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余温,还留在面颊上,额头微凉,尚觉那印上的一吻,依旧烙着那里。
如珍如宝,极致虔诚,想到此,心头狂颤。
最终站起来,走近那扇门,伸手推了推。
当然是推不开的。
又四下摸了遍,没能够发现什么动静。
要不要这么严实?难道说,此门只能从外头开?
有些气馁的蹲下,托腮。
不是她狠心,她也是不放心的,可是,回不去,她也是没法子的对吧。
忐忑纠结斗争了半天,站起身来一跺脚。
烦死了,怎么就那么不省心!
嘎嘎嘎的声音突然传来,头顶轰然一下子吓了她一大跳。
紧接着脑袋上方翻下来一面巨大的镜子,亮闪闪晃得她眼花。
待眯了眼适应了会,再看。
咦,这不是公子么?
有一道光,从壁顶透射出来,然后从右方反折,紧接着又从右方被悬挂在那儿的一样亮闪闪的东西放大再一次反折向左方。
反复反折,反复放大之后,最后聚焦在面前那面大镜子上。
镜子里清晰的场景正是刚才的书房,此刻灯火通明。
除了虞王孙,林曼妙正瘫坐在地上,捂着脑袋一脸痛苦呻吟。
隐隐约约,能听着外头的声音透过门缝夹壁传来。
屋子里还有一张熟面孔。
袁晨景。
一身绛紫官袍,比白日,多了份威冷,少了分随性。
虞王孙以一种奇特的姿势歪在书案,脸微微侧着,镜面光润清晰,他脸上异样的赤红一览无余。
袁晨景慢慢踱近,居高临下睨着,明亮的灯火将他不甚圆润的五官反折出犀利的光泽,嘴唇蠕动:“没想到堂堂琅邪公子,也会被人暗算?倒是省了本官不少力气。看来,阁下的仇家,不少嘛。”
虞王孙身子颤了颤,发出低哑暗沉的笑,却依旧那么嚣张而不羁:“成王败寇罢了,你不就是想上我?如今机会难得,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袁晨景面色一变,冷冷道:“如今你已经是阶下囚,求我,本官也许能保你条狗命!”
笑声随着浑身的战栗形成一种浪荡艳逸的味道,绯红的色泽润染了公子浑身的肌肤,燥热使得他不由自主将自己的衣衫扯裂开,露出精瘦而优美的肌肤曲线,绝伦的脸庞,沁凉的眼,靡绯荡漾出惊心动魄的一种诱惑。
越发张扬放-荡,亦越发消-魂夺魄。
袁晨景失魂的盯着这具极具诱惑力的躯壳,不由自主的喉结上下滑动。
眯起那染了粉绯的眼,嗤嗤蔑笑:“不过一躯壳,拿去便是,要本公子求,绝无可能!”
袁晨景猛得扑上去拽住散落一地瀑布般的长发往后一扯,迫使他仰头面对自己,神情染上狠辣:“别忘了,如今全琅邪阁,都在本官手上,他们的命,可全赖你一句话!”
撕扯的疼痛让公子微微皱眉,笑意却分毫未退:“琅邪阁上下本就准备着随时为我而死,你可以随便杀,说一句求饶的,绝不是我的人!”
“你!”怒极反笑:“你的宝贝夫人呢,你以为她能逃得过朝廷帝骑郎的天涯海捕?”
眼见公子沉默,袁晨景笑得得意起来:“怎么样?跪下来,本官倒要看看,天下第一的公子,究竟能为他的夫人做到什么地步?”
他将右腿往案几上一踏,因兴奋而狰狞扭曲了脸:“本官的靴子脏了,舔干净它!”
虞王孙斜着脸,蒸腾的气息将他的脸越发酴醾悱恻,眸光流转:“我琅邪公子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天王老子都不跪,你算老几?”
眼光投向某处,露出几分畅想的意味:“不过我家娘子要是喜欢么,哪天本公子也是可以跪一跪的。”
眼瞅着袁晨景就要抓狂,唇角一勾,风姿万种的笑了下,对方愣了愣,瞧着他摇摇晃晃站起身,眼神涣散迷离:“可惜这机会,怕是这辈子不可能了…”
咳了咳,身子一软,噗通,跪在了袁晨景面前,推玉山倒玉柱,发丝倾斜,眼见着那红润的唇,就要盖上官靴。
“虞王孙!”林曼妙尖叫着从地上蹦跶了起来。
粉面寒峭,叉腰怒道:“他妈的怎么回事?老娘昏了这一会子,天塌了不成?”
身子定格,扭头向上,给了个倾国倾城的媚笑:“这不多亏了你?”
“我又没让你…”皱皱眉,林曼妙目光一荡,移向袁晨景:“袁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袁晨景只盯着虞王孙目光不动:“与你无关!”
“放屁,老娘想管就管,天下事,老娘要管都管得着!”
袁晨景终于将目光移向林曼妙,冷冷道:“林谷主,此乃大周内务,您怕是管的太宽不好吧!”
林曼妙水蛇腰一扭:“唷,这话说得,本谷主乃受陛下邀请而来,你们家陛下都要礼让三分,你个小小巡防使,老娘没说你年岁小不懂事连个礼都不施,请问阁下置两国关系于何地?”
袁晨景面容一整,皱眉:“谷主孤身于此,算是为了两国相交的事么?”
林曼妙一噎,随即胸脯一挺:“废话,本谷主和丰陵小郡王秉烛夜话,实乃为国为民,这么鞠躬尽瘁的伟大情操,你作为巡防使没点嘉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干什么?”
这种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不要说屋内,躲在密室里窥视的唐桃儿都有种由衷敬佩滔滔不绝的感觉。
脸皮怎么能那么厚?
袁晨景默然半晌:“谷主秉烛夜话需要用春-药的?”
“你怎么知道我用…”脱口半句方觉得不妥,脸色一变。
半迷半醒的虞王孙垂眸。
笨!
眼见着袁晨景微微一笑:“谷主,如今此人乃大案要犯,你也算阴差阳错帮了本官的忙,若是自去,下官开门送客,想来谷主聪慧敏锐,知道该怎么做吧。”
林曼妙嗫喏半晌,犹豫不决。
面色一沉,袁晨景道:“谷主,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啪!林曼妙一拍桌子提脚横跨,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泼辣:“本谷主今晚上就要吃回罚酒你待怎滴?!”
“来人,拿下!”话音刚落,厉风骤起,林曼妙俏脸一白,抬起的那条腿猛得一勾,再一甩。
风云逐电般,长条方凳冲着西北方向飞旋而去。
但见刀光电影,划破昝亮明堂,恶狠狠劈开长凳,劲风扑面而来。
娇躯蜿蜒,清吒脱口,人已经斜斜飞出,却听得破空劲射,犀利的劲风刺破羊皮灯罩,刹那碎成上下左右中五路,罩死了林曼妙生死杜休八方罩门,硬生生截断她的退路。
但听闷哼一声,纤细的身影霍然砸下。
面容间露出几分骇然,几分诧异,死死不动的盯着前方。
袁晨景得意一笑,挥手:“来人,抬下去!”
两个兵士推开门架起林曼妙迅速退了下去。
“所有人都退离这里三尺,未有招呼,不准靠近,不然杀无赦听到没!”袁晨景又冷冷吩咐道。
随即,慢悠悠踱近,笑道:“如何?本官这一回带的人,公子可满意?”
虞王孙额头汗如雨下,笑得依旧灿烂:“果然长进了。”
袁晨景打量着他,目光灼灼,几分灿烂,几分恨,几分热切,几分冷,纠结复杂,一语难言:“拜你所赐,本少一生尽毁,这么些年我不止一次和自己说,总有一天,要让你匍匐在本少脚下,要让你雌伏,老天开眼,终于让我等到了。”
近乎疯狂的言辞,透着多少日夜的折磨,多少日夜的爱恨,都在这一刻得以宣泄。
“莫怪我,我给了你机会的,虞王孙,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怪不得我。”
虞王孙嗤嗤笑呼吸越发急促:“不,当然不会,怪你?一个怪物,本少怎么会和你计较?”
袁晨景双目赤红,恶狠狠捏住双肩压下,居高临下的喝道:“怪物!是你,是你把我变成怪物的,是你!当初不是你,我怎么会成为满京城的笑柄?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爱不了女人的男人?你把我变成这样,却不负责任的离开,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疯狂的眼神逐渐变得狂乱,压下的身躯带着肆虐般的狂暴,赤红如一头猛兽:“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下地狱去的人应该是你,是你!”
猛然低头,拼力咬在那玉白细腻的肌肤上,捻转,吸吮,厮磨,切割出浓烈的鲜红。
浓腥的血,仿佛释放了一头咆哮的猛兽,益发疯狂。
身下的猎物寂然无声,仿佛已经失去生命的绝美躯壳,任由宰割的完美人偶。
失落的焦距,定格在条案后方。
满壁书墙后,是一条通往生路的甬道。
满目缠绵。
哗啦啦一声巨响,那面书墙突然间如同豆腐渣,陡然坍塌。
一片凌乱伴随着书册和青砖碎裂的尘埃,四散开来。
一个身影一条腿还悬空着,被尘埃呛得咳了咳。
当尘土飞散干净之后,落了一声灰白的人露着两只水盈盈黑漆漆的眼咕噜噜转悠了下,对着面前场景暧昧的二人尴尬的笑了笑。
“嘿嘿,那个,墙,质量差了点!”
无人回答,唐桃儿摸摸鼻梁,讷讷道:“介个,你要强别人,那俺管不着的,不过,袁公子,貌似您底下那位,不巧真是俺的夫君,这个事,估摸着咱得商量商量。”
峰回路转
啪,话音刚落,墙头上又挂落一块碎砖,咕噜噜滚了下,溅起一捧小小的尘土。
这小小的一下子划破诡异的宁静,袁晨景迷离痴狂的眼神逐渐凝聚焦距。
“是你!”目光骤然敛聚。
“…嗨,那个,你好!”面前这副景象,委实有些耳酣面热的,眼神飘忽着,不自然打招呼。
其实吧,她就是脚痒痒,一时那么热血沸腾了下,奈何这墙,实在是不禁踢。
冲动是魔鬼,三思而后行,可惜,来不及了。
“琅邪夫人?很好,很好,正愁找不到你,你倒是自投罗网来了!”他视线下移,瞧着身下此刻死鱼一般的虞王孙,恢复清晰的眼,染上冷意:“是你把她藏在里头的?你以为她能跑的了么?”
虞王孙恍若未闻,此刻,他被压制的身体因为仰天卧倒而被拉成一条纤细妖娆的线条,细白的颈脖高傲的反弓着,浑浊了的眸子因为唐桃儿的突然出现而晃了晃。
氤氲渐渐驱散,染上灿烂些许,直愣愣的看着她,嫣然妩媚的弯起一丝笑:“娘子!”
山花烂漫的笑,一如初见时绚烂锦绣,跌宕起伏的调,亦如初见时缠绵悱恻。
没来由一阵心头狂跳,不由避开那灼灼的目光:“你,没事吧。”
“去而复返,娘子如此舍不得为夫?”
面对欣喜若狂的语调,她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否认。
谁知道这面墙那么不禁踢?
当然,也不可否认心底下一点点的不舒服。
这么肆虐的美感,用强的这位,形象上,不被待见!
如果是颍川玉郎…
咳咳,想岔了想岔了!
“娘子如此不舍,为夫就是有事,也心无所憾了…”眉眼,越发的动容,如同渲染上一种七彩锦绣般的华丽,易发动人倾城,更添几许活力。
“娘子在为夫自然是没事的!”
分明雌伏着,却瞧不出再一丝的颓然。
完全已经被忽视的某人连连咳嗽了数下不见理睬,勃然:“虞王孙,不要太过分!别忘了,你还有求于本官,你的琅邪阁,你的夫人,如今都在本官之手,你还敢不屈服?”
虞王孙恋恋不舍流连着唐桃儿,漫不经心睨了眼身上:“屈服?我虞王孙长那么大,还真不知道这俩字怎么写的!”
面色一青,袁晨景一伸手扼住他的颈脖:“还想反抗?你能么,你能一人抵抗大内十八帝骑高手?你不过如今就是本公子身下一条狗,本公子要你活你才能活,你还妄想什么?”
骨节发白的力道,几乎要扼断手下的鲜活,然而那张绝美的眼,泛动涟漪,不经意间,突然微微一笑。
顿觉春风拂面三分暖,一朝柳绿花红景。
手下一松,虞王孙如泥鳅一般滑过,拗起身,一双美目冰清水涟,脉脉如诉。
看得人心神一荡。
“虞…”
“嘘!”修长的食指暧昧的示意,成功的令对方恍惚无声,随即泛起一抹魔魅妖孽的笑意,就在下一刻,身躯如蛇,缠上袁晨景的身体,灼热的指尖,抵上他的咽喉。
梦寐以求的触及,令对方失魂的颤抖,战栗的激动,让意识逐渐松懈,只有面前如妖如魔的身影,从梦寐中展露欲望的犄角。
“你终于是我的了,我的,属于我了!”语无伦次的喃喃,伸手欲抱。
“是,是你的,别动,乖!”眯眼如丝,诱惑的语调,慢悠悠转向他的身后,狂喜的袁晨景老实的没动,任由公子来到他的身后。
骤然间,柔软无骨的身躯勃发出豹子般的力量,眉间凌厉,那还是唐桃儿亲手包上的伤臂扼住他的颈脖,压向自己。
“咳咳,你,没受伤!”窒息的本能让袁晨景清醒过来,立刻试图挣扎,却被虞王孙牢牢控扼,淡淡的一扫窗沿:“别动,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是阁下的刀快,还是本公子的刃薄!”
吞吐间,隐约有寒芒,在口齿间闪过,若有若无的触及袁晨景鼓动的颈侧,不离左右。
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嗤笑:“本公子若是不伤着,借你个狗胆,敢动手么?”
边说边小心的往唐桃儿身边退。
一步,又一步。
堪堪与之并肩,他的目光扫了眼,猛然放开手拉着唐桃儿迅速后退。
与之同时一片寒光破窗夺入,漫天冰凌,激射而来。
公子抬起腿对着前头袁晨景就是一脚,迎着寒芒而上。
惨叫声中,他已经拉着唐桃儿退入甬道深处。
破窗而入的黑影如影随形般飘然而入,却听得咣当一声巨响,一道精钢栅栏轰然砸下,拦住了去路。
黑影身形一顿,揉身再起时,却听见外屋有声如洪钟乍起:“此乃玄铁门,百炼淬火,过不去的,罢了!”
黑影晃了下,退出暗道,迎着光亮处龙行虎步而来的身影拱手肃立。
来人八尺丈高,英姿伟岸,紫金雕双龙戏珠冠上一品夜明珠熠熠生辉,十二章暗纹犬牙交错绣于通体袍服,随行走间叱咤风云。
乌皮靴踱近倒地正捂着脸惨叫不止的袁晨景,看到一缕污血顺着指尖渗出,一挑卧蚕英眉:“可惜了好端端张公子脸皮,啧啧。”
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带着顶乌纱方形帽,垂着长及肚腹的两条帽缨,面无表情的踏过袁晨景,手脚利落的提过一把靠背椅子往来人身后一递。
一撩袍子大马金刀坐下,老者方才问:“爷,如何处置?”
嗓音尖细,面白无须。
来人挥挥手:“好歹是老丞相家的独苗,听说还没找闺女呢?治治看吧,不能平白冷了办事的人心,日后谁敢替朕办事去?”
讷讷称是:“不知该如何交代?”
一瞪眼:“照实说呗,那小王八蛋身上的虱子多得很,再多一个丞相么,也不屈。”
身为内侍省总管,大周朝内廷第一老红人,李检风淡云轻的忽略过皇帝大人不太文雅的用词,点头表示明了圣意。
拍手唤人,利落赶紧的抬着袁晨景准备出去。
袁晨景猛然扑过来抱住皇帝的腿,哀嚎:“陛下,您可算是来了,您都看到了吧,琅邪公子果然有异心,恳请陛下一定要诛灭此等恶贼,以正国威。”
大周皇帝沉默的看了眼下摆血淋淋的一片,面皮冷不丁抽了抽,掠过脸,又是一阵抖动,喟叹:“爱卿,…确实,受苦了。”
略带不忍的移开眼,望天:“爱卿衷心体国朕甚欣慰,卿,放心的去吧…”
“去吧?…”略带迟疑的愣了下,还是感恩戴德的磕头:“臣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瞅瞅那一脸血糊,皇帝错开眼挥手:“行了行了,下去养伤吧!”
总算是大内侍卫见机快,拖着依然感恩不已的袁晨景迅速闪人以免污龙眼,远远的,依然还在传来他执着的谢恩:“臣谢陛下隆恩…”
皇帝长吁一口气,覆额:“兔崽子这回给朕留了什么?”
李检眉梢一跳,瞥了眼一旁跟个木桩子一样的黑衣人,上前:“禀圣上,琅邪阁五色堂精英全数失踪,九幽十二境无人看守,斩马侯通敌卖国之数封亲笔书函与符印,还有丰陵三府南路军调兵符被盗。”
啪!铁掌往案几上狠狠一拍,顿时将案面拍开几条裂纹:“混账东西,果然长胆了,很好很好,好得很!”
犀利刚毅的面容扭曲了下,狰狞出一股暴怒:“朕倒要看看,琅邪公子究竟有几条小命可以玩!”
雷霆暴怒,谁都不敢开口。
一时静默,却听外头尖声谩骂:“放开,让你放开老娘听到没,放屁,老娘你也敢碰,信不信让你生儿子没□下辈子投胎做畜生!”
李检保养良好的面皮,不可见的颤抖了下。
皇帝古铜色的脸顿时铁青,怒喝:“给朕丢进来!”
李检一个箭步冲出去,不一刻,将怒气腾腾的女人半推半搀的拽进来。
林曼妙挣扎:“你个老阉鬼,谁准你碰老娘的,拿开你脏手,死阉鬼,没种就别欺负女人!”
李检苦笑连连:“姑奶奶,您消停下行不?”
“要你管!”怒瞪!
“他不管,朕能管不?”隐忍的语气山雨欲来的低沉,林曼妙赫然回头。
李检背后推了推,小声道:“自求多福吧!”
看了看黑衣人,极有默契的同时退出门外。
静默许久后,皇帝冷冷道:“胆大了?翅膀硬了?敢和朕玩手段了?”
…“不敢!”底气明显不足。
啪!“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一嘴巴的臭话,谁教你的啊?说!是不是那个王八羔子?这小子自个闹还不够,长辈也敢带坏?你也是,放着好端端公主不做去做什么狗屁谷主?跟个小辈联合起来对付朕,很好玩是不是?连谋逆的事都敢做,说啊,怎么不放屁了?”
咳咳,说太溜了,貌似皇帝陛下也说了句脏话。
腹诽不已,却是一个字不敢顶。
从小到大,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一个人。
躲天躲地躲到天涯海角,却是终究躲不了。
想想委屈,不由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下来:“我就翻了天了怎么滴吧,要杀要挂随你!”
“你以为朕不敢么!”
“怎么会?你是大周皇帝,是天下至尊有什么不敢的?”
一股子酸涩,冲破咽喉,如决堤的洪流,抬起泪眼婆娑的美目,哽咽:“你有不敢的?即便我是你的长辈,你还不是一样杀了我全家?”
“我一家子都是叛逆,如今我也是叛逆了,干脆现在连我一块解决吧,等什么呢!”
瞧着赖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的某人,皇帝的面色反而渐渐平淡,最终融入一丝不舍,默默任由她发泄:“听着蛮恨朕的,这种谋逆的事,你做不了,要不,回来给朕生一个继承人?把这江山夺回去,如何?”
“鬼才跟你生!”
皇帝陛下开始谆谆善诱:“朕听说你欠了一屁股债?”
不提还好,一提熊熊烈火:“都是你吃的喝的凭什么要老娘付钱!他奶奶的小王八羔子敢讹老娘钱,回头可别让老娘逮着阉了他个鸟!”
…你说谁那么缺德,说这女人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美人?
整个一泼妇!
也就他皇帝肯勉强收着,还收得那么辛苦,他容易么?
“如果你肯和朕回去,那笔债就一笔勾销了,如今琅邪阁都是朕的,回头你被搜刮的,连本带利都可以算你的!”
林曼妙瞬间鸡血:“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好!”
所以说江湖传言不可信,所谓集智慧美貌于一体的第一美人,其实都是浮云。
皇帝满意的揽美在怀,忽悠的甚是满意。
女人猛然一惊:“哎呀,不好,他,他,公子他还中了透骨香呢,怎么办?”
那可是威猛非凡的□啊,本来想和他开玩笑的。
这小子平时不是挺机灵么?
皇帝皱眉:“你一时不想别的男人不行是不是?”
“说什么呢!”好歹是她小辈,万一整个不能人道可罪过大发了。
皇帝忿忿然:“他贼着呢,死不了的。”
“你没见他和谁在一起么?”
“啊,难道…”愣了愣,嗫喏:“那,那丫头岂不倒霉?”
“哼,倒霉?指不定谁倒霉呢!”
?听不懂。
“放心,天下人都死了,朕也会让他活着,朕,还有几十条罪,要和他探讨探讨呢。”
通敌谋逆,包庇钦犯,偷龙转凤,最要紧的是,连朕,都敢骗,朕的女人,都敢偷渡,哪一条,不够他灭九族的?
解春-药的法子
不得不说,面对此刻这种状况,唐桃儿颇觉先前那一脚,踢得太冲动。
究竟是要怎样?
“娘子若是不愿,自去便是。”
说得轻巧,我倒是想走,走得了么?
如今这算是怎么一个状况?
瞧着面前的一幅景致,平心而论,还是相当养眼的。
就她在胭脂楼听过一首酸诗怎么说的?
媚态横陈美人画,秀色可餐和尚贪。
撇开旁的不说,虞王孙此刻喘着粗气瘫软在地,面酣如醉,眸淌眼波,唇色鲜活如血,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偏生还露出一种强忍的痛苦,神情似泣如诉,望之令人不忍。
若撇得下人去,她就是铁石心肠了。
“你,还好吧,要不要帮忙?”
刚才拉着她跑了一阵后,偌大个个头冷不丁压下来。
生生把她吓一跳,却看他咬着牙指挥自己扶着他拐进甬道的岔道,推开一扇暗门,进入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倒像是个简陋的住所。
一进入,再坚持不住瘫软在地,整个人汗出如浆,抖得跟打摆子一样。
有些害怕,也有些于心不忍。
虞王孙眯着眼看了看她,弯了下嘴角:“娘子不必怕,为夫不会强人所难,不过是春-药,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你这么忍着,会不会伤身?”看上去好痛苦的样子。
“娘子可是在担心为夫?”瞬间双目炯炯,犹如星火。
…要不要一瞬间表情变化那么大,你真中了春-药么?
面对如此殷切的眼神,也不好表示否认,略微点了下头。
一双眼灿烂如辰:“那,娘子刚才不走,可是真不舍得为夫?”
望天,要说舍不得…有点过,究竟怎么会没走,其实她也没搞清楚。
要紧的是结果,她没走不好么?
“俺,哦,妾身要是碍着了你,那,俺现在走?”
一把被拽住手臂,眼神越发热切,带着晴空万里的璀璨:“不,别,娘子刚才没走,可是日后都不走了?”
这个,她抿住唇,有些犹豫该怎么回答。
虞王孙眼神黯了黯,松开手,“娘子若是不愿,自去便是。”
又没说什么,至于这般黯然落寂的样子么?
关键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啃咬了下心,挠着痒痒,有些不适。
她为何就有种万分愧疚的感觉?
想不明白,就像其实她完全可以趁机就这么走的,心心念念不就是有一日能摆脱这个古怪的琅邪阁,可是临了,却没走成。
又莫名其妙的和公子纠结在了一块。
“俺要是走了,你怎么办?”还是不忍心啊,不管怎么说,就冲着这哀怨低沉的眼神,跟当年二宝多么的相似,她也不忍心走。
顺便说一句,二宝是桃花师太两年前捡回庵堂的野猫,还别说,这一对凉玉般的黑眼仁跟二宝有的一拼。
越瞧越想象,二宝最大能耐就是能装,刚认得那会唐桃儿以为是一只乖巧可爱的猫仔,每回送吃的,看着那一双水汪汪瞧着你的眼珠忍不住就多给些,可是有回她瞧见二宝恶狠狠和一只比她大了两倍的大狗夺一块鱼肉,那狠辣劲,与乖巧分毫不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