知晓是谁做的!”
说着上前一步,大汉刀一抖:“不准动我家小姐,都跟我走一趟,让我们老爷回来一一过问清楚,有罪的谁也跑不了!”
然后抖了抖刀子对着我:“尤其是你,你这个婆娘最有嫌疑,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胜了我家小姐,定是被戳穿了把戏恼羞成怒,还有你这厮,分明与她有□在,却想攀上我家小姐,说不定就是小姐发现你等阴谋才被下了黑手!”
我一脸讶异,对这位的分析能力甚是佩服,这发散思维的能力,比我强大好多!
我不由插口:“你这也太冤枉人了吧,我们好心让朱小姐住着,又怎么会伤害她!”
木脸大汉冷冷道:“人心难测,如今多少宵小惦记着我们未央城!”
我闹不明白这话,未央城有啥好惦记呢?这和人心又有毛关系?
凤凰突然伸手挽住我,扭头就走。
眼前一晃,大汉拦住去路刀尖一指:“哪里走?!”
凤凰薄唇一抿,弯出一道肃冷的弧线:“让开!”
大汉纹丝不动。
凤凰眼眸一沉,迈步就走,那刀尖往前一递,凤凰一只手拉着我,另一只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那明晃晃的刀尖。
大汉一愣,看了看刀尖上修长有力的两指,用力抽了下,丝毫不动。
他再抽,凤凰突然就将两手一松,这下子,大汉一个不稳往后头栽去!
凤凰看也没看他一眼,拉住我手道:“咱们走!”
那大汉踉跄几步,勉强止住退势,却是揉身又上,刀尖直指凤凰眼前。
我哎呀一声,伸手就要往他脸上挡,那近在咫尺的刀尖突然歪了准头,朝着我面门刺过来。
反应不及的我愣愣看着明晃晃的刀子,呆住了。
下一秒,我身子一歪,被凤凰抱住了腰滴溜溜转了个大弯,堪堪避过刀尖,落在几寸之外。
他的脸上,突然浮出几分戾气,瞪着那汉子:“你找死!”声音冷然冰凌,字字如锐钢利刃,我只看到那大汉面色顿时一变。
大汉眼神闪烁了一下,露出几分害怕,但是又硬着头皮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如此无礼?我…”
话犹未了,我只觉得眼一花,凤凰身形微动,提掌便已拍出。
大汉的话音犹自噎在口中,脑袋上便生生挨了一掌。
我瞅瞅瘫在地上的人,问凤凰:“他这是怎么了?”
凤凰面无表情:“死了!”(⊙_⊙)!!!
“啊,杀人啦!”围观着的村民不知哪个突然爆出一句来,呼啦一下子鸟兽散,四下跑了个精光。
我咯噔一下,抬头看向凤凰,此刻,东方一缕朝阳正散发着绚丽七彩的光芒,在凤凰身后拢起一圈靡丽般得缎袍,无法看得清他的面容,只有感觉的到,那一双眼,有几许来不及收敛的凌厉。
炫目中,只看得到一只手,伸出来:“心儿,我们走!”
我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往后头退了几步,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那突然刺过来的光,实在扎得我眼痛。
不待我退第二步,那大手一把扯住我,阴影铺天盖地压过来:“心儿?”
我方看清,依然是那一双乌黑浓墨的眼,深沉沉若寒潭秋水,冰凌凌的,盯着我。
寒恻恻,又带着执拗。
闾大夫脑袋乍然冒出来,皱着鼻子一副烦恼的样子:“哟,还有一刻钟那未央城的就该来了,你小子不是添乱嘛,这回可真要说不清了!”
凤凰看了看他,也皱皱鼻子:“他欺负心儿!”
闾大夫回过头来对着我道:“小心儿,去,带着这没脑子的家伙往后山躲一躲!明儿个再回来。”
啊,我一时没反应,闾大夫忒不耐的道:“愣着干什么?去啊,想被未央城逮着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反手拽住凤凰撒丫子跑了起来。
羞情
凤凰没做声的任由我抓着跟着走,这当口,他倒老实了起来。
一路跑到村边,经过一处木屋,突然想起来孔雀不就是待着这么,想想觉得得和他打个招呼。
我停下脚,回头朝凤凰道:“你等等,我和孔大哥打个招呼呗,省的他一会子看不到我们担心!”
人刚要往前拔脚,却发觉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咦,往后头瞧瞧,“唉,凤凰,你别拽着我呀!”
凤凰瞥了眼,突然哼了声,反而快走了几步,拉着我走到门口,啪一声力气十足的一巴掌砸在了门板上。
(⊙o⊙)。
里头没什么动静,凤凰皱了皱眉,又是一巴掌,更响了几分。
里头登时传出一声大骂:“混账东西,那个敢打搅小爷我睡觉!”
骂骂咧咧声随着大门吱呀一声开,一边继续道:“知不知道睡眠不足对小爷的脸伤害有多大啊,赔得起么你?!小心心?!”
那戛然拔高的声音配合着那张脸将我生生吓了一跳。
声音分明是孔雀,这脸蛋,鬼了吧唧的一脸绿色,厚厚的涂满了那张脸蛋。
问题在于他脖子上,犹自挂着小呆呆努力往上爬探头探脑的模样。
配上那一身绿,探出来长长的细脖子,我脑子里顿时觉着分明就是一大一小俩只王八。
“心肝宝贝你怎么来了?进来进来,矮油,是不是想你孔哥哥啦?等我洗干净脸哈,马上陪你!”他那熟悉的细长双皮子眼弯弯如钩,仿佛平日般散发着股子媚气,然而这满脸绿油油的玩意,愣是让我觉着与其说是在抛媚眼,不如说是在鬼吓人。
我捂着噗通噗通跳的心肝直喘气。
也不待我回答,一旁凤凰已经冷冷道:“不必忙活了,我们这就走,不过来打个招呼的!”
孔雀眼皮子一抖,眼珠斜了几分,这才仿佛看到另一个大活人:“咦,怎么还有你?”
凤凰没说话,只是拿眼盯着孔雀,孔雀也拿那泥巴脸上的眼回瞪,一时间空气凝滞了几分,然后俩个人仿佛极有默契的同时哼了一声,齐齐将头撇向了一旁。
小呆呆很配合的将它那细长的脑袋随着孔雀一起朝一边摆,动作齐整。
我瞅瞅这个,再看看那个,挠挠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俩个怎么有些个幼稚?
“孔大哥,我和凤凰要去后头山坡,今晚上怕是不回来的,你一会也别去找我们啊,村子里来了凶神恶煞了呢!”我见俩个男人不说话,想想刚才闾大夫说的,赶紧道。
我不清楚朱女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我总觉得,这事有些个蹊跷,爹爹说,如果有一日,看到有什么人来者不善的话,记住一个字,跑。
这世上,保命最要紧。
当然咯,我记着爹爹的话,但是又不放心朝露姐,于是又道:“孔大哥啊,一会你帮我留意一下朝露姐啊,可别让她吃亏了!”托付给孔雀应该是最妥当的,本来就想着撮合吧。
说完话,我转身又要走,被孔雀一把拉住了:“站住,小心心,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叹口气,想要将事情简要说一遍,孔雀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道:“哎哟,时辰到了,小心心,进来说,我顺道将脸洗了啊!”说着用力将我拉进了大门。
我被拖进屋,凤凰后脚跟着进来,看着孔雀舀着一个大瓮里头的清水在一个木盆子里清洗脸,留下一盆子绿油油的水,我看着心里头发毛。
“小心心,发生了什么?”
我凝了凝神,瞅着孔雀折腾他那张脸蛋,一边将早上的事简单说了一边,然后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坏人干的,可把我和凤凰连累了呢,听闾大夫说那些未央城的人马上就会追过来的啦,大叔让我们去后山坡躲躲,我想等人走了回来,朝露姐说不定会担心呢,你帮我顾着些朝露姐啊!”
孔雀闻言转过头,白的如同刚剥皮的白煮蛋般滑溜的脸蛋上还留着几块绿色,看了看凤凰,眯起眼突然笑了下:“小心心,你这是要和他去后山过夜么?”
我点头:“嗳,怎么了?”
“你知道,那未央城是做什么的么?”
我想了想:“听百味子说过,江湖上如今最显赫的四大城之一!”
孔雀敲敲下巴:“那如今朱女一死,你觉着未央城能对村子客气?”
我愣了下,问道:“可是朱女真不是我们杀的啊,他们难道还要冤枉我们不成?”
“冤不冤枉孔大哥我是不知道啦,不过嚒,未央城可是很可怕的哟,出了那么大的事,人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呢,江湖上的恩怨,杀人偿命,你懂么?”
我一惊,这个事情很严重么?我不太懂江湖的事,其实从看到朱女的尸体起,就觉得只是有些突然,突然的让人应接不暇,其实我除了觉得那场景有些可怕外,最多只是好奇而已,因为百味子老头平日说书的故事,突然就那么真实的出现了,是不是意味着会有很多故事里发生的事,会发生在村子里呢。
可是被孔雀这么一说,心里头多了份紧张不安的问道:“那,那怎么办?”
孔雀瞟了眼凤凰,低下头凑近我悄声道:“不是村子里人做的我信,不过我看和凤凰一定撇不清关系,不若一会咱把他交出去,反正你不是说他把人家护卫杀了么?”
这话,我觉得不对,板着脸道:”这怎么行,凤凰大哥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动手的,我绝对不信,朱女的死和他会有关系,不能冤枉好人!”
看我一板脸,孔雀似乎愣了愣,漂亮的眼皮眨巴了几下,绿色的袍子映着他的眼,带这些许的墨绿,翡翠一般通透。
他突然笑了下:“矮油,孔大哥这是开玩笑呢,小心心怎么板着脸呢,好吧好吧,是孔大哥说错话了,我帮你顾着朝露姐就是了,你小心啊!”
我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板着的脸,孔雀眯着眼睛伸出手来,捏住我的脸颊,往两旁轻轻一扯:“我们家心肝宝贝笑脸最好看啦,来,把脸蛋儿松一松啊!”
“哄哈哥喊咔啊(孔大哥放开我)”我扭了扭脑袋想要挣脱,却被孔雀捏住了不肯松手,一边嘻嘻哈哈笑着。
只听得啪的一声,凤凰一把□来,两手架住了孔雀的臂膀,迫使他放开手,瞪了孔雀一眼:“我没杀人,那家伙死不了!”然后拉起我的手,又道:“我们走!”
这回,那孔雀并没有再阻拦,只是在我们踏出门的时候突然喊了一声:“喂,小子!”
闻声回头,孔雀看着凤凰,顺手往他那方向抛过去个包袱,似笑非笑:“这里头是吃的,小心心可是村子里的宝贝疙瘩,你可得顾好她唷!”
凤凰哼了声,回转头去不理,孔雀却又朝着我眨眨眼皮子飞了个媚眼,又掏出他那块帕子挥舞:“小心心哟,心里头可别只记得别人哝,孔大哥一会风声过了就去接你啊!”
我照常的抽了抽嘴角,被凤凰一扯,拉着往外走去。
所谓后山,就是那村子后的土坡,爹爹说的风水里的玄武坡。
我领着凤凰翻过坡,准备往原来安置凤凰的那个老楼走,路过那片井水,突然想起当日遇上凤凰的场景,不由指着井问道:“嗳,凤凰,你还记得这地方么?我就是在这里头遇上你的呢!”
凤凰随着我的手指看向井台,沉思了会,面无表情:“不记得!”
我笑了笑,道:“那个时候哇,你凶巴巴的找我讨水喝呢,还把小绿绿的豆饼子抢走了,所以现在小绿绿看到你就耍脾气,就是那时候结上的冤呢,呵呵,绿绿这娃子可记仇了!”
凤凰突然止住步子,侧过头看我:“那心儿可记仇?”
我一愣,仰头对上那一双浓黑浓黑的眼:“啊?”
“心儿可是也和那头驴子一样记我的仇?”凤凰盯住我,突然伸出手来拉住我的手,很认真的样子问。
我讶然,又笑道:“哎唷,怎么会啊,凤凰是好人呢,再说,那也不是什么仇呀,有什么好记的?”突然想起绿绿干的好事,不由低声嘟囔:“就怕你呀,一会记起来事,才要记我的仇呢!”如果是那样,不知这脾气不太好的凤凰要摆什么脸色咯。
心下甚虚,斜眼睨了下凤凰。
此时日头东升,林间茂密的绿荫将斑驳的日光像一只只彩蝶一般剪影在林荫和地面之上,同样也剪影在了高大的凤凰身上,蹁跹的蝶,如同点缀,为他,拢上一层斑斓的锦衣。
我看到,不苟言笑的凤凰又一次绽露开一抹纯真的,带着孩子气般得笑容来,仿佛夏花灼人,鸟雀天籁。
竟然舍不得移开眼般吸引了我,愣愣的作声不得。
哎哟,这家伙不笑则已,每回一笑,可勾人魂魄啊。
“心儿别担心,我会一直记得心儿的好,一直一直记得,记在这里头,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捞住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笑眯眯温和着平日那张线条冷酷的脸,脑后的炫日,使得他的肌肤,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我一时怔忪,手下,可以感觉得到坚实的胸膛如同一堵墙般,有一个扑通扑通的震颤,透过火热般得胸口,直抵我的手心。
我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脑子里仿佛有一只只绿绿有节奏的蹄子上下蹦跶,连心口,轰一声往全身窜着一波又一波的热浪。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慌乱中我只觉得头脑一热,没来由学了回孔雀的调调,揪住了凤凰的衣襟,嗔道:“矮油,小凤凤你说什么呢,讨厌啦!”
我这是抽了什么邪风了我!
遇险
老楼依然还在那里孤零零的立着,依然还是那般蛛网密布。
我与凤凰踏进大堂,可以听得到脚下木地板被压踏时发出的呻吟,在灰蒙蒙的堂口,仿佛觉得这老屋子,像是只洪荒古兽,不经意的吼两嗓子。
我探头探脑在里头溜了圈,大堂上依然丢着俩个靠背椅子,只是上头撒了盐般厚厚一层灰,我上去拿袖子掸了掸,噗起了一层灰尘。
我呛了一呛,不由往后头退了步,猛一下子撞在了一堵墙上。
摸摸后脑勺,还来不及睁开被迷了的眼,后脑被一只大手捂住:“你要干什么?”
矮油,我吓了一跳,一扯脑袋往一边倒,结结巴巴道:“我,我给你掸掸,你坐哈,坐!”
脚下一滑,被人牢牢捞住,我汗津津总算能看清人,凤凰奇怪的看着我,满眼疑问:“你要忙什么呢?我帮你啊!”
我脸一红,别扭:“不用不用,你坐着啊,我掸掸灰尘,一会你好坐!”
别扭,还真是别扭,只要想到我刚才那莫名其妙的反应,不要说当时被震得直抽嘴角的凤凰,连我都觉得脑子不得劲了。
我这是在别扭什么呢?
一定是和孔雀待久了被他附体了。(孔雀:我又怎么了?)
可是我总觉得,和凤凰那时刻,有些个古里古怪的气氛。
凤凰的话,让我心莫名的跳跃不已。
这是什么感觉呢?想来想去都不明白。
然而有一点我肯定,在凤凰面前,我越来越有种不太自然的感觉,分明和孔雀是一样被我捡到的。
也许是因为,孔雀总是和我插科打诨的,没什么压力,可是凤凰,寻常时候总也不多话,往一旁一站,拿眼看着你就有种无形的魄力。
本村姑感到压力很大。
这样一个人,刚才那突然温温和和的对你笑,说话那么客气,口吻还那么,那么暧昧,还真令人惶恐。
本村姑觉得压力更大了。
压力一大,就容易抽风。
一定是他又犯毛病了,才会那么奇怪的说话,一定是的。
就像那孔雀,不定期抽风一样,过了就忘了吧。
我好歹捋顺了脑袋瓜子里的糊糊,回神过来,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凤凰居然将那两个大椅子上抹去灰尘摆放好,连带那个供案也被扯过来抹干净,拢在俩椅子中间,看着,倒像是厨房里头吃饭的座椅。
然后他将孔雀给我们的包裹打开来,里头有三四个饼,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准备的,倒还酥软。
他看了看那饼皱眉,歪头想了想,回头对我道:“心儿坐会,我去外头看看有没有肉食!”
说着迈步要走,我一把拉住他:“哎,你去哪啊,别乱走呀,一会儿万一有人来怎么办?这饼子够吃了。”
凤凰嫌弃的看了眼那几张酥饼,道:“这不好吃,我给你捉几只雀来烤一烤,比这好吃多了。“
我讶然:”你会烤鸟?”o(╯□╰)o,这话怎么那么别扭?
凤凰点头:“刚才过来是看林子里有几只雀,很新鲜。”
“闾大叔说让我们躲一躲,我想过了今晚应该没事了,不要折腾了吧!”
“我不喜欢吃这些,打鸟雀很简单,你等等!”凤凰也不和我争辩,揉揉我脑袋,迈步往外走。
我拦阻不了,只好往那座椅上一坐,老实等候。
不过半个时辰,凤凰果然提了几只小麻雀回来了。
在那不怎么大的天井口,他拾了些柴火架起来,将鸟雀退了毛,又用一个老楼里头摸出来的破瓦缸取了那口井水来,洗洗干净,窜起个窜,架在柴火堆上。
随手从怀里取了火石,这玩意还是灶头上取来的,也不知何时被凤凰揣在了兜里。
眼看他一通忙活后,一股子香气,便悠然夹杂着焦火味,随着那飘飘摇摇的青烟,朝着院子里四散开来。
我不禁咽了下口水。
一蹦一跳往认真烤火着的凤凰身边靠过去,一脸崇拜:“啊,凤凰,你好厉害,真的会烤鸟哟!”
凤凰做什么事的时候都非常用心,刚才一直不声不响盯着火堆,闻言才抬头:“嗯!”
“你以前是不是常做这事?怎么那么熟练?”我很好奇,这个人到底哪里来的,身份不低,好像还有不少本事。
凤凰又冒出那副茫然的表情,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会,好像以前做过,记不得以前是不是常做了!”
我哦了声,接过他递来的一串烤肉:“尝尝,好像应该放点盐,不过这里头没有,你将就吃!”
我流着口水一口咬在了香喷喷的鸟腿上,交口称赞:“好吃,凤凰你手艺真不是盖得,比朝露姐还厉害哟!”
凤凰闻言弯了下嘴角,甚是高兴的样子,交叠着长腿坐在地面上,一身粗布滥衫,却无损他这一身难掩的气势,即便此刻手里头握着的,不是那在我看来,到了他手里便变得极有气魄的长刀,而是一串烤肉,那种大马金刀的气魄,依然不经意流露。
“还要么?慢点吃,不够我再去逮!”兴致极好的凤凰柔和着他那张脸,从与我入了林子起,便开怀了不少。
也不知是什么事,让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嗷唔一声低叫从门口突然传了过来,我一回头,便看到一团黄黑相间的影子冲着我扑了过来。
不待我回身,身边的凤凰略一倾身,长臂一展,便将那影子揪在了怀里。
得瑟的家伙被提溜着空中,兀自张牙舞爪着光秃秃的肉掌。
“咦,小毛毛,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回答我的是昂的一声叫唤,门口小绿绿抖发着毛茸茸的大脑袋豁着一张厚唇正朝我眨巴眼睛,噗又打了个响嚏,脖子间的铃铛叮铃铃一阵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