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华,“
电话那头,阿晴哭得说不出话来,急得穆天华抓着话机直跺脚:“阿晴,到底怎么了!快说话啊!“
“天华!店里被盗了!现在。。。。。。“忽然,电话那头一阵忙音。
“阿晴!阿晴你说话啊!“穆天华大叫。
“闭嘴!“萧洋将他一把揪离监视室的门口。
“家里出事了么?那还不赶紧回去!“萧洋冷着一张脸说。
“可是!“穆天华狠狠地掐着手机的外壳:“有什么比病包的命还重要!”
“有你在他才会真的没命,你走吧!你忘了,你家只有你一个男人了!把你失明的妻子放在家里出事了,你怎么忍心!”萧洋斥责道。
穆天华望着萧洋,语塞了。
“可是”,
“那我。。。。。。”穆天华的眼神开始由钢铁般坚硬,变得炼溶了的钢铁般,开始虚软。
“走吧!快点滚。”龚荣治扭头。
穆天华没有动。
“走吧,如果你不想他死。”萧洋冷冷地说。
龚荣治将监视的室门关上,穆天华盯着那堵将他和爱了那么多年的人隔开的墙,终于,转身,拍拍萧洋的肩膀:“照顾好病包!”
萧洋面无表情:“废话。”
穆天华掉头之后,深深地望了那病房的门一眼,有些奶油白漆成的房门。
病包,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许多年前,穆天华如是说。
那时候,年纪太小。
穆天华万万没有料到,本是想来个了断,为苏恒的身体,也为自己的安心,到头来,自己什么都辜负了。
穆天华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是被鬼止住了身体似的,没有读过多少书的他,竟然低声吟出一句诗:“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奶油白色的房门,像是他为苏恒炖的香菇白菜汤里嫩滑的豆腐的色泽,又像是自己家店里刚漆过的店门的颜色,白得那么让人无奈,穆天华回望一眼,像是望尽了一辈子的思念似的,固执地望着,像是望见了自己的病包年少时满脸的阳光,像是望见了自己抱着他去医院时的场景,像是望见了病包和他的第一次欢爱时满面的潮红,又像是望见了病包脱下好看的中指上的戒指时满眼的亮晶。。。。。。
“病包,我走了。”
“我走了,病包。”
许久之后,穆天华转身,撒腿便跑,不一会儿,医院走廊里便消失了那高大的身躯健硕的踪影。
(下)
(下)
萧洋轻悄地推开那奶油色的门,病房里,心脏仪器虚弱的滴滴鸣声听得他一阵揪心。
慢慢地,连脚步声都不留地走近那个深深将躯体掩躲在苍白被子里的人,呼吸罩让人看上去那么飘渺、遥远,仿佛一不小心就会随着那雾般的气体烟云消散一般。
萧洋轻轻揉着那柔软的黑发,龚荣治刚要阻止,却被这人那一抬眼时溢了整个眸子幽深震住了,慢慢撤下自己前去阻止的手,怔怔地望着这个呆子。
萧洋的手指就这样轻轻插在苏恒的黑发里,一双俊美英锐的眸子转移回苏恒煞白的面容上时,那股锐气全无,取而代之的,竟漾满了春水似的暖。
这个动作一致持续了半个小时,龚荣治动动嘴,没有发话,从窗台处走过来,把凳子望萧洋身边推了推。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小护士敲敲监护室的玻璃墙壁,龚荣治按下通话按钮,护士的声音传过来:“龚医生,院长紧急通知你进行手术。”
龚荣治眉头一皱,悄声说:“请院长另找别人吧,我哥哥。。。。。。”
护士有些为难地说:“龚医生啊,院长说是省里的领导,所以指名要你去做,实在推不了。。。。。。。”
龚荣治回头望一眼昏迷中的苏恒:“不行。”
大眼睛的小护士眼巴巴地望着他:“龚医生。。。。“
萧洋拍拍龚荣治的肩膀:“快去吧,这里有我。“
龚荣治大眼睛一瞪:“有你更不放心!”
萧洋慢慢的说:“我不会伤害他,今后也绝对不会有人伤害他,请把他交给我。”
龚荣治望着这人眼神,祥和,却又坚定,闪烁着一种耀人的光芒,突然就耀得龚荣治眼眶有些发烫,龚荣治伸出手拍拍萧洋的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暖热的手:“麻烦你了。”
龚荣治退出监视室的时候,走廊上的黑着一张脸的人还在。望着龚荣治和小护士离去的身影,他慢慢起身,自嘲地哼一声,隔着玻璃室看一眼监护室内的那两人,点一支烟,默默离去。
苏恒身边,就只剩下萧洋一人。
双手温暖着几乎没有一丝温度的手,萧洋整整握了三天三夜。
静静地端详着那人的紧闭的双目,萧洋整整看了三天三夜。
他怎么闭着眼睛那么好看呢。
“一,二,三,四,五,六。。。。。。”他的睫毛真多,真长。
可是,整整三天,那睫毛长长的双眼一直没有睁开过呢?
每天,萧洋都会笑问医生,医生他怎么还没醒呢?
医生检查了一圈之后,面无表情,十分职业地说,病人似乎受了严重的刺激,好像自己不想醒来。
第一天,萧洋一面帮苏恒按摩着细瘦的胳膊,一面柔声说:”苏恒你快醒吧,再不醒我不还你钱了。
第二天,萧洋紧紧攥着苏恒冰凉的手指,趴在床头,睡着了。醒来之后,萧洋用英文唱了一首歌:
like for you to be still, it is as though you ere absent,
and you hear me from far aay, and my voice does not touch you.
It seems as though your eyes had flon aay
and it seems that a kiss had sealed your mouth.
As all things are filled ith my soul
you emerge from the things, filled my soul.
You are like my soul, a butterfly of dream,
and you are like the ord Melancholy.
I like for you to be still, and you seem far aay.
It sounds as though you ere lamenting, a butterfly cooinglike a dove.
And you hear me from far aay and my voice does not rouch you:
Let me e to be still in your silence.
And let me talk to you ith your silence
that is brightas a lamp,simple as a ring.
You are like the night, ith it's stillness and constellations.
Your silence is that of a star, as remore and candid.
I like for you to be still, it is as though you ere absent,
distant anf fullof sorro as though you had died.
One ord then,one smile,is enough.
And I am happy, happy that it's not true.
第三天,一个晚上,萧洋一整夜都没合眼,听着心电滴滴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弱,萧洋的心一点点被掏空了。
第四天,第四天早上,医生昨晚一系列检查之后,十分平静地摘下口罩和听诊器,十分平静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萧洋平静地望着医生的眼睛,笑说:“是么?”
护士们开始撤各种仪器。
第二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 采采是个乖宝宝,一写完马上发上来啦。
第二十四章
护士们开始撤各种仪器。
萧洋一把推开门口的护士,伴着玻璃器皿落地的破碎声。
萧洋飞奔出医院,发动起自己心爱的小帕,咬着指头一路飞奔,一串又一串水晶珠子顺着指头流下来,滑落进嘴里,又咸又湿,又湿又咸。
一个小时之后,萧洋抱着一堆东西,出现在苏恒的监护室门口。
“喂,”
萧洋盯着床上那个失去求生欲的人,慢慢坐在面如白纸的那人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上去的时候,椅子冰凉的温度冰得他的腿轻轻一抖。
“你就那么讨厌我么?”
萧洋轻轻用两根指头触摸着苏恒和皮肤近乎一种色泽的唇,笑说:“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就这么走了,说实话我还真的有点不舍得。我高一的时候,你在球场上晕倒那时候,我大概就真正爱上你了,到现在,你算算多少年了?”
萧洋捉住苏恒削长的白手指,一根一根按下去:“十五岁、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二十三岁,二十四岁,二十五岁,你看,我等了你十年,那,”
萧洋将自己抱来的那一袋东西一股脑倒在苏恒雪白的被子上,“你看,这是你高二我高一那年,你路上走不小心遗失的手机链,很丑的一只猴子,居然还是红毛的,可我在你身后捡到了,没有还给你,一直保留到现在。”
萧洋从那堆东西中找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篮球衫,扬开,送到苏恒的面前:“这是你高二那年打完最后一场球赛的时候穿的球服,你晕倒在球场上,被送到医院,急救时候球服当场被医生剪碎,差点扔掉呢,我对护士说,这东西料子那么好,可以当抹布啊,于是被我抢过来了,可是我没有当抹布,它一直被整整齐齐保存到现在。”
萧洋盯着那张睡得彷佛灵魂已游移出躯体的容颜,苏恒依旧无动于衷。
“这个,这是你十七岁的生日礼物,这是你十八岁的,这是十九岁,二十岁。。。。。。”
萧洋轻轻在苏恒耳边敲着包装盒:“每一年,我都会准备一样你的生日礼物,可惜,一直没有勇气送给你,直到我去英国之后,每年二月二十四日时候,也会给你准备一份,这是独眼乐哈哈小猪,这是earl grey,我想你喝水果茶总没有问题的吧,这是从苏格兰买的羊毛围巾,这是爱尔兰的CladdaghRing,就是克拉达戒指,你看这戒指是心型的,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吗?因为你不是女人,我差点没有带水晶回来,Waterford水晶很贵的呢,这个红酒瓶的水晶我还是带回来当你二十五岁的生日礼物了,因为它像你一样耀眼。。。。。。”
萧洋稳住自己的情绪,继续说:“你二十六岁时候的生日礼物是英文原版的莎翁诗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送你什么好了,又怕你笑话我没品味,为了你,我可是在英国足足待了七年,因为我想能配得上你啊,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我不介意,我想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可是,你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呢。“萧洋一边说着,望着依旧双目紧闭、毫无反应的人倒影沉沉的睫毛,鼻子一红,哽咽起来。
“如果你醒着一定会大笑我是一个傻瓜,抱着这样的美梦不放手,可是,我喜欢看你笑,我宁愿你笑我,永远的笑下去,你听到了吗?“
萧洋越说越激动,声音又提高了些。
“其实,”
萧洋稳住情绪:“我现在挺后悔的,你给过我机会啊,我想我肯定不会弄伤你,可是,你的病刚好了些,我哪舍得再做伤害你的事。我也看到你好几次了,那种心情你明白么?没有人比我更想要你你明白么!而且,你那次是摆明要和我划清界限,因为你不想连累我是吗?你真是大笨蛋,错了,不管你什么样子,只要你活着我就喜欢。”
躺得纹丝不动的苏恒依旧如归去了似的。
萧洋抬头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天堂的颜色。
眨眼,萧洋咬咬嘴唇,终于,探下身,闭上双目,对准那微凉的唇含上去,软软的,凉凉的,像是从冰箱里刚取出的果冻,滑爽着,沁着一股透心凉。
初次见面时什么时候了?好像是自己高一的时候,那天中午,他刚在食堂打了饭,四处张望着,准备端到一处角落,只听一声高嗓门的:“病包你等着!我很快就打来了!”
再听“邦当”一声,手里的菜碟、饭碟连同餐盘一同洒落在地上。
“对不起啊!”一个大嗓门的高个子摆摆手,头都没回,便往点菜的柜台冲。
“喂,你有没有礼貌啊!就那么走了!”萧洋一把拽住那个大块头,双眼一瞪。
“干什么!我都道歉了!别耽误我打饭!病包他饿了!”大块头的大嗓门使劲一挣,摔开萧洋的胳膊。
十五岁的萧洋微微一笑,一拳挥过去,却被一只好看的手抓住了:“对不起!这位同学。刚才是我们不对,我们赔你一份好不好?“
一声滑糯如春风的嗓音滑入少年萧洋的耳朵,抬起头来,迎上一个清朗蓝天似的笑容。
好清朗的笑。
半透明的肤色,和着那希腊雕像般的精致五官,构成一幅西方的油画,生动着,几乎要让观者燃烧起来,温柔的嘴角却又像中国的古代水墨画,又像是一壶悠悠着香韵的茶,十五岁的萧洋想起一句诗,从来佳茗似佳人。
“不,不用了。“十五岁的萧洋红着脸,结巴着说。
。。。。。。
监视室的外面阳光静好,一如多年前。
二十五岁的萧洋细细回忆着,吸吮着那张凉唇,一如吮吸着细细的少年时光。时光里有一个比什么都美好的人,清朗地笑着,像是古代的谦谦君子,还是诗书画并茂的佳公子;时光里的那人奔跑着,虽然晕过去了,可是,他的努力下,学校的篮球在那一年获了市里第二名,打到了省里。时光里的那人,同另一个人并排走在一起时,自己偷偷骂了那人一千次。穆天华何德何能,今生,竟然有这样美好的人屈尊青睐!
苏恒依旧是寂静的,寂静的,仿佛消失了一样。
萧洋笑了:“记得我这一天一直唱给你听的那首歌么,那是智利诗人聂鲁达的《我喜欢你是寂静的》,怎么你没读过英文原诗么,OK,我用中文再唱一遍: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彷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去,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如同所有的事物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像我的灵魂,一只梦的蝴蝶.你如同忧郁这个字.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好像你已远去.
你听起来向在悲叹,一只如歌悲鸣的蝴蝶.
你从远处听见我,我的声音无法企及你:
让我在你的沈默中安静无声.
并且让我藉你的沈默与你说话,
你的沈默明亮如灯,简单如指环,
你就像黑夜,拥有寂寞与群星.
你的沈默就是星星的沈默,遥远而明亮.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彷佛你消失了一样,
遥远而且哀伤,彷佛你已经死了.
彼时,一个字,一个微笑,已经足够.
而我会觉得幸福,因那不是真的而觉得幸福.
二十五岁的萧洋轻声唱完,抬头,望着那已渐冰冷的面容,一字一顿地说:“苏恒,你给我记住,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突然,萧洋就觉得抓住苏恒手指的手微微一动。
第二十五章(全)
第二十五章
(上)
二十五岁的萧洋细细回忆着,吸吮着那张凉唇,突然就感觉手上一动。
起身,只见躺着的苏恒右手食指正在微动。
幻觉么?
萧洋晃晃脑袋,使劲眨眨眼。
苏恒白萝卜似的的手指依旧在动。
苏恒煞白的唇也开始微张。
萧洋竟忘记了呼叫按钮,冲出去大喊一声:“医生!病人醒了!“
冲出去的那刻,萧洋泪流满面。
今天的阳光,真好啊。
。。。。。。
半小时后,已转移到重症病房的苏恒微微睁开眼。
萧洋惊喜地握住他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你醒了!“
苏恒虚弱地眨一下眼,眼角含笑。睫毛形成的阴影扑朔着。
萧洋忽然收起笑容:“那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苏恒吃力地动动呼吸罩下的嘴角,再眨一下双眼。
萧洋自嘲地笑笑:“对不起,可是——很可笑吧?你想笑就笑吧。“
这是萧洋今生看到最让他感动的场景之一。
萧洋看到,苏恒运用能够使上的最大力量,摇摇头,一滴泪滑过眼角,润湿了他的缓缓渗入发际。
萧洋看到,苏恒正用一双盈盈的眸子望着自己。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期许?默许?感动?萧洋不知道,他只知道,苏恒一双眸子里有他萧洋的影子。
那一刹那,萧洋忽然就感觉两人之间产生了一种默契。
“我,我可以抱你吗?“萧洋忽然挠头,受宠若惊地问。
苏恒眼角仍然是笑的,苏恒吃力地点头,萧洋伸出双臂,紧紧与床上的那人拥在一起。
“咳咳咳!“
忽然,一声咳嗽声传入两人的耳朵,萧洋起身,只见龚荣治一脸倦意地出现在病房门口:“刚做完手术,我听说我哥情况很危险,过来一看,比想象得还危险。“
萧洋将手指插入苏恒柔软的发丝,嬉笑着说:“放心,我已经视奸他无数次了,他比什么都安全。”
龚荣治目瞪口呆,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只见自己的表哥已经含笑着眼角,酣睡过去。
苏恒睡着了,便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高二时候的场景。
“病包,手。”
傻小子一本正经地说。
苏恒摊开手,傻小子在他手心里一个红色的猴子的钥匙链,说:“这个给你。”
苏恒用食指和拇指捏起来扬起嘴角笑到:“好丑啊。”
傻小子有些激动地大声说:“丑吗?”
苏恒笑说“丑。”
傻小子声音高出几倍,跺着脚跳着说:“哪里丑,我特意挑的!”
苏恒笑着拍拍傻小子的肩膀:“天华啊,这真是你的品位,而且,“苏恒将钥匙链举到傻小子的眼前:”很像你。”
傻小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严肃地一把抓住苏恒的肩膀说:“病包,我送你。”
苏恒淡笑:“送我干嘛。”
傻小子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送你。”
苏恒垂下眼帘,端详着那只丑猴子。
傻小子急得脸通红,挠挠头说:“病包…我…那个…你到底要不要啊!”
苏恒没回答他,站起身来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到呆在那里的傻小子,扑吃一下笑出声来,说:“再不走耽误比赛了,还有你这只猴子就挂在我手机上吧。”
醒来时,似乎已是早上,苏恒慢慢睁开眼睛,加护床上空了,床下却似乎有什么动静。
苏恒憋见了自己床头的一截黑发。
(下)
他在就好。
苏恒眼皮一沉,又进入了甜乡。
这次,依旧是梦见了傻小子。
苏恒梦见,自己掏出光光的手机,无奈地笑说:“天华,你丢了。“
傻小子把篮球随手一扔,气呼呼地大吵着:“怎么丢的!我去找!“
苏恒一把拦住天华的胳膊,劝阻者:“天这么黑,怎么能找到。“
傻小子一一双眼都是愤怒的:“病包,不行!我怕捡到他的人把你抢走!“
苏恒笑着拍拍傻小子满是汗水的脸:“怎么可能。“
傻小子气急败坏地跳着:“不行!如果有人爱上你怎么办!“
苏恒拍拍傻小子的头发:“爱我的人很多啊,如果他比你更爱我,我就去爱他。“
傻小子涨红着脸吼道:“不行!病包!你记住,没有人比我还爱你,绝对不可能!”
苏恒梦醒时,午后温暖的日光透过浅色的窗帘照在白得被子上。
轻轻呼吸着无比新鲜的氧气,脸上的沉重消失了,呼吸罩已换成了鼻氧管,很好。
许多年前,穆天华说,“病包!你记住,没有人比我还爱你。”
今天,萧洋说,“苏恒,你给我记住,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那么,究竟,谁说的是真的?
一侧脸,只见加护床上的小朋友正轻轻按着笔记本电脑的按键,似乎在专注地写这什么。
很干净的一张侧脸。
苏恒想,梦中的麦色皮肤没有那么白。
“你醒了!”
萧洋急忙放下电脑本,奔过来。
皮肤倒是白,只是——
“小萧洋,我只是睡了一觉,你怎么好像老了许多?“苏恒有些乏,轻喘着歇了几秒:”连黑眼圈都有了。“
萧洋没有接这个话题,一面取暖壶,一面说:“喝水么?“
苏恒说:“试试吧。“
萧洋斟满大半杯热水,兑了少许凉开水,端过杯子来,问:“什么?“
苏恒微微一扭头:“我们,,,,,,试试吧。“
萧洋斟满大半杯热水,兑了少许凉开水,端过杯子来,问:“什么?“
苏恒微微一扭头:“我们,,,,,,试试吧。“
“什么!“
萧洋只觉得手指有些发抖:”试。。。。。。什么!“
苏恒扬起唇角:“我是病人,话说多会缺氧的,我想试着,在一起。“
萧洋一双秀气的眼睁得圆圆的。
大约一分钟之后,萧洋小心地将苏恒扶起,一杯水递到其唇边。
苏恒说:“我自己来。”
萧洋便扶了苏恒躺下:“好的,你自己来。”说着,自己含一口水,凑到苏恒的唇边。
苏恒一愣,却闭上双目,微微一张口,温热的水便已送入口中。
萧洋起身,有些怀疑地问:“苏恒,你真的决定了么?”
苏恒抬眼,望着那半信半疑的小朋友,笑说:“叫我恒。”
萧洋这下眉飞色舞起来:“太好了!我!我怎么像在做梦啊!”
萧洋跳起一支英伦舞。
扭动着年轻的身躯,萧洋突然就感觉,仿佛多年前的一个华丽的梦在遗失了很久之后,终于兜了一个大圈,再次梦回。
医院的药水味此刻在萧洋闻起来,都是清新的。
”like for you to be still, it is as though you ere absent,
and you hear me from far aay, and my voice does not touch you.
It seems as though your eyes had flon aay
and it seems that a kiss had sealed your mouth。。。。。。“
萧洋边跳边唱。
苏恒望着这年龄活力的身影,动动自己乏力到无法动弹的身躯,忍不住伤感而幸福地向窗外望去,却不经意间瞥见床一侧粘挂着的半包茶色液体的袋子。
望着茶色液体里的微微丝絮,苏恒皱眉。
萧洋跳过来:“喂,亲爱的,你怎么了?”说着,兴奋地吻了苏恒的眼睛。
苏恒黯然:“上次住院时候,我还对天华说,我以为只有老爷爷才用这种东西呢。”
萧洋轻轻拍拍苏恒的脸:“傻瓜,会好的。”
苏恒动动自己被子里的手,“不用它。”
萧洋急忙制止:“你别动。”
却见苏恒神色一变。
苏恒努力抑制着自己的焦急,说:“萧洋你捏捏我的腿,为什么我碰到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
萧洋急忙将手伸进被子里,不轻不重地捏了苏恒的小腿:“疼么?”
苏恒摇摇头:“再加点力气!”
萧洋只得又加了些力度。
苏恒这下急了:“还是没有!”
萧洋急忙将手前移至苏恒的大腿:“这里呢!”
苏恒一双眸子登时失了神:“也没有。”
萧洋急忙按了急救铃。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检查过之后,医生说了一大堆术语,萧洋听不懂,苏恒也听不明白。
“什么意思?听不懂!”萧洋问。
“还能好么!”苏恒问。
医生眼镜片之后的目光平静而职业性:“意思就是,这是糖尿病引起的瘫痪,如果将血糖降下来,在生活上多注意调理,还是可能恢复的。”
瘫痪。
像是约好了似的,萧洋和苏恒同时沉默了。
医院本就是静地,此刻,更是出奇的静,静到让人毛骨悚然。
医生望着两人,镜片之后的眼睛职业性的等待。
“啊,爸爸!爸爸你醒醒啊!”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用说,也是又有病人已驾鹤西游。
“我地老伴儿啊——”
一阵阵哭声,像是最后的悲歌。
三个人默默地等待着这股嘈杂之音的消失,直到这重重的哀号从震天响,直到烟消云散,屋内的气氛反而更加沉重了。
悲歌结束之后,医生开始交代重重注意事项。
听着医生的种种设定,苏恒想笑,动动嘴角,这次终于没有笑出来:“医生,也就是说,也有可能再也不能恢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