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男一脸无辜地在水中前行几步,怯怯地说:“对不起啊,这位大哥!我刚想继续游,腿不小心踢到您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男子一手捂着水下的某个部位,一面宽和地咧嘴苦笑:“没事,没事。”
胜男歉意地一笑,抓着并不高的假山坐了上去,左右环顾一下,忽然,脸就成了酱紫色。
原来,这个假山不是别的,竟是一个横卧的裸女姿态!胜男坐着的地方,刚好是裸女圆润的臀部!
胜男深吸一口气,迅速跳下来,无视那男子依旧驻扎在她锁骨处的视线,三下潜泳到对岸,猿猴一样敏捷地把着扶手上岸,头也不回地往女浴室走去。
浴室是单人的,望着琳琅满目的各种自己一咬牙才舍得买的洗头水和浴液,胜男有些受宠若惊。胜男调高了温度,闭上眼睛,任细密的热水一遍遍丝冲刷着自己的后背,不停歇,一种奢侈感从脚底一直泳上头顶——自己的出租屋没有热水器,她好久没有用莲蓬洗澡了。
半个小时之后,胜男从浴间里走出,马上有一条白浴巾披上了她的肩头,第一次来商务会馆这种地方,面对单人浴室外的一群年纪比自己还小的热情女服务员,她脸一红,有点不知所措了。
擦干头发,穿上这家商务会馆规定入内必须穿的土黄色类似睡衣的衣服,正要掏出柜子里的睫毛膏去梳妆台补妆时,却被几个服务员和一个年约四十、下巴有些松懈的女人挡住了去路,只见笑容可掬的服务员甜甜地指着几件极度普通质地的短袖衫对这中年女人说:“这件短袖衫是198元,这件是298元,这件是498元!”
那中年妇女指着那件298元人民币的白色布料衫子,眼都不眨一下,头一擎:“要这件。”
胜男吐了吐舌头,心下暗暗感慨:来商务会馆晚一遭,至于买一件完全不值得的衣服吗?又不是名牌。
一面摇头,侧过身去补了妆,绕过游泳池,把着棕红色的、她看不出质地的木阶梯上了二楼,一帮男人们正围了三桌,打扑克。
此时,梁少游正和另一个带眼镜的精英人士在一旁端着咖啡杯聊得起劲,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商机。
胜男参加这个聚会的意义也在此:有钱人才有闲钱买宠物啊!可是,名片发了一圈名片,竟没有一个人对她的宠物有半点兴趣,倒是有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眼镜男怪笑着:“买宠物赠人不?”
大爷的,姐是来联系业务的,不是被调戏的!胜男冷笑着,心里暗骂。
胜男气呼呼地掉头就走。
身携一股杀气回到更衣室,三两下套上自己的长袖T恤和牛仔裤,胜男拎着自己的双肩包就往外跑,连组织者都没有打招呼,走到门口时,刚才那个四十岁左右的眼镜男却追了上来:“卓小姐,请问你们那里有贵妇犬么?”
第二十六章
(上)
回到更衣室,换回自己的长袖T恤和牛仔裤,胜男拎着自己的双肩包就往外跑,连组织者都没有打招呼,走到门口时,刚才那个四十岁左右的眼镜男却追了上来:“卓小姐,你们那里有贵妇犬么?”
胜男连声点头:“有啊!有啊!这位先生如果想要,我现在就带您去我们会馆看下!“
那眼镜男却指着自己的肚子笑说:“现在是下午茶时间,刚才打了好一阵子牌,也有点饿,这样吧,我们先去喝下午茶。顺便听你介绍下你们宠物店的服务,怎么样?“
“这个。。。。。。”胜男犹豫着。
胜男盯着这个眼镜男,只见他留着偏分头,剪裁得体的头发,斯文的笑脸,稍微放松了些警惕。
“光天化日之下,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我叫杨文峰,叫我杨哥吧。”眼镜男点头,抿唇而笑,唇角上扬,像发哥的那种笑法。
胜男目测了一下这位眼镜男的身高,恩,还没有自己高。
“好吧。”胜男被动点头。
杨文峰说是喝下午茶,却没有去什么茶餐厅,而是带胜男去了清华西门的烤翅店,吃烧烤。
胜男知道,临近学校的东西比较便宜,也曾和大学同学来附近吃过一次,吃的就是这个价格。
“胜男,你吃什么?”杨文峰坐下之后,颔首,笑问。
“中午吃饱了,不饿。“胜男摇头,回答:“杨哥,你要的贵妇犬。。。。。。”
“先吃东西。”杨文峰打断道。
杨文峰点了一对烤翅、两串烤馒头片、若干羊肉串、牛筋和啤酒。
啤酒被送上来之后,杨文峰给胜男倒了一小杯。
“杨哥要的贵妇犬是标准犬、类你犬还是玩具犬呀?”胜男双手捂住杯子,问道。
杨文峰一愣,转而莞尔:“喝点酒没什么的,又不是白酒,适当喝点酒美容嘛,你喝了我就告诉你。”
胜男摇头,杨文峰一脸的强势:“喝吧,必须喝。做销售怎么能不喝酒呢。”
胜男抬头看一眼这个一脸坚定的男人,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她不是不能喝,读书的时候,记得大五散伙饭时,她五瓶下肚都面不改色,可是这次。。。。。
杨文峰十分绅士地颔首:“不好意思,我去买包烟。”
胜男点头:“好。”
杨文峰便起身,胜男东张西望着,手机忽然就响起来,看一眼来电显示,是梁少游。
胜男神使鬼差地接了电话。
“男男,你离开了么?“梁少游的声音有些疲惫,有些掩饰不住的焦虑,让胜男心下一软。
“离开了。”胜男喃喃回答着,莫名其妙地就有一种委屈纵生。
“你在哪里?自己么?”梁少游继续问。
“清华的烤翅那边。”胜男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刚说完,电话便成了忙音。
胜男抬头一看,杨文峰已回来,不大的手上拿着一包胜男认不出什么牌子的眼,那不是梁少游常吸的。
“抽一根。”杨文峰递坐下之后,以难以言喻的强势递给胜男一根。
胜男摇头:“不会抽。”
杨文峰神色严肃:“我让你抽,必须抽。”
胜男继续摇头。
杨文峰面露不悦地将自己伸出的手指僵在空中。
胜男依旧不接。小时候见过叔叔吸烟,抢过来吸了一口,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大学的时候室友失恋时吸,她抓过来尝了一口,不再咳嗽,却胸闷了好几个小时。
两人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胜男觉得有些窒息。
索性接过烟来,按进啤酒杯里。
杨文峰的表情哭笑不得。
胜男再也忍不住:“杨先生,你真的要买狗的话,我带你去店里如何?如果不买,我可是要走了。”
杨文峰一愣,忽然哈哈笑起来:“这个丫头真是,我逗你玩呢。对了,你喜欢读小说么?我在X大读研的时候主修外国文学,很喜欢读呢。”
胜男点头:“啊?原来你是X大的研究生!好厉害!”
杨文峰将自己埋进一阵烟雾中,轻叹。
胜男一阵艳慕,艳慕着,便忍不住问起来:“那你喜欢哪些作家和书啊?”
杨文峰十分深沉地望一眼窗外,继续吸烟,吸完半颗的时候,缓慢地说:“很多,很多。”
胜男忍不住举出例子:“很多?福楼拜?海明威?大仲马?米兰昆德拉?海明威?村上春树?“
杨文峰思索良久,答道:“恩,村上春树的《挪威森林》可是我们大学时候的入门书。”
“入门书?”胜男有些不解。
仔细琢磨了一阵,终于明白了,似乎,她最初看到的男女情/色描写就是来源于此。
胜男继续问:“那杨先生打算什么时候买狗啊?”
杨文峰的眸子热烈而森沉着:“你着什么急?”
胜男突然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
(下)
杨文峰正在吃烤牛板筋。
吃得十分仔细,几乎是一颗孜然又一颗孜然地往嘴里送。
“杨先生可以吃的快一点么?都要赶上下班的高峰期了,去宠物会馆的时候会堵车的。”胜男瞅一眼杨文峰再瞅一眼,提醒道。
胜男说完之后,大约又等了半分钟,杨文峰若有所悟:“哦,那就明天,赶上不的话,咱们继续吃,吃完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
胜男终于意识到自己处在什么境地,头脑中便有一股热血涌上,涨在她气呼呼的小脸上。
“我要走了,你自己吃吧。”胜男跨上帆布包,嗖地站起身来就走。
走到对面杨文峰身边时,杨文峰一把拽住了胜男的胳膊,用尽全力了似的。
胜男只觉得自己的胳膊狠狠拧上了一把大铁钳。
“别走。”杨文峰虽人坐在座位上,却面不改色,抽一只手臂极力阻止。
胜男气得浑身发抖。
“闪开!”
胜男将被抓住的胳膊猛地一掀。
只听凳子绑当一声。
只见杨文峰努力支撑着自己的下盘,将腿顶着桌子,借外力继续抓着胜男的胳膊。
“我学过跆拳,你别招我!”
胜男连忙抽出另一只手,双手将杨文峰的胳膊往地上一摔。
杨文峰一听跆拳,手一软,整个胳膊被摔出去。
“啪!”
连人带椅子都趴在地上,惹来X大进餐的高材生们一顿围观。
“嗷嗷嗷!”
有男学生开始欢呼。
“再来一个!”
起哄声响起。
“矮男欺负一米七以上的女生去死好了!”
胜男仰头挺胸,迈着大步,挎着背包推门离开烤翅店,一推门,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自己。
“胜男?”
胜男听到一声略带欣慰的呼唤。
胜男知道,这人放下了手头要谈的事情,匆匆赶过来的。
可是。。。。。。
胜男眼前忽然闪过美琳定格于时空中的笑脸,那个比自己美丽十倍、温柔二十倍的大美人姐姐就这样成为一阵青烟。
迅速推开这个想要保护自己的人的肩膀,转身就跑,胜男鼻子一酸。
“卓胜男,站住。”
胜男听到,那个滑糯的声音在喊自己。
称呼加了一个姓,胜男听得心丝丝抽痛。
梁少游走上前,也不看她,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连哄带命令地说:“走吧,我送你。”
胜男望着梁少游的背影,高大,清瘦,秋风夕阳下,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将他的背影都修饰得如此完美,胜男却总觉得时空中有什么将两人隔离了似的。
“不用了,我坐公交回去。”胜男郁郁地说,边说边往公交站处快速迈进。
梁少游看着她高挑却细窄的肩部曲线,忍不住想抱拥这个孤苦而坚强的女孩子骨骼分明的肩膀。
快走几步,梁少游没有去抱拥她,却是按住了她骨骼突兀的肩头:“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商务聚会上。”
胜男转过脸,涂了睫毛膏的眼睛雾里的水晶一样闪烁而迷蒙着。
“我乐意。”胜男狠狠地说。
梁少游气不打一处来:“乐意?你喜欢出卖色相?”
胜男一把打掉自己肩头修长的手指:“难道你不是?张颖、农秀艳不都是看你长得帅才接近你的吗!”
梁少游深呼吸一口,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胜男,你怎么和姐夫说话的!”
胜男说完之后,双目圆瞪,被自己的话也吓到了。
冥冥中,一个念头生出于她的头脑间。
“姐夫,是不是你让宠物店收留我的!”胜男抓住梁少游的胳膊大声问。
梁少游并不回应,却追问道:“你告诉我,谁让你来的?“
胜男愤愤地回击道:“你色相的崇拜者!”
梁少游审视着胜男:“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她让你卖笑你也卖么!“
胜男气得指着梁少游的鼻子,眼泪哗哗地往下滴:“我死了都不管你的事!你这个不敢报案的懦夫!”
梁少游一听,刹那间如晴天霹雳。
胜男被梁少游深邃眸子里迸发出的怒火镇住了,只是哗哗掉着眼泪,低头不语。
梁少游干脆双臂擒住胜男的胳膊,将老鹰捉小鸡似的将胜男擒着。
“放开我!”紫蝶论坛
胜男挣扎着。
纵使金刚般的胜男可以凌驾杨文峰的矮小,身高一米八多的梁少游却让她挣扎不得,脚随着梁少游的节奏被动前行着,前行着。
胜男几步便被梁少游拖到了车前,一把塞进副驾驶座,像塞一只小狗似的。
梁少游迅速上车,点起一支烟,猛吸一口之后,咳嗽又汹涌袭来。
一声声咳得胜男肺也跟着痛起来。
胜男边掉眼泪边给梁少游捶背,梁少游一把抽掉胜男的手。
待到这真咳嗽停止时,梁少游满眼红血丝,满脸极致的疲惫。
“男男,你知道为什么姐夫和陈牧当时缄口不言么?你觉得姐夫真的是你口中的那种人么?”
梁少游滑糯的声音开始沙哑。
胜男摇头,大滴大滴的泪颗顺着脖颈沁入她的厚T恤衣领上。
“你姐姐已经死去那么多年,她受过那么深刻的伤害,难道你甘心让她死后还要名声扫地么!
这是你姐姐的尊严,你懂不懂!”梁少游审视的目光变得忧伤,凄楚。
胜男的眼泪忽然止住了。
原来,是这样的啊。
胜男望着梁少游深远到天边的目光,忽然,心中晴朗一片,仿佛西藏的天空正瓦蓝着,金光的太阳、紫外线毒辣的太阳耀得她睁不开眼。
打开车窗,一阵秋风如高山的天风,凉里沁着透心的明、清。
“呵呵呵。”
胜男忽然傻笑起来。
梁少游发动起车子,目不斜视。
“原来。。。。。。这样子。“
胜男端详着梁少游开车时候都优雅的双手,盯着他裁剪得合适、形状弧度适宜的指甲发愣。
梁少游开过一个桥,又一个桥,不语。
下班时间降临,高峰期的车多得像是将整个交通路线一丝不漏地堵住了似的。
前方寸步难行时,梁少游忽然伸出手抚摸着胜男的头发:“离开宠物店,那里不适合你。”
胜男望着梁少游,不知道怎么回答。
“羽翼没有丰满之前的小鸟,想跟这个社会抗衡,结果就像一个在漆黑夜晚独行的女子一样,一次次被强|奸,甚至轮|奸。”梁少游望着前方的一辆车说。
胜男被梁少游如此露骨的话吓了一跳。
“从不怀疑你能找到工作,也不怀疑你的生存能力,可是,你必须学一项过硬的生存本事,而不是浑浑噩噩等每月的工资。”
梁少游继续说。
“给你今天一晚上、明天一天的时间,搬回到琳琅苑,熟悉图书市场上的流行元素,后天早上带着你对图书市场的见地电子稿件去我办公室找我。”梁少游的斩钉截铁,胜男哑口无言。
可是——
“要那么急么?宠物店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还有五天。。。。。。“胜男小声说。
“不要了。“梁少游干脆地道。
“1000块钱呢。“胜男嘀咕着。
“我给你。“梁少游丝毫不给胜男回旋余地。
胜男犹豫了一下,点头:“我。。。。。。我不要!我要学本事!”
胜男冲着车上的反光镜微笑,正笑着,梁少游的手机突然响了。
“梁先生,不好了,家里被文文弄得不成样子了!“
透过手机,胜男清晰地听到这样一个声音。
文文?
雯雯?
这是何方神圣!
胜男的好奇心在瞬间长成了一块堵塞住她整个思路的巨石。
第二十七章
(上)
“梁先生,不好了,家里被文文弄得不成样子了!“
透过手机,胜男清晰地听到这样一个声音。
文文?
雯雯?
家?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胜男的好奇心在瞬间长成了一块堵塞住她整个思路的巨石。
梁少游似乎在意料之中似的,淡淡回答道:“我知道了。”说完,便将手机挂掉,挂掉之后,咳嗽了几声,强压住了。
“姐夫。”
胜男小心翼翼地问。好奇心几乎将她的思路膨胀到趋于爆裂掉。
“嗯?”梁少游把着方向盘面无表情。
“少抽烟。”胜男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竟成了这个。
“刚戒掉。”梁少游继续盯着前方的车。
四周全是车,公交车的声音呜呜隆隆着。
“刚才还吸了一只。”胜男终于忍不住了:“文文是谁啊?”
梁少游侧过脸看了胜男一眼:“等回你就知道了。”
梁少游的回答让胜男十分意外,他要带她回他的家,看那个什么文文?
胜男依旧忍不住问道:“她是女孩子吧?”
梁少游突然抿唇一笑:“男孩。”
“啊?”胜男吃惊地盯着梁少游柔和的脸。
难不成。。。。。。姐夫他。。。。。。有那种嗜好?
胜男想起自己看的**小说里的男人,似乎确实有不少姐夫这样的美大叔,有的是腹黑攻,美攻,也有优雅美受,有的是腹黑受,有的是病美人受。。。。。。
胜男使劲拍拍自己的脑袋,不敢再想下去,问下去。
终于驶入梁少游家所在的小区,胜男透过夜色里的照明灯依稀可见,梧桐树叶黄得失去了色泽,发灰了。
梁少游显然是在意的。
大步走的飞快,胜男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一如小时候跟在他身后要零食时。
开门,果然家里已狼籍一片。
梁少游是个喜好整洁的人,所以将200多平的房子全部采用了希腊式的简洁,白的墙壁,白的拱门,干净的蓝,干净的米黄是整个屋子的主色,如今,白色的墙壁上用粗而黑的水笔画了一个头发像刺猬的男人,蒙了一只眼睛,拿了一把刀,凶神恶煞的眼睛活像野兽,还有光头、机器人。。。。。一堆狼一般的男人布满了整个墙壁。胜男觉得眼熟,奇怪,文文是谁?怎么会画日本动画片《死神》里的人物?
真皮沙发也没有幸免,画得稀里哗啦,黑压压的一圈又一团。
梁少游环顾一下四周,气得怒喝一声:“文文,出来!”
跑出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
“梁先生,对不起啊,我去买菜回来的时候,家里就这样啦!不要辞退我啊!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中妇女战战兢兢地鞠躬道歉,吓得面如土色。
姐夫什么时候雇佣保姆了。
为了文文。胜男的眉头一紧。
“让他出来!”梁少游坐在沙发上,胜男站在一侧研究那些黑压压的涂鸦,一面叹息,重新装修得花多少钱啊?
“文文,快开门啊,听话啊,乖,梁先生不高兴了,求求你,快开门啊!”
保姆赶紧去敲一间房的房门,里面无人应答。
梁少游干脆回自己的卧室抽屉里找出一串钥匙,两下将文文的房门打开,胜男紧跟在后头,眼看着这个神秘人物揭开面纱,心跳的厉害。是多美的女子?比美琳还漂亮么!怎么那么放肆!是多漂亮的男人!整个家都被他弄得乱七八糟,到底有多大的架子!
结果是让胜男失望的,门被打开,只见一个大约五六岁大的男孩正趴在墙上专心地画一个头上长角、眼下流泪的人。
见梁少游和胜男进了自己的屋子,那男孩瞪一眼胜男,怯怯地叫了声:“爸爸。”
“啊?”
胜男一听,气得倒退两步,浑身发冷:“姐夫?你怎么可以这样背叛姐姐!”
小男孩长着一个大脑袋,眼睛圆圆的,黑溜溜地望着胜男:“我是私生子,这个姐姐你不要生气哈,他不娶我妈妈。”
胜男一听,气得脸都绿了。
然而,胜男终究没有发火。她看一眼已经黑透了的窗外,在看一眼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竟没了思想。
梁少游也不解释,走到小男孩面前,一把夺过画笔:“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胜男继续打量着这间并不小的卧室:大而看上去柔软的床,松而厚的被子,跳跳床一样,床单是印着卡通的神奇宝贝的图案,有皮卡丘、杰尼龟、妙蛙种子、小火龙、卡拉卡拉。。。。。。
显然不是这个男孩的意思而是梁少游的用心,因为,这个男孩子明显更喜欢暴戾热血的动画,像他墙上画着的《死神》。可惜,他画的不是英俊高贵的朽木白哉,也不是一头白发的优雅男人浮竹十四郎,腹黑英俊的蓝染,偏偏是好战的更木剑八、一角、葛利姆乔之类。
胜男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不要太好,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可以去想日本动漫。
胜男低头,只见满地都是揉成团的白纸,展开一张,画的是一个大眼睛男孩哭得满眼大泪珠,守着一个大蛋糕,蛋糕上画着几只蜡烛,胜男数了数,是七支。
“姐夫,你儿子今天过生日吧?”胜男冷笑:“可惜你做父亲的都忘记了。”
梁少游将画笔轻轻放置到桌子上:“生日?”
胜男点头。
“姐夫,快去给他买个蛋糕吧,我来哄他。”胜男去握男孩的小手,被他一把拍掉。
梁少游冷眼望着文文:“不懂情理的孩子,不需要吃蛋糕。”说完,转身而去。
文文抓起桌上的笔,刚要继续乱涂,看一眼胜男,手中停住了:“你是谁?“
胜男仔细打量着文文,一双大眼睛机灵,却丝毫没有梁少游的那种优雅贵气,桀骜不驯,骨骼强壮,却个子小巧,丝毫没有梁少游的修长。
“你真的是他儿子么!“胜男反问。
“是!“文文大声回答:“他是坏人,会脱光你的衣服!你快逃吧!”
胜男深呼吸一口,指着文文的鼻子教训道:“胡说!我告诉你,你爸爸上次手术之后,身体一直不好,还有那么大的一个公司要管理,你不就是要蛋糕么!至于弄成这样么!小姨给你买去!你敢再画,看小姨不把你大卸八块!“
文文做个鬼脸,伸出长长的舌头:“你是谁小姨啊?你以为你是小姨多鹤啊?”
“你!”
胜男眨巴眨巴眼睛,当场石化。
——这里,咱还要说说小姨多鹤是谁。是严歌苓的小说,也有电视剧,小姨多鹤其实是男主的小老婆,日本女人,多鹤的孩子管她都是叫小姨。
胜男气得狠狠跺脚地板,刚挽起袖子,就见这孩子从被子里抽出一把玩具菜刀,冲着胜男大喊:“卍解!”
这是日本漫画《死神》里死神们解放自己更大的力量时候的口号。
胜男气得扭头去找梁少游,见梁少游正在沙发前打电话:“对,要黑森林。。。。。。恩,25寸的,注明:祝梁东文生日快乐。好的,谢谢。”
梁,东文。
姐夫怎么会给儿子起那么没品位的名字!
胜男站在梁少游面前,毫不晦饰地问:“姐夫,他真是你的儿子么?”
(下)
梁少游抬头冲着胜男微笑,点头。
胜男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骗人!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给他起那么没品位的名字?“
梁少游微笑:“哪里没品位?“
胜男气急败坏地抓起那茶几上“老镇玫瑰”的田园风茶壶,倒一杯凉茶,气呼呼地灌下去:“东西南北,东文,难听死了!就是没品位!”
梁少游微笑:“要豪放词,有’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要婉约词,有’花落花开终有时,总赖东君主’,你倒是说说,这算是没品位么!”
胜男不服气地敲着茶杯:“你说的第二个词是风尘女子写的!“
梁少游打趣道:“风尘女子就是出卖色相的女子么?”
“你!“
胜男知道梁少游暗有所指,气得抄起茶杯,刚要往地下掷,再看一眼满墙鬼哭狼嚎式的黑白画,心软下来。
“你心虚什么,我有说是卓胜男小姐么?“梁少游端起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啪!“
梁少游听到一声茶杯落地声。
“落地生财。”梁少游摇头,打开电视,一面寻找着经济频道,一面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刚才本打算你好好哄哄这个孩子,发现你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