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依旧环着一团粉雕玉琢,迷蒙的大眼在灿阳里反折出一缕缕光芒。
“娘亲!”
“娘亲,抱抱抱抱!”
“桃儿,昨夜里糯糯又哭了半宿,这样下去,眼疾难愈,唉。”低沉的叹息,不轻不重锤击心头。
望着小肉团红肿的眼圈,唐桃儿没来由心中一刺,不由自主伸手将孩子抱住。
“林谷主,你这是做什么?”贾奕低斥,口吻不满。
林曼妙眯着眼瞟了下三人其乐融融的图画,幽幽然道:“不做什么,看不过罢了,本姑娘不痛快,别人也休想痛快。”
她一扭腰肢,摇曳生姿的上前,又朝后丢下一句话:“告诉你家主子,他不让我痛快,老娘来而不往非礼也!”
“走走走,进去进去,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本谷主拿出来,琅邪阁人都死哪去了给老娘滚出来接客!”
贾奕默默看着几个人的背影远去,老脸渐沉,突然朝空中打了个响指。
一个身影嗖的窜了出来:“贾爷有何吩咐?”
“赶紧的,去报告公子,有头母狼来了!嗯,还有头公狼和一头小狼!特级警报。”
“…是!”
危机
虞王孙平生有句格言,让自己好过,决不让他人好过。
此刻,他便尤是不快。
一边,是笑得恣肆艳逸艳光四射的某女,一边,是瞧着扎眼看着扎心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场景。
怎么看,都觉得非常的不好过。
他不好过,别人更不能好过--此乃格言的延续版格言。
“公子!”作为琅邪阁最优秀的元老,贾奕不仅能够完美的执行主子的所有指示超标准完成要求,更能全方位的体会主子每时每刻的心情。
他很深刻的体会到此刻公子怨夫的浓郁情结。
“不能再手软了!”他坚持贯彻老阁主见缝插针煽风点火要及时的指导方针,极其简短适时的提醒。
“少爷,该出手时要出手,…关键是把生米往死了煮熟…坚持不懈把少夫人的肚子弄大了最要紧。”
“…那要是还没煮过呢?”虞王孙斜睨了他一眼。
“没煮就再煮呗!”贾奕随口一哂,突然瞪大眼:“啊,还没上?昨晚不是…”
一瞧见公子瞄过来的眼神,老头立刻收敛起惊诧的眼神,咳了咳:“少爷,您…真是太善良了。”到手的肥肉啊,也能忍得住!
“是啊!”虞王孙摸摸下巴,“我也觉得本少爷最近纯良了不少…啧啧。”
“看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话,还是在理的。”眯着眼透过花树掩映的缝隙里看着前方:“可是就怕,娘子万一又不高兴…”
“您让少夫人不高兴的事,已经不是一件两件了,所谓虱子多了都一样,要紧是要能先把人留住,少爷,对待敌人的犹豫就是对待自己的残忍,您可别忘了老爷说过的话。”
虞王孙点头:“关键是本公子喜欢两全其美不留遗憾,这得琢磨琢磨。”
“公子,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这金子,可不等人,”贾奕鬼鬼祟祟从怀里头掏出样物件:“我那口子本来昨晚就要老奴交给公子的,不过想着公子可能用不着,如今看来,还是不能节省。”
公子接过东西,瞧了会,斜睨:“原来你比老头还阴险,这么些年小瞧你了。”
贾奕肃然:“为了公子的后代,这是必须的。”
“后代啊…”虞王孙支起胳膊搁在树杈上,歪歪斜斜的依靠着,双指夹着那物件摩挲下巴,眼神悠远畅想:“确实啊。”
贾奕与之并立,同样眼神充满期待:“小小少爷啊…”
夏日傍晚余热未消的抱厦下,唐桃儿没来由一个寒颤。
咦,降温了?
正与糯糯玩得起劲,胖婶过来拉人:“哎哟祖宗奶奶,您倒是真闲,快快快,胖婶找你半天了。”
大美人不干了:“我说胖婶啊,您老这是干嘛呢,待客之道懂不懂?当着本谷主面拉拉扯扯忒不给面子了吧。”
胖婶一撇嘴:“林大谷主,我们琅邪阁可不是像某些地方那么清闲,夫人是琅邪阁的主子,要做的事,可是很多的,您要玩,一边忙啊,一会老身让别人来陪您。”
林曼妙一叉腰,粉面含煞:“有客远来,妹子身为琅邪夫人招待客人,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么?”
胖婶笑笑:“唷,林谷主,您也算客?主有主道,客有客道,您都快当这是渺然谷了,还和老身客气啥,是吧。”
林曼妙一指斜倚石凳悠然品茶的梅夜白:“那无象少宗呢,这位客人还不够你家夫人招待的?”
胖婶抖了抖浑身肥肉:“谷主,男女有别懂不懂?您硬拉着咱夫人老身还没说呢,您要不拘小节那是您的事,可别带坏我家夫人哦,大周朝礼法森严,少宗主自然该有我家公子招待,这么待在后院,不仅有损梅少宗主的名声,对咱夫人也不好,您说是吧,少宗主?”
梅夜白抿了一口茶,由着在唇齿间回溯了一圈方才咽下:“在下为游历名川览胜而来,学无有涯,非关男女,亦与名利无关,夫人可以不避嫌。”
胖婶斜了眼:“哟,与名利无关那就是不用当您是少宗主咯?行,咱琅邪阁有规矩,什么样的级别接待什么样的身份,您既然是个过路的访客,那对不起,咱夫人可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您自便哈。”
梅夜白低头不语。
胖婶见机拉着正津津有味看热闹的唐桃儿要走,啪,身下沉重,挪不动步子。
低头瞧,小糯糯拽着唐桃儿的裙角:“娘亲不走!”
胖婶一皱眉:“夫人,踹他!”
唐桃儿嘴角抽抽:“不…太好吧。”
胖婶一撩袖子:“老娘来!”
赶紧一把挡住笑嘻嘻道:“慢着慢着,这就是个孩子您别和他计较,再说这可是人梅公子的少爷啊。”您老别那么嚣张行不行?好歹人来头不比琅邪公子低。
胖婶很不爽:“夫人,您要坚定立场啊,千万不能红杏出墙,这种事,万万使不得!”
我红杏出墙什么了我?唐桃儿一头黑线:“胖婶,这就是个孩子您至于么?有什么事要我去?公子不是不在么?”
胖婶一脸痛心:“夫人,公子不在正是体现您对公子一心一意绝无二心的时候啊!来来来,看老身的!”一推唐桃儿在一边,拎住糯糯衣领扒拉。
小肉团以一种大无畏的坚定意志死不松手,两小眼珠狠狠瞪着,虽然没有焦距,但是一脸看仇敌的味道。
一旁某爹口吻淡然深沉:“老人家手下留情,稚子无辜,可不要坏了琅邪阁的名声。”
两个大小差了一倍的圆脸面面相觑半晌,大婶龇牙一乐,面容亲切慈祥了起来:“小家伙,知道你拉着的是谁么?”
“糯糯的娘亲!”利落嘹亮,极有气势。
胖婶笑眯眯:“嗯,这个事,大娘我是不太清楚,不过你要真是,那就要恭喜一下了。”
“什么?”小孩子自然的顺着问道。
“恭喜你很快就要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咯!”
小肉脸一愣,眨巴了下茫然。
卡,一旁端着茶水的梅夜白手中的茶蛊却骤然碎裂开去。
一抹腥红渗入淡绿的茶水中无声流淌。
梅夜白却是面无表情。
胖婶斜挑眉:“哎呀喂,梅公子您悠着些,这可是上品白玉梅花,碎了没得买的。”
小肉团突然面色一边,一松手扭头就往后跑,扑进梅夜白怀里:“爹爹受伤了么?糯糯给你呼呼。”
一旁林曼妙冷哼了一声嘟囔:“无耻,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都是无耻之徒!”
胖婶面不改色呵呵一笑:“老身谢过谷主谬赞,您忙,有事喊一声。”
“慢!”林曼妙一挑眉:“想走,先把欠老娘的钱还了!”
胖婶问道:“不知是多少?”
“八十二万四千八百零六两黄金!”
胖婶面不改色:“不知何时欠下的,可有公子欠据?”
林曼妙一叉腰:“没有,怎么滴?堂堂琅邪阁要耍赖不成?”
胖婶道:“不敢,不过是问清楚,凭据这种东西,总是有些用处的,一会劳烦夫人签收不要忘了!”胖手一挥,嗖嗖嗖四下立刻冒出来几个人来。
几十箱红木箱子扑通通分列在草坪之上,唰,动作一致的将盖头一股脑打开来。
金灿灿绿闪闪红花花晃得人眼晕。
胖婶平淡的对着瞠目结舌的林曼妙道:“谷主清点一下,这里是八十三万九千六百一十二两,超过数算是小费,帮您出的雇佣脚夫钱,不用找了。”
“另外!”胖婶一伸手,有人递上来一本账簿,她刷刷刷翻了几页:“谷主在本阁总共前后消费了有一百七十万九千零六两黄金的花销,谷主什么时候还来?”
林曼妙尖叫:“放屁,老娘什么时候欠你们琅邪阁钱过?”
“所有清单票据皆有公子和某位贵客亲笔画押印鉴,夫人不信,可以自己看。”
大大方方递过去,被一把夺了。
低头刷拉拉翻了几页,越看越脸黑,一张俏脸到最后,青白黄红绿,变得丰富多彩。
猛一抬头,咬牙切齿道:“这是什么?”
胖婶疑惑:“白纸黑字明明白白,您不认得字?”
吐血:“放屁,老娘问,这些花销关我屁事要钱问花销的人要去,问老娘要算什么意思?”
胖婶淡定:“公子说,这些,都是为了替谷主遮掩行踪不得不牺牲宝贵时间与之周旋的花销,自然得记在您头上,若是您不想付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再回去跟那位报销,不过到时候那些个遮掩的事,他就不保证那位不知道了。”
林曼妙切齿咬牙:“无耻!”
胖婶笑笑:“多谢谬赞。”
又是一挥手,唰一片精光顿时消弭,几个人又利落的抬起箱子哧溜消失。
顺道接过来账簿舔了舔翻开一页记录:“某年某月某日,渺然谷销账八十三万九千六百一十二两,尚余七十七万三百九十四两待还,利三分。”
林曼妙娇容扭曲:“什么,三分利,你丫抢钱啊!”
胖婶合拢账簿:“不好意思,我们是民间借贷,利钱自然比较高,若是谷主不满意,可以下回找官家贷,官家利一分,确实是比较便宜的。”
林曼妙吐白沫:“好,好,好你个虞王孙!老娘…服了!”
胖婶形容淡定的收起账簿,一扫三个手下败将,气势昂然的朝唐桃儿一挥手:“夫人,收工,咱们忙自个的去吧。”
…唐桃儿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垂头丧气的三人,屁颠颠赶紧跟上。
望着二人远去背影,余热未消的庭院顿时清冷下来,晚风已起,透骨微寒。
林曼妙有些个不甘心:“少宗主你就打算这么看着?什么也不做?不做你找老娘干什么?!”
梅夜白安抚似的拍了拍小糯糯的头顶,缩回流血不止的手,紧握成拳,任由那触目惊心的血,沿着缝隙淌下。
“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是?无象宗何时这般畏首畏尾了?别是怕了吧,公子要是临阵退缩了,可别怪老娘不客气,违约的利息,可是六分!”他娘的琅邪阁可以黑,渺然谷也行!
梅夜白清冷一笑,拿起茶盘上的壶,浇上手心,洗去血迹,慢条斯理道:“谷主如今已经与某拴在一条线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担心什么?莫不是还真怕,那人?”
哼,林曼妙一瞥头,精致的脖子如高傲的仙鹤,视线,却投向远方。
狗血春药
“胖婶啊,您,可真是太…厉害了。”太无耻了。
纵观刚才那一出,简直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针锋相对。
虽然说一开始有些吃瘪,但是最后,完美胜出,击败敌人于无形。
琅邪阁,果然藏龙卧虎不出招则已,一出手,无往不利。
胖婶和蔼谦虚一脸慈祥:“过奖过奖,夫人记住,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该无耻时就无耻,遇到无赖,坚决比她更无赖,这是琅邪阁一致的处事方针。您懂了不?”
…所以说,和琅邪阁作对,都是异想天开!“懂了…”
所谓借助外部势力逃脱牢笼的事,纯属臆测,不可行!
“那个,真有事?没事我去打个盹?”都折腾了一日了,啥都没干成。
胖婶道:“您当胖婶没事找事不成?李记的裁缝正等着给您裁衣呢,还有您怎么就不上心呢,今晚上做点好吃的,您不是会做泡螺?整点别的,有所谓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你逮住他的胃,那就不必担心他会去打野食了,明白不?”
唐桃儿连天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的道:“打野食有什么不好的,野食才好吃呢,够鲜美,俺也蛮喜欢打野食的,作甚要担心?”
胖婶:“…!”
一脸悲愤的瞧了会唐桃儿,瞧得她以为自个哪长花了,上下自我检视:“怎么了?”
“没,”胖婶长吁一口气:“就是琢磨琢磨公子的将来会如何的悲凉!”
…一头雾水的瞧过去.
无奈的挥了挥手:“算了,谁让他审美观那么奇特,罢了罢了,夫人,您还是先去洗个澡,老身让人给您放了热水,去吧。”
领着她拐进玲珑宝楼,将莫名其妙的她推进浴房,门一关。
立在门口握拳往掌心一锤:“不行,得上狠药!”拔脚就走。
一天洗三次,待着琅邪阁,她都快成了香喷喷的馒头了。
不洗白不洗,脱了衣衫往大木桶里头一跳,花香四溢,热乎乎的。
正泡着舒服,一只小脑袋悄无声息冒出来:“娘亲…”
琅邪公子吊着个看上去伤势严重的胳膊从郡王府办公差回来,刚在书房里头坐下,门啪一声被一脚踹开。
敢于在琅邪的地盘上如此嚣张的,只有一个人。
林曼妙眯着一双风情万种的丹凤媚眼,站定大门口,以完全不符合眼神的泼辣气势叉腰河东狮吼:“小王八羔子你给老娘说清楚,干嘛讹老娘的钱!”
虞王孙眼都不抬:“被本公子讹钱那是你的荣幸!”
一句话嚣张的林曼妙哑口瞠目。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半晌才反应过来:“姓虞的你不要得寸进尺,把老娘的钱还来!”
虞王孙终于抬头:“那是你的钱么?”
他冷冷一笑,往身后一仰蔑然道:“首先,本公子从不欠人钱,只有人欠本公子钱,其次,那些花销,白纸黑字在,你敢说没有?”
说到这个,林曼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是老娘花的么,那是他花的,凭什么要老娘还?有本事,你和他要去!”
虞王孙嗤嗤笑:“胖婶还没和你说明白?你真要我去讨?”
林曼妙一噎,反手将门关上,一扭头,泼辣荡然无存,换上副妖冶的情调袅袅走近书案:“要不要这么无情?你的事,我也帮了你不少,你就不怕我把它捅出去,让他知道你做的事,可有你好果子吃!”
虞王孙懒懒道:“请便!”
丫的油盐不进去你的琅邪公子,林曼妙心中暗骂,神情却未变:“不要那么狠吗,凭咋俩交情,通融一下不行么?”
慵懒性感的哼了声,几乎快要闭眼睡去:“咱俩有交情么?”
肚子里问候了对方十八代祖宗的林曼妙笑笑:“干嘛,咱谁跟谁是吧,我没走,一多半也是为了帮你嘛,人家听说那笔海上生意就巴巴赶过来不也是因为担心你?”
她凑近了仰卧的公子,艳容带娇,星眸如醉:“就是那梅夜白,咱可是为了你和他虚与委蛇哦,把那帐,勾了去吧,啊?”
狐媚妖艳的脸蛋仅仅一寸开外,香氛如媚药,与话语舔舐肌肤。
然则这天下少有的媚功,却丝毫憾不动公子,连眼都未开:“为我?你把人领到我地盘上来捣乱干什么?想让我不舒服是吧?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动什么歪心思,就你那点本事,是撼动不了那人一丝根基的,我劝你,小心做了别人的马前卒。”
睚眦必报,渺然谷林曼妙别人不知道,他却是连多少肚肠都清楚。
林曼妙面色一变:“你,你知道什么?”
虞王孙两手一摊:“放心,答应帮你的事,琅邪阁从不会反悔。不过提醒你一句,梅夜白可不是好相与的,和他合作得当心。”
果然是为了这个,林曼妙笑了下,绝美的脸,完美的笑,融合成暧昧的酣醉诱惑:“公子担心自己比不过人家?这可新鲜了,奴家可是为了您着想,敌人就要放在眼皮下,以你的能耐,还怕拿捏不住么?奴家可是一向信得过公子的哟。”
边说着,曼妙的身子如同蛇一般扭曲逶迤,透骨含香,波澜壮阔的胸,似有若无的触碰:“公子?”
虞王孙突然慢悠悠道:“你林曼妙什么时候需要用□这种低流手段了?”
凤目一睁,沁凉的黑玉灼然如魅:“透骨香?玩火别玩过头,可别以为有他帮你撑腰,谁都动不了你!”
“你让梅夜白干什么去了?”
“糯糯你要拉我去哪儿?”
奇怪了,琅邪阁怎么静悄悄的跟那一晚一样,人都哪去了?
华灯初上,一派寂寥,庭院深深处,花木扶疏间。
隐约灯火阑珊处,树影婆娑,若有若无。
突然什么地方砰一声巨响,接着不知从何处嗖的窜起一道刺眼的烟火。
直冲斗霄,刹那间照亮了半壁夜空。
糯糯悚然一惊,一把抱住她的腿:“怕怕,娘亲,糯糯怕怕!”
“不怕啊,不怕!”唐桃儿看看天空口中安抚,静谧的琅邪阁突然热闹了起来。
灯火逶迤明灭,喧嚣中夹杂着马蹄霍霍的噪杂,还有分不清是谁的呼喝。
前方乱哄哄一片。
近处黑魆魆的树荫假山处人影一闪,胖婶不知从什么地方拐了出来,胖乎乎的面容上,神情有几分紧张。
“夫人哟,老身找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里?”
“发生了什么事?”唐桃儿抱起发抖的糯糯问。
胖婶道:“夫人别问了,快,去公子书房躲一躲吧,孩子交给老身照顾。”
不由分说一把抱过糯糯,糯糯哇一声嚎啕大哭开:“不要,我要娘亲,不要你,我要娘亲!”
胖婶不予理睬,另一只手握紧了唐桃儿大步流星拖了几步,站定门前顺势将她往就近的书房一抬脚。
一头雾水被踹进门,趔趄了一下才稳住身子。
屋内一览无余!
嗯,貌似面前是出少儿不宜的一幕。
眼风含情的美女蛇几乎快趴在某公子身上,那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表情带着未退的□,抬头瞧着她。
被压在身下的公子神情慵懒,怎么看,怎么一副喷血的镜头。
“抱歉,打搅了,你们继续,继续。”下意识脱口,这种事,胭脂楼没少碰上,干净利落闪人最要紧。
没等她转身,公子身后的榻突然噼啪一声折断,他仰天栽倒:“娘子,救我!”
沙哑微弱的呻吟把俩女都惊了惊,唐桃儿吃惊的道:“怎么了这是?”干柴烈火太劲爆了?
林曼妙伸手想去扶:“公子摔疼了没?”
虞王孙猛然一睁眼,抬脚一踹踢飞美人,一张玉脸涨得紫红:“娘子救命。”
唐桃儿瞧出不对劲,下意识放开糯糯的手上前去扶:“你怎么了?”
被一把抱住,满脸痛苦:“娘子,她给为夫下药!”
…?“她,干嘛要下药?”你俩个郎才女貌的。
虞王孙摇头,彷如隐忍着,额头冒汗:“为夫也不知,许是想要拆散你我吧,娘子,为夫差点贞洁不保啊。”
…这词用的,您有贞洁么?
一想不对:“公子,外头不知闹什么,要不要去看看?”
话音刚落,但听一片呼喝夹杂着火光熙熙攘攘而来。
虞王孙眼疾手快伸手压向一旁的烛火,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快快快,圣上有旨,捉拿谋逆,琅邪阁一干人等一个不漏,郡王呢,找到小郡王,快搜!”
“官兵?”唐桃儿一惊,影影绰绰的火光将黑暗描出朦胧的光线,身旁的人呼吸粗重,热气蒸腾,压抑的呻吟断续的渗出口齿间。
“他们要抓你?为什么?”窗外随着光影翻滚的树影一道道滚过,如同恶鬼迫近。
一股压抑幽然透出。
隐约瞧见虞王孙惨白的额头渗出点点闪光,咬着牙默默摇了下头。
“您做什么了?杀人放火还是强抢民女啦?干嘛要抓你啊?”也不对啊,丰陵最大就是这位,黑白道生意都敢做,怎么就突然变天了?
纠结!
“别怕,他们要的是我,我绝不会让你被他们抓住的,这里有密室,你进去快。”语气因为隐忍着而断断续续,尽管如此,口齿却清醒。
哗啦一声,随着他一抬脚踢过去,书案往一旁移开了几寸,背后的书墙突然从中裂开,露出一间密室。
“那你呢?”眼见着自己被推进,有些意外,还有些不安,更有些嗯,奇怪的感觉。
“你,不会有事吧?要不你也进来躲一躲?”
黑暗中嗤嗤笑声:“娘子终于开始关心为夫了?为夫甚喜!”
她究竟为什么要担心这个家伙?天塌下来估计应该也是没事的吧。
滚烫的手突然摸过来,双眼冰晶一般灼灼:“承恩,听着,密室后头有通往外面的通道,你一路往右不要折返就可以出去,一旦出去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联系,不要去找你的朋友,你的贴身亵衣内有三千两的银票交子,足够你过下半辈子,记住,半年,半年后,如果听到我的消息,你才可以再回桃花庵,明白了没有?”
…心,因为突然正经的语调而莫名的急促,不安:“什么消息?”
仿佛弯了下唇角,那玉白的脸,却有种异样的烧灼:“也许是被砍头,也许是流放,谁知道呢。”
近乎戏谑的语气,仿佛不过是诉说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你会死?”这种时候还开玩笑,真…无语。
脸颊轻轻的被捧住,额头触及到一抹滚烫颤抖的吻:“有人说我祸害遗千年,死不了的,别怕!”
指腹,流连过脸颊,一寸寸剥离。
心,骤然一阵挛缩。
屋子里突然一声呻吟,外头赫然:“这里有动静,快!”
就在门要被踢开的刹那,唐桃儿被得猛一推:“走!”
身子往后栽的一瞬间,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想要抓住颤抖着的胳膊。
一缩,滑过。
明亮的火把在眼前扑闪,两道巨大的门轰然撞在一处。
光明骤灭,黑暗取代。
人生无处不狗血
栽倒的疼痛令唐桃儿一下子哎哟了一声。
一下子又从地上蹦了起来。
摸索了下怀里,刚才某人推自己进来的时候刻意的一下,好像有塞了什么东西进来。
当然,忽略最后往上又刻意的那么一下子。
大人不记小人过,活人不和死人,不,快死人计较。
吃豆腐这种事,公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临死也要揩一把,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应该是不值得吧…
摸到个火石,嚓,一声打着了火折子。
四下看了看,一条青砖垒砌的走道,远远的,不知伸向何方。
点着石壁上的火把,一下子视线清晰起来。
所在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有个座椅,显然不是个长久停留的地方。
她一屁股坐下,又费劲往内衣里掏。
还真让她掏出张纸票来。
福来票行印刷的千两银票,这是官办的票行,通行天下。
她默默坐着,瞧着银票发呆。
一条深深的甬道就在面前,走下去,就是公子说过的,离开,自由。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