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丽娜茱莉伸出小舌头,轻声叫唤:“汪汪。”
“大猩猩,我把这个房子买下来了!以后二个人住肯定比三家人一起住宽多了!你放心住吧,我不收你的钱!下午我就让人把我的东西搬过来!告诉你个好消息,巴顿也要过来一起住!”齐家琪说着,原地跳起了街舞。


第三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阮馨凄然笑了。
“齐家琪,房租我照付给,我先去补觉了。”阮馨说完,回到屋子里将门反锁了,一个电话拨到了雯雯那头。
“雯雯,你可以收留我几天吗?齐家琪买下我租的房子搬来住,我没地方住了。”阮馨一边打电话,一面从墙角拖出行李箱来。
雯雯笑道:“这是好事情啊,馨馨这证明他在乎你,你有那么好的资本为什么不去利用,嫁个豪门可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你给他个机会吧。”
阮馨笑道:“我和他不合适,你让我住几天好不好,至少今晚留下我好吗?”
雯雯一愣:“房子你慢慢找,我这里怎么还没有你住的地方,不过,我的…小情人最近病了,我得照顾他。”
阮馨垫了两件冬衣之后,将《爱琴海》的画框小心地放置进箱子里。她满满收拾出两个大行囊后,她开始仔细辨析着屋外的情形——整个房子空荡荡的静了下来。见空无一人,又在窗口打探了一番,见并没有家琪的人和车,她抓起行两个李箱就往外冲,下了电梯,吃力地拖着拉杆箱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却见家琪牵着小狗,迎面走来。
家琪盯着阮馨手中硕大的箱子,抓着狗绳的手上迅速凸起一道青筋。一霎间,他小麦肤色的脸铁青下来。他发达的胸肌开始一起一伏,肩膀开始微微发抖。
初夏的上午,骄阳如炙,像要将一切生命都烙成干似的,他的喉咙干,哑,哑到大吼时候,声音像是割破了声带的小狮子。
“为什么!”
家琪咆哮一声,惊得小区内外路过的人纷纷侧目,震得阮馨手一松,两只拉杆箱都从手中坠落。
家琪却弓下身子,将那两只箱子扶起来,提在手上,语气超乎寻常的平静:“去哪儿,我送你。”
阮馨被这超乎寻常的静骇了一下,她本是汗涔涔的后背在距离家琪只有五厘米的距离处,汗气全部蒸发了,一股寒气如极地冰雪逼近一般,将她冻住了。
“不用了,谢谢你。”阮馨手僵僵地要去夺行李箱子,只见家琪的手臂兀地凸出一大块坚硬如铁的肌肉,肱二、肱三头肌处也是,他的胸肌瞬间成了史泰龙的。
“告诉我,为什么。”家琪冷冷地望着她,双目闪烁着狼眼似的绿光。
“因为…我们不合适。”阮馨道。
家琪跺脚道:“放屁!就因为你喜欢会画画的,所以不喜欢我,是吗!”
“因为,我恨房地产。”阮馨摇头道:“也恨你们做房地产的人。”
“嫌贵吗?不要紧,我们有很多房产!”家琪急忙争辩着。
阮馨涩涩地笑着,摇头道:“我已经毕业三年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不错,我爸将我送进事业单位,福利高,工资却相当得少,我想学画却没有钱学,只得白天黑夜地拼命替别人画插画,我连好的衣服都不舍得买,就是为了凑学费!可是,几个月之前,我家乡的房子要拆迁,以房换房,可是新楼连地基都没打,一分钱也不给!我爸妈五十多岁的人了不得不再买房子,他们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还不够,我把我所有省吃俭用攒下的近十万块全部给了家里,我都二十五岁了还没有存款!我爸也不得不五十多岁了还背了房贷!他们只是想安安静静过一辈子,他们却要把棺材本也拿出来!我恨死你们做房地产的人了!”
阮馨指着家琪的新车,大声道:“大黄蜂跑车, 宝马X6,奥迪越野!我知道,你没有开你的卡宴来已经算很低调了,可是你看!你的车换了一辆又一辆,这些钱是你家的吗!这都是买房人一辈子的血汗钱!我不愿意和你这样花别人一辈子棺材本的人恋爱,难道有错吗!”
家琪冷静地笑道:“你以为我想出生在这种家庭吗?老丈人算计女婿,父母、兄弟勾心斗角!我他妈的就不想父慈子孝吗!我早受够了!你丫不要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笑别人,你自己就好一点吗?你自己也是帮房地产做事的狗一条!”
阮馨冷笑:“是呀,我是你们的狗,现在我不做你们的狗可以吗?回去我就辞职!”
家琪的手一松,两个行李箱再次落在地上,闷响声像是一个棒槌,砸在地上,砸碎了一片路人吃剩的薯片,粉碎,碎得像少年时的梦。
阮馨将两只行李箱吃力地搬上出租车,一阵烟尘过后,他的黑瞳幽深如潭底。
他摸出钥匙,捏在手里,猛一用力,那门钥匙就像一只粉笔似的脆断在他手里。
“少爷,我查到了,那个男人叫袁瀚。”家琪的手下通过手机汇报着。
“很好,朝下。”家琪淡然道:“记得,别留痕迹。”
——朝下便是灭口的意思,至于王水,则是杀人于无形,将骨头都能化掉的药水,黑道灭口、地下器官移植组织常用的药水。
“别啊,少爷。”手下说:“下个雨初咱们的游艇聚会好不容易请的得过国际大奖的园林设计大师就是他。”
“哦?”家琪眼前一亮。
“他胃癌中期刚做了手术,正在医院躺着,阮小姐有空就坐在他家楼下等他回来,好像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他的父亲是一个小演员,总演配角,常演些武侠剧…”家琪的手下通过手机详实汇报着。
“知道了。”家琪淡淡地回复着,将D牌子本季新出的一款墨镜架在鼻梁上,毒辣的太阳照在那镜面上,耀出阵阵寒光。
此时,阮馨已拖着两个行李箱子来到雯雯家楼下。
熟门熟路地乘电梯到她家,敲开门,一股乌鸡的肉香扑鼻而来,雯雯开门之后正忙不迭地涂睫毛,急匆匆地道:“馨馨快点,我小情人得了阑尾炎刚做了手术,我得去给他送饭。”
阮馨急忙将行李箱放下,见雯雯手指灵巧地将那短睫毛画得麦芒一样长而浓密,拍拍她的小胖脸,道:“真是女为悦己者容。你几个星期前还不太会画睫毛吧?可是,你要结婚了,我觉得…”
雯雯打断道:“馨馨,等我回来时候,和我一起去看晚礼服好不好,结婚当天新娘要换好几身。”
“好。”阮馨答应着,见雯雯涂了睫毛之后三两下就将那玫瑰色唇蜜描上了,抓起保温杯就往外走,只得跟着出门。
却说雯雯赶到袁瀚病房时,见袁瀚正倚床用正点滴着的手接电话,苍白而英俊的脸上绽放出难得的笑容,鼻痒管也跟着他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着。
“很好的机会,要抓住。”袁瀚微笑着,笑容像暮春的暖风。
雯雯心下一沉。
“别太拼命,身体才最重要。”袁瀚继续笑道,因为呼吸不畅,有些微微的喘息 ,他只得仰躺了,微闭双目休息。
“你等确定了签合同的时候再来上海吧,我暂时没空接待你。”袁瀚勉力以正常人的语气道。
雯雯心道,除了馨馨他还有别的女人吗?一面想着,心里像被捅了一刀似的,呆呆地坐在床边,那暮春暖风似的笑容将她烫着了。
“别让我妈来。这边空气不如咱家。”袁瀚继续道。
雯雯的心情急转直上。
“好的,先别高兴太早,签了合同才算。爸拜拜,早日成帝。”袁瀚道。
挂断电话之后,雯雯接过手机给他端正摆放在床头的白色小柜上,便要去盛鸡汤。虽是好奇那句“早日成弟”却又不敢多问,只是将鸡汤小心吹了吹,送到袁瀚的唇边。
袁瀚似乎今天精神不错,接过碗笑道:“雯雯,我自己来。”
雯雯紧紧掇着碗说:“当心伤口裂开,我来吧。”
说着,将勺贴近了袁瀚的唇,袁瀚只得咽一口,问:“你的婚礼准备的如何了?”
雯雯又舀起一勺热气腾腾的乌鸡汤,说:“下午馨馨和我一起去挑晚礼服。“
袁瀚垂下长睫,盹了似的。
“学长,最近有个家里做房地产的少爷天天追着馨馨不放,今天连馨馨租的房子都买下来要一起住了。”
“嗯。”
“为什么不问下文?”雯雯见袁瀚漠然,竟有难以抑制地喜悦飞上眉梢。
“与我无关。”袁瀚道。
可是,第二天的午后,他方才知道这事和自己再也脱不了关系。
午觉醒来时,他有些微喘,护士给他打了一针之后,挂上点滴,刚离开。他本以为是护士进来了,那稳实的步子和逼人的寒气却告诉他不是。
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脸,眼睛被墨镜挡住了,唇角冷冰。
“你爸爸刚和我们签了合同。”
二十二三岁的青年男子冷冷地将合同扔在他的床尾。
袁瀚吃力地舒臂将合同抓起来,触动了伤口,鼻尖迅速沁上一层薄汗。然而,那合同的内容却让他通身冒起一股冷汗。
“我要捧你爸当影帝。”肌肉结实的青年男子简洁地道。
袁瀚冷笑:“你想怎么样,直说吧。”
“我做人很公平。给你出一道选择题让你选。”青年男子凝重地道:“A.来我新开了一家园林景观工程公司,你来挑大梁,价钱一切都不是问题。我看重你的知名度和美誉度。”
袁瀚笑说:“B呢?”
青年男子道:“帮我说服一个人,说白了,就是做媒。她百分百会听你的话。”
袁瀚黑曜石似的眸子也锐利如电:“我要是都不选呢?”
青年男子哈哈大笑:“令尊已经五十六岁了,想当明星想了一辈子。因为他做着这个美梦,为了支持他,你读书的时候不得不去当模特走秀来补贴家计,因为拒绝了富婆,差点被整死;你工作了更是不得不放弃你的画家理想而当了工程师。你现在不帮你爸爸,你是不孝!”
袁瀚点头,“然后呢?”
“你爸爸还有点高血压,万一哪天我要是不高兴了,和他解除了合同,他情绪大起大落之后有个三长两短…”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解约吧。”袁瀚摊手,微笑,牵动了手腕处的点滴,透明的液体也在手腕处一滞。
墨镜青年瞟着他的清瘦手腕:“你还能尽多久的孝?父亲一辈子的心事都不帮着完成?”
袁瀚撑着身子坐直了,直视着他:“在商言商,他能给你带来多少票房?合同上说让他演主角,却没说是男一号,到时候你们找几个大明星担纲,后期剪他一部分戏,他也只不过比跑龙套强些。”因为说多了话,他微微喘息着。
那墨镜青年冷笑:“我们老板看重的是你带来的商机,而不是你父亲。另外,怎么还有这样看不起自己父亲的?大器晚成的男演员多的是。”
袁瀚笑得沧桑:“可惜他不是。”
说完,他望着窗外被烤干的梧桐树,心灰意冷地回忆着自己父亲二十多年前时的样貌。那时候,父亲尚且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由于相貌出众,即便是没有什么演技,也偶尔有机会出演男2号男3号。可是,岁月并没有给他沉淀下半丝优雅沧桑的气度,却利斧一样,一斧一斧在那张脸上刻下层层年轮,又像是海绵,把那漂亮的脸吸干了水分,俊脸今竟沦为风干的腐竹。
“那么说,你是AB都不同意了?”墨镜男眉心一拧。
“恕我无能为力。”袁瀚淡淡地回答。
“你都不要那个女孩子了,说几句话很困难吗?”墨镜男子一把抓起袁瀚的病号服。
袁瀚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她喜欢谁是她的自由。”
墨镜男冷笑:“你父亲刚洗完桑拿,马上就来你这里了,你自己对他说。”
袁瀚唇角微微一动。
“放心,我没和他说你的病情。你自己看着解释。”说完,墨镜男子转身离开。
袁瀚淡然按一下床头的呼救铃,佟方霖匆匆从进病房门,便听袁瀚道:“我爸马上就到,记说我是急性胃出血,必要的时候,帮我赶他走 。”
刚说着,就听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果然是袁杰,名字一如演技般毫无特色。
“儿子,你的星爹马上就到医院了!”
“嗯。”
挂断电话之后,袁瀚沉沉地倚着靠枕,一任时光飞梭,眼前如电影镜头般流泻而过。
那年他七岁,请父亲演戏的人还算多,他的童年优越而丰足。
时光荏苒,一转眼懵懂孩童已长成挺拔的少年,父亲像老却等闲的廉颇在家打麻将喝酒,家里的家具十几年没换,掉了色。
再一眨眼,又是二年,他在烈日街头下帮人画画,直到被星探发现,从此日夜颠倒。赚了钱将大部分寄回家去,袁杰却悉数送给导演换一个龙套角色。
第四个镜头是他开始供房时,袁杰带了大包的干奶酪来到上海,说是要将他的房子送给制片人,最终,愤愤然拿了儿子两个季度的奖金,这循环镜头如风车流水一样,继续运转…
“儿子!儿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袁杰推门大步走进病房,由于刚拍了一部武侠剧,肤色黝黑,涨着红。
“爸。”
袁杰一把抽开被子,撩下上衣,盯着儿子的缝了几十针的小腹,眼泪盈眶:“儿子!怎么弄到胃出血那么严重!还好爸来了,老爸多陪你几天。”说着,仔细替儿子盖上了,忙不迭地倒了杯热水送到儿子的手里。
袁瀚缓缓将杯子放下:“不是还在拍戏么?”
袁杰脸色稍稍一暗:“我的部分已经拍完了。”说着,那眼神又晶亮起来,眼角的层层鱼尾纹堆成腐皮:“不过,你爸马上就红起来了!你马上就是影帝的儿子了,哈哈哈哈!”
袁瀚的大脑一阵缺氧。
“怎么了?”袁杰神采飞扬依旧:“这么累辞了算了,爸给你找个好的工作…”
袁瀚微微喘息着“这事不急。”
袁杰嘿嘿笑道:“是是是!咱们可以两个月之后再上班啊,先签个合同,对方可是齐斯置业,财大气粗啊!人家说了,价钱方面不是问题!”
袁瀚点滴着的手腕被冰凉的液体冰得一颤一颤的:“爸,我累了。”
袁杰将那合同从包里捧出来,笔也送到他正在点滴的手里:“好,那你签了合同就睡吧。”
碳素笔不小心从袁瀚手指里滑脱,掉在地上,淋出几滴浓墨,走珠挣脱笔头,成了废品。
袁杰的红血丝布满整个眼白:“帮帮爸行不?人家说了,你肯签合同或者把女朋友给他们齐总才让你爸演戏…”
“爸,我累了。”袁瀚打断道。
袁杰转身跑出病房,问护士要了笔塞到袁瀚的手上:“好孩子,帮爸一把。”说着,竟捉着袁瀚的手往签字处。
“爸,这事让我考虑下行吗?”
那袁杰竟蹲在床尾大哭起来:“儿子,帮帮老爸,好不好,爸想演戏啊!要不,你把女朋友让给人家,女人到处都有…”
袁瀚抬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干什么!你凭什么打扰我的病人休息?”佟方霖推门呵斥道,手臂一挥:“出去!”
“我是他爸,我…”
“你是他爸就回他家休息!”
还没说完,袁杰就被佟方霖拽着胳膊牵起来推出门外,刚要敲门,屋里“哗”地扔出一把钥匙和一张冰凉的门卡。
佟方霖忍不住问:“喂,你至于对你老爸那么凶吗?”
袁瀚冷笑:“事情完全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一场大阴谋要开始了。”
袁杰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乐呵呵地回到袁瀚家中,将门卡一扔就躺在沙发上入了梦,他不知道,倘若有人有这门卡,有人将不会夜夜在楼下辗转买醉。
阮馨和雯雯逛了一下午,终于选晚礼服后,雯雯说要回家顿血燕窝给小情人,阮馨就随便买了一包零食来到袁瀚小区的楼下。起初,她努力克制着饮酒的冲动,直到夕阳再度西沉,霓虹再次燃烧到天边时,她觉得口渴心焦,一种强烈的需要酒精的想法,让她在小河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正在这时候,小河上却飘起了一只只琳琅的彩色小蜡烛。
红,黄,蓝,绿,紫,白。
阮馨一惊,顺着蜡烛的源头,却看到了她最惊怕的人。
“大猩猩!今天别喝啤酒了,我陪你喝红酒,这个养颜。”齐家琪说着,在草坪上摆上
高脚杯,用小蜡烛围在四周。
“有芒果龙乳当餐后甜点,你要是饿了的话,先吃樱花芝士蛋糕。”家琪说着,将红酒斟入剔透高脚杯:“相信你知道82年的红酒,猩猩你了解75年的红酒不?这是我舅家在法国的庄园产的…”
“谢谢你,那么贵的东西我喝不下去,我宁可喝四块钱一瓶的啤酒。”
阮馨说着,这才发现灯光下的家琪的西装特别的考究,发型也修剪得清爽而温润,心里隐隐一痛,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气说:“家琪,我们是不可能的,对不起,我在等我男朋友回家。”
齐家琪面无表情地一股脑将红酒倒入河里。
“不喜欢红酒,我们喝芝华士吧,或者,烈一点,喝绝对伏特加?”说着,便要再启一瓶,阮馨一把拦住他:“好东西留给适合的人吧。”
家琪冷笑:“那适合你的人呢?他早抛弃你了吧?”
“我不信!”阮馨指着袁瀚家的窗户道:“我觉得他一定是别的原因!他…”正说着,阮馨的双目瞪圆,嘴巴长成O型,浑身触电了一般,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分钟之后,几部跑到楼下,不停地掀着门铃。
“谁呀?”
阮馨听到一款略带苍老的声音。
“你是谁?你不是来偷东西的吧!”阮馨说。
袁杰急忙辩解:“我是袁瀚的爸!”
“我是袁瀚的女朋友阮馨,你给开门啊伯父!”阮馨说着,就听吧嗒一声,楼下的门酣然大开。
阮馨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一张苍老而踌躇满志的脸。
“伯父好!“阮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心急,微笑道。
袁杰将阮馨迎进来:“怎么,你不是和我儿子一起回来的吗?”
阮馨一脸茫然。
“他说他和女朋友去意大利玩了,我以为你们一起回来。”袁杰一脸疑惑。
“你是说,他现在在意大利?”阮馨一把抓住袁杰的胳膊。
袁杰点头:“他那么告诉我的。“说着,却若有所悟:“怎么,难道瀚瀚说的女朋友另有其人?”
阮馨站在原地,大脑停止了思想。之后,袁杰所说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到,她觉得自己像是进了一个真空,将自己与世界都隔绝了一层无形的壁垒,她一个人被孤立在壁垒中,再也跳不出来。她的内心在大声哭泣,眼却是干的。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楼下的。她只知道,自己站在小河边,站了许久,就有些累,于是,木木地趴在一处,枕着胳膊。家琪已经不在了,河上的蜡烛依旧还在,她就望着那幽幽的小火。
望了一阵子,回头望着袁瀚家的灯,忽然,就见他家的灯灭,几分钟之后,袁杰匆匆下楼,她下意识地躲在灌木丛中。
然而,袁杰却是没有心情理会,他满面红光、大步流星地走出小区,乘了出租,刻意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开出去之后,指着自己的脸问司机:“认识我吗?“
司机问:“你是?”
袁杰兴冲冲地问:“看过《宋太祖》吗?我是里面演将军的!咱们年纪差不多,你年轻时候看过《青城风暴》吗?”
就这样,袁杰一路吹嘘着自己的年轻时代,一路来到医院,推开病房门,见袁瀚西装革履地坐在床头,一个娇小的女子正在帮他系领带。
“儿子,她是?”袁杰彻头彻尾地将雯雯打量了一番。
“我学妹。”袁瀚忙介绍:“雯雯,这是我爸。”
“伯父你好。”雯雯落落大方地伸出粉嫩的小手。
握手之后,雯雯将袁瀚的领带熟练地打好,扭头问:“伯父,你看这套西装您儿子穿着好不好看?”
正在这时候,吱呀一声,却见阮馨煞白着脸,微笑着走进来:“恭喜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他去过欧洲,却没有在阿尔卑斯山下看雪,他想走进非洲,想在乞力马扎罗山下点起篝火,和黑人们一起敲鼓唱歌,却没有机会了
第三十四章
袁瀚浑身一僵。
雯雯停在半空中的手簌地一哆嗦。
“你来干什么?我不想再见你。”袁瀚面无表情地望着阮馨。
“为什么?”阮馨浑身哆嗦着,有些脱力,扶着床尾几乎要半蹲下来:“你是不是得了重病?”
“胃出血,动了小手术而已。”袁瀚极力让自己泰然一笑:“我累了,闲杂人等请便。”
“走吧。”袁杰也皱眉挥手道:“我儿子说已经不喜欢你了,你那么年轻漂亮,什么男人找不到,别再烦他了!”
阮馨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跌入了悬崖,碎得一片一片,又被人狠狠踩过似的,她微微一笑:“怎么是烦呢。好吧,我不烦他,也不打扰你们,雯雯,从此之后,我再也不认识你。”
袁瀚淡若秋水的眸子忽然就灼烫起来:“雯雯,快去追她。”
雯雯忙扔下衣服跑了出去,袁瀚的脸霎时涨得红,脱力地倚着床头开始大口粗喘,袁杰抄起氧管就给他戴上,袁瀚依旧是粗喘,袁杰忙按下呼救铃,佟方霖急冲杀进来,压胸,打针,之后更是喊了护士来挂点滴,袁杰先是默默地站在床头,仔细观察着周围医护人员忙碌,待袁瀚呼吸平稳之后,吧嗒吧嗒落下泪来。
佟方霖瞪了他一眼,低头出门,袁杰便也不紧不慢地跟了出去,跟到办公室之后,一把抓住佟方霖的双肩,满脸是泪:“医生,你骗我,我儿子不是胃出血对不对!”
佟方霖思忖了一下,笑道:“怎么,怀疑我们的权威性?”
“不是!你和瀚瀚一起瞒着我!胃出血会那么虚弱,他手术八九天了还带着氧气,你以为我是三岁孩子吗!”袁杰抹一把泪道:“告诉我我儿子是什么病!”
佟方霖知是瞒不住了,将实情道出,袁杰咚得一声跪在地上。
阮馨却是不知实情。她一路狂奔出医院,脚踩小高跟鞋的雯雯怎么也拦不住,只得任她上了公交,自己搭车在后面跟着,见阮馨是往自己家的方向,放心了些,阮馨却是到了雯雯家,抓起自己的两个拉杆箱就要走。
“馨馨,你别激动,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住在这里吧!“雯雯忙拽住阮馨的手,阮馨却仗着自己身高力大,一把抽开手怒道:“我死了也不管你事!”
雯雯忙追上去,却被阮馨阻隔在电梯外。阮馨撑着两只拉杆箱冲出电梯,走到马路上的时候,忽然就止住了脚步。
“我能去哪里。”她喃喃道。她的身体依旧打着颤,在夏夜的热风中凉汗淋漓,发抖,再发抖,直到一辆莫名熟悉的公交经过身边,她漠然上了公交,方才发现,竟是通往沈铭家的方向。她毅然等待那一站的到来。不是不可以找个旅店,她只想找个尚且能信的人。
阮馨似乎是忘记前些日子打沈铭的电话无人接听了。她打定主意,想找人说说话,敲开门的时候,却见沈铭贤惠的妻子一脸怒容,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清。
“这是干什么啊?”沈妻站在门口。
“嫂子,我…”阮馨并不是个不识相的人,见她这般态度,急忙改口道:“我是想来和你们聊天的。别误会。”
“小瑜,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