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这位小肉团就要光腚,顺带连累自个,唐桃儿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也拽住自个的裤腰带:“我信,我信,别脱了,我信。”
简单的故事
“娘亲!”小肉团顺势往唐桃儿怀里头一扑,奶声奶气道:“娘亲肯认糯糯了么?娘亲不会再丢下糯糯了?”
这个…为难的拍了拍他的手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公子:“公子啊,小女子骗谁也不会骗一个孩子,你确定没认错老婆?”
“玉郎。”对方闻言没有说话,沉默良久后,却道。
“你以前喜欢叫我玉郎,桃儿,既然你说记不得,我信,既然记不得,便是天意,天意让你我错失又重聚,往事如烟,何妨从头再来?”
他走近了些,身形高大,与虞王孙不相上下,一身青衫落落随风,衬得他端俊的面容如画淡雅,青丝以烟绸丝带松松挽起,更显俊逸。
低头俯视,面容依旧隐在阴翳中,只有一双星眸璀璨:“桃儿一向心善,你舍得我,能舍得这你肚子里十月落下来的血肉么?”
小肉团抱着她的腿揪着她的裙角巴巴瞧着,那小可怜的眼神,令人不忍。
耳边是风淡云轻的无形重压:“忘了便忘了,可忍心丢了他去?”
“夜深微澜,糯糯哭着要你,某可代父职,奈何不能代母,桃儿,我不强求你,只望你肯陪着糯糯也好,他的眼睛,离了你,治不好。”
“可是…”
“别可是,看在糯糯面上,别可是了好么?”
“但…”
“糯糯眼疾一旦开始治疗,须得凝神安养一百日,你就是再不愿,做个样子一百日也好,算我求你,可好?”
…说好,实在违心,说不好,又不忍。
这事,貌似有些难办。
不过,摸摸心口,蹦跶得挺平实,一回生两回熟,此时此刻再怎么说,其实也是白搭。
面对一个执着的男人,认定了你是他老婆,反抗,是没有意义的。
这事,她有经验。
相比于虞王孙的不靠谱,这位好歹还算客气。
玉郎看着她的沉默眉目舒悦起来,蹲下身抱起糯糯,小肉团冲着她伸手:“糯糯要娘亲抱。”
“娘亲会累着,乖。”玉郎平淡一句,小肉团便再不执拗,乖乖伏在他肩上,扭着头,无光的眼珠却直直盯着唐桃儿的方向,半睁半闭。
瞧着小肉团这么倔强的模样,唐桃儿心中一动,不由自主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脸:“糯糯乖,娘亲不会走,别怕。”
这话,似乎起了作用,小肉团困顿的闭上眼,呼吸均匀了起来。
玉郎默然莞尔,声线低沉:“桃儿终究是桃儿,依旧这般善良。”
唐桃儿一回神,瞧见一双闪亮灼灼的眸子,突然脸一红,“不,俺不是…”
玉郎将糯糯调整了下姿势让小家伙趴着更舒服些:“不必与我解释,桃儿想什么,我明白。”
“啊,哦,呵呵,明白就好,就好。”老实讲,她不明白他的明白,也不知道他明白什么她的明白。
太搞了!
“那个,”她刚要说话,玉郎突然道:“桃儿还记得这曲子?”
“啊,啥玩意?”她愣愣瞧过去,却见玉郎另一只手上持着一片细长碧绿的竹叶,修长的指节抚摸着纹理,漫不经心:“这曲子是我俩认识那一日我吹给你听得,你一向喜欢,你走后我日日都会吹这个曲子,糯糯在你怀着他时就听,亦十分喜欢,如今,亏了它,你才能又回到我身边。”
他低头凝视手中之物,又道:“你可还记得你我初见时的事?”
唐桃儿挠挠头呵呵一笑:“不记得了。”
玉郎看了她一眼,“考完了糯糯,轮着我了?”
唐桃儿无语,这不是您自个提起来的么?这俩父子倒是都很能自我宽慰。
不过鉴于八卦是人性的本能,她默认,殷切的瞧着对方,笑得灿烂。
玉郎看了看她那闪亮的虎牙,不明显的笑笑:“饿了吧?一起吃饭,边吃为夫边慢慢交代可好?”
仿佛为了配合他的话,唐桃儿的肚子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这下,玉郎笑意更是明显,自然而然伸手拉住她的手,另一边抱着糯糯:“进去吧。”
声若暮鼓,低沉缱绻。
唐桃儿不由自主迈步随行,不过脑子里倒是一闪而过某个念头,貌似什么东西,被遗忘了。
“四年前,那时我还在师宗门下苦学,我们宗派的门徒一向自理生计,那日我下山置办日常用品,却在街头遇上了被一群恶少纠缠的你。”玉郎拉着她入内,不强势,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无声的固执。
入座,桌上几道精美的菜肴尚冒着热气,玉郎将自己面前的一碗饭摆在她面前,“都是你爱吃的菜,尝尝可有记错?”
唐桃儿并未太在意面前的菜肴,殷殷瞧着玉郎。
对方淡淡笑了下,继续。
本以为,就是没酥油泡螺那般倒霉催的纠葛故事,也好歹要惊心动魄个一回,不过可惜的是,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玉郎天生说话简洁,不过一刻钟不到,故事已经结束,以至于唐桃儿瞧着对方说完了时,一时深感遗憾。
话本戏文里怎么说得来着,这等容貌一品,书卷风流的人物,不都是神马千金小姐公主娇客春心荡漾进而山盟海誓情深似海偏偏老天爷不待见,愣是要弄个形容猥琐要不就是大奸大邪反正不是好人的横插一杠,风风雨雨天雷滚滚狗血缠绵最后终于良辰美景洞房花烛生俩娃子,从此幸福,完。
好吧,她承认这是她没事偷溜进瓦子里头听话本故事听多了思绪比较发散。
相对于她熊熊烈火的殷切期盼,玉郎的故事,实在太普通,普通的令她很失落。
总结来说就是一句话可以概括,某良家妇女在街头被恶霸调戏,英雄救美之后成就一段佳话,于是那啥就过上了快乐的生活。
很俗套,相当的俗套,绝对是经典话本里最基本的路数,所以,平淡的可以淡出鸟来。
“怎么,桃儿可是觉得为夫检讨的有何不实之处么?”玉郎淡淡道。
唐桃儿忙不迭摇头,这叫她怎么说,说自己遗憾没和他发生什么轰轰烈烈惊天泣地的情感纠葛失落了去?
说实话,不要说那什么酥油泡螺的故事震撼不了她的脑袋,这个波澜不惊的,更掀不起她思绪里一丝死水。
她真想不出一丝丁点的记忆。
她对自己的记忆已经绝望了,就像对这些丢老婆的精品们都喜欢认她做娘子这种不靠谱的事挣扎否认已经绝望一样。
“没有没有,那你为何又和俺,分开了呢?”唐桃儿问。
玉郎看了看她,眼中浮出一缕似怨似悲的味道,瞧着她一阵阵心尖颤:“怎,怎么了?”
玉郎对着她俯首:“为夫那一日就和你解释过,你说过不会再信,如今我还是那些话,你肯信了么?”
一双深邃广袤的眼,仿佛暗流,盘旋出深深的旋流。
唐桃儿眼珠子咕噜噜转:“那个,要不你再说一次,保不定我就信了。”
玉郎道:“本就不是大事,只是你不肯听罢了。”
事情从习惯言简意赅的玉郎口中自然非常简单,原本他二人琴瑟和鸣夫妻和睦日子过的挺好,可是,玉郎家中高堂对她这个媳妇貌似不满意,鉴于他俩情比金坚为了拆散他俩,于是就展开了不择手段锲而不舍不死不休的破坏行为!
这一溜形容词乃是根据玉郎的讲述唐桃儿脑补出来的。
玉郎本人是这么讲的。
“我与芳菲不过儿时交情,与琴藻亦只是朋友,瑟瑟她们也就是同门师妹之宜,至于果儿,梁莫,宋雨儿这些,我真不知母亲哪门子的亲戚女眷,就是那个什么楚儿,也只是朋友应酬的酒局上的歌姬,我甚至都不认得,真的不知,她为何会在我那屋里。”玉郎诚挚得道。
…好长一串名字,就玉郎所说这都是父母安排给他转移注意力的桃花。
也就是说,一而再,再而三,某玉郎的桃花那一年开的特别灿烂,她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最后不愿再忍,毅然决然的轰轰烈烈闹了一场,扔下了某君爷俩芳踪杳然。
于是就有了某君带着儿子千里寻妻的艰苦卓绝不肯放弃坚持到底的执着。
这倒也有几分缠绵跌宕的意境了。
“还是不信?亦还是不肯原谅?”玉郎口才甚好,说话叙事语调不温不火,即便说的是自己,却并不激动,只是这么一来,反而令人有种历经沧桑的落拓。
她默了半会小声问道:“那个啥,你,哦,不俺真的把家里一把火烧了?”
虽说她没什么感觉,然而对曾经的丰功伟绩依然强大的汗了一把。
据说她临别狠了把,为了走的彻底,放火把自个的新房烧了个干干净净,连带差点把邻居家屋子也点着了,这场大火下,谁都以为玉郎家的娘子已经死了,可是唯独玉郎父子坚持不信。
她再一次诚恳的扒拉了下记忆,奈何,这么大的丰功伟绩,还是没印象。
默默膜拜了一下自己,不禁又有点后怕:“那个,官府,没,没通缉我?”
这事,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奉公守法的事吧。
玉郎握着她的手捏了捏,“不必担心,我家与颍川太守有旧,这事,没多少人知道。”
嗯,杀人放火都能庇护,很好很强大。
这么好一夫君,当初自己怎么舍得舍弃呢?
“桃儿与我回颍川可好?”玉郎突然问道。
“这个…”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貌似她对这个事,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颍川离此有百里,不要说她此刻身不由己着,就是真可以,她也不愿去个陌生的地方。
想了想,道:“那,你如今来找俺,你家中二老能肯?”
玉郎淡淡看了她一样:“若是他们不想要断子绝孙,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唐桃儿瞪大了眼,仿佛只是一瞬,近处的山树无风自动,飒飒作响。
后者突然又淡淡道:“你也不必为难,我不会逼你,这几日我们就在这里落脚,你慢慢想便是。”
“啊,呵呵,好,好。”长舒一口气,顿时觉得,这个人,远比某个妖孽好。
咦,突然想起来,好像忘记了神马要紧的事。
她这好像还有一位夫君呢,靠!
正想着呢,冷不丁长廊上有人大呼:“娘子!娘子啊!”
其呼声之哀切,令人发颤。
唐桃儿下意识跳起来,一把拉开门往外瞧。
只见一道白影呼啦一声窜至面门,“娘子,为夫深刻检讨过了,为夫觉得,就是去茅厕,为夫也愿意生死相随!”
强强相遇
神马状况,这是?
唐桃儿呆呆瞧着左右,一时不知所然。
此时此刻,身边一左一右立着俩个高大的男人,中间夹着个矮小的她。
她甚至有种幻觉,头顶一寸高处,风云变幻飞沙走石,电闪雷鸣干柴烈火。
然而看看窗外,分明一派轻云杳然,万里无云的舒爽。
就在前一刻,那扑面而来的某公子持起她的手一脸真挚,擎着那冰沁的黑玉眸子深情款款将她望着,旁若无人的道:“为夫刚才被娘子河东狮吼后深刻检讨了一番,甚觉吃喝拉撒乃人之本性更是生存之要义,为夫肤浅,若是为了这事再伤了娘子的心,为夫便十恶不赦了。夫子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为夫也算读几日圣贤之书,却一时不察,忘了圣人教诲,心中委实不安,思之再三,娘子,为夫决定,从今日起,你要吃便吃,要喝便喝,若是要上茅房,理当陪着便是,就是被踹,那也是夫人赏的,为夫发誓,日后定然寸步不离娘子左右,娘子以为呢?”
唐桃儿被琅邪公子好一通娓娓而言搅得一脑子糨糊,半晌一头黑线嘴角抽抽:“唔,有道理。”
上个茅厕能令这位从吃喝拉撒想到圣人教诲从而进一步发掘探讨,委实是一番深刻的挖掘。
所谓哲学思想家,也许就该如此触类旁通就是上趟茅厕也能想得如此深远。
可是为毛她总觉得瞧见公子身后晃着一根硕大的尾巴?
她还在感慨,冷不丁劈手过来一条手臂:“朗朗乾坤阁下因何调戏良家妇女?”
琅邪公子这才仿佛注意到身旁一人,长眉一颦,凤目横斜:“你是何人,管本公子家事?”
视线下移,瞧见拉着的两只手,顿时眸中一冷:“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本公子的夫人是你能碰的?放开!”
一只手搭在对方那胳膊就要甩,对方臂一紧,犀利的面容涌起一丝恼怒:“放肆,此乃本少夫人,你才该放开。”
唐桃儿一只手臂中涌来两股子暗流,在臂膀中段交织成两股激流,野马般奔腾窜流起来。
她闷哼了一声,二公子耳目聪明,立感不妥,一下子同时撤手,却形成反力,唐桃儿只觉胸口涌过来一股大力,将她一撞。
眼见得她就要仰面栽倒,斜斜伸出俩手臂,同往她腰下而去。
“娘子!”词是一个词,声却是两个。
那两条胳膊从两面而来,却撞在一个方向,但听各自闷哼一声,一上一下一阵对抗,唐桃儿腰肢往后一接触,却在上下错开那么一瞬间被两个力道皆由下往上那么一抄。
所谓协同力,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就…
膝盖窝一麻,唐桃儿只觉天空在眼前急速闪过,身子三百六十度大回环,呱唧,一个大马趴。
“娘子!”词还是一个词,声还是两个声。
眼见得两条胳膊又要一左一右搀过来,她大喝一声:“慢!”
瞧着定格了的手臂这才松了口气,慢悠悠撑起身子,拍了拍浑身的灰。
自力更生永远是最理智的行为。
揉了揉手掌,好家伙这一交摔得。
好疼!她倒抽一口气,只觉得一嘴腥味。
吐了口唾沫,一口含着土的血泡泡落在地上。
“娘子,你没事吧!”
唐桃儿摸了摸唇,感慨万分:“还行,没磕飞牙,能嚼东西,万幸!”
“娘亲?爹爹,娘亲呢?”
小肉团揉了揉被闹醒的眼,伸长手臂往虚空里头抓:“娘亲抱抱,要抱抱!”
抱着他的玉郎迈了一步上前,朝着唐桃儿的方向递了下手臂。
面前粉雕玉琢的孩子,雾蒙蒙的眼珠盈着一汪水,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模样,一时不忍,唐桃儿伸手就要去接过。
斜下里立刻□来一只手臂,一把拥住她,“喂,小东西,饭可以乱吃,娘不能乱叫,这位公子,请管好你的孩子。”
一边又对唐桃儿弯起眉眼:“娘子,咱回吧,为夫给你上些药去。”
“可是,”唐桃儿依依不舍瞄了眼,虽说记不得什么,可是这孩子…
为何心中总有不舍和怜惜?
“我能陪陪他么?这个孩子他眼睛不好,挺可怜得。”桃花庵里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有多可怜,她很清楚,也许正是这个,触动了她。
虞王孙眯了下眼,扫了眼身后哇哇大哭的孩子,“乖,娘子,为夫觉得这种事,还是要人家亲爹娘做比较好,小孩子不能骗,骗了于心何忍是吧。”
他将唐桃儿拉远些,语重心长的道:“娘子,你一向心善为夫是明白的,你若是喜欢孩子,唔,咱们可以回去努力努力,赶明年,估计就能成的。”
“成什么?”唐桃儿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道。
虞王孙一双眼闪得如天上星辰一般:“讨厌,娘子怎么在外人面前这么大声?多不好意思?”
唐桃儿再次无语,心道我怎么没感觉出来您不好意思的感觉?你那是多么炯炯有神的眼神!
“原来是琅邪公子,失敬失敬。”一旁的玉郎沉默了许久,突然插话道。
他安抚似的拍着糯糯的背脊:“乖,儿子,不哭,娘亲在呢,爹爹不会让她再离开你的。”
他扬起头,微黯的天色拢着一层阴翳在他五官之上,唯有深远的眼,一瞬不瞬瞧着唐桃儿,语气清淡,字字清晰:“素闻公子风姿纵意,本尊早想结识,奈何在下登门造访,公之门下却道公子不在府宅,甚是遗憾,不想在此巧遇。”
他踏前一步,又道:“更不意在此寻到失散多年的发妻,显见得贵地果然乃有福之地,公子以为呢?”
虞王孙闻言面容一整,抬头对视,于是,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唐桃儿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头顶气氛吊诡了起来。
俩高大的男人两两对视之后,虞王孙突然也一派淡然:“本公子道是谁,却原来是颍川玉郎梅夜白?无象少宗主踏足贱地,有失远迎,可真是失敬了。”
“梅夜白?”唐桃儿略感吃惊,这下子可算是真的有点懵了。
虞王孙低头看她:“怎么娘子不知道么?我还以为他已经告诉你了呢。”
张张嘴,极度的震惊令唐桃儿无语。
嗯,如今这丢老婆的,果然都是精品。
应该说,世上事,总是讲究对称,琅邪公子是个极品,享誉大周以南一带,那么北方,与之能称得上天朝双璧的另外一位,就是颍川玉郎梅夜白了。
和琅邪公子一样,梅夜白身上的头衔,一点也不简单,相反,很繁缛。
颍川北地斩马侯之子,无象宗关门弟子当今少宗主,若说琅邪公子虞王孙的父亲虞长天乃当世第一高手,无象宗就是当今第一宗派。
北地斩马侯梅夜白的父亲梅云海更是曾经统领过五万大军西北远征,为大周立过汗马战功,梅帅边关与无象宗女弟子当时的宗主魏景之女不打不相识,最后成就一段佳缘,于是作为双方开花结果的嫡子,一出生,也和虞王孙一样备受瞩目。
魏景直接收他做关门弟子,无象宗不言而喻的接班人,更兼之这位小爷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无论武学,还是文涛,都一遍而能通旁类,十五岁已经在无象宗天宗大会上凭真本事击败宗门天地人三宗十二支精英弟子,乃不择不扣的少宗主。
说起来梅夜白与虞王孙并称帝国双壁,倒是当今圣上不经意的一句话罢了。
天宗大赛乃天朝盛事,每四年一回,天下英雄都会赶上无象宗莲花十二峰峰首万丈青丝崖观瞻,那一年的比赛甚至引动刚即位不久的少帝,在看着梅夜白连战三日三夜单打独斗四十八名弟子后以全胜夺魁,一时激动,问一旁同来作陪的虞长天:“此子之能,与公当年可比否?”
皇帝指的是当年虞长天奉旨与渤海湾狼毒国第一高手聂逊在天香台比武,也是以三日三夜五百零八回合完败对手的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比武。
后来才发生了琳琅公主难产的事。
虞长天淡淡回了一句:“此子不可限量。”
皇帝却易发兴致高涨,又问道:“朕觉得,此子与公的令郎相比,谁更胜一筹?”
虞长天依然谦逊得道:“犬子顽劣,不敢比。”
皇帝很高兴,倒也不忘了捧一捧那个劣子:“卿太过谦了,朕瞧着二位可堪称双璧,本朝有二位少年英雄,朕心甚慰。”
于是这个南北双壁的说法就开始流传开去,一时二位公子风头无二。
不过据说心高气傲的琅邪公子听说这个说法很不高心,有人拿双璧的名头与之开玩笑,公子发了好大一通火,曾把某个楼给拆了,因为楼主不小心拿他和梅夜白比了一回。
在丰陵的地面上,一般人都知道,没事可别和琅邪公子提颍川玉郎,公子爷不待见。
但是正因为此,百姓茶余饭后更特别喜欢拿二者比较,当然,多数本地人都更看好琅邪公子,谁让人就是自己这块地的主子呢?
不过八卦,永远都充满了正负双重标准,痴迷颍川玉郎的,可不在少数,虽说琅邪公子更近些,可是不代表她们不能够同样喜欢颍川玉郎。
但凡他的事,同样可以在丰陵广泛传播。
所以,唐桃儿没少听过他的事迹。
只不过她可真没想到梅夜白会在这里出现。
如此,她才恍然,怪不得他的妻子烧了自家的房子连累了邻居啥事都木有,他家果然和当地太守有些交情。
人家是顶头上级么,杀人放火也没人敢管!
她不禁捂脸,能成为帝国双璧两位极品公子口中的娘子,她是不是该自豪,整一个祸水不能概括她的强大?
她自复杂的感慨,却听虞王孙冷冷道:“小侯爷贵足登访贱地,不胜荣幸,少宗主喜欢什么尽管说,本阁绝不吝啬,只不过本公子的夫人,还容不得阁下亵渎!”
针锋相对美女来
唐桃儿眼角一抖,瞥了眼一旁的梅夜白。
梅夜白从容旁立,微微垂眸,仿佛注意力一直在被他抱着啜泣不已的小肉团,低声安慰了几句。
仿若有感她的目光,抬头朝她看了眼,温雅的笑了下。
一抹淡月清撒,拢在他的头顶,青衫淡淡,乌发如流,随着他温婉的一笑,从容倜傥。
他将怀里的糯糯举高朝着她示意了下,又在孩子耳边低语了什么。
糯糯含泪无焦的目光朝着她的方向转过来,眨了眨眼皮,落下一滴晶莹。
那一滴,唐桃儿没来由心肝仿佛被戳了下,疼。
罪孽深重的愧疚还没能够拂染开去,脸颊就被人捧住往面前一掰,虞王孙魅惑的脸蛋堵在她视野中,“娘子,可还记得你答应为夫的话?”
?
“出来不可以看别的男人,尤其是这种小白脸,忘了?”
…要说脸白,你比他白多了。
唐桃儿扶额,压低声音道:“公子,你这是又要玩什么游戏?”
某公子浑身滚着滔天的酸气:“娘子,为夫觉得,为夫吃醋了。”
你醋真多!
挑眉:“您不是要俺来吃醋的么?”你丫又吃个屁醋?
公子概叹:“风水轮流转啊…”
天道好还,报应不爽,也就是说这回轮到他吃醋了。
公子握拳,神情凝重:“今日得亏了娘子维护夫君的清白,如今娘子的清白,就交给夫君我吧。”言辞一顿,又狠狠道:“为夫今日一定也会誓死捍卫娘子的清誉,娘子,你看为夫的吧!”
“若真有情有意,阁下为何不让她自己抉择?公子难道怕了?”身后梅夜白曼声道。
神情一凝,一扭头,冷冷道:“少宗主什么意思?”
梅夜白亦冷冷道:“少阁主以为呢?”
他面对虞王孙一双邪魅的双眼中如刀似剑的目光,昂然道:“我与桃儿四年恩爱,无象宗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如今她不过是一时记不得事,你休要趁人之危。桃儿曾对在下说过宁负天下,不负卿,可知她心中重我,公子又有什么凭据唤她娘子?”
虞王孙目光中顿时一片熊熊烈火:“笑话,既然你都说我家娘子乃记不得事了,你又凭什么说她不是本阁主的夫人,琅邪阁上下,都可以作证才是。唐唐,你说噢!”
梅夜白抱着小肉团踏前一步,朗声道:“桃儿乃在下之妻,请还给在下!”
少阁主勃然:“荒唐,我家娘子不过是失了忆才被你这厮骗了去的!”
小肉团:“娘啊…”
虞王孙死死扒住唐桃儿:“娘子,他是假的我是你夫君。莫理他!”
“桃儿,他才是假的,我才是!我们一起回家吧。”梅夜白一瞬不瞬瞧着唐桃儿,伸出手来。
唐桃儿:“都不要说了,其实,其实我才是假的…”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简单多了。
她叹口气,道:“要不,我看二位另外再找找?”
虞王孙耳朵尖,猛一回头道:“娘子,为夫认准了你,你就是我琅邪阁的少夫人,”他顿了顿,“本阁认准得,真的就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
他随即又道:“为夫对娘子一定能做到忠贞不二不离不弃,你放心咱就是死了也要一个棺材睡在一块生死相随。”
唐桃儿泪奔,丫怎么听着觉得这辈子就那么绝望了呢。
梅夜白突然冷冷道:“琅邪公子五年前大婚天下人尽知,公子在玲珑宝楼金屋藏娇宠爱至深,怎么又会任由她流落北地任人欺辱呢?少阁主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