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阿翰摇头。
“许多年之后,那个长发的男人也变成了一个地中海的胖子,我也变成了一个爱不上女人的人。她漂亮的哀怨的大眼睛市场在我的脑海里时常出现,我再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也没见过那么反抗我的人,所有的女人,对我除了害怕就是害怕,在我眼中,女人成了发泄欲求的工具。后来,我干脆不再碰女人,只碰男人。”阿翰的五官拧在了一起。
沈冰开始安慰他:“你在为这件事内疚是么?而且,这件事虽然你做的不对,也给你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是么?”
阿翰痛苦地抱着手中的一次性茶杯。
“本来,事情过了那么多年了,也成了写小说的,他的小说还编成了电视剧,他的第二本小说居然把这件事写了进去,而且马上要编成电视剧了,我开始惊慌,我一想到每天晚上都有人看我干的这些事,我就像要疯了一样。这是我的伤口,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不想自己扒光了一般展现在众人面前。”阿翰说到这里的时候,反而自嘲地笑了。
沈冰觉得自己唇干舌燥起来,饮一口玫瑰花茶,努力冲着对面的人微笑。
“所以呢?”沈冰笑问。
“所以,我杀了他!”阿翰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沈冰满额是汗。
(下)
阿翰接下来的话,沈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的。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心理咨询者让她有如此害怕的感觉。
她几乎已不敢发问,生怕哪句话没有说对而丧生,却又不得当场报警,甚至不敢等他走后报警——心理医生的首要职业道德便是为咨询者保密。
沈冰屏住呼吸,听自己的咨询者道出一件件让她毛骨悚然的事,脸色逐渐发青。看一眼桌子上的四方水晶表,刚好一个小时,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阿翰的心情却依旧没有放松。
上午的那个臭警察明明打中了他的心脏还能继续开枪,不知道现在死了没。那个臭警察保护的人也没死。。。。。。
阿翰不知道,凌查理的心脏原来是生在胸腔的右边,根本没有击中他的心脏。
真是万幸。
也是凌查理从小就认为自己适合当警察的第一理由。
凌查理的子弹已从胸腔取出,尚在医院休养,梁少游在凌查理的保护下倒是毫发无损,却因一系列颠簸而引发了强烈的咳嗽,甚至咳出血来,所以正在做身体检查,胜男一边研究沈青斌的小说,和另一个男刑警一边看护凌查理。
胜男看完沈青斌的第一个小说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情杀,她认为,是沈青斌的恋人杀了姐姐,几年后连沈青斌也杀掉了,遭到了卢队长的强烈反对,卢队长问她:“你看的是第几本?”
胜男将书递给他:“第一本。”
“笨啊!要看就看第二本!不是第二本书之后出的事么!”卢队长谴责道。
胜男便坐在凌查理床前一字字地读,读到100多页的时候,眼圈便通红,读着读着,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再读几页,哭到满脸的鼻涕眼泪不分明。
被吵醒的凌查理皱下眉头:“哭什么。”
胜男开始捂着嘴哭。
凌查理捂着胸口坐起来:“又开始和水泥。我已经知道了。”
凌查理说完之后,迅速下床:“没功夫了,他还会找你姐夫的。他呢?”
胜男继续哭:“他怎么样我再也不管了!”
凌查理心下一沉,却也没空理会她,捂着胸口便冲出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凶手有办法捉到了!”
“要什么办法!你的伤。。。。。。”胜男追上去。
“男人的事,你别管。”凌查理瞪了胜男一眼,冲出去,凌查理的同事随后跟上。
第二十四章
(上)
“男人的事,你别管。”凌查理瞪了胜男一眼,冲出去,凌查理的同事随后跟上。
“你回去,我没事。“凌查理朝门口努努嘴,对同事说。
同事点头:“好吧。“
“梁少游,你一定要那么固执么?你在警局呆着,我们会好好保护你!”凌查理跟在梁少游身后追着。
梁少游一路悠闲地走出医院大门,一脸的漠然:“生死听天由命,我自己都不怕了,你们还怕什么。”
凌查理一把抓住梁少游的肩膀:“别不知好歹!为了胜男,活下去!”
梁少游似乎被说动了,停住了脚步。
转身,梁少游望着凌查理的眼睛,讽刺地一笑:“她不是有你了么。”
凌查理一愣,盯着梁少游的眼问:“谁告诉你的?”
梁少游摊手:“自己去想。”
凌查理便想起,刚才胜男一直在自己身边,可是,她真的想的是自己么?
算了,凌查理抓住梁少游胳膊的手又加大了力度,却又慢慢放松,再放松:“你得和警方合作!“
梁少游摇头,微笑:“逃不掉的。“
凌查理抓住梁少游的手被梁少游轻轻甩下:“回去养伤吧。我可得回去处理公司的事了。你也别做无谓的牺牲了,为了胜男。“
凌查理沉默。
梁少游散漫地挥臂,拦一辆出租车,凌查理站在原地,秋风吹过,病号服被吹得冷飕飕的,凌查理回到病房,梁少游也二十分钟之后回到自己的写字楼。
走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梁少游犹豫了一下,咬咬下唇,开门进入。
环顾四周,室内似乎和上午没什么区别。
梁少游没有径直坐在桌前看那两堆如山的选题报告,而是将茶壶洗了,重新泡上一壶小红袍,泡茶,洗茶,饮茶。
一滴汗珠从他的颈上滑下,沁入他的白衬衣领内。
梁少游轻抿着鲜艳红色的茶液。不出一点声音。
忽然,梁少游的嗓子一阵发痒。
捂住嘴,屏住呼吸,可是,压制不住的咳嗽打破了屋内的宁谧。
梁少游急忙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侧抽屉,摸出一瓶止咳露,一口气饮下三分之一瓶,刚喝下去,顺手将药瓶一扔,一侧身,从转椅上滑下,翻身起来,只见黑色真皮的老板椅上已经多了一个洞。
梁少游扫视一下室内,看不到第二个人。
梁少游勾起唇角,自言道:“到底是来了。你不觉得你该和我谈谈么?“
无人回应。
梁少游举起双手,站起来:“不是内疚么,杀了我,你岂不是更对不起她。”
室内还是沉默得好似只有一个人。
梁少游继续说:“我还真的不怕死呢。你来吧。本来我还想告诉你她生前的一些趣事,毕竟有个人为了我的妻子发了狂,他知道一些她的小故事,我倒不吝啬。我还真不想死后烂在肚子里。”
室内的灰黑色镜面开始闪动。
人,依旧没有出现。
“你再不出现,我可要报警了。”梁少游坐回沙发上,又给自己斟了一小杯茶。
梁少游看到了黑裤子的两条腿站在茶几面前,脑袋有些凉簌簌的,抬头,才知道已有一把枪指着自己。
“喝茶。”梁少游给一身黑的不速之客倒了一小杯小红袍。
(中)
黑衣人的枪依旧顶着梁少游。
梁少游微笑:“喜欢喝红茶么?你看这颜色,多红。红得像血。”
黑衣人顶着梁少游的枪又加大了些力度。
“沈青斌和陈牧都是你杀的吧?他们当年救美琳有错么?”梁少游递一杯茶给黑衣人。
黑衣人一挥手,纯白的小瓷杯掉在地上。
“何止是他们!你以为你逃得了么?”黑衣人扣动扳机。
梁少游自言自语:“美琳生前很喜欢喝红茶,她说红茶养颜,补血,可惜啊,那时候没有能力给她买这样的好茶,现在有经济实力了,人却不在了。”
黑衣人顶着梁少游头部的枪力度有所削减。
“坐下吧,你也不急着杀我,我也不急着死。”梁少游仰头,冲黑衣人微笑。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警惕地坐在沙发上,枪依旧指着梁少游的额头。
黑色的。冰凉的枪。
“我很好奇。”黑衣人说。
“好奇什么?”梁少游笑问。
“为什么你和陈牧死到临头都不怕?”黑衣人眼睛血红。
梁少游一脸尽是沧桑后的泊然:“改变不了的事,当然要接受。人改得了自己的现状,却不了宿命。红颜薄命,天妒英才,你不觉得都在美琳和陈牧的身上合理展现了么?”
黑衣人听不懂那些狗屁道理,却听得懂红颜薄命,天妒英才。想起被自己害死的红颜,他的鼻子有些发热。
“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我的话,她也会早死么?”黑衣人没有握枪的拳头捏成了一块坚硬的大石头。
“错,我的意思是,美丽的女人命运大都颠沛流离,”梁少游感慨地站起身来,长叹一声,
“是你,把她的不幸最大化了。”
梁少游的语气开始还是万年不变的澹静如湖,后来,声音变提高了三度,温暖如春的眼神忽然就变得凌厉如剑,威风如电。
黑衣人心头正抽紧着。
梁少游以他意想不到的速度转身,长腿飞起,冲着黑衣人的手狠狠一踢。
漆黑的枪被踢起,在空中旋转。
梁少游跃起,以少年时跳球和抢篮板球的弹跳力。
黑衣人也急忙跳起,一边大骂:“妈的!敢耍我!”
梁少游显然比黑衣人高,长臂一挥,抓住手枪,冲着黑衣人左右膝盖便是两枪。
“啊!”
黑衣人痛得大叫一声,汗如雨下,双膝跪地。
砰一声,梁少游的橱柜里跳出一个人,双手执枪。
门外也冲进两个人,纷纷用枪指着黑衣人。
正在这时候,黑衣人失了心似的,咧嘴冷笑。
于众人不经意之间,摸索着自己的脚踝,摸索着,摸索着,冷笑变得狰狞。
一把白亮的刀闪着银光,旋转成一个光之盘,斜飞像梁少游的心脏处。
(下)
砰!
砰!
砰!
枪响。
黑衣人应声倒地。
大理石地板上的鲜红血液一滴滴扩散,摊开来。
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在黑衣人的眼前飘飞。
美丽而恐惧的大眼睛,树妖似的腰肢,纤细修长的腿。。。。。。
刑警们看到,黑衣人的脸上依旧挂着讽刺的笑,不知是在笑什么。
梁少游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伸出长臂,摸到了茶几上的一包烟,点上,猛吸一口,继而抓起枪,砰砰砰在黑衣人的胸口狠狠补了几枪。
刀落在灰黑色镜面的墙壁上,镜面裂开,啪一声,从墙上剥落下来,摔到地上,粉碎。
“梁先生,他已经死了。”
一个刑警使劲抓住梁少游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磕,梁少游手中的枪这才跌落在地上。
拾起地上刚刚开过火的枪,手枪冒着烟,梁少游的愤怒爆发与此——刚才梁少游检查身体的时候,刚学会的持枪,凌查理的离开也只不过是个障眼法,他留在医院养伤不假,同组的人却跟了上来。
窃听设备早在梁少游身上安置好。
人证、物证俱在。
甚至连心理医师的口供都有。心理医师沈冰终究觉得自己的性命比职业道德更重要,选择了报案。
其中有一个物证比较特殊,是梁少游提供的一本36开的笔记本,笔记本的主人不是别人,竟然是胜男的姐姐,卓美琳——三个月前,沈青斌在收拾自己的行李箱时,意外发现竟压在自己的行李箱侧口袋中,打开之后,才知道,那个当年抓起他和陈牧吊着打的黑帮曾对美琳实施过这种暴行。于是,沈青斌生气不过,将笔记本交换梁少游之后,把陈牧和梁少游戏耍一番,最终选择了将自己的稿子交给梁少游而回到上海。
于是,一系列事情串起来,串成这样一个让所有人叹惋断肠的故事。
原来,美琳当年为了去寻找一个价格更合适的印刷厂而迷了路,进而被黑帮的陈翰一群禽兽玷污,陈翰却对美琳心生爱意,将美琳释放之后,误以为与美琳邂逅的沈青斌和陈牧是美琳的爱人将其毒打,之后,美琳以死相威胁,才释放了沈青斌和陈牧。美琳怕自己被□的事情被梁少游知道,只好跟着沈青斌在酒店里呆了两天,因为想起发生的种种而忍不住记录下来,决定去商场买一套彩妆好生打扮一下自己之后便离开这个世界,却被陈翰安排的人开车压死,本来,这件事已经不了了之,七年之后,精神上备受折磨的陈翰看到了沈青斌将这件事写在自己的小说里,而且听说即将被改变为电视剧,因此精神崩溃,进而杀掉了知情的沈青斌和陈牧,准备杀死美琳的丈夫梁少游时,却被警方当场击毙。
凶犯陈翰亦当场毙命。
这件案子,梁少游极力要求不公开审判,因为涉及一位当事人的个人**,法庭予以批准。
胜男将沈青斌的书撕成多多碎片,碎得雪花一般,流着满脸的泪冲梁少游大吼:“梁少游我恨你!你三个月前得到那本姐姐的日记本时,为什么不报警?你贪生怕死!你是怕这件事给你的公司丢人是么,姐姐当年为你的事奔波而死!她死得不值!”
梁少游满脸的怆然,继而,凄楚一笑:“胜男,原来你这样看我。“
胜男从梁少游的那套房子里搬出来,除了带来的衣服,什么都没带走。和梁少游吃过火锅的电热锅、为梁少游退过烧的药箱、用梁少游给的打车钱买的燕窝,还有他给的书,统统遗失在这个发生了太多事的房子里,拎着一个简单的皮箱离开这个美琳名下的房子时,胜男将粉色的带翅膀helloKitty小杯子和精致的餐具也都遗落了。
胜男搬进了宠物店的双人宿舍。
可能是太缺人手了。农秀艳居然打电话给胜男让她回去,胜男毫不犹豫地搬到了那个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近似于筒子楼的宿舍,没有冰箱,没有电视机,没有空调和暖气,所幸的是,还有可以做饭的灶台,胜男狠知足地望着只有一张上下铺的床,微笑,多好的条件啊,免费住,而且不是地下室,晴天的时候,阳光会照在她的被子上,她从不叠被,晚上回来的时候,被子就被晒得有些软,干而夹杂着阳光的味道。
梁少游再也没联系过胜男。
凌查理每周会约胜男两次,两人一起吃拉面,并排走着一起去高中校园打篮球,偶尔牵手。
凌查理也会在休假时候带胜男去后海附近,不是去酒吧,却是去吃各种小吃:福瑞祥的茶花酥、奶油卷、蛋挞,台湾风味的三角糕,红豆口味的,鲜奶口味的,摩卡口味的,或者是卤煮火烧,炒肝,或者栗子糕,或者带胜男去吃橙子布丁,或者板着一张霓虹下依旧冰冷到没有颜色的脸,从KFC或麦当劳买两只冰激凌,两个人各啃各的,关系单纯得像高中生一样。
农秀艳依旧是挑剔的,陈家琪也不再出现,胜男为了每个月的一千块银子咬牙隐忍着,许是经济受美国的影响,买宠物狗的人也少了起来,于是,农秀艳想了一个损招,这一招,也成为胜男和梁少游再度见面的一个机会,正是因为这个机会,才让以后发生了许多让胜男每每想起都忍不住深浅感慨这大梦一场的人生。
第二十五章
(上)
胜男这天一大早就挤公交来到美且偲宠物会馆,上楼换上工作服的短裙白衫之后,便跑下去抱那只会作揖的京哈,牵着它的前爪一把抱起来,打算给它洗澡。
自打上次之后,那只白毛狗狗每逢被胜男洗澡,就再也不闹腾不休,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懂,任胜男洗毛球玩具一样打浴液、冲洗,果然是欺软怕硬,可是,胜男刚在天蓝色的狗狗澡盆子里放好水,农秀艳便一脸媚笑着把她喊了出来:“胜男呀,出来出来,找你有事商量,这样的小事就交给清洁工好了。“
会馆的清洁工姓张,胜男点头哈腰地叫她张阿姨,农秀艳从来都耀武扬威地叫她老张。
“胜男呀,吃早饭了么?”
农秀艳笑得一张黑脸上难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线,一边从她的新绿色皮包里掏出一包栗子糕,胜男看着她的笑出的一口四环素牙,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吃了。”
胜男连忙点头像小鸡啄米。
早上胜男吃的是自己用面粉和盐烙的小饼,面粉是自己买的,算起来每天的早饭成本不过几毛钱,今天早上放了一点葱花,很香。
“再吃点吧。”农秀艳笑得四十八颗四环素牙至少露出三十六颗,火一样热情可以瞬间把红薯烤得外焦里嫩。
胜男已经闻到了地瓜香味。
“不用了。吃得挺饱的,谢谢艳姐。”胜男被农秀艳的热情吓得后退几步。
农秀艳也不恼怒,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支浅棕色的挺粗的化妆笔,未开封,敲着小指头递给胜男:“这个给你。”
胜男不敢接:“艳姐,这。。。。。。是什么啊?”
农秀艳笑得满脸抹蜜:“睫毛膏啊,欧莱雅的。”
胜男把手摇得抽鸡爪疯一般:“我不化妆啊!”
农秀艳也不听她的抗议,将包装纸撕开,一边仔细地旋转着,将一个白乎乎的头旋转开:“这叫子弹头,是双头的睫毛膏,彩妆里不少比她更好的牌子,效果这么好的却不多,唯一效果差不多的是香奈儿的,那一支要300块人民币,这只则只要150,性价比高着呢!”
农秀艳说着,便一步一扭地拧到胜男面前,可惜她不够高,不然想必直接给胜男涂了上去。
许是仲秋已过,胜男穿着超短的裙子,只觉得一双腿冷得她发抖。
“艳姐,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么?”胜男继续后退。
农秀艳步步逼近。
胜男倒吸一口冷气,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十分符合情境的词:逼良为娼。
“过来,我先教你化妆啊,都二十三四岁的人了,也该好好打扮了。”农秀艳依旧一脸的热情。
胜男看一眼农秀艳的尊容,真不知道她会把自己化成什么样子。
“艳姐。。。。。。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就听你的。”胜男退到了货架处,无路可退了。
农秀艳笑容可掬:“干嘛啊,好像我是老鸨一样。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参加一个活动而已,店里给你提供吃住,养兵千日,也该派上用出了。”
胜男打了个寒战:“什么。。。。。。活动啊?”
农秀艳轻描淡写地后退一步,做在专属于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笑道:“哦,明天有个商务聚会,会去很多有钱人。现在经济越来越不景气,买宠物的人也越来越少,所以我就是想让你去发发名片而已,没什么可怕的呀!”
胜男脸涨得通红:“人家都是有钱人。。。。。。我去做什么啊。。。。。。”
农秀艳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怕什么,这次的费用全部又店里给你报销!而且,你的化妆品都买好了。这是你的工作呀,以前的店员也都去的!”
农秀艳说着,从兜子掏出一支眼线笔,一支腮红。
“来,我教你,我也是刚学的。”农秀艳一把将胜男拽到自己的位置上,她按坐下,一面指着自己的脸:“看,我是不是化妆之后也好看多了?前三十年果然白活了。”
胜男端详着农秀艳的脸,稍微白了点,眼睛化妆之后稍微好看了点,可惜她不是双眼皮。
。。。。。。
第二天中午,胜男学着农秀艳刚学来的化妆本事,将自己的脸修饰了一番,晃悠着公交车来到农秀艳所述的商务会馆大门口,门匾上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硕大的一条龙虾橘红色,果然是气派。拨通了电话,便有组织人来接应,来人你生得一对三角眼,是某个某部门公务员的的司机:“来了啊?欢迎欢迎!”
组织人的三家眼笑得越来越三角,一脸的蝇营狗苟的丑相看得胜男心烦。
由于堵车,头一次化妆的胜男下公交之后跑到门口时候迟到了五分钟,却是第二个到来的,和组织人一起坐在商务会馆的大厅候着,端详着背后的一副几十尺的《江山如此多娇》的国画,仔细琢磨着画上的山和云,大约等了十五分钟之后,才又来了一个背后跟着近1米9的小弟、身穿黑衬衣的精瘦三十三四岁的男人,接过他的名片,原来是开夜总会的,胜男笑得难看。
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一些人,有律师,有公务员,有做水设备的老板,有软件商,还有。。。。。。出版商。
那双修长得如艺术家般的大手递过名片来的时候,胜男接过来,读着梦里和醒着都读了多少次的名字时,眼眶一阵发热。
抬起头来,迎上那双含笑而微带凄楚的眼,温润如玉的面庞依旧,不过更消瘦了些,眉眼却是依旧的。
(下)
“梁少游?”
胜男非常夸张地朗声一字字读着名片上的头衔:“游天琳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请问这位梁总,文化公司是制作电影的么?“
梁少游凄楚的双目深邃着,“是我和我妻子的心血,做书的。”
居然提到美琳。
胜男的心狂跳着,几乎要跳出胸腔似的。
“名字很不厚道,父母在,不远游。”胜男小嘴一撅,大眼睛狠狠地瞪着梁少游。
梁少游沉沉地一笑,打量着胜男涂了睫毛膏的梦幻迷离的大眼睛,停顿了几秒钟:“傻瓜,那么飘逸的名字,让你形容成这样。和陆游一样,名字的语源出自那’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作者,苏门四学士,秦少游。”
胜男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的名字那么好听。
秦观,秦少游,千古的情诗流传至今,那是何等的一种感情沉淀至此。
可是,胜男想起美琳,又是一阵钻心的痛。
“有什么了不起,像个登徒子一样,你干脆叫梁东坡、梁轼好了!“
胜男狠狠瞪了梁少游一眼,转身,一屁股埋进另一个沙发上,对面的四十多岁男士正在抽烟斗。
胜男偷偷看一眼梁少游,他惊愕的表情虽是转瞬即逝,那张英俊得出奇的脸上变化却着实让她偷窥到了。
“美丽的小姐,你好,这是我的名片。”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将烟斗叼在嘴里,从黑色的名片夹里取出一张金光闪闪的名片,胜男头一次看到用金卡制成的名片,一双睫毛像雾岚的眼睛眨巴眨巴,差点忘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名片。
“你的眼睛很漂亮。”老男人非常绅士地抿嘴一笑。
“大家可以去换鞋了。”
组织者三角眼一声号召,胜男才知道,原来进商务会馆需要换成拖鞋。
“男男,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换鞋的时候,胜男忽然就听到一声近似于警告的熟悉声音,滑糯,却稍带了一些沙哑。
胜男努力克制住自己回头的**,心一横,恨恨地小声道:“我死了也不用你管。”
梁少游愣了一下。
然后,便是分别男女的更衣室换上会馆里统一的一次性肥大衣服,当然,泳装是允许自备的。
更衣完毕,从更衣室的另一个门走出来,便是一个挺大的游泳池,虽是白天,闪亮的白灯蓝灯耀得水蓝得像海。
泳装农秀艳早已给胜男准备好,是连体低胸的,被泳衣一裹,越发显得胜男胸部曲线平坦,胜男忍不住将自己海蓝色的泳衣使劲往上拽,显得更加盛世太平。
干脆穿上泳帽带上泳镜,把着栏杆下水,仲秋已过,泳池里的水的温度暖暖的,果然是给有钱人呆的地方,胜男忍不住轻轻感慨着,舒臂奋力往前游去。
忽然,胜男便觉得一只大手从她的胸前划过,卷起一堆白钻似的水花。
胜男将细腰一晃,侧身往别处游去,那个正在狗刨的男人也变了下位置,再度与她并行。
胜男突然意识到农秀艳是送自己来做什么。
迅速挥动精瘦却有力的手脚,猛划几圈,假山近了,她直起身,背倚在游泳池里的假山旁长吐一口气,刚卸下泳镜,便发现刚才和自己并行的中年男子又狗刨着粘了上来,就是刚才抽烟斗的那人,那人嘴角上扬着,仿佛假山旁的女孩子不是个人,却是一个眼巴巴等待他投喂的小狗小猫似的。
蓝水黑假山中央,一个约二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这中年男子,睫毛蝉翼似的忽闪着,启齿冲着这男人微笑,忽然,水花激荡,溅了那中年男子一脸,那男子面色一白,惨叫一声:“啊!”身子也弓成了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