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大人,您怕了捉妖使士了吗?”金蚕精问。
“魔尊大人,刘家的除妖士早已死了一百年,他的后代都已经做胭脂水粉的生意了,我们还怕他们不成!”黑凤梨精不服道。
百年前,人间捉妖士开始四处与妖魔为敌人。有位姓刘的捉妖士,誓欲把魔界铲除,从九尾狐精开始,然后是萨摩耶精、白狐精、犬精…法力低微的妖精,几乎被她杀至灭绝。
这时候,魔尊挺身而出,与捉妖士开始了斗法的十年大战。后来,捉妖士借助了天神的力量,把黑域魔尊打回原型,自己仙逝。黑域魔尊则是身受重伤,花刺被拔下,休养了百年。
“捍卫魔界人士的生存权,是孤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孤累了。散了吧。”说着,黑域魔尊转身离去,未行至自己的魔宫时,已步伐踉跄。
“魔尊大人!”金蚕精扶住了他伟岸的肩膀:“您的伤还没好么?”
黑域魔尊摆摆手:“嘘——”说着,捂住了口鼻,大滴大滴的黑血顺着指缝流下。
白蚕精忙扶他盘坐下,焦急地问:“魔尊大人,有什么能治您的伤么?小的舍了命也为您取了来!”
黑域魔尊双目微阖:“罢了。”
白蚕精头摇得像拨浪鼓:“大人您这是小看的么!告诉我!”
黑域魔尊依旧安静的盘坐,金蚕精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笨蛋弟弟,姑苏雪妍堂刘家子藏着魔尊大人的花刺,他又怎么能好过,我们取回来去!”
白蚕精本是金蚕精的亲弟弟,五官和金蚕精十分相似,俊秀而白皙,两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热爱黑域魔尊大人。
黑域魔尊睁开双目:“你们休要自毁生路。”
金蚕精坚定地说:“为了魔尊大人,找死又何妨!弟弟,咱们走!”
“走!为了魔尊大人,万死不辞!”白蚕精说。
“你们!”魔尊大人捂住胸口,似是旧伤复发,小只小妖信誓旦旦地说:“大人,等我们!”
待小妖远去之后,魔尊大人又休养了片刻,潇洒地站起身,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没了花刺有怎样,孤依旧是魔界的至尊!”
秋风飒飒,将他的雪色长发吹起,雪缎子一般,他悠然漫步在山间,仰望碧空,秋空正蓝,万里无云。
一排大雁飞过,一会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天”字,魔尊大氅一挥,全部笼入自己的衣袖,再一挥手,大雁们鲜血已干,只剩下雁毛从他的衣袖落下。
“都不够塞牙缝啊。”
魔尊大人将唇角的一抹艳色的血丝轻抹,依旧感觉饿饿饿。饿得他简直想把云彩也撕下来当棉花糖吃掉。他干脆抓了山间的秋海棠花,狂啃一气,待满树的花朵尽入他腹,他方才板起脸来,重新恢复了傲岸的姿态。突然有种很幸福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碧山脚下, 有一名年轻的白衣公子携自己的青衣侍卫路过。
“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咳咳咳…”
白衣公子手摇画扇,款款行走在枫叶遍布的金秋山间,边走边咳。稍显苍白的脸上,五官俊秀得
宛如从画中走出。一双明朗的瞳子,闪过三分慧黠,七分迂腐。
脚下一排排小蚂蚁正在搬家,他惦着脚,刻意绕过,待蚂蚁们离去,他方才挺直了身板,轻摇纸扇,且吟徐行:“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相望始登高,心随雁飞灭…咳咳咳…”
“身体不好就别学别人秋游。”他身边的冷酷少年说:“我要是刘家的子孙,一定将你们的捉妖术全部学来,才不像你这么游手好闲。”
“非也,非也,我并非游手好闲,而是来画画的。咱们雪妍堂的胭脂粉包装盒上如果绘上此秋日美景和美人,该有多少姑娘为了画来买胭脂。我是为了店里的生意啊!”白衣公子说着,伸出秀美的手指:“笔来!”
青衫的冷酷少年从身后的竹箱中掏出笔墨纸砚:“自己摆。”
“真是懒惰啊。”白衣公子将文房四宝摆在大石之上,开始勾勒美人的线条:远山为眼眸,黛为双眉,一点芳唇。
不知为何,自他幼时第一次拾起画笔,他便会随手画出一个调皮慧黠的美貌少女,眉眼弯弯,笑得十分顽皮,还穿着雪白的衣衫,和他是情侣装。只是这个美貌的少女,他自小到大都从未见过本人。画了她千百回之后,他坚信两人是有缘的,他相信,他此生一定会娶她为妻,只是,她让他等了太久。
“神仙妹妹,你什么时候让我见一面呀?”白衣的公子痴痴地道:“纵容我与全城的少女都熟识,可他们都不是你。”
当他第无数次勾勒出少女的轮廓时,一枚枫叶划过他的肩头,随风落在清溪之中。
白云悠悠,红叶悠悠,清溪流过碧山头。清溪流过山涧,流到黑域魔尊的脚下,湿漉漉的红叶红彤彤似火。
“奇怪,一股熟悉的味道。”黑域魔尊自语道。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大家已经清楚了吧^_^
晋阳王第二世的晋姑娘第三世的刘四喜
狐女青瑶第二世的胡家探花郎(第三世马上就要出现啦)

第三章三世情缘,秋日春潮(下)

第三章三世情缘,秋日春潮(下)
白云悠悠,红叶悠悠,清溪流过碧山头。清溪流过山涧,流到黑域魔尊的脚下,湿漉漉的红叶红彤彤似火。
“奇怪,一股熟悉的味道。”黑域魔尊自语道。
黑域魔尊将身后的“天诛”长剑拔出,手拄长剑大步前行,剑上的睚眦兽睁开了双目,闻到了似曾相识的气息。
百年前,亦是这样一个秋意正浓的艳阳天。爽朗的秋日,野旷天低树,霜叶红于二月花。
刘家的老头子手持“雪灵剑”所向披靡,无数小妖都死在他的剑下,狐妖尸体们大批大批的躺在山间,血洒清溪。昔日的魔尊被他大卸八块,挂在山头之上。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他一次次血战刘家的除妖士,保护了无数妖魔,当仁不让的成为新一任魔尊。
众妖魔拜倒在他的黑色大氅之下。
众除妖士败在他的“天诛剑”之下。
众多称霸一方的魔界小王前来挑战他黑域魔尊,却没有一人胜出。他所练的“天诛神功”也日臻成熟,由第九层练至十八层。然而,他的魔功增长的同时,刘家的除妖士法力也在无限增强。
在一个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傍晚,他与刘家除妖士开始了一场恶斗,两人大战了九天九夜,终于,以刘家除妖士失败告终,死在他的天诛剑下。他也因此受了重伤,花刺被拔出,导致他无法凝神成人形,一百年后,方才功力恢复一半。
“他的后代如此不济么?隔日不如撞日,孤今天就会会他。”黑域魔尊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循着熟悉的气味飞去。
此时,白衣少年刚画好一幅写意《秋日碧山图》,画中的山水用墨淡雅,山川千沟万壑,叠嶂凸凹,远处青烟袅袅,烟水朦胧,让人望之心脾俱畅。
画完之后,白衣公子伸着懒腰站起身来。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白衣公子再次诗情大发,四句诗还没吟诵完毕时,喉咙上却多了一把冰寒的上古魔剑。
“好剑啊…好帅。”白衣公子顺着剑望去,见到了一张杀气重重的俊脸。
这英俊的面容着实让白衣公子自惭形秽。纵然他自认是个身材修长的公子,身边也有众多女子对他趋之若鹜,然而,在这个人眼前,对方是云,自己却是泥。
好英俊的男子。此人虽满头白发,然而却如从仙云缭绕的画中走出来一般。此人身材伟岸如山,比他足足高了半个头;纵然他自认面如冠玉,此人却真正配得上气宇轩昂,皎如玉树;再看他的长剑:青铜时代的上古宝剑威力赫然天地间,剑身上还有睚眦猛兽,帝江唱兽,猛兽们此刻正瞪大了兽目看着他,要吞噬了他一般。
什么是睚眦兽呢,传说中,他是上古神龙的第二个儿子,长着豹身龙头,一双环眼总是怒目而视。且它性格十分刚烈,嗜杀好斗而骁勇,嘴里更是长时间衔着宝剑。
再说这位帝江兽。《山海经》云:“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黄,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意思就是西方的天山上,有一只神鸟,长得像个黄布口袋,红得像一团红火,六只脚四只翅膀,耳目口鼻都没有,但却懂得歌舞。
这少年知道这些,自然知这一剑下去的威力,于是,他躬身赔笑,双手作揖:“…饶命啊,这位貌若潘安宋玉的白发大侠,再下与您素昧平生,且把这好剑好生收起,你我把酒言欢,恩,我还可以送您一瓶美容膏…”
“少废话!你可是除妖刘家的后代?”黑域魔尊的天诛剑已划向白衣公子的心脏。
“是…可是,在下不会武功,更不学什么捉妖术。妖也有好妖,义妖,白娘子就是好妖,还有人妖…饶命啊!”白衣公子一边躲,一边喊。
“巧舌如簧,放肆!”
黑域魔尊怒道。第一眼见到这人时,他便觉心中恨意纵生。仿佛,和他的恩怨不止是世仇,这人前辈子就欠过他什么东西似的。
“是又怎么样?想杀他,先过我这一关!”却见一位青衫少年劈来一剑,挡住了古剑“天诛”。
黑域魔尊垂首一看,只见剑身如雪玉,正是百年前自己与之苦斗的“雪灵剑” 。然而,此人不是神魔,亦非妖怪,且年纪轻轻,道行甚浅。哪配与他这魔界的至尊来斗法。
黑域魔尊不禁冷笑一声,拿眼角扫了这少年一眼,傲慢地道:“就凭你?”
“就凭我!”青衫少年运起一股白光,生成白凛凛的浩然剑气,施咒刺向眼前的这个白发恶魔。
这么帅,还让不让人活了。偏偏你还是个看上去地位尊贵的妖魔,看我今天不收拾你。青衫少年心中愤愤然。
黑域魔尊运起一道真气,施展“飞沙流江术”,继而,一团团黄色飞沙走石涌向青衫少年。兼有一些大雁、秃鹫、仙鹤、鸬鹚,扑棱棱而来,尖嘴利爪。一只雄鹰直扑向青衫少年,尖爪如刀锋。
青衫少年将拇指和食指并拢,竖抹向“雪灵剑”,口中念念有词,飞沙走石、飞禽走兽统统被雪灵剑的剑气消散。
“刘四喜,快跑!”
青衫少年对白衣公子说着,从雪灵剑中运起捉妖“纤云”气,刺向黑域魔尊,魔尊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傲然如山,紧紧将大袖轻轻一甩,法力顿时如袅袅青烟一般,被轻易化除了。
“我不跑!哪有丢下兄弟的君子!”白衣公子说着,被身后的石头绊了一跤,摔倒在山石上,鼻子也摔破了。
“刘四喜?名字粗鄙难听,不堪入耳。你们刘家算是完了。”黑域魔尊剑眉一挑,嘲讽道。忽地,他背后冒出一股冷汗,背痛,痛得如千万细针扎过一般。
“这位美男子的头发还不是一样嘛,如米线,似米粉、面条,刀削面…”
刘四喜依旧没放弃化干戈为玉帛。
“四喜,少和妖魔们废话!看我不收了他!”
青衫少年再使出“拏云捉妖术”,黑域魔尊挥剑一劈,咒语顿时化为乌有。
“这点三脚猫功夫,懒得陪你消遣。”黑域魔尊运剑欲刺向青衫少年,直要取下他的人头时,却被一股强大的阻力挡住了。不是别人,却是白衣公子刘四喜。
刘四喜使出一套平时怎么也学不会的“无极断情掌”,一掌劈向黑域魔尊。
黑域魔尊纵身一闪,黑袍翻飞,一片黑暗之中,刘四喜的掌风扑了个空。一拳打在了山石上,山石哗哗碎裂。
魔尊微微一怔。如此强劲的掌风,力道十足。掌风过处,山石粉碎成泥屑,树叶成粉,鸟 兽皆成枯骨。这般的掌势,即便法力高深的妖魔,纵是法力中等的仙人,也无法拥有这般力量。
那么,这刘四喜究竟背后有何方神圣。
“咦,这种功夫又来帮我了啊!”
刘四喜看看自己的上手,惊讶自语,他连续出掌,四周的山石纷纷被震碎,化作粉末撒得漫山都是,黑域魔尊连连接招,牵动了旧伤,一口浓重的黑血从口中喷溢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的名字终于出现了!!!!!求留言,嘤嘤嘤,留言的妹纸最美丽了!!!!

第四章 画中仙

第四章
黑域魔尊忙用天诛剑撑住身子,刘四喜使出全力,劈出这一掌。
这一章,携带穹顶的罡风而来,枫叶如一片片红色的胭脂,飞到天山,山石的粉末化作浓烟,将四周都变成烟云缭绕之地。
这一掌,更不是刘家的捉妖凡人所能达到的程度。纵然是百年之前,刘家的捉妖高人,也不及这一般,且这掌气中,似乎还有仙气,黑域魔尊大吃一惊。难道说,这刘四喜还有仙人当他的师父?看他肉骨凡胎的,却又不像。
这一掌下去,魔尊大人怕是要丢掉半条命。
他的天诛神剑萌萌欲动,睚眦兽已飞出剑身张开血盆大口,企图代他受这一掌,却被掌风打飞回
剑中,神剑中的帝江兽已然被真气压得无法活动。
魔尊大人背痛难耐,已无法躲避。
“喂喂喂,你们住手啊!”
这时候,忽然闪过一个轻快娉婷的身影,将魔尊大人轻轻一推。爽朗的女声,又轻快又清脆。
“喂,你们凭什么欺负老人家!两个人欺负一个欺负老头子,真不害臊!”蓝衫少女训斥道。
但见这少女跳到了黑域魔尊的面前,约十七八岁的模样,双眼圆圆,肤白如雪,行过之处,香风阵阵,刘四喜纵然家中香料无数,这般甜美的香气却是第一次品赏,心中不觉一荡。再看这妙龄姑娘,非但相貌甜美可人,面貌竟这般熟悉,竟是与他的画中人一模一样!
“神仙妹妹!”刘四喜心中犹如惊雷闪过。他先是震惊地望着少女,见少女黑瞳闪闪,心中也闪
亮了起来。捏了自己的脸,疼,知不是梦境,他惊喜地道:“我终于见到你了!神仙妹妹,你可认识我吗?”
“神仙?开什么玩笑!”这蓝衫少女十分不解,双臂一挥,似是要护住黑域魔尊,阻拦这场战斗:“喂,这个书生,你住手!”
姑娘看四喜的眼神却是这般的陌生,刘四喜不觉神伤。原来她不认识我。
姑娘手臂的另一边,黑域魔尊也十分不满。
“老头子?放肆!”黑域魔尊眉心一蹙,一脸的黑线。他究竟有多老,才衬得起这称号。
“啊!不是老头子!”
少女转身,仰头望去,却见到一张极为俊朗的脸:他不过三十多岁,五官如冰雕玉琢一般,挺越的高鼻梁英气十足,带七分桀骜;目光傲岸而狷狂,非九五之尊、人主之位,竟有这君临天下的霸气。
秋风吹过,他雪白的发丝在风中扬起,红叶在他的身边飘飞,所有的美景,都成了他的附庸。蓝衫少女看得杏眼含笑,双颊绯红。
“不,不是老头子啊?原来是个…帅大叔?”少女开心地蹦到魔尊的身边,双眼泛着朵朵桃花。
“你说谁是大叔?”黑域魔尊捂着胸口,气不打一处来。先是老头子,再是大叔,一百年不出山,原来他已这么沧桑老迈了么?
“你啊,优昙花帅大叔!”黄衫少女双颊羞红,双手拄着腮:“优昙花大叔,我叫零零九,没请教!”
“好随意的名字。”
黑域魔尊眉心一蹙,转身就走。
“优昙花大叔,你伤得很重,要不要我帮你疗伤!喂,等等我啊!”零零九撒腿就追,轻灵的身姿,像只蓝色的蝴蝶在飞。
“别跟着孤。”黑域魔尊皱眉道,他的步子变得踉跄,像是危楼欲塌陷一般。又像是巍峨高山要倒下。
“喂喂,优昙花大叔,我很厉害的,我们狐族的灵丸很灵的,保证你伤好一大半!”零零九追在身后,不屈不挠。莫名其妙的,她想让他好起来,发自肺腑的,就算失去五十年的功力,她都乐意。
“孤再说一次,别跟着我。”黑域魔尊冷言道。
此时,刘四喜正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发呆:“是仙女和仙男吗?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她就是我从小就开始画的画中人啊!”
“什么仙女仙男,你看不出来么,他们都是妖魔!美女不都长这个模样嘛,你千万别被狐妖的美色所迷惑!”青衫少年伸出修长的手指,手指上的灵戒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只有遇到妖魔时,灵戒才会发出这种光芒。
青衫少年怒道:“要不是那个大魔头身负重伤,我们早就没命了!甚至化成灰都找不到!至于那个妖女,你难道没有闻到她身上浓浓的狐狸味道么!”
刘四喜摇头叹息:“哎,□□,空即是色。可是,这空也空得太美妙了些,让我从小就惦记着了。年年暮暮朝朝,都是空。漂亮的仙女妹妹就这样跟着妖怪跑了,我真是妾身似落花,君心如流水。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四喜少爷,你烦不烦啊?”青衫少年打断道。
“苍天啊,不要这么打击我好不好?没看我害了相思病么!”刘四喜怅然痛呼。一张俊俏的脸黯然下来。
“庆收堂家说,今天特意包了三鲜馅儿馄饨等少爷。料都是最新鲜的。”青衫少年摇摇头,握紧了手中剑。眼前的人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捉妖人后代的自觉。他虽有心继承捉妖的重任,却又不是刘家后代,他虽继承了雪灵剑,但也只是暂时的。
“真的么!还不快去!当心馄饨不新鲜了!”刘四喜双眼放光。纵然他身价千万,贵为苏州城的首富,山珍海味他什么都吃的起腻,可是,他最爱的还是这三鲜馅儿的小馄饨。
三鲜馅馄饨中,他尤其爱庆收堂家的:馄饨皮薄而透明,新鲜的虾皮、紫菜、茭白、猪肉、紫菜为原料,添加了高汤、麻油、生抽、女儿红,还有他不知道的香料吃到嘴里,真是唇齿生香,余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
“四喜哥,好巧啊!”
“四喜哥,你们店里的胭脂有新货么,我的胭脂快用完了!”
“四喜哥,我最近的皮肤有些不好,给我看看,为什么会起痘痘!”
“四喜哥,我嘴上刚抹了你们家上好的胭脂,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刚进庆收堂,就有一群年轻的姑娘如蝴蝶围红花般蜂拥了上来。
有他刘四喜在的地方,就有成群的姑娘为他疯狂。姑苏城中,论好样貌,他刘四喜是数一数二的。他本以为自己是浊世佳公子,貌若潘安宋玉,可是,今日一见那长发的男子,他自惭形秽至此。
“有他那般人中龙凤的男子,难怪神仙妹妹不愿意看我一眼。”刘四喜伤心地坐下,姑娘们和店小二的呼喊声,他统统听之不见。直到“城中四朵花”之一的白莲花姑娘用筷子戳痛了他的手掌。
“四喜哥,我要你给我画像。”白莲花姑娘说。
“我不要。”刘四喜痴痴道。
他曾经热衷于为每一个美丽的姑娘画像,热衷于让每一个美丽的女子用上他刘家雪妍堂的胭脂水粉和雪花膏,他素日最喜左拥右抱佳人,今天却兴致全无。
“四喜哥,你生病了吗?今天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呀!”
“四喜哥,你是不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哼!”
“四喜哥,人家不依了。你都好久没告诉我护肤心得了!”
“呀,四喜哥还告诉过你护肤心得,四喜哥你好偏心…”
一帮姑娘在讨好他,在为他争风吃醋,在他看来,却已如浮云。
“神仙妹妹又何尝不是这样跟着那个白发大叔,哎。”刘四喜自言自语着,清俊的脸上怆然失去了神采,他伤心地离开了桌子,突然间胃里满满的,不饿了。
此时,零零九正跟在黑域魔尊的身后,滔滔不绝地问着:“优昙花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零零九!黑域魔尊就是你吗?你睡了一百年吗?”
黑域魔尊大步向前,并不回答。他足蹑红叶,头顶蓝天,大氅在风中飘飞,大氅上的纹金螭如在云中飞舞,甚是潇洒。
“优昙花大叔,你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去和他拼命!”零零九饶有兴致。
黑域魔尊继续大步向前,他素来喜静,这种聒噪伴随左右,已是他的底线。好想打人,可是,她为什么是个女的。他从来就对女人毫无办法。
“优昙花大叔,我来帮你疗伤啊!你伤在了哪里?是否能看到你的胸肌?我不会占你便宜的…”零零九笑嘻嘻地窜到他面前,双眼放光。
“不必。”黑域魔尊将零零九轻轻一推。牵动了旧伤,他的脚下有些发软。
“真的不必客气啊,优昙花大叔,我们都是妖,要互相帮助嘛!”零零九一脸真诚地仰视着面前的帅大叔。
黑域魔尊俯瞰着娇小的零零九,强忍着伤痛,邪笑道:“那好,天凉了,孤缺一件狐皮围巾,来孤的肩上。”
“哼!你这个坏大叔!你凭什么欺负我!我…我还缺一朵优昙花当头饰呢!你做我的头花吧!”零零九继续跺着脚,跟了几步,却见前方的黑域魔尊如高塔倾斜一般倒下。
“优昙花大叔?”零零九摇摇他的肩膀,却见他已双目紧闭,已然昏过去。
“优昙花大叔,醒醒啊!”
零零九使劲的摇晃,黑域魔尊却依旧不省人事。零零九打量着这人英俊的脸,忍不住戳了戳他的鼻子。
“喂喂,大叔你不会被我问烦了,直接装睡吧!”零零九双手齐下,戳戳魔尊大人的腮,再戳戳他的下巴,干脆两只手插到了他的鼻孔中,魔尊大人依旧没有反应。
“真的晕过去了啊。哎,好吧,给你治伤。”
零零九只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瓶,将一只百年小狐的灵丸轻轻喂进他苍白的唇中。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却不见魔尊醒来。一瓶不够,两瓶。
这是她刚从白衣少年的侍卫手中偷来的。那青衫侍卫手中有三四个小瓶,都是猎杀妖狐取来灵丸以做雪妍堂的美容品,十分可耻,那白衣少年却不像个坏人。
“唉,真是怕了你了!优昙花大叔,记得谢谢我!”零零说着,吃力地将他魁梧的身材扶起,自己盘膝而坐,运气将自己的五十年道行输于他的体内,只见黑域魔尊的脸色稍稍红润了些。
零零九见他的白发又长又飘逸,忍不住牵了他一捋白发,开始编麻花辫。一条麻花辫子,两条,三条,编到第十条的时候,只见优昙花大叔的眼睫轻轻闪动。
“优昙花大叔,你是不是渴了?”零零九灵机一动,施动魔法,将身边的枫树取了汁液,输入他的唇中。
优昙花大叔悠悠转醒,慢慢睁开眼睛,黑色的长睫眨了眨。不知为何,他的头发是白色,眉毛也是纯白,然而,长睫依然是黑色的,如蝶翼一般翩然跃起来。
“爪子挪开。”满头白麻花辫子的优昙花大叔没好气地说。
零零九忙把手撤离他的嘴边。
“你给孤吃树汁?孤是知了吗?孤是树上的蝉吗?”优昙花大叔瞪着她,一脸的不满。
“嘻嘻,你既然是花,我觉得和虫子也是好伙伴嘛!”零零九嘻嘻笑道。
“胡闹!”
黑域魔尊冷哼一声,顶着一头白色的麻花辫,强撑着天诛剑坐起身来,他念动咒语,霎时化作一团黑烟离去。
零零九跳起来,饶有兴致地说道:“优昙花大叔,等等我嘛!你头上的麻花辫…就这样留着…吗?”
那阵黑烟却瞬间消散了,剩下零零九,盯着手中残留的一缕白发,像是盯着雪亮的蚕丝一般,这蚕丝不想日后却成了她的茧,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