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会议开始时,钟少航正在楼上熟练地用美语谈笑风生,可是,会议室这边的电话会议却打起了菜市场砍价战。
“才5个话题啊,怎么那么少?220个论坛,根本覆盖不了所有的知名论坛啊,中国那么大,这样如何起到宣传作用?”周翎在电话中的声音满是挑剔:“Maggie啊,我们当时商量的可没有那么少,你赶紧让Ada加数量,论坛250个吧,BBS的话题6个,OK?”
Ada面对如此强势的命令,双目通红,周翎却继续讨价还价:“SNS(社交类网站)只准备10个话题?天啊,20个好不好?”
葛薇的工作,说通俗了,就是策划网络广告。也就是说,网上的论坛里、相关有影响的帖子上、微博中那些广告博,有一部分便是出自葛薇的公司,今后,有一部分将是出自葛薇的笔下。
眼看周翎在电话中以买菜的方式把博籁公司交了5万费用的单子讨价还价成10万时,Ada眉头紧锁:“周翎姐,真的不可以,我们有人工成本的…”
正在这时候,钟少航笑着推门而入:“Hello,各位美女。”
电话那头,周翎的态度立刻收敛了些:“Akira,你这么忙,也要亲自来盯为期只有一个月的单子么?”
Ada伸出两个手指头。
钟少航冲着会议电话浅笑:“咦?周翎美女,这果真是两个月的量么?或者,是你少写了两万的费用?那么漂亮的女人也会计算错数字么?”
Ada一干人偷笑。
葛薇配合地笑笑,依稀想起多年前,也有一个男人在所有的女性面前游刃有余的样子。
周翎的下一个目标已被这个恶魔结结实实地按在砧板上了:“听说你们新来了一个策划师?”
葛薇只觉得右眼皮开始扑腾扑腾跳——自己什么时候成“师”了?
“很好,下午三点前让她把下个月的所有传播话题和传播脉络、传播重点写好发给我们,今天我们的客户急着要。”周翎命令道,虽是美男当前,语气收敛了些,但那种不容置否的态度却是引来一屋人的皱眉。
葛薇看一眼会议室墙上的钟——北京时间上午11点20分。
钟少航亦是轻轻抬头,四目交汇。
“周翎美女,我们策划师是敢死队出身,她四个小时搞定所有应该是没问题,只是,S那么大的品牌,你们这么大的跨国广告公司,需要的就是信口雌黄的草率策划?”钟少航丝毫不退让。
“当然不是。那么,三点半吧。这个案子比较急。”周翎开始妥协。
葛薇点头,小声保证道:“没问题。”
钟少航微微一扬眉,算是赞扬,淡淡地回复周翎道:“OK。”
下午三点,葛薇准时将策划上交,周翎马上又指派出新指令:“S是国际大牌泳装,提倡时尚、大牌、温泉浴和体育明星是对的,但是提倡冬泳太平民化,把冬泳话题全部换掉。”
四点半时,葛薇将修好的案子再交上去,周翎又下了新通牒:“光交策划案么?这么没诚意?你们今天最好写好一篇BBS、一篇BLOG(博客博文),五条微博,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发给客户。”
葛薇趁与周翎沟通时喝一口早已凉透的红茶,放下杯子,下一场战斗又打响:写帖子,查资料、截图片、写文…不知不觉时,已是晚上7点。窗外,狂风伴着早已下了多时的中雨。
葛薇的肚子已叫得像喋喋不休的唐僧。
Ada也饥肠辘辘,准备叫外卖。
正在这时候,昨晚那家面馆的清秀小男孩提着三份外卖出现在公司。
茄汁鸡肉盖饭套餐,玉竹排骨汤,草莓,酸奶。
回眸,钟少航正款款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第七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多少人爱她青春酣畅的容颜,爱她的美貌出自假意或真心,唯独凌欢爱她朝圣者的灵魂,爱她日渐衰老脸上的满面风尘。
1
冰山男正在BOSS间的洗手间里。他脱下衬衣,转过身去,节节脊骨分明。他熟练地将一帖膏药贴在自己的脊背疼痛处,患处微凉,麻嗖嗖的,疼痛感却依旧没有消失。每逢阴雨天,他的脊背都会这样准时提醒。
他伸手在后背使劲拍一下,冰凉的触感让他再度忆起那只汗涔涔的小手。那只小手给他贴过多少次止痛膏药,凌欢已记不得次数,手贴在后背上的感觉,依旧清晰如昨天。
“凉不凉?下次我捂暖了手再给你贴好不好?”
凌欢冷笑一声。怀念被一个人照顾的感觉,在这个人终于消失之后愈加浓烈起来。
自受伤到她的离开,她对他的照顾多少年从没有中断过,哪怕是少年时代最艰难的时刻。
“你醒了?太好了!”
凌欢清楚记得,自己在球赛中受伤昏厥之后,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自己的严父,不是自己的慈母,竟然是她。
“你妈妈在和医生探讨你的伤势呢,你昏睡了三天,我们都吓死了。”
凌欢记得,她看到自己醒来时,一双大眼睛都亮了起来。
十六岁的他支撑着胳膊,想坐起来,胸以下却像是被什么牢牢地绑起来似的,两条腿也像被人刻意拧成了麻花一般的酸痛。他只得一皱眉,对她说:“帮我把腿放平,很酸很麻。”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的腿不是平的么?”
他急忙去摸自己大腿,没有一丝感觉,拧一下,不痛,心,忍不住狠狠地一跌。
他抬眼,质问她:“我伤得很重吗?”
她摇头:“好像不算太轻,不过应该是…暂时的吧。”
“他妈的。”
凌欢想起球场上故意打伤自己的那个三百多斤的傻大个,怒上眉梢。
“你不用上课么?”凌欢继续冷问。
“现在是中午啊。”她说着,端起水杯,兑好水温,将杯子凑到凌欢唇边。
“不渴。”凌欢推开道,“你回去上课吧。”
她看一眼自己精美瑞士表上的时间说:“我等你妈妈来了就走。”
表是那座城市的四大家族之首的富商送给凌欢父亲的,凌欢的父亲用不了那么多表,便给儿子带,凌欢嫌太过精致而不够粗犷,打篮球也不方便,直接送给了她。多年之后,两个傻孩子才知道自己戴着多贵的表满校园里招摇。
回忆至此,凌欢只觉得周身凉飕飕的。
穿好衬衣,望一眼,镜子里已不是当时的那个少年,衣着优雅得体,已成为他第二个梦想中的模样,可是,当年是多么狼狈呵。
“走开!”
病床上躺着的十六岁的少年一把推开白T恤女孩。
“翻一下身而已,又不是帮你擦身体和洗澡…”她站在床头喃喃着,手臂却依旧保持着刚才被推开时的姿势。
“住口!”
“哦。”
十六岁的少年白皙的脸涨成猪肝的颜色,沙哑着嗓子吼着,顺手摸起床头上的一只大橙子,本要奋力抛出去以发泄,却舍不得抛向那个给自己带了整整齐齐好几门功课笔记的女孩子。
她夺下他颤抖的手中的美国甜橙,使劲抠几下,撕开橙色的皮,掰一瓣送到少年唇边:“喂,你别激动,你要正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知道么?“
少年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仰望着白得没有任何生气的天花板,整个人微微颤抖着:“你既然知道我的状况,还来干什么?“
她挥挥自己带钻的江诗丹顿手表,一脸的心安理得:“你说呢?”
…
想到这里,三十岁的凌欢忍不住勾起唇角。
章鱼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三十岁的凌欢缓缓离开洗手间,轻轻摸起,看一眼来电显示,是BRUCE,公司里的小司机,整个公司唯一一个不怕自己的人。一个个子不高却眉清目秀的上海小男人。
“船长,我妈特意为你煲的猪肚汤,过来吃饭好吗?我妈可想你了。”BRUCE兴奋地邀请道。
凌欢心下一热。
远离父母,身边亦没有贴心的另一半,家常菜像是一个许久不见面的老朋友一般久违。上一回吃到家常菜,也是BRUCE的妈妈亲手烹调。如许多上海的底层家庭,BRUCE和母亲住在一个陈旧的弄堂里,母亲在自家门前经营着一家米店,然而,母子俩却是乐观而知足常乐的。
“我正忙着。“凌欢微微收敛了一下语调里的冰意,淡淡地道。
“忙也要吃饭呀!船长你忙完就过来吧,我和我妈等你吃饭!“BRUCE热情道。
“等我二十分钟。”凌欢淡淡地道,说完,却已将车钥匙套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二十分钟之后,凌欢来到一个堆满了杂物的陈年弄堂,对面的马路上晒着各色的衣服床单、内衣内裤,穿过狭长的弄堂,便BRUCE母子的家,简陋,却干干净净,靓汤的香气远远从共用的厨房里传来,番茄炒鸡蛋的菜香,蒜黄的香,排骨的香。
这,便是上海的弄堂。
BRUCE穿着围裙,一脸笑意盈盈的跑出来:“船长,侬来了!”
凌欢点头,一进门,饭桌上已围满了菜盘。
BRUCE的母亲端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水晶虾仁从拥挤的厨房里跑出来,凌欢忙嘱咐;”阿姨,够了,开饭吧。“
“好欧,好欧!”BRUCE的母亲笑答:“侬哪能老大时光没来啦(你好久没来了)!”
“很忙。“凌欢答道。
三个人便开吃,慢慢的一碗木耳香菇炖柴鸡汤热腾腾地端到凌欢的面前,凌欢轻抿一小口,不由赞叹道:“好喝。“
“那就找个女船长,天天让她炖给你喝呀船长。“BRUCE自己大口喝着。
凌欢不动声色地端碗,继续喝汤,姿势优雅。
“那个葛薇姐姐不错啊,又漂亮又好玩。”BRUCE继续做媒。
凌欢一怔,凑到唇边的碗停滞了几秒钟。
那个傻丫头?
长得倒是符合审美,可是,年纪有点大,性格也略有些硬。
“吃饭。”凌欢也不抬头,没有夹虾仁,却是夹起一颗青豆轻轻送进嘴里。
BRUCE的妈妈也开始讲那口上海普通话:“X###&*((%%%%。”
凌欢颔首示意,却一句也没有听入耳朵。
二十一寸的小彩电正隆隆响着,BRUCE刻意调小了些声音,郑重安慰道:“船长,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不开心,我佩服你面对各种难题时候的冷静,我知道,你一定是感情不顺利了。其实,得不到又怎么样?已被那个自己爱着的女人深爱过,就不后悔。“
“吃饭。“凌欢继续打断。
“船长你觉得你一开始就那么爱那个女孩么?还是后来越来越恩爱的?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船长,找个好的女人,再让自己慢慢爱上她吧…”
“吃饭。”
这一晚,凌欢背痛得难以入眠。翻来覆去,半月前的那封邮件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反增了后背的几分抽痛。
不是不肯吃止痛药,阴雨如此,不但止不了痛,结果反而将是将刚恢复了几分的胃再折磨一遍。
换一贴止痛膏药,酥麻凉湿的感觉在伤处细细密密着,半月前邮件里的内容则在黑夜中更加生动。
邮件没有内容,只有一个句号,附件里,则有一张照片,照片里,她笑得灿烂,腹部明显隆起,她的老外丈夫和漂亮的大儿子在草坪上冲着镜头打招呼。
她凸起的腹部,刺得他双目生疼,比不能打篮球之后看到那颗橘红东西时疼得更甚。
那时候,他瘫痪在病床上,一举一动都要别人照料,她每天中午、晚上放学偷偷去看她,乐此不疲,他稍稍能动的时候,整个暑假,她瞒着父母,有空便陪他做物理治疗,几乎成为他的半个保姆…最艰难的时刻早已过去,她怎么就一去不归了呢。
再翻个身,窗外的风稍微停了些。
他的脊背疼痛感也稍微舒缓了些,心下,竟意外豁然开来。
那是高一秋季的篮球赛上。
作为小前锋的凌欢,一个人拿下40分,4次助攻,5个篮板,3个三分球,盖了三次火锅——她在台下亢奋地指挥着班里的拉拉队,清甜的声音让他的血管一次又一次的沸腾,这场比赛,结束在他几乎要砸碎篮筐的一级灌篮之后。赛后,他穿好衣服,无视一句句赞美和女生们艳慕的眼神,低头,一言不发地坐在班级看台的第一排,一个人咕咚咕咚喝宝矿力,挨在她身边。
本来,他只想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可是,偏偏有高年级的一个臭小子来送毛巾,凌欢再也忍不住了,男孩子走后,他一把解下自己腕上的手表,递给她,吓了她一大跳。
“干。。。。。。。干什么?“她被那双刀子眼剜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放下手中的小旗。那旗少年凌欢认得,自己在赛场上的时候,她挥得像梁红玉似的。
“送给你。“凌欢认真地望着那双灵动的眼,抓过她的手,塞进那汗漉漉的手掌。
“啊?“她以为他累糊涂了,或者是自己听错了,看一眼镶钻的手表,吞吞吐吐地问:“让我给你保管么?“
凌欢再度强调了一遍:“送,你。“
“哇!“
邻座的女生一声尖叫。
第二天开始,每天早上,她的课桌上便多了一盒雀巢的脱脂牛奶。十几年前,纸盒装的牛奶,而且是脱脂的,尚且是稀罕物。
后来,她便去操场上看他打篮球,他载她回家,她帮他洗擦汗的毛巾和球衣,帮他买宝矿力。。。。。。
凌欢拨出葛薇的手机,电话那头范玮琪的声线高亢而励志: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
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
才走得到远方
如果梦想不曾坠落悬崖
千钧一发
又怎会晓得执着的人
拥有隐形翅牓
把眼泪装在心上
会开出勇敢的花…
真是个坚强到傻冒的丫头。
一曲歌罢,无人接听。
不接我电话?!
凌欢凌厉的眸子一转,固执地再度拨通,响几下,接电话的却是熟悉的男中音。
“HELLO,师弟。“
温厚、敦滑,略带三分磁性,七分戏谑。
钟少航?!
看一眼自己的江诗丹顿手表,晚间二十二点三十四分。
“师兄?不会吵到你睡觉吧”
凌欢强迫自己的嘴角向上弯。
“不会啊。我还没睡呢。你找CICI么,她刚去洗手间了。”钟少航轻啜一口巧克力热饮,笑说。
洗手间!
凌欢狠狠剜了一眼窗外的行人,窗外的行人莫名打了个喷嚏。
钟少航轻笑:“她加了一晚上的班都没有离开座位,好不容易去一次洗手间,你就来电话了。”
凌欢舒一口气,却又一想到葛薇正在加班,竟多了几分怜悯,淡淡道:“资本家。”
钟少航笑说:“哦?是在说我么?一会儿让CICI亲口告诉你她在为谁辛苦为谁忙。“
对桌正在忙碌的葛薇上司——ADA得空微微抬了下眼睫。
凌欢不是笨蛋,迅速反应过来,却又不方便埋怨自己的爱将周翎,只得转换话题道:“公司就你们两人在加班?”
钟少航笑道:“对呀,怎么了?”
凌欢刚要说什么,只听电话那头一声:“有我电话?”
钟少航便对凌欢笑道:“她来了,你是和她聊呢,还是和我聊?”
凌欢便冷冷道:“让她听。”
此时,葛薇的头脑负荷量已达到极限。即便去洗手间吹了下冷风,头脑中的糨糊却依旧黏糊糊地粘住了她所有的思路。广告博客博文是倡导冬日的激情亚热带旅游的,海南,温泉,激情,自由…
可是,深夜的空气又湿又冷,自己的座位靠近窗户,哪里来的海风,温泉。
早在半小时之前,葛薇忍不住问ADA:“我可以明天早上做完么?“
ADA坚决地说:“今天的事情必须今天做完。“
所以,葛薇是打着呵欠接过钟少航手里的电话的。
葛薇接过电话,便听电话那头冷冷地道:“还没做完(工作)?”
工作了十几个小时的葛薇冷不丁被人质问,像是被踩了猫尾巴一样:“你以为我们为你们做那么多工作不需要花时间么?”
凌欢知她是误会了,不由轻轻骂道:“笨蛋,记得将NBA球星和帅哥足球明星的话题及bikini加到文案中。”
比基尼?
葛薇不得不大赞。
可是——
“球星的话题早做好了。“葛薇再打一个呵欠。
“做一个比基尼投票帖子,之后赶紧回家。“凌欢命令道。
葛薇这才发现,自己竟莫名多加了几个小时的班。
“那么晚了,你怎么回家?“凌欢补充道。
“我打车。“葛薇刚回答完,只听身边的钟少航冲对面桌位的ADA说:”我送你们。“
你们。
凌欢这才放心。
“路上小心。“凌欢说完,挂掉电话,旧时光一下子从记忆里涌出来。
那时候,似乎大都是她在等自己。下午放学,她在操场上看自己打篮球,一边埋在一堆书包里高喊加油,傍晚的余晖照在她脸上,像是天使在夕阳下的影。天气稍冷的时候,她会披着他的大外套,等他,之后,她坐在他的单车后面,一起回家。凌欢第一次等她时候,她哭了。那是他受伤之后,第一次能驾着两条双拐前行。他激动地拦了一辆车,就往学校的方向奔去。
那个秋天的傍晚,老师拖了足足四十分钟堂,本就阴沉沉的天一个霹雳,下起雨来,他驾着两条拐杖,先是死撑着不再灵敏的身子伫立在校门口的树下,再一步步拄拐蹒跚挪到传达室,见到她的时候,他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他看到,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滴滴落下。
。。。。。。
背部的疼痛,因着这记忆,愈加炽烈着,凌欢轻轻抚摸着后背的伤口处,躺回床上,忽又想起自己的笑面虎师兄,知这次自己遇到了对手。
傻丫头还在加班么?
凌欢在脑海里钩织着那个坚强小女人一双干净的大眼睛盯着屏幕选图片时的专注表情。
凌欢摸一下床头的钥匙,又松开,起身脱下睡衣,熟练地在黑夜的凉空气中换掉自己贴了一天的止痛膏药,新一贴散发着麝香气的药贴麻酥酥地熨帖在脊背时,凌欢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勾起唇角。
此时,葛薇刚挂掉电话,ADA不动声色地瞄了她一眼:“CICI,BLOG1的博文写得怎么样了?”
葛薇手忙脚乱地迅速检查一眼屏幕,点头:“正在优化。”
“我们明天给客户的只有BBS和BLOG的文案么?”ADA眉头微蹙。
“嗯。。。。。。”葛薇脑中突然蹦出凌欢的绝妙议:“还有比基尼的投票文案,这个话题挺容易吸引男性的眼球和招徕爱美女性的目光。”
葛薇头头是道地说。
“写了么?”ADA神色平静,语气里却满是责备。
钟少航本是到葛薇和ADA座位附近送宵夜,听到这个问句,不动声色地一笑,回归自己的优渥座位。
不是只要写好博客文章和论坛的帖子么。葛薇心道。
可是,葛薇显然没有理解ADA的本意,以为上司在考验自己的工作能力,便握拳:“马上就能写好。“
ADA意味深长地望了葛薇一眼。
凌欢的方法果然奏效,葛薇在十五分钟之内,将投票的帖子写好,将所有文案交给ADA的时候,ADA板着脸看了三遍,无言。
终了,ADA淡淡的眉毛轻轻一挑:“既然是S产品的宣传,照片上怎么没有它的品牌LOGO?会PS么?”
葛薇不知道,远处的钟少航轻轻抬了一下头。
“嗯,会!”葛薇几秒钟搞定。
正在此时,钟少航已将自己的电脑关掉,在那副挺拔的衣架子身材上套上了自己的PRADA外套。
钟少航挥着优雅的手臂:“有什么事明天再做呀,我送你们回去吧。美女们。“
ADA抬头扫了一眼葛薇,皱眉:“我还有事情没做完,你们先走吧。“
钟少航望一眼写字间,此时,整个写字间只剩下ADA和二楼的一个男同事。
“早点回家。”ADA看一眼葛薇:“CICI,你也蛮辛苦,做完了就先回家吧。正好还可以搭AKIRA的顺风车,我也比较放心。”
葛薇一愣,感激地开始收拾东西:“好。”
就这样,两人走出公司,葛薇依旧像一条尾巴一样,跟在高大的钟少航身后,一言不发。
“以前是在事业单位工作么,CICI”钟少航轻轻地问。
“嗯,所以很多事情不懂。“葛薇边走边回答。
公司在三楼,因为为时已晚,二楼的灯已关,黑漆漆迷糊糊地跟在钟少航身后,一脚踩空。
钟少航回头,一张刚吃过蛋挞的油腻香喷的唇直冲过来。
再后来,自己瘫痪了,她躲开父母和老师的视线,不避嫌地照顾他,一次次鼓励他,在她的漫长时间的鼓励下,竟慢慢地重新站了起来,再后来。。。。。她的第一次是他的。
回忆到这里,凌欢轻轻勾起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事业、爱情濒危双生花
第八章事业、爱情濒危双生花
工作像一把双刃刀,一头削尖着葛薇所剩无几的青春,另一头,不断围堵着她事业和爱情。濒临枯萎的双生花,到最后一切都是浮云
1
她柔软的唇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完完全全地贴住钟少航的唇。
带着从上而来的压力,她的唇湿漉漉地倾压在他的牙齿上。
怕葛薇摔下去,钟少航本能地伸出有力的大手,紧紧搂住葛薇略带弹性的腰,冲力让葛薇旋即整个人贴到钟少航的身上。
钟少航搂着葛薇的腰转一圈,两人落回平地,钟少航松开葛薇时,葛薇的心依旧悬在半空中。
一时间,巧克力热饮的可可味道,同蛋挞的黄油味道糅合在一起,暖融融地融成夜宵的午夜味道。
黑暗中,急促的呼吸声,咚咚的心跳声似乎和着墙上的名画一起浮动起来。《格尔尼卡》画上,手握鲜花与断剑张臂倒地的士兵在□□,从楼上跳下来的人高举双手仰天嚎叫,他身后是熊熊的火焰…
那天,葛薇穿了一件薄的长身黄T恤,外罩一件纯白的花边小西装,胸与胸的绵软接触,腰以下的相抵让葛薇在一瞬间脸烧得像被火热的碳炙烤过一般,通身津津冒着汗。落地时,葛薇本能地后退三步,迅速与钟少航保持了一米开外的距离。
钟少航的呼吸沉重起来。
一秒,二秒,三秒。
“对不起,不得已冒犯,你没事吧。”钟少航迅速调整好状态,一派泰然地微笑。
葛薇懊恼地整一下发辫,抬头道:“没事,谢谢你。”
钟少航下意识地仰头,迎上三楼的幽幽的双瞳,那眸子并不大,像神怪画中墙角凿开的光,下一刻不知会从那幽光中冒出什么。
钟少航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那眼神似的,冲葛薇淡淡一笑,继续下楼:“走吧,愣在这做什么。”
葛薇也仰头,撞上三楼那猜不透的目光,心下一慌。一时间,她竟不知是走是留,Ada适时转身,葛薇心里七上八下着跟钟少航下楼,来到公司的第二天,葛薇第二次坐上了高层的凯迪拉克。
车子发动起来之后,钟少航淡淡地说:“继续刚才的话题,Cici,你是头一次自己找工作么?”
经凌欢指导,葛薇在简历上写了三个月的广告工作经验,显而易见,她没有工作经验的事实已被钟少航看穿。
葛薇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抬头端详着钟少航。橘色的路灯下,钟少航的五官分明如雕像。
钟少航轻笑道:“小妹妹,你知道你刚才在公司犯了多少错误么?”
葛薇一愣,咬唇,心道有那么多错么。
途经一个红灯,钟少航缓缓刹车,侧过脸来,款款道:
“第一,你应该出去接自己的私人电话,将公事私事分明;第二,你需要韬光养晦。当Ada问你‘只有那两种形式吗’的时候,你可以告诉她文案的形式还有投票,但是不要告诉她马上就可以做出来;第三,虚心求教总是好的,她既然问你会不会PS,可以知道她要么这方面很好,要么这方面完全不会,你应该先请教她,给她一个表现机会,或者说‘我不太会,不过可以碰碰运气’这样才显得比较尊重她;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