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他究竟是谁啊？”胜男依旧不死心。
“我儿子啊，对了，国家新的规定是第三套房子不准贷款呢，不然我打算。。。。。。”梁少游还没说完，只见文文从自己的屋子里跑出来，双臂大开，踩着凳子，将电视墙挡了大半，一面冲着梁少游甜甜地叫着：“爸爸！我要看柯南！“
梁少游摊手：“寿星最大。“说完，便将遥控器递给文文，文文拨上动画频道，声音开得震天响。
“文文，柯南从我上小学时候就上二年级，怎么还没毕业？“胜男故作友好地笑问这个顽劣的孩子。
“因为你老了！不要学看小孩子看动画片了！“文文学着梁少游的样子，一摊手。
梁少游神色严肃：“不准欺负你小姨，不想看电视就回去玩自己的电脑，看视频去。”
文文气呼呼地指着胜男：“小姨多鹤！”
门铃声是青翠的黄鹂鸣声，黄鹂婉转着，保姆赶紧去开门，原来是小区里的蛋糕店送来了生日蛋糕。
文文双手从店员的手中夺下，迅速卸下包装，一看是黑森林的蛋糕，大叫一声：“巧克力的啊，没劲！我要吃咖啡的！”
梁少游也不生气，宽和一笑：“这是黑森林，不是巧克力，没见过的孩子没有资格挑剔。”
文文干脆咚一声躺倒在地上，干嚎起来：“我要吃咖啡的！我要吃咖啡的！”
“够了！你爸爸虽然有经济实力，可是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梁少游冲着十六七岁的蛋糕店少女微笑：“再送一个咖啡的，要摩卡的。”
文文忽然就停止了干嚎，眨巴着大眼睛，瞪着梁少游。
“好的，我可以向店里申请八折。”
少女偷偷看窥着梁少游英俊的面庞，脸上迅速晕出朵朵粉色的桃红。
“不必了。”梁少游淡定一笑：“小寿星今天就是为了破财，打了折他会不爽的。”
文文站起来，一双大眼睛望着梁少游，头越来越低。
“还要什么？”梁少游看一眼文文。
文文的声音变得小起来：“要可乐。。。。。。”
“冰箱里有，自己找。”梁少游指一下冰箱。
“那可以了，谢谢你。“梁少游对蛋糕店的少女浅笑。
胜男开始插蜡烛，一边拍自己的脑袋：“啊，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也是我的生日，这样吧，这个蛋糕我和姐夫吃好了，文文你吃另一个吧。来，姐夫，祝我生日快乐吧！”
梁少游一愣，忽然想起胜男的生日是十一月，差不多还有1个月，却点头：“好呀。”
胜男开始切蛋糕，文文一把拦住胜男的手：“要唱生日歌！”
胜男摇头：“反正不是你的蛋糕，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文文气得一扭头，继续看柯南。
胜男割下一大块：“姐夫你吃啊，你最近瘦了很多。“
“他被我气得。”文文大言不惭地盯着蛋糕，嘟着嘴说。
胜男割下一块大蛋糕递给文文：“文文你吃，你要听话，你爸爸很忙，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他亲儿子，但是他对你的包容是大部分父亲做不到的。”
“他是坏人！”文文一把夺过蛋糕，棕黑色的食材沾了他一手。
胜男看一眼梁少游，梁少游刚咽下了一口蛋糕，神色坦然地看电视上穿着西装和裤衩的柯南。
忽然，梁少游像吃了毒药似的，脸色一青，直觉得一阵恶心，冲进洗手间，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捧一鞠凉水，漱漱口，梁少游把着洗手台看一眼镜子，镜中的自己脸色在白色的日光灯下显得有些蜡黄，梁少游抹一把嘴唇，按着隐隐作痛的右肋，有些不解：不是听医生的话戒烟了么？最近咳嗽也少了，为什么一点都沾不得油腻了呢！
第二十八章（上）
捧一鞠凉水，漱漱口，梁少游把着洗手台看一眼镜子，镜中的自己脸色在白色的日光灯下显得有些蜡黄，梁少游抹一把嘴唇，按着隐隐作痛的右肋，有些不解：不是听医生的话戒烟了么？最近咳嗽也少了，为什么一点都沾不得油腻了呢！
大约是最近太累了吧。
前一阵子的连环杀人案耽误了他不少时间，选题堆成山，他得逐一处理，顺便为自己的恩师带新人，家里还多了一个极度顽劣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体力精力时常透支年轻的时候。那时候，请不起作者，有稿子自己熬夜赶写，找最经济又质量能保证的印刷厂，一遍遍和封面设计人员设计版面和封面要深夜。。。。。。可惜，年轻时候的体力已不复存在了。
总是没有胃口，甚至肉都不想动嘴，梁少游最近总想起父亲的一句话：对肉的追逐成了厌恶时，你就真的老了。
老了么？从年轻时候到现在，拜倒在他皮鞋旁边的女孩子是有增无减，也没有什么白发，只不过笑时会像微风吹湖面，眼角的纹路生动成他更深刻的魅力。可是，金钱在他的魅力中有占了多大的比例？金钱日益囤积，分享者呢？梁少游想着想着，忽然想起自己读书时候的一首歌，最后一句是，赢得了天下输了她。
想着想着，梁少游周身无力起来。一阵满满的倦意却强行攻占下他周身的每一个细胞。强打起精神，脚底打着飘飘忽出洗手间，却见胜男正和文文在大厅里比手画脚地打拳。
“胜男姐姐！是这样么！”文文正冲着墙撩腿，一边扯着嗓门大声说。
“不对！这样！”胜男一边掰着文文黑而刚毅的手，纠正着文文的姿势。
奇怪，他俩怎么一会儿就这样好了？
梁少游一阵好奇，再看一眼胜男的脸，白白的小脸蛋上，左颧骨处有些红，便问胜男：“脸怎么了？”
胜男忙捂住脸：“恩，我和文文闹着玩呢，我教他跆拳！”
原来是文文干的。
“胜男姐姐！你看这样！”文文说着，伸出结实的小腿，抬脚便去踢胜男的脸，胜男后退一步。
梁少游亲眼目睹到，胜男的一双大眼睛喷射出熊熊烈火，一霎那间，胜男看一眼梁少游，转而绽开一个夸张的笑：“文文，不对！是这样。”说着，胜男把着文文的脚，纠正道。
梁少游头一次感觉到这个年轻的丫头对自己那种纵容。
四肢的疲惫感加剧了，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男男，今晚你就睡在客房吧，姐夫累了，不送你了。”
胜男点头，梁少游只觉得眼皮一沉，倚着沙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躺在床上，手腕凉丝丝的，一滴一滴的凉，抬头，居然正在点滴。
“姐夫。”
胜男瞪着一双大眼睛，正挨在床边，像盯着一盏风中的残烛似的望着自己，眼神忧戚。
梁少游环顾一下卧室，床尾还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却是一身西装的陈家琪。
“梁叔，你醒了？”陈家琪凑上前来，一本正经地望着梁少游有些蜡黄的脸说：“我爸爸认识的医生已经给你看过了，估计这瓶水挂完就退烧了。”
胜男被陈家琪的那句梁叔唬得一愣愣的。她不知道为什么陈家琪会给梁少游打电话，也不知道陈家琪是那跟筋不对劲，居然自降了一辈，从他打电话到领着医生来不足半小时，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梁叔，你明天去医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吧。”陈家琪继续说。
梁少游虚弱地笑笑：“那次不是去查了肺了么，医生让戒烟，戒掉了，我估计就是太累了，没事。”
“全面检查下。”陈家琪一双小眼睛满是坚定，胜男瞅他一眼，只见他的下巴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似乎25岁以上的人似的，让人觉得可以信服，胜男忍不住感慨经历真的会让人迅速成长。
文文趴在门口，偷偷望里张望着。
陈家琪一把将文文推进来：“快和爸爸道歉，你看你把他气病了。”
文文瞪着梁少游，不说话，看了梁少游好一阵子，居然从嗓子眼里蹦出两个字：“活，该。。。。。”
“你丫的，你个兔崽子说什么！”陈家琪一听，揪起文文就要揍。
梁少游恹恹闭上眼睛：“算了，让他回去睡觉吧，我累了，你也回去吧，让你拟的目录相信还得继续改，回去工作去。”
拟目录？
胜男不知道，有一天，陈家琪西装革履地夹着一个皮包，双手端着一个大盒子来到梁少游的办公室，十分正是地鞠了一个90度的工，一字一顿地说：“梁叔，我想在你这里实习，我不要一分钱，我爸爸生前是你的师傅，相信你也是我的好师傅！“
正在看自家编辑一摞又一摞选题的梁少游抬起头来，微笑，略一思忖：“让我培养竞争对手吗？“
陈家琪从大盒子里取出一套紫砂茶具，从一个精巧的小圆筒茶盒里仔细倒出茶叶，泡一杯冻顶乌龙双手递给梁少游，躬身道：“这是敬师茶，整个业内，我只相信你！“
梁少游一愣，笑说：“我喝乌龙茶上火呢。“
陈家琪从大盒子里再拿出一小茶盒龙井，又取出一个紫砂杯：“明前的龙井，敬师茶。”
梁少游脸上的笑容于刹那间收敛。
从此，陈家琪便给梁少游打工，或者说是当学徒，今晚找梁少游，便是想他看自己拟了第四遍的目录。
“梁叔，那我走了，明早我来接你去医院。”陈家琪说。
梁少游故作轻松地笑笑：“没事，我自己去，你写好了目录等着我，顺便帮胜男搬家。”
“姐夫，我陪你去！”胜男抗议道。
“没必要。“梁少游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下）
点滴凉飕飕地滴入梁少游的血管里，梁少游的脸却是烫的，或许因为发烧，或许因为自己的狼狈——为什么每次总会病倒在这个丫头面前呢。
梁少游将脸侧到另一旁，虽是闭着眼睛，他却知道，丫头正看着自己。
梁少游突然想起西方人在教堂举行婚礼时神父对新婚伉俪的那句“你愿意嫁给他吗？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
贫穷时候，美琳跟着他，不离不弃。
生病时候，胜男跟着他，不离不弃。
梁少游突然就周身热汗淋漓，张皇起来。
卧室里静得吓人，梁少游听得见点滴瓶里细微的声响。
梁少游听到客厅里的手机声响起来，《飘雪》，很典型的三十多岁的人喜欢的歌曲。
“又见雪飘过，飘于伤心记忆中，让我再想你，又牵起我心痛，冷风吹我醒，原来共你是场梦。。。。。。”
胜男腾起站起来，跑出去客厅找到手机递给梁少游，梁少游用没有打点滴的手接过来，强装着一幅精力旺盛的样子：“HELLO,美女。。。。。。我会安排人过去。。。。。。对，是套书，一共三册，另外，《XXXX》的第二本我们的编辑明天也会传到你手中，《XXX》即将出片子。。。。。。OK，。。。。。。“
胜男听着梁少游说的这一堆她听不懂的行话，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消瘦。
说到一半的时候，梁少游手一软，手机掉落在被子上，胜男急忙捡起，将听筒小心地放在他唇边，梁少游发烫的呼吸让胜男觉得手心发痒。
通话结束时，梁少游想说声谢谢，话到唇边，却噤声了，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
小丫头却没发觉：“姐夫，关机吧，你睡一觉，点滴我帮你看着。“
“你去客房睡吧，我自己看着。“梁少游闭上眼睛，任两排睫毛密实地垂在自己的眼睑之下，胜男突然想起一个词，天妒红颜，忍不住自己也狂汗。
正在这时候，胜男兜里的手机也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是凌查理。
“干什么？”凌查理问。
“在姐夫家。”胜男如是回答。
“那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凌查理继续问。
“姐夫病了，我在盯着他的点滴。”胜男继续回答。
“我这就过去。”凌查理倒也义不容辞。
“不用了，我是护士。”胜男说。
“明天晚上打篮球把。”凌查理发出邀请，每逢周末，只要他不出任务，便会约胜男打篮球。两人的交往单纯得像一杯透明的冰水，没有多少温度。
胜男犹豫了一下。
“什么了？”凌查理继续问。
“姐夫的身体挺不好的，我不知道明天走不走得开。。。。。”胜男回答。
“我没事，感冒而已。”梁少游接话道：“和你小男友约会去吧。”
胜男摇头：“姐夫。。。。。。”
电话的那头，突然就一点声响也没有。
“查理？”
胜男试探着问，转身离开了梁少游的卧室，将门虚掩上。
“查理？”胜男又问了一遍。
“我去接你。“凌查理继续说。
“我。。。。。住姐夫家客房。“胜男有些支吾。
凌查理一如习惯的冷冰：“注意安全。明天我给你电话。”
胜男心虚地说：“好。”
凌查理便将电话挂掉。
之后，梁少游一直在闭目装睡，不知不觉，就真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洗漱完毕，走出卧室时，只见胜男跪在沙发上，端着一盆水正在擦沙发，显然是擦不下去，墙上的所有壁画她都擦过了，擦不去，便剩下了更为可笑的一块块灰突突的痕迹。
“笨丫头。”梁少游说。
梁少游说完之后，便穿衣出门，剩下胜男一个人刚要出门，便见文文手持玩具水枪，冲着自己的厚T恤便喷。水凉丝丝的，胜男打一个喷嚏。
另一头，梁少游刚上车，便接到陈家琪的电话：“梁叔，我给你预约了专家。“
梁少游盛情难却，到了谢顶的专家那头，将自己的事情一说，专家冷静地透过镜片看一眼梁少游，梁少游似乎从中看到了严重性。
“先去验血吧。“专家说。
第二十九章
（上）
梁少游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回到公司的。
陈家琪早就将脖子伸得比长颈鹿还长，手里拿着那份刚做好的图书选集样张，因为梁少游曾经说过，陈家琪的这个选题还不错，但是有待深度开发，目录更是做得稚嫩到切不中要点，陈家琪便一次次将目录修改，这次更是连金庸武侠小说里的词儿都搬出来了。
“梁总！”
陈家琪看到梁少游之后，抓起早就被捏出汗的选题报告单亦步亦趋地跟着梁少游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梁少游前脚进的，陈家琪后脚跟着，麻利地将门戴上，掩饰不住内心的亢奋，一把塞给梁少游：“梁叔，看我的新目录吧！做的包你满意！马上就可以找作者来写了啦！”
梁少游眉头一紧，接过报告单：“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报告单的右下角要标注页码，怎么又忘了。”、
陈家琪已泡上一杯小红袍递给梁少游：“嘿嘿，我忘记了，先看内容吧。”
梁少游不语，坐下时稍微一咬牙，但神色马上恢复如常，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家琪的目录，几秒钟之后，轻轻扔到桌子上：“回去重写。”
陈家琪本是一派得意的神情马上于刹那间定格了，一双小眼睛瞪得闪烁着钻戒上小钻石似的亮光：“梁叔，你好好看看，我用了不少心思。”
梁少游摆手，示意他出去：“我已好好看过了。”
“梁叔！”陈家琪十分不甘心地双手抵着老板桌，“我熬了一个通宵！能不能再看看啊！”
梁少游叹息一声，“过来。“
陈家琪便听话地站到梁少游座位旁边，弯腰弓背地冲着自己的送的策划书。
梁少游修长的指头指着内文批叱道：“亢龙有悔？饕餮女儿诔？鹰鸷翻遭罦罬，怎么那么晦涩呢。倒也难为你，连《射雕》和《红楼梦》里的《芙蓉女儿诔》都搬出来了，可是，你写的是给大众读者看的书，不是贾宝玉写给死掉的丫鬟的祭文，你这样写，谁看得懂？”
陈家琪不服气地说：“梁叔，现在市场上通俗的历史读物多的是！白痴都不会买那些了，不和别人不一样点，怎么能卖的出去啊！现在不是就是要品质和含金量和权威么！”
梁少游冷笑：“含金量？权威？OK，那读者为什么不去读中华书局出的史记》《资治通鉴》《二十四史》之类，而来读你的书呢？”
陈家琪登时无言了。
“脱离大众趣味的伪阳春白雪，必定曲高和寡。中国乃至全世界的经济形势如此，现在连剑桥大学出版社的社长都说，英国的经济差到要恢复需要15年左右的时间，我们中国人本来就不富裕，有什么闲钱读莫名其妙的书呢？”梁少游继续说。
陈家琪头一次听到寡言的梁少游说那么多话。
“那。。。。那怎么办？”陈家琪开始挠自己的头发，挠完头发挠自己穿着工装裤的大腿。
“当然是要实际指导意义，不然，谁来为你的书买单？”梁少游将报告单扔到桌子上：“拿回去，像”诔“、“罦罬”之类的字眼，我不希望再次出现在你拟定的目录上。“梁少游严厉地说。
陈家琪忽然就泄气了：“有那么麻烦么？很多作者都是自己可以写目录！为什么我要学着写目录！”
梁少游伸出三个手指头：“第一，如果你不会写目录，你怎么知道作者的目录是可行的？第二，不是所有的作者都能听得懂你几言片语的意思，你自己不会写，他能够得到你内心想法的80%以上么？第三，不会写选题报告和目录的编辑，就等着饱和的图书市场淘汰吧。”
陈家琪忽然就开始仔细端详梁少游的脸，紧张起来：“梁叔？你不要紧吧？是不是检查出什么问题了？”
梁少游低头去开自己的电脑屏幕：“没什么，脂肪肝而已。医生说让少吃油腻。”
“哦，”陈家琪刚说完，却吃惊地大叫：“不对！你那么瘦，怎么可能脂肪肝？”
梁少游慵懒地摊手：“不可能的事多的是，出去吧，谢谢你的专家。”
陈家琪满脸狐疑地捧着自己的计划书走出去，关门的时候，仍不忘看梁少游一眼，只见梁少游专注地看着另一本选题告诉，摇摇头，依旧不相信。
梁少游继续看策划书，看不到10册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是胜男，盯着屏幕，盯了许久，努力按住一个键，关机，之后，策划书上的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胜男那边，凌查理带她去打篮球。一上场，胜男一个球没接住，球飞出场地，胜男一个箭步冲上去，脚一滑，单手落在人造的操场上，渗出滴滴血迹。
“怎么了？”凌查理集凑上前去。
“没事。”胜男一脸大大咧咧的笑。
(下）
“笨蛋。”
凌查理冷冷嗔怪着，从包里取出一袋湿巾，这是从两人一起打球后他增加的习惯，从侧包里掏出一个长条的，撕开，给胜男已是黑红色的手掌擦干净，贴上。
“你有创可贴？”胜男像看长着兔子耳朵的狗狗似的看着凌查理那双修长的白手给握着自己的手掌，于是想起姐夫的那双优雅的手。
凌查理不理她，将创可贴的粘胶部分用力按了两下，站起身，后退几步，一个三分球入筐。双手的姿势美得像《灌篮高手》里的三井寿。
凌查理的手势持续着，入筐之时，右手握住成拳。
为什么。。。。。。这两个男人的手都比自己好看。胜男有些惭愧。
想起梁少游，胜男又想起他昨晚躺在床上的蔫蔫病态，他到底怎么了？去医院一天了，也该检查结束了，手机关机，到现在都没有开机，该不会是。。。。。
“想什么呢？“凌查理一个球扔过来，轻轻砸在胜男的肩膀上。
胜男试图接住，手慢了一步，球落在地上，凌查理飞身跑过来捡起，声音掩饰不住失望：“回去吧，今天不打了。“
“没事！我能行！”胜男装着笑脸：“你是怕我了么？”
凌查理冷哼一声，侧身运球：“我要进攻了。”
胜男刚挥起双臂，凌查理转身，单手上篮。
“不好意思，我刚才疏忽了。”胜男赶紧道歉。
凌查理将球抛给胜男：“你来。”
胜男运球，运几下，球被凌查理抄走，凌查理跳起身，又进一球。
差不多的身材。
胜男望着凌查理高挑却不巨大、精壮却不彪悍的身姿，依稀想起多年前的家附近操场上，英姿勃发的姐夫在球场上快攻、抄球、灌篮时候的场景。姐夫和那帮人差不多高，甚至那些人是高中的体育生，而姐夫是学经济的，在众人中间，却像明珠一般耀眼。。。。。。
小时候，胜男个子小，美琳和姐夫的建议，以至于，成了她从小玩到大的运动，也是将她变成金刚妹的运动。
“再来一个！”
凌查理将球传给胜男时，球打在胜男脸上。
凌查理知道没事，因为，他根本没用半点力气。
胜男接起球，刚要向篮架进攻时，隐隐约约便听到了一点声响。
“不好意思！”
胜男扔下球：“好像有我的短信！”
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手机，手机却没有任何动静。
“啪！”
胜男被突如其来的砸篮框声吓到了，抬起头一看，原来，凌查理在灌篮了。
凌查理双手把在篮筐上，篮板的嗡嗡声依旧留有余音。
“对不起。查理，我觉得姐夫好像出事了。”胜男赶紧道歉。
凌查理从篮筐上跳下，神色一如万年的冰山，不见任何新动静。
凌查理开始左右前后运球，运球，然后，后跳投球，球没有进。
“不怪你，我们都没有心情，走吧。“凌查理说，说完之后，披上外套，留给胜男一个落寞的背影。
凌查理带胜男去了王府井小吃街。
各种糖葫芦、玉米、卤煮火烧、炒肝、狗不理包子、炒面、油炸灌肠、爆肚、烤羊腿、驴打滚、油炸冰激凌、奶油炸糕、金丝卷饼。。。。。。看得两人眼花缭乱，胜男兴致勃勃地抓着油炸冰激凌、羊肉串和狗不理包子，手里还掐着一串糖葫芦，边吃边开口了：“你以前来过么。“
凌查理摇头：“没有。“
胜男有些奇怪：“你不是来北京工作近三年了么？“
凌查理没有回答。来干嘛？请客吃饭不行，请女孩子吃会让她觉得你小气。一个大男人自己哪有这闲情逸致。
胜男一口吞下一个狗不理包子：“多好吃啊！不知道这里那么多好吃的！“
凌查理望着在灯火下胜男黑溜溜的大眼睛和丝毫不加掩饰的难看吃相，嘴角忽然就轻轻弯起。
“有的东西，物美价廉，可惜是被别人先买去了，你再争取也没有用。”凌查理忽然感慨道。
胜男有些心虚：“查理你在说什么啊？吃包子！”
凌查理忽然就抛出那么一句话：“你爱你姐夫么？“
“啊？”
胜男被凌查理问住了。
第三十章
（上）
胜男有些心虚：“查理你在说什么啊？快吃包子！”
凌查理忽然就抛出那么一句话：“你爱你姐夫么？“
“啊？”
胜男被凌查理问住了。
手里一松，包子失落在地上。
“不是喜欢，是爱。”凌查理认真地望着胜男。
爱？
这个词是不是用得重了些。
胜男小学时候喜欢仙道、反町隆史，郑少秋，周润发，初中时喜欢梁朝伟、陈道明、张学友，后来便是火影忍者里的卡卡西，死神里的浮竹十四郎、蓝染。。。。。。都是喜欢。
胜男想着想着，突然就发现，自己喜欢的男明星几乎和同龄人不太一样，都是大叔级人物。
爱。
眼前人来人往，胜男瞳孔中皆化为虚影。
姐夫的各种样子在她的脑海里开始过电影，一幕又一幕，看得她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呼吸几乎要停止。
病得脸色蜡黄的姐夫、三步上篮时雄姿英发的姐夫、与人打交道时笑得一脸恬淡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