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之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回答我。”
凌查理不依不饶地问。
胜男摇头。
这是爱么?
“你大概自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是吧。”
凌查理从袋中掏出一只包子,边吃边说。
胜男点头。
胜男扎两条稀疏小辫子的时候,喜欢上了姐夫每次买的零食,喜欢姐夫被自己弄醒时一脸迷蒙的样子,喜欢姐夫打球时候的英姿,稍微大些时,喜欢过年时姐夫落寞孤单的影子,再大一些时,喜欢姐夫像家长一样给自己出主意时微蹙的眉头,喜欢他在电话里叹息的忧愁,来到北京后,她喜欢姐夫生病时候睡得一脸心事的样子。。。。。。
可是,这真的是爱么!
凌查理吃完一只包子,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接通了,只听凌查理说:“是我,凌查理。。。。。。你的东西丢在我这边,来领吧。。。。。。开会。。。。。。。好。”
胜男觉得这个电话是打给梁少游的。
胜男摸出手机给梁少游打电话,依旧接不通。
他居然给自己设置了来电卫士。
胜男忽觉得心像被一管针狠狠扎了一下,又被这管针抽去了心血似的。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掉头往回走了。
离开了那人声沸腾的地方,走在王府井步行大街的中央,老外比中国人多,外地人比北京人多,可惜她都没有看在眼里了。
两人如其他有人一般走在路中央,一句话也不说。
走着走着,凌查理便看到前方有一行人迎面而来,其中有个年轻俊秀的男子坐在轮椅上,一个美丽的长发姑娘推着他,还有一个和这个男子相貌差不多的男人,被一个女孩子幸福地挽着胳膊。
“看。”
凌查理说。
胜男一愣,忽然想起自己推着刚做完手术的姐夫去机场的那一幕。
忽然,胜男觉得周身被包围住了。
视线成了一团黑而健康的头发。
凌查理在抱她。
继上次受伤之后,这是两人唯一的一次亲密接触。
(下)
凌查理的怀抱越来越紧,紧得胜男透不过气来。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国的,外国的,男的,女的,似乎已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
胜男动动胳膊,想回应这个英俊的小男人,又想拒绝他,犹豫着犹豫着,眼前空白一片。
“硬死了。”
终于,凌查理松开胜男,轻轻敲一下胜男的头。
“你是春哥么?”
凌查理继续说。
通明的灯光下,凌查理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女孩子的脸:一双明润的大眼睛,尖下巴,花瓣似的唇,春哥哪有那么动人。
胜男依旧是迷茫的。
拥抱过之后,凌查理忽然觉得心情舒畅。
算是吃豆腐么?
两人似乎是男女朋友,却又似乎不是,就当是过吧,过字,从现在开始。
“你干嘛?“胜男不解地问。
干嘛?当然是抱你。
凌查理没有回答他,他想说,第二次拥抱,是抱回从前的哪个拥抱,却没有开口。
凌查理走在前面,胜男像条松树尾巴似的跟在后面,忽然想起,自己扶着姐夫去医院做阑尾炎手术时候的那次,自己是何等的心跳。
凌查理转过头来,像是点拨一样:“你对感情深到你自己都不知道。”
胜男于是追上去,激动地大声道:“你胡说!”
凌查理沉默。他希望是胡说,可惜骗不了自己的情感,更骗不了自己的骄傲。
秋风起了。
转身,便是冬天了。
地铁里的风很大,大得像在警醒什么,又像是在昭示什么。
凌查理的鼻子冻得有点红,那个金刚妹却像铁打的似的,站在那里,抓着电话,一遍遍打给梁少游,巍然如雕像,两人什么话也没用说。
凌查理将胜男送回琳琅苑,那个胜男再次回归的地方,粉红灯光依旧,室内的摆设依旧,凌查理喝过一杯热水,在茶几上发现了一个东西,阿迪的护腕,凌查理猜是上午陈家琪帮胜男搬家时候不小心落下的。
凌查理于是庆幸起来——比起那个傻小子,胜男显然是喜欢自己的,可是,她的心里埋藏着一种深不见底的东西。
“你看什么呢?”
胜男见凌查理那双狭长的凤眼细细打量着这个屋子,十分奇怪地问。
凌查理努力将胜男室内的东西记忆在眼中,印在脑中,粉红色的草莓灯,玻璃茶几,棕色的旧沙发,卧室。。。。。。卧室没什么好看的。
“我们永远是朋友。”
终于,凌查理将胜男的客厅打量了三遍之后,起身,如是说。
胜男看着凌查理望着空洞墙壁的眼睛,终于明白,凌查理奇怪了一晚上,原来是在讲分手告白。
可是,胜男从他留恋在空气中的目光找到了种种不舍。
为什么要分手呢。
凌查理受伤的那段时间,胜男也为他煲过汤和粥,本来给梁少游补身子的燕窝全都炖给了他吃,他是她的初吻。她以为两个人要在一起的。
可是,凌查理竟提醒了她。
凌查理起身,几步冲出房门,胜男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凌查理已消失在楼道中。
胜男怔了许久,给梁少游打电话,依旧打不通,将电话打至座机,梁家的保姆接起来,胜男急忙问他在家么,保姆说,梁少游晚上好似有应酬,喝醉了。
“他不是身体不好么!喝那么多做什么!”
胜男不知为什么,竟抓起包冲出门口,跑在古老的大院中,胜男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她不知道,于暗处,依旧有人在目送着她的身影。
八点半,还有公交车。
胜男跺着有些发冷的脚等公交,终于等到,气喘嘘嘘地下车冲到梁少游的家中,保姆给开门之后,十分惊异:“姑娘,那么晚,你怎么来了?”
胜男微笑,算是回答,径直走向梁少游的卧室,一开门,却愣住了。
只见梁少游和张颖拥吻着,梁少游优雅的大手穿越张颖的黑发,张颖双臂紧紧抓着梁少游的双肩。
第三十一章
(上)
胜男努力忍着泪水,使劲眨眨眼:“恩。所以,你和张颖姐要好好相处,我走了,姐夫保重身体。”
说完,悻悻转身,梁少游起身一把牵住胜男套着厚外套依旧稍显单薄的胳膊:“胜男!”
胜男眼圈红红的,巴巴望着梁少游:“怎么了,姐夫?“
梁少游的鼻尖迅速蒙上了一排细密的汗珠,强忍着痛,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却就此噤声。
他不想伤害这个女孩子,可是,难道要说实话?说自己身体差到应酬的时候一杯酒便醉了,然后被张颖下了药?
胜男误会梁少游的意思是和张颖认真了,拼命地眨眼睛:“什么样子都不重要,姐夫是男人,有自己的选择。”
梁少游想开口解释,忽然,想起一样至关重要的事,苦笑,不言。
胜男点头,终于,眼泪大滴大滴淌下:“姐夫不用内疚,姐夫,你喜欢的人胜男也喜欢,你想做的事,胜男都会支持,我不生气,我回去了,你给我布置的作业我还没完成。”
她居然一点都没有怨恨,只有赌气。
“胜,,,,,,”
梁少游眼看着胜男像一头受伤的小鹿似的垂着头离开,心理针扎似的,想追上她,却左肋下痛得浑身乏力,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背上挎包,不快也不慢地走出去,捂着自己的肋下,双目紧闭,脱力地斜倚在沙发上。
疼。
嗤嗤——
梁少游忽然脸上一凉。
微微睁眼,原来是文文。
“爸爸,胜男姐姐跑了?他不当你媳妇了?”文文一面说着,一面恶作剧地哈哈大笑。
梁少游吃力地将双腿挪上沙发,满身的汗,一会儿便昏昏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睁开眼时,文文正欣赏一件古董似的打量着他。
“睡了很久。”文文手里拿着一把小水枪。
梁少游对文文微笑:“难得你没调皮。”
文文盯着梁少游疲惫的脸,垂下圆圆的大脑袋:“爸爸,你以前身体也那么差么?”
梁少游抚摸着文文的大脑袋:“当然不是。爸爸年轻时候可是篮球队员。”
文文开始使劲抠水枪的开关:“那你是被我气的么?”
梁少游笑着摇头,坐起身来,拧拧文文的小脸:“傻孩子。对了,如果你不喜欢爸爸,爸爸就送你回上海。”
文文使劲摇头:“妈妈不要我了。“
梁少游叹息一声:“爸爸很像把你养大,可惜没精力了啊。“
文文开始哇哇大哭。
“爸爸,文文错了!呜呜呜——,文文自己在家很孤单,想你陪,呜呜————“文文先是大哭,哭着哭着,就干嚎起来。一双大眼睛确是挨饿的小狗似的,让人疼爱。
梁少游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孩子是以恶作剧的形式来换得他的注意。
原来,孩子翻天覆地的恶作剧下,思想是这样简单。
梁少游叹息一声,一面抹着文文的眼泪,一面笑说:“别哭了,爸爸带你去欢乐谷玩摩天轮。”
文文继续大哭:“我要胜男姐姐也一起去,你却把她气走了,呜呜————”
梁少游略一思忖:“不行。”
文文开始就地打滚,在梁少游的卧室里滚过来滚过去,嗷嗷嚎叫着。
梁少游觉得耳朵几乎都要聋了。
梁少游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要让他来教育这个孩子。
保姆听到干嚎声,也过来求情:“梁先生,这个孩子很孤单,只有胜男姑娘陪他玩,让胜男姑娘一起吧。”
梁少游觉得自己也坚持不下去了,只得给自己个台阶下,装着严厉说:“文文,那你以后还欺负胜男姐姐么?”
文文拍拍屁股站起来,停止了没有一滴泪的干嚎:“她是你媳妇!我不欺负了!”
梁少游嘴角又闪过一丝苦笑。
胜男居然答应了文文。
梁少游便开车去琳琅苑接胜男,同文文一起上楼找到胜男的时候,却见胜男带忽然间长了一头飘飘长发。
“姐夫,我的头发好看么?“胜男抓起一绺长长的青丝。
梁少游吃惊地望着胜男:睫毛被涂了,长长的,卷曲浓密,眸子幽幽闪烁着,挺秀的鼻,巴掌大的小脸。。。。。。恍恍惚惚之间,便觉得,当年的美琳穿越时空而来。只不过,这个美琳更高了些,骨骼更硬了些,胸部更。。。。。。。太平公主了些。
“好看。“梁少游刚要摸摸那头青丝,却又忍住了,笑问:“什么时候买的假发?”
胜男咬咬唇,垂下肿胀未消的眼皮:“昨天。”
梁少游眉头一紧。
“明天就要去你的公司上班了。。。。。。我知道我长得不如姐姐,也不如张颖姐,怕人家笑话我难看,丢你和姐姐的脸。。。。。。“胜男抿唇,强颜欢笑。
梁少游的右肋又吃痛起来。
“
摘下你的头套。“梁少游说。
胜男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梁少游,喃喃地嘟哝:“不是好看么,为什么不让带。。。。。。“
梁少游上前几步,一双优雅漂亮的大手一把将胜男的头套扯下。
“傻丫头。你哪里不好看。“
可是,胜男原先的头发因为头套的按压,竟像一个小锅盖似的扣在了她脑袋上。
文文哈哈大笑:“胜男姐姐你头上有个锅盖么?”
胜男照一下穿衣镜,尖叫一声,冲进洗手间,三下用凉水将头发打湿,然后,用毛巾擦着那头凉丝丝的短发,在洗手间躲着不出来:“对不起,你们等我下!“
文文继续大笑,梁少游却再也笑不出来,掏出早已撕掉包装的药瓶,吞下几颗药粒,又趁中午吃饭的时间去洗手间偷服了几颗,整整一天,疼痛居然没有发作。
那是文文和胜男,也是梁少游许多年来最快乐的一天,乘上一辆电瓶车,自“爱琴港”出发,我们依次缓缓穿越“失落玛雅”、“香格里拉”、“蚂蚁王国”、“亚特兰蒂斯”、“峡湾森林”六个主题区。一座座小镇、古塔、码头、桥梁,一处处山峰、森林、海滩、花园,一方方雕塑、雕刻、壁画…从三人眼前一一闪过,三人像三口一家人似的,于飞车之间狂喊,于崇山峻岭和玛雅人对太阳的崇拜中穿梭,坐上那座巨大的过山车“雪域金翅”,变身传说中香格里拉的守护神金翅鸟,正在俯冲过去帮助那些在茶马古道上遇到危急的人…
夜晚归家时,已是晚间。
将笑得蜜糖似的胜男送回琳琅苑之后,梁少游同文文哼着走调的歌,驱车刚驶出琳琅苑,胃内便开始传来阵阵恶心。
梁少游强忍着,掏出几粒药大口吞下,将车开至附近的一家医院门口时,胃内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打开车门,狂吐起来,吐着吐着,胃里抽搐得像是被孙悟空狠狠搅打过,连胆汁也吐出来了,腿也支撑不住体重,瘫软成一团,文文吓得大哭起来:“爸爸,你怎么了!“
(下)
梁少游被胆汁呛哑了嗓子,说不出话来,眼线也越来越模糊,随着身体的倒下的一霎间,意识全然消失。
梁少游再次醒来的时候,如意料中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勉力睁开眼睛,却见陈家琪一双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满脸哈士奇一样的虔诚:“梁叔,怎么样?”
梁少游吃力地笑笑:“没事了。“嗓子沙哑得像破锣。
陈家琪喂他喝一口热水,梁少游努力咽下,环顾下病房,一边寻找着:“文文呢?”
陈家琪看一眼点滴的进度,说:“你的手机他只认识陈家两个字,就打电话给我,我来之后,就让保姆送他回去睡了,他本来不走,被我揍地哭着走了。”
梁少游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怏怏地说:“两点多了啊,今天上午九点十五要开选题会。。。。。。”
“住院吧。”陈家琪打断道。
“家琪你回去睡一觉吧,别耽误上午的会。”梁少游沙哑着嗓子,继续说:“胜男。。。。。。”
“住院吧!”陈家琪继续打断。
“让胜男坐在你隔壁的格子间,怎么样?”梁少游继续说。
“住院吧!我给你介绍的专家是我舅舅!”陈家琪提高了嗓门:“不能再拖了!扩撒的很快!”
梁少游侧过脸去,不再说话,显然,面前的傻小子已全然知晓。
“我爸爸刚死,我不知道文文是不是你亲生的,可我不想看到文文也没有爸爸!”陈家琪的小眼睛瞪得几乎圆了。
梁少游思忖了几分钟之后,努力支撑着因胃部痉挛而没有一丝力气的身体,陈家琪急忙按下他:“你想做什么?”
梁少游沙哑的声音无奈中带着几丝祈求:“先不要让人知道,也不要让你舅舅告诉第三个人,好不好?答应我。”
陈家琪忍不住问:“为什么!你发病的时候骗的了谁!等你肝疼到浑身痉挛、大小便失禁,恶心吐得你胆汁都吐出来的时候,你当你骗的了胜男?她是学医的!”
是啊,为什么。
知道的人多了,游天琳的股票会大跌,而且,所有人都会以怜悯的眼光看着他,那个傻丫头更会义无反顾地陪着他走完最后的一段路,照料他日益衰败的身体,目睹他所有软弱和不堪的样子。。。。。。
这两天,醒着的时候,梁少游想了许多。
如果不治疗,剩下的半年怎么活?他想一个人游走遍全国,甚至去周游世界,死在为人不知的地方,这样,所有他爱着关心着的人就不会伤悲,让他的消失成为一个传说。可是,家琪尚且不成熟,那个傻丫头更是什么事也不懂,文文也小的不成样子。。。。。。他想接受手术,如果成功,便可以多活几年,一面带着那两个年轻的小朋友成长,顺便看文文长大,可是,发病的时候自己的窘相,自己都不敢想象。或许,丫头对他的爱也会一天天消失,直到嫌弃他,这是他不敢想象的。。。。。。
“你怕我们嫌弃你么梁叔。”
陈家琪似乎看透了梁少游的心思,用力握住梁少游没有输液的冰凉的手,家琪的手掌厚,热呼呼的像刚出锅的包子,让梁少游心安。
“你说什么呢,答应我,帮我保密,给我一个安排好一切的时间。”梁少游故作淡定地说。
陈家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
“好,我答应你。”陈家琪说。
于是,早上九点十五分,所有编辑在会议室看到了容光焕发的梁少游,和眼袋肿了一片的陈家琪,还有一个新来的女孩子,个子挺高,大眼睛。
陈家琪不知道梁少游是怎么做到的,虽然他的嗓子哑得厉害,可是,谈笑风生,与编辑们讨论选题的时候更是精力充沛,惹得女编辑们花痴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可是,众女编辑一致否定了陈家琪费尽心思拟出的目录。
会议结束之后,陈家琪气呼呼地推开梁少游的办公室门,见梁少游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气势便弱了三分:“梁叔,你不好受么?要去医院么?”
梁少游依旧闭着双目:“有点困,我没事。”
陈家琪见他没事,气又上来了:“你不是累糊涂了吧!这本书不是挺好的么!怎么我都写好了目录,又不出了!”
梁少游睁开眼睛,不动声色地说:“你去查查新华网《XXX》书的销量去。用我的电脑就行。”
陈家琪便走到梁少游的电脑前,新华销量网上,《XXXX》书这个月销量是3000多册,全北京。
“那本书品种立意和你类似,而且炒得很厉害,现在各大媒体上的宣传如火如荼,读者流被吸引去了一大批,我们不是不可以花钱炒,可是,并非无一无二的东西,你觉得会炒出独特的效果么?”梁少游淡淡地说。
陈家琪不服气地说:“现在健康类的书一堆堆的!为什么还是会炒得火!”
梁少游语重心长:“你究竟做过选题调查了没有?你这不是健康书。而且健康书读者什么时候都需要,更何况,历史热已经不是主流,在我们打算做这本书的时候,冒出了类似的,更让这本书失去了畅销的可能。”
陈家琪气急败坏:“梁叔你病糊涂了!我不信!这本书我要拿到天星去做!”
梁少游一听病糊涂三字,心下一沉。
“请便。”梁少游说。
“你怕我在胜男面前表现得出彩,是不是!“陈家琪忽然就大声起来。
梁少游吃惊地看了陈家琪一眼:“你怎么想我可不拦你,你可以拿去你们家试试。”
陈家琪气冲冲地拿着稿子冲出梁少游的办公室,梁少游忍不住摇头:这孩子,怎么让人放心。
梁少游安排胜男在陈家琪胳膊的格子间里,此时,胜男刚收拾好东西,开始看陈家琪给她的那堆养生书,见陈家琪气冲冲地回来,问他怎么回事,陈家琪气得大骂:“你姐夫老糊涂了!这本书为什么不做!”
胜男看一眼稿子的选题:“相信姐夫!而且,这本书我是读者肯定不会买!”
陈家琪忙问为什么。
胜男指着选题:“有更好的了,为什么我要买这本啊?何况,我哪有时间看历史书。”
陈家琪一愣,急忙拿起电话,挨个问自己的那帮狐朋狗友,得到的结果,统统都是不会购书,陈家琪怕气坏梁少游,急忙冲进梁少游的办公室:“梁叔,我错了!”
梁少游此时已在网上忙碌,见陈家琪来了,电脑旁边的打印机嗖嗖作响:“拿过去,将这些选题统统做一遍选题调查。让胜男也做。“
“梁叔,对不起!“陈家琪鼓起勇气,道歉。
“没事,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还要和发行主任商量事,你先出去。“梁少游盯着电脑说。说完之后,便开始找自己桌上的资料。
陈家琪只得出门,却又想提醒梁少游注意身体,刚一进门,只见梁少游正用针管望胳膊上注射什么。
陈家琪第一反应便是那种东西。
“梁叔,你疯了!”陈家琪一把夺下。
梁少游伸手:“还给我。”
陈家琪摇头:“不给!”
梁少游神情严肃:“我一会有重要的事。”
陈家琪干脆将针管扔进垃圾桶:“别找死了,梁叔你赶紧接受治疗吧!”
梁少游摇头:“在事情没安排好之前,我不会入院的。”
“那我就告诉胜男!”陈家琪咬牙切齿地说。
第三十二章
(上)
梁少游摇头:“在事情没安排好之前,我不会入院的。”
“那我就告诉胜男!”陈家琪大叫。
梁少游心跳有些加快,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梁少游看着陈家琪紧张的脸,故意恬然一笑:“干嘛用这个威胁我?那你告诉她好了。对了,我可是安排你们在相邻格子间,珍惜这个机会啊。还有,中午我去见新华书店的老总,你得替我挡酒去。。。。。。”
陈家琪气得拍着梁少游的桌子打断道:“够了,什么挡酒!你是想把我引荐给他是吧?安排后事么?他们下午喝酒唱歌玩女人你走开不就成了!就因为这事就要打乱治病的疗程,要打吗啡止痛?那中午的活动你取消吧!”
梁少游若无其事地说:“当然不止这件,下午还要参加问文文的家长会,都不知道能参加几次了,他的学校离家比较近,但是好像一般,我想给他转校。。。。。。”
陈家琪捏着拳头:“梁叔你真他妈是个傻子!你就只想着我们,那你自己什么时候接受治疗?“
梁少游敲敲笔,忽然就一副终于想起来的表情:“对了,我让胜男写的对畅销图书的认识,她还没交给我呢,你让她过来交份打印稿。”
陈家琪摇头:“不去!”
梁少游笑着打趣家琪:“还像个小孩子呢,几个月之后,我在那边见到你爸,他会怪我没教好你。”
陈家琪认真地看着梁少游:“那你多活几年,明天给我住进医院去!”
梁少游将自己的表指给陈家琪看:“明天是胜男的生日。”
“后天。”陈家琪说。
“后天我回一趟青岛老家。”梁少游笑说。
陈家琪摔门而去,梁少游叹息一声,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烟,点上,刚吸一口,右肋便开始阵阵抽痛起来,只得狠狠将烟掐灭于水晶灰刚中,掏出药片,一仰头吞下,大口大口喝水。
胜男带着打印出的对畅销书的认知分析书敲门而入,梁少游大致看了一眼,面上不带一丝表情:“似乎准备的不充分,回去继续准备,和陈家琪调查完市场之后再写吧。“
胜男有些泄气,不敢看梁少游,垂着头说:“姐夫,我昨晚一夜没睡,就是为了弄这个“
梁少游只得微微一笑:“没事,你刚接触,下周一给我吧。没什么事你先出去。”
胜男点头,将梁少游的门关掉的那一刻,梁少游从抽屉里掏出美琳的照片,轻吻,黯黯地说:“美琳,你看,我怎么放心走。“
照片上的美琳几十年如一日,美得祸国殃民,美得。。。。。。梁少游想着想着,又想起那个深夜的小巷,一群饥渴的饿狼。。。。。。
右肋的疼痛加剧了,一阵又一阵的胀痛疼得梁少游双目睁不开也合不上,整个人蜷缩在转椅中,一滴滴汗珠从他的太阳穴处大颗落下。
不能在这里发作,坚决不能!
梁少游哆嗦着手,紧捂着右肋处,疼痛没有因此而减轻半分。梁少游努力挣扎着,用另一只手摸出包里的一只针管,还有一小玻璃瓶止痛的,奇效药。
第三十三章
(上)
“妈,我回来了。”
梁少游带着文文敲门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没有家里的钥匙。喊妈的时候,梁少游的声音有些微颤。
环顾一周,家里的一切摆设依旧,三室一厅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空着的两间屋子让这个120平的房子略显空荡而苍凉,苍凉如母亲的白发。可是,母亲的变化并不大,不像这个城市——一路上,广告牌是陌生的,许多楼也都拆了盖上了新的,只有家在不变的县级市中心的树,因为靠近市政府,大树参天,亭亭如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