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琳琅满目一片的物件,又瞄了眼那铜板大小的青肿,唐桃儿抽抽嘴角坐下:“公子这是要妾身怎么弄?”
一个青肿你要把自己整成缺胳膊断腿么?
虞王孙掠过面前一溜排:“为夫也不太懂这些,都是贾叔置备的,小时候为夫身子弱随意跌了一交就要上许多种药,此刻贾叔不在,只能劳烦娘子了,这些药应该都可以用,要不你慢慢一件件试试?”
肿么就觉得所谓的身子弱,都是假的,这位的假仙就是被这么傲娇的宠出来的!
唐桃儿勉力绷住自己的脸皮,淡定的接过一个瓶子,看了眼伤,往上开始抹。
救死扶伤这种事,果然是精细而庞杂的活。
车厢摇摇的踏着节拍稳稳回到琅邪阁大门前,一头汗的唐桃儿终于结束了她的浩大工程。
瞧着比好手圆周面积庞大了一倍不止的伤手,她长嘘一口气,讷讷道:“那个,不太擅长这事,公子看还过得去不?”
“夫君。”后者悠长的路途上一直未发一言,低着头的某人勤于与狡猾而顽劣的纱线较劲,也顾不得抬头。
此刻淡淡开口,唐桃儿一愣神很快反应过来,还是不习惯闹得啊,立刻乖顺改口:“嘿嘿,不习惯,抱歉,夫君。”
“多叫叫,自然会习惯的。”懒洋洋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语调透着一股子慵懒的沙哑。
他动动手,笨重的沉淀感令他有些发愣,这才将养神的眼睁开。
刚开始低头瞧笨拙忙碌的小女人泛起的一丝丝涌动像是一种厚积薄发的蓄势,令他不由的闭上眼去抑制情感难抑的波动,随着节奏却杳然入睡。
时光什么时候过的如此快了?
竟然能如此酣然的入睡,那是一种遥远的记忆了。
入眼一刹那的那张笑脸,与曾经的记忆陡然重叠,巧笑倩兮,笑靥如花。
很多很多年前,冲天的辫子擎着恣意的笑脸,叉腰而笑:“乖,叫声娘听听!”
“笨蛋,多叫叫,自然会习惯的。”
鲜活的笑,可否再一次回来?
因着错失而不会成为遗憾?
“夫君,夫君!夫君?”若有若无的回忆被一叠声的呼唤抹去,乍醒。
“怎么了,不好?那我重新再包一下吧。”恍惚飘渺的眼神果然说明她的手艺惨不忍睹的真相。
额头一凉,另一只修长的手夹着衣袖摸上她的额头:“娘子忙得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为夫君服务,应该的,呵呵。”
“那个你真的不要重新弄一下?”
虞王孙举着与他的大腿一般粗细的杰作,半晌,悠然一笑:“娘子的辛苦,为夫岂能不满意?”
“娘做的,敢不吃?”
“我可是你娘哦,敢说不喜欢踹你!快,说你喜欢啦!”
即便是不满意,那也要说满意的哟…
“满意,非常满意,呵呵。”
唐桃儿瞧着公子莫名其妙的笑,没来由感到一阵发凉。
“公子,回来啦!”门口的声音让她如蒙大赦般的松口气。
车厢被打开,二人被迎出。
“哎呀,公子,您,您,您这是怎么了?”
“卫藿,你怎么保护公子的,怎么让公子受了那么重的伤回来?”
…抱歉,卫藿你受苦了!
一夜暧昧
“这是什么?”面对胖婶塞给她的一碗热气腾腾药味十足的汤碗托盘,唐桃儿一头雾水。
胖婶嗔怪的瞪了眼:“给公子的药啊,还能是什么?”
“我知道是药,我是问做什么用的?”大晚上的喝神马药?
虞王孙有怎么了嚒?
胖婶一脸不赞同:“夫人,您怎么还是这么不上心,公子对你可是够好的了,你瞧你,自个的夫君伤得那么重,你都不关心的么,这伤药都还是胖婶去熬的,快,趁热端给公子去,别说是胖婶熬得,要说是你熬得,公子一准高兴啊。”
她推了推发愣的唐桃儿,一脸着急上火:“姑奶奶你倒是快去啊,男人那,这时候最需要关怀,这时候一趁热打铁,什么事都能成了!快快快,胖婶有生之年还想着抱上小公子呢,您可要努力啊,去快去!”
…努力个毛啊,要不要那么夸张?
自从下了马车知道公子受了“重伤”后,全琅邪阁上下都拿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她。
这关她神马事?你们家自己主子要逞能又不是我害的。
而且那真的只是一块小小的青肿要不要这么严重?
胖婶已经快要用踹的了:“快去啊。”
眼见着唐桃儿端着药碗一步三挪的往楼上而去,胖婶不由欣慰的长嘘一口气。
“上去了?”一旁贾奕不知从那儿角落里头悄无声息冒出来。
胖婶也不回头,瞧着楼梯点头:“进去了。”
贾奕与她并立仰视:“这可行不?”
“一准行,老娘办事,有差的?”
贾奕摸摸下巴:“倒也是,就怕公子还放不开。”
胖婶眼一横,白胖的脸上一双眼居然流淌过一缕漫不经心的妩媚:“你我调校出来的公子,有不敢做的事?”
贾奕感受到那缕目光,如同过电一般颤了颤,斑白的须发抖了下,感慨:“倒也是,若论无耻无赖脸皮够厚,公子不负你我的教诲啊…”
他深深一叹:“就怕公子什么人都肯黑,这个,舍不得哟。”
“废话,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要达目的就要下手狠!”胖婶握拳。
贾奕又抖了抖,瞄了眼她:“那个,要不要你我也无赖回?你瞧这天色,月淡星稀的,正好做那些个无耻够当,嗯?”
胖婶又是一横眼,嗔了声:“死老鬼,老不正经!”
贾奕浑身一颤,通体舒泰,哈哈一乐不客气的揽过胖婶丰硕的腰肢:“老不正经就只对一个而已,走走走,夜长梦多的,咱也别浪费了去。”
唐桃儿不知他处正演绎一桩老风流韵事,端着那药碗入了房门。
一灯幽篁,却满室银红。
不知为何屋子里点的灯不亮,幽幽然下满屋子的金红黯淡成银红,却流淌出一种说不清的味道。
“夫君,夫君?”她探头张望了下,一时不见人影。
低头瞧了眼手里的药碗。
一点青肿,不喝也不会有事吧。
倒了算了。
“娘子端着什么?”茜红纱帐抖了抖,一片华彩,素白修长的左手撩开幔帐,探出半边身子来。
雪白的袍子颓丧披散在肩背之上,露出他莹白精壮的胸膛,浓密的长发乌黑发亮,流淌一地,半开半闭着眉眼,说不尽的风流蕴藉。
细长的眼眉随着光晕流淌出一抹韵味,若隐若现,欲语还休。
噗,冷不丁鼻腔一热。
咳咳,这位,不得不说,长得,太诱惑人了。
她一把捂住口鼻,闷闷道:“胖婶给你煎了碗药,说是治伤的,你要不要趁热赶紧喝了?”
“过来坐。”慵懒的声线带着致命的吸引,如同毒药。
夜晚的公子总是多了份妖魅,令人不安。
“要不我把这药放这了,您自己喝?”还是不过去比较安全些。
“怕我吃了你不成?”似笑非笑,“为夫这手伤了,娘子不该帮帮为夫?”
“帮什么?”
“为夫手端不住药,如何喝?”他站起身,瀑布般的发丝一泻而下,赤足而行,无声潜近。
一眨眼已经就在近前。
依旧是那双氤氲着温润妩媚桃花蜜水的眼,殷勤的望着:“娘子既然帮着胖婶端来了药,不若帮到底?”
“喂我,嗯?”脸凑近脸,邪魅中透着馋涎。
哆嗦:“你的伤又不重,这药不一定要喝吧。”
“娘子难道不心疼为夫?”斜挑了下眉。
如果说不,会有什么后果不?
“当然是…心疼的。”好吧,她还是比较识时务的。
虞王孙笑了笑,殷红映衬着洁白细腻的脸,益发银白如玉,墨玉的眼黑得如同长夜,更加深邃。
“啊…”直接张嘴,得意而近乎无赖。
如果能将这药碗扣过去,也许挺有风骨。
奈何这种想象,是不能化成实际的。
淡定的念了一遍清心咒后,拿起汤勺舀了勺递过去。
药不死你苦死你!
要不要那么矫情一块青肿弄得跟身染沉疴一样。
还要喂药,丫的她整一个伺候大爷的丫头。
果然吧,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她这华丽的琅邪阁夫人外衣下,是劳苦大众的破衫。
“娘子如此关爱为夫,为夫幸甚。”面对一口一勺的苦药,公子却眉头也不皱一皱,神情反而益发愉悦。
一碗汤药,整整喂了大半个时辰。
分明最后她都不好意思要用倒的,公子却小口抿着越喝越慢。
你丫味觉是不是有问题啊。
公子没皱眉,唐桃儿皱眉了,苦的。
可怜人喝药的喝的欢乐,喂药的苦逼了去了。
她这胳膊,抡得那叫一个酸,比伺候大爷还大爷。
一想到这就是伺候一个青了块皮肉的人,这叫她情何以堪。
手中的药碗被人取走,一反手将她揽进怀中,压在自己的腿上,笑得益发恣肆:“娘子辛苦了。”
“呵呵,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
“我去把碗收拾下。”试图起身,奈何被压着动弹不得。
浑身笼罩在一种肌肉贲张的强势中,无所遁形感油然而生。
她顿时一阵紧张。
“不必麻烦,自有人会收拾的。”热气喷吐,耳畔酣然,芬芳迷醉的声音清晰的,暧昧的道。
她汗毛倒竖,一身紧绷。
“为夫身手不便,娘子帮人帮到底,替为夫更衣吧。”
“…好,好的。”
清心咒清心咒,清心咒清心咒,清心啊清心。
一个妖孽身边你清心谈何容易啊,天要亡我!
单薄的衣衫下,是精壮完美的肌肤,一寸一分,不见瑕疵。
衣衫褪至手下,却被卡在粗壮的包扎处,一挣,连人带衣衫往那床头倒去。
正好跌入床心。
“娘子如此迫不及待,为夫既喜且忧!”压在身上的重量沉甸甸不动分毫,却依然是那一副语气。
忧个毛,该忧的是我!
伸手去推,却一下子弹开,入手皆是一片火热,令人不敢触。
未及躲开,已经被牢牢揽住怀中,热气直抵她的每一寸皮肤。
终无法可逃。
她闭眼。
死就死吧。
“娘子以后都这么陪为夫睡,为夫死也甘愿了。”紧紧被桎梏于毫无缝隙的方寸间,语调却终于没入尘埃。
风如泣,月如诉,天籁幽语还休默,一片蝉蛙鸣。
一夜好眠之后,是不知岁月何夕身处何地的每一日茫然。
只不过这一回,没有了那抑扬顿挫的呼唤捣乱,她很快便恢复了清醒。
薄薄的蚕丝被整齐的裹在身上,窗外有极轻微的水风车摇曳的声音,透过隔扇将一股子沁凉均匀的透进来。
窗外有从地底井水引流入琅邪阁内院的活水不断的经由抽水泵抽入再用巨大的活叶风车循环扇动,这样的活动性大凉扇坐落在玲珑多宝楼外两丈远的四个角落,将多宝楼浸润在一片沁凉之中。
这种极其精巧又舒适的工程据说是公子亲手设计的。
耗资巨大,但是不得不说,很享受。
坐起身来发呆,清凉舒爽的风拂动茜红纱帐,绣纹鸳鸯戏水,共效于飞。
爽滑的刻丝素花亵衣近乎贴服,一尺足抵得上寻常百姓一年的花销。
这一室的奢华,不过是虞王孙给她的冰山一角。
如今她吃的,用的,穿的,皆是极品,就是天王老子都比不得。
风餐露宿一年,突然有那么好的待遇,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不过这馅饼砸得,她有些晕。
有道是万事皆有根本,突如其来的富贵,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虚。
奈何她不过是个小人物,随波逐流是可以,顶风而上难。
好在她这人比较随遇而安,都到乞讨的份上了,只要保得住小命,其他的,都可以看轻。
说起来,琅邪公子待她,还是真的不错的。
什么都是尽最好的用,反正就有记忆来,这些,是她从未享受过的。
总的来说,她比较满意如今这个状态。
也许是因为那“严重的伤势”,昨夜除了被公子吃吃豆腐外,也没怎么表现他的刚猛,她倒是白担心了一场。
硕大的床榻空了一半,突然间竟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倒还有点不习惯了。
忽而又警醒,不好不好,不过才三天,她怎么也变得奇怪了?
居然有点惦记那个妖孽。
时刻要记得提醒自己,忘记了一切都不要紧,关键是要活得自在,这偌大的琅邪阁就是一个金丝牢笼,她总有一天会出去的。
不能留恋这里的一切。
不能对这里任何东西产生感情。
不是没看到过乞丐产生感情的时候悲惨的下场。
半年前勾子就是因为感激愿意收留她的什么书生,却落得个被买入青楼的下场。
偏生性子烈,最后跳河自尽了。
她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就像如今的公子。
她不在乎公子的目的,只要最后能保命就好。
起来动静一响,就有人耳聪目明的敲门进来伺候洗漱。
脑子里过了下晚上公子那耍赖的口吻不知有没有被听了壁角,只不过瞧这些侍女眼观鼻鼻观心动作有条不紊,笑起来标准的每一次露的牙都是一样粒数,她聪明的没问。
只问“公子呢?”
“回夫人的话,公子一早有要事去郡王府了。”
当摆设被整理的光鲜麻亮吃了早点后,出了屋。
迎头遇上全阁总管贾奕。
在琅邪阁,她也就认得俩个主要人物,管人事的贾奕,和管内院子的胖婶。
她问道:“贾总管,能求您件事么?”
狼来了
贾奕一脸恭敬:“夫人尽管吩咐,老奴当不起这求字。”
又眼神灼灼的打量了一会:“夫人怎么不多歇歇?昨晚上辛苦了吧。”
?“还好还好,就是热了点。”丫的被抱着一丝一毫都不能动,大热天的痱子都悟出来了。
就是有风扇,那也不解决实际问题。
贾奕精神一振,那闪闪发亮的眼一扫她的脖子,顿时腰直了,眼绿了。
“很好很好,热就好热就好。”
嘛?热的好?
贾奕无视唐桃儿诧异的眼神,老怀欣慰的舒了口气,又道:“夫人刚才说有事吩咐?”
“哦,是,”琅邪阁人奇奇怪怪也不是第一回了,她也没多在意:“俺能出去一下么?”
“夫人是要去做什么?老奴可以代劳,昨夜操劳,夫人应该多歇歇。”
她腿好脚好歇什么:“想去看看几个老朋友,前日公子不是也答应了的么。”
贾奕眼珠转了下:“哦,对,老奴记得,公子吩咐过让老奴先去打点了,您要去看师太和孩子们吧。”
眼一亮:“对,他们可好?小三子生病了,俺想替他带些药和大夫看看。”
贾奕低头:“公子吩咐过的事,何况还是夫人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们琅邪阁的恩人,老奴早就办好了,夫人不必担心,孩子们已经被接来安置了,小三子的病也有人看着,药也备齐了,不碍事。”
“真的?那他们在哪儿?去看看他们去。”
贾奕伸手一拦:“夫人,公子既然答应了和夫人一块去,要不您等等,等公子回来一起去吧。”
他来了指不定出不了门,当然这话不能当琅邪阁人面说,“师太救了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回报能力,却几日不去见她,俺怕她老人家会生气,求您了贾老,让俺去看看吧,公子回来了您和他说一声就是了行不行?”
这叫装可怜政策,乞丐生存法则第一条。
“可…”贾奕道:“那个孩子的病,大夫说最好是少与人接触容易过了病气,要不等好一些您再去?”
有门:“贾老,求求您了,瞧着您就是好人啊,就看一眼,不进屋也行。”
贾奕对上一双水汪汪的眼,半晌之后,道:“那,老奴陪您去吧。”
成功!
生怕他反悔,唐桃儿颠颠跟着贾奕:“这就走吧,不必那么麻烦,师太不会怪罪的,就去见见面嘛。”
一刻钟后,油桐车低调的出了偏门。
一路往城北僻静处而去。
车跑得不快,贾奕亲自赶着马,走了约大半个时辰,突然停下了。
唐桃儿正盘算着见了面说什么该,感觉停了马车,掀开帘子道:“到了么?”
贾奕扭头,脸上露出几分遗憾:“夫人,车前有东西挡着道了。老奴去看看,您别急。”
下了车跑过去,过了会慢腾腾回来,等得万分焦急的唐桃儿问:“怎么了?”
老头子一脸哀痛:“有只死猫在前头躺着,也不知被谁撞着了,肠子都流出来了,唉。”
好…可怜,“那,那咱们绕道吧。”
贾奕摇头:“老奴膝下无子,往日也曾养过一只猫,可惜头一年染病死了,刚才那么一瞧,就想起那短命的黑黑来了,呜呜,老奴的黑子哟…”
瞧着不忍心,唐桃儿无奈道:“您,想怎么办?”
“夫人见笑了,人老了感情比较重,能不能请您等一会,让老奴把那只猫埋了再走?”
“…好吧。”
“夫人别急,老奴一会就好。”
“不急不急,您慢慢来。”
大半个时辰后,老头回来了,一抹满头的汗:“夫人等急了吧,老奴怕埋的地方占道,跑远了些去,又怕这猫是有主人的,还给立了个碑,刻了些字描述了下,指不定人主人找见了会安心些。”
“…您老想的真多,那能走了不?”
“行行行,这就走!您做好,驾!”一呼喝,启程了。
一刻钟后又停了。
“到了?”
“夫人,好像又有什么挡道了,您等等老奴去看看。”
一会回转,依旧一脸哀痛:“有只狗被打断了腿趴着呢,也不知谁家那么狠毒,骨头都露出来了,唉。”
挺…倒霉,“那,您要做啥不?”
贾奕一张老脸沉痛万分:“老奴以前还养过一条狗,可惜走失了,那么一瞧见还真像我那阿黄,呜呜,我家阿黄哇…”
唐桃儿抚额:“您老想如何?”
“夫人要不再等会,容老奴去给那条狗上个夹板什么的再走?”
“把它抱上来吧,一起去找个大夫好了。”
“不用不用,这看人的和看狗的不大一样,老奴会看,您等等,一会就好。”
又是大半个时辰后,老头又回来了,掏出帕子抹抹额头的汗:“夫人久候了,老奴多少年没看畜生了,一时手生,绑了半天才绑好,托人给带去看兽医了,还给了点小钱,不过老奴身上没散钱,又去找人兑开,耽搁了会。夫人别见怪。”
╮(╯_╰)╭能咋滴?“那可以走了吧?”
“当然当然,这就走!”又启程了。
一炷香后停了。
唐桃儿直接问:“这回啥玩意挡道了?”
“…夫人,这回是一群人。”隔着帘子贾奕答道。
唰,唐桃儿一把掀开帘子往外探:“哪里哪里?死了残了受伤了还是拐了?”
…o(╯□╰)o:“好像是卖身葬父的,夫人。”
正对话间,不远处只见一群人围绕的地方砰然发出一声尖叫,接着推搡着几个帮闲打扮的家伙拉扯着一身白麻孝衣的姑娘往外,姑娘则拼死挣扎。
那姑娘突然好像狠狠咬了一口对方,然后对方一巴掌打过去,再然后又上来拖,再再然后姑娘死活不肯,最后,不知谁掏出刀子一捅。
“啊,杀人啦!”一声大喊,呼啦,鸟兽散了个干净。
趴着远观的唐桃儿默然,半晌瞧着那被捅倒在地的女子道:“那个,贾老您以前还养过闺女不?”
贾奕沉痛的摇了摇头,道:“夫人,老奴有句话不得不说一下,有道是出行路上遇着血光之灾不能过三次,过三不祥,老奴以为,今日出行不宜,咱还是先回去吧。”
“很远么还?”都走了那么远了。
贾奕表情沉重而严肃:“夫人不要不信这种话,这种事,不仅对夫人来说很要紧,对琅邪阁也是要紧的,老奴必然得回头不能去了,很遗憾,这也是没有法子的。”
唐桃儿望望天,这么一路磨叽,天色已经不早了。
叹口气:“好吧,回去吧。”
“那好,夫人做好了,咱回家喽!”老头一骨碌跳起来,扬鞭就转。
不用那么雀跃吧,您老的表情还是很严肃沉重的,要不要调整一下先?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有进,我有退,最终,还是又没见成…
唐桃儿揣着一颗失落的心,没精打采的趴在车厢中。
去时用了大半日,回府却不过走了一个时辰。
“夫人咱到了。”出门怎么没见着那么利落的脚程?
一只脚还没落下,就听不远处银铃般一阵笑声飘然而来。
头没来得及抬,就被人一把抱住热情的啄了口:“小冤家,想死我了,咻!”
愕然抬头,艳光四射的一张脸灿烂夺目的在面前晃悠。
贾奕不动声色的耸了下肩,突然咻的一声极轻微的破空之声,什么东西在老头指尖一撞,不由哼了哼。
贾奕面色一变。
美艳的丹凤眼一斜:“哟,贾老,您还那么老当益壮啊,一见面就那么狠,不愧当年‘神鬼离’的名头嘛。”
贾奕默默缩回手臂,垂下,一脸恭谨:“林谷主谬赞了。”
目光不经意的扫了眼四面八方:“不知谷主玉驾所为何来?公子不在,您要不过会再来?”
林曼妙漫不经心的挥了挥纤细的手,“谁说本姑娘是来见你家那个鬼见愁的主子的?”挽起唐桃儿的胳膊又风情万种的笑了笑:“奴家是来见我家妹子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妹子,姐姐可是想你想的好苦哟,你想我不?”
唐桃儿浑身抖落一地疙瘩,“还行。”
“唷,这是谁欺负我妹子了,一副要死不活样,来,姐姐的怀抱给你抱抱。”说罢就要上来拥抱。
眼一花,贾奕横着身子硬生生插入:“林谷主不是应该回贵国了么?”
林曼妙嫌弃的皱了皱眉,缩回纤细修长的手臂:“老的小的一个个都那么没情调,哼,老娘就是看上你家小公主了怎么滴?老娘改主意不回去了,打算借贵府住个一段时间,去,给本谷主备个房间,嗯,最好和妹子一个屋,妹子你说好不好?”
唐桃儿缩在贾奕身后,面对投给自己的媚眼,抽了下嘴角回了个敷衍的笑,继续缩头。
这位委实太热情,吃不消。
贾奕面无表情的道:“谷主抱歉,琅邪阁不接待外客没有客房。”
林曼妙恣意的笑了下:“放屁,别忘了你家主子还欠老娘三十万两消息费,要不拿钱来。”
摊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
“什么时候琅邪阁欠过您的钱?”
“刚欠的,怎么滴吧?”
林曼妙肆无忌惮的表情在晚霞中如骄阳牡丹,咄咄逼人,瞅了半晌,贾奕终道:“老奴这就去安排,客房简陋,您不要嫌弃就好。”
“不要紧,能和妹子住一块就好。”
“抱歉,夫人与公子的地方没多余的床。”
“那隔壁也行。”
“也不行,四周只有山水,没屋子,谷主身份高贵,不宜这般怠慢。”
“随便,烦死了,大不了老娘夜里爬窗户!”
…太嚣张了!
久久无语后,贾奕一摊手:“请吧。”
有意无意隔在两女中间往内走。
却听林曼妙又是一招手:“梅公子,你也来吧。”
青衫落落,发丝如风,浩瀚星辰的眼,从阴影处屹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