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景知道自己想去,是为了调整一下近日来的心情,顺便好好的理清众人之间的关系,却不知骆宇非又卖了什么心?
转首之际,只见骆宇非不急不慢的说道:“王上,臣对夙刖城的地势比较熟悉,所以臣愿意为王上前去。”
慕流景还想说些什么,夙沙曜却已然颔首道:“骆卿的确对夙刖城比较熟悉,那么本王就派你前去。”
既然王上都答应了,慕流景也无话可说,只是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骆宇非眼角的余光瞄了慕流景一眼,又若无其事的说道:“臣一定不负王上之托。”
此后,早朝继续,国事,家事,天下事,只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直到最后,夙沙曜的眸中闪过几缕异样的深思,下一刻,他已然高声道:“丞相慕流景接旨。”
慕流景一怔,不明夙沙曜的意,只是人还是走到了中间,半跪了下去,“臣接旨。”
“慕卿,本王决定将十五王妹许配给你。”夙沙曜此话一出,底下皆是一片叹声。
谁都知道十五公主夙沙韵伊是王上最宠爱的王妹,王上把她许配给景相,可以看出王上对景相有多么的器重。
底下的人都如此想到,唯有慕流景暗自叫苦。
此刻,大殿之上,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未等她想清楚,夙沙曜已经接口,“就这么决定了,今日的早朝就到这里,退朝。”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似乎是不留任何余地让慕流景拒绝。
众人皆是围了上来,一口一个恭喜,虚伪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演得逼真,冠冕堂皇的话一个比一个说得动听。
慕流景无心和他们纠缠,敷衍了几句便快速离开。
一直站在一边的骆宇非依然是一脸的笑意,在慕流景匆匆离去的刹那,他眼底的笑意不由的更深了。
是嘲?是讽?是怨?是念?
谁都无法看清,谁也无法看透。

正文 第42章 东王赐婚(3)


慕流景一出殿门,便朝夙沙曜的潜龙宫快步行去,不管如何,她都得让他收回成命。
她怎么可以娶十五公主?
看来她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了,再如此下去,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只不过是她自己太没用,三年了,却还是无法真正的为死去的家人做些什么?
到底是他太强了,还是她太弱了?
“王上。”她一路而去,连侍卫的阻拦也没有在意,直直的冲进了夙沙曜的书房。
夙沙曜的眼依然盯着奏折,脸上的笑意未变,只是眸底却氤氲着几分令人看不透的深思,“慕卿,你何时也变得如此鲁莽?”
慕流景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朝夙沙曜微微欠身,“臣失礼了。”
微微一叹,夙沙曜抬眸望向了慕流景,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流景,你还是不接受吗?”
夙沙曜不懂,不懂为何别人趋之若鹜的好事,他的丞相却避之如虎。
“王上…”一年前,王上便提过此事,只不过当时慕流景以将要出战为由而推脱了,只不过此刻,她又该找何种理由?
夙沙曜的神色和缓,一如往日,“流景,本王说过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唤我的名字。”
“子墨,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我不能娶十五公主。”慕流景深吸了一口气,抬首对上了夙沙曜那双湛黑的眸子,满脸坚定的意。
夙沙曜早已料到答案,唇角微微的扬起,他起身,绕过桌子,绕到了慕流景的身前,眼中带着几分戏谑,“流景,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理由?
这一次又是什么理由?
慕流景不断的搜索着,试图找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也可以说服眼前的人的理由,浑然不觉身前的人慢慢的靠近,眸中含笑。
手勾起她的青丝,夙沙曜暧昧的俯身,清悠而语,“流景,该不会你真的有断袖之癖吧?”
慕流景猛然抬首,只是此刻她才发现他们靠得如此之近,近到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不断的吹吐在她的耳根上。
“当然没有。”,慕流景绝口否认。
夙沙曜依然笑着,眸中光彩流溢,“那为何那日,流景会和骆卿拥在一起,本王当然以为流景喜欢男人…”
王上,他果然还记得那日的事?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想骆宇非当日的目的,从他的话中,她知道他似乎有些猜测到她的身份了,只是还不是很确定,而因为她对他亦有几分怀疑,而自此两人都没有再进一步揭露,只是王上又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慕流景知道,这绝不是骆宇非会做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苏云溪。
苏云溪这么做,是在报复他的拒绝吗?
这些天,宫中盛传,王上十分宠幸她,不知也是否和那件事情有关?
本来她步步为营,总是不让自己牵扯到那些无谓的事情之中,只是此刻,她却已然泥足深陷。
“那一日,我不小心跌倒,而镇国公只是扶了我一把而已。”慕流景如此说道。
“原来如此。”夙沙曜似乎信了,不过继而又问道:“那为何流景会和镇国公相约在陌烟阁?”
似是不经意之间的问话,但慕流景却明白他在试探着些什么?
“我们并没有约好,只不过同去看吟殇而已。”慕流景的眸光如水,一片清冷,看不到一丝的慌乱。
她自是明白在王上面前,绝不能露出任何心虚的表情。
夙沙曜亦是爱琴之人,所以陌烟阁一般人是不能擅闯的,但是他却给了慕流景和骆宇非这个权利,也是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他们极大的信任。
所以慕流景如此之说,也善可令人相信。
只不过夙沙曜如何想,并不是慕流景能把握的。
“说起吟殇,本王还不知流景也喜欢琴,那本王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听流景弹奏一曲?”夙沙曜的眸一如往日的深邃,没有一丝的怀疑,只有那掩不住的惊喜。
“王上远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慕流景突然想起了那一日骆宇非最后告诉她的话,心微凛,眼不由的望向了夙沙曜。
如果这一切也只是演戏的话,眼前的人可是一个高手。
但身在这宫廷之中,又到底会有几个人是单纯的?
慕流景敛起了万千思绪,唇角微扬,淡淡的说道:“子墨,伯牙子期,高山流水,我希望我们可以如他们一般,是琴中之知己。”
淡然一语,只不过其中却蕴意悠长。
既然他让她称他为子墨,那么此刻,他们是朋友不是吗?

正文 第43章 一朝为相(1)


风乍起,卷过红色的花瓣,灌入了一室的清香,几片花瓣飘飘袅袅的落下,落到了慕流景的身上,亦落到了月牙白的吟殇之上。
依然是陌烟阁,依然是吟殇,只不过弹的人不同了,听的人也不同了。
吟殇,哀到伤,伤到痛,痛到无力承受。
能弹吟殇者几人?
慕流景敛眸望着吟殇,心中思绪万千,虽然一直想亲手弹奏一曲,只不过却又一直不敢尝试,不是怕不会弹,只是怕被吟殇之声引起心中的万千情绪。
只是…今日,她非弹不可。
不远处的夙沙曜静静的坐着,脸上一片淡淡的笑。
手扬起,复而落下,所起之音却是不适合吟殇的激扬之调。
她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流泪,只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流泪,所以她选择弹奏九天。
九天,该是磅礴豪壮之曲,如若用吟殇弹奏九天,那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只是,等到音成曲就之际,慕流景还是不由的暗叹,吟殇果然是吟殇,即便豪壮如九天,在吟殇之下流转而出的时候,依然带着几分令人揪心的哀伤。
曲到浓时,哀伤却更甚,似乎不知不觉之中,手下的调便不由的低了几分,九天已然不再是九天。
心中更是涌起阵阵的哀愁,似乎要浸染一切的哀。
明明只是九天,为何她的脑海中会想起过往的一幕幕?
都说唯有无情无爱之人才能弹奏吟殇,看来她慕流景还是没有忘怀一切,在这一点上,她是否输给了骆宇非?
琴音戛然而止,慕流景抬首望着夙沙曜,“子墨,我无法继续。”
夙沙曜回望着她,认真的说道:“流景,你的心底有人。”
只一语,便让慕流景差点前功尽弃,只是在最后一刻,她及时收住了心神,眸色一暗,幽幽而叹,“是。因为无法爱公主,所以我才不能娶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夙沙曜的锐利超出了慕流景的意料,只不过却让她有了一个可以拒绝的借口。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夙沙曜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两句话,心底竟泛着一股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异样情绪。
他抬首望去,总觉得眼前的人似乎飘渺的随时都会离去一般,不知为何心底就是不愿有如此的想法。

“流景,本王不逼你,但是本王希望你可以和韵伊好好相处看看,既然是曾经沧海,那么再怎么惦念也是曾经,我想等你了解了韵伊以后,你会喜欢上她的。”夙沙曜其实也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赐婚给慕流景,只是想到了,话便已然脱口而出。
慕流景放下了手中的吟殇,起身走到了窗前,望着远处的天际,悠然淡语,“子墨,既然如此,我答应便是。”
既然他都退了一步了,她也只能退一步。
“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的,韵伊她的确是个好女孩。”夙沙曜起身,走到了慕流景的身侧,信誓旦旦的保证。
她不明白,既然王上最宠爱十五公主,为何要把她牵扯进来?
她不知道王上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十五公主都会受到伤害。
她如果不答应,那只会让十五公主面上难堪,她如果答应,她更不可能给十五公主带去幸福。
慕流景也不知道她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正文 第44章 一朝为相(2)


“十五公主是个好女孩,那么我更是配不上她。”她没有转首,却是淡淡的一嘲,“子墨,你知道吗?我不是好人。”
侧首,唇角是柔柔的笑,似有几分天真,又似有几分沧桑,“子墨,三年前,你大力提拔我的时候不是曾经问我,为何要入朝为官吗?”
看着她的笑容,夙沙曜有了一刹那的恍惚,他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我要天下人都记得慕流景这个名字。”当时豪言壮语,不羁而洒脱,霸气而骄傲。
而他却因为这样而给了她一个机会,为她开了一个一举成相的先例。
而她也没让他失望,仅仅半年的时间就让那些本来不看好她的人无话可说,他的选择是对的,她真的是一个能人,不仅是朝政,就是对于行兵打仗也颇有一套。
只是,她却不是当初那种豪迈的性格,而是一种淡然到极致的性格。
等到后来想起,他才明白她当初为何这样说,想必她早就知道了他的性格,所以便对症下药,让他对她第一眼的印象很好,然后只要有了能展示才华的机会,那么她就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知道他放不开她。
而他的确是放不开了,尽管一开始她欺骗了他。
他的景相,的确有着过人的才华。
“对,你当时不是回答了。”夙沙曜宁愿选择她真是为了这样的一种目的,因为唯有有目的的人才更加容易把握。
而慕流景那种淡然到极致的性格,总让他觉得她好像随时都要离开一般。
她什么都不要,反而让他觉得无所适从。
慕流景摇首,“子墨,你该知道的,那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
“慕卿,本王不想知道。”夙沙曜突然沉声道。
慕流景微微错愕,她不知道夙沙曜为何在一瞬间便改变了语气。
“王上。”错愕之后,便又是一如往日的淡然,“你也不想知道那一次战败之后,我为何安然归来吗?”
为何王上不想知道?
他似乎一直在逃避着她的解释一般,这反而让她的心底更加的不安。
而夙沙曜也一如往日的回答,“本王说过,本王信你,所以慕卿以后不要再提及此事。”
他不想知道,他怕答案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他怕知道以后,他便有了治罪于他的理由,他怕知道以后,他便会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怕?
他竟然在怕?
何时,他夙沙曜竟会有怕的东西?
心底本来的迷茫似乎渐渐的清晰了,只不过心头那团无法散发的怒气却愈加的炽烈。
这样的感情,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是从那一日,撞见他长发未绾的出浴之态?是那一次次的对弈还有畅然高谈,还是,从第一次在大殿之上,望着他那双流光四溢的眼眸之时便已然开始。
他对他竟然会是这样的感情?
“本王改变主意了。下个月十五,你和十五公主大婚。”
一席话,惊诧两人。
慕流景本想让夙沙曜明白她给不了十五公主幸福,却反而弄巧成拙。
夙沙曜却是因为诧异自己的想法,他竟然想利用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拴住他,抑或者可以说逃避自己的感情。
“王上…”本来清越的嗓音略微带着些嘶哑,慕流景平淡无波的眸中盈满了不可置信。
“本王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夙沙曜抛下一语之后,便挥袖而去。
终究还是要走到尽头了吗?
慕流景转身,走回了软榻,再度拿起吟殇,修长的指尖抚上了月牙白的琴弦,一曲哀赋流转在空荡的房间之中。

正文 第45章 泠雨恋月(1)


繁华的街,人流如水。
一个身穿蓝色绸衫的少年,俊目朗貌,手中却诡异的抱着一个头颅,人群不由的自动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身边的人皆是满脸恐惧之色。
而他似乎不自知,抱着人头快步行走在大街之上。
直到到了朝都的第一酒楼凤阙歌,他才停住了脚步,往里面走去。
“这位爷…”小二一脸兴冲冲的上来,却再目及他手中的头颅之时不由的退后了几步,脸上难掩害怕之色。
他猛然拎起小二的袖口,气冲冲的问道:“天字一号在哪里?”
小二颤颤抖抖的伸手指向了二楼,惶恐而语,“爷,在二楼左边第一间。”
他的眸光朝二楼瞄了一下,便松开了手,径直往二楼走去。
“寂月兄。”一道声音唤住了他,他不由的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衫的男子正在望着他。
“你叫我?”寂月疑惑的问道。
苏步凡颔首轻应,“是。”
寂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便开口问道:“你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你,你叫住我有事吗?”
苏步凡不由的一怔,他们明明前不久才见过面,怎么此刻,他说不认识就不认识,还是那一日天色暗,没有看清。
不过管他认不认识,反正他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只不过想问问流景的事。
“寂月兄,流景她最近好吗?”自从那一次想见之后,苏步凡也知道此刻他不宜去多寻她,不仅是因为她,也因为自己。
一提到慕流景,寂月的双眸不由的眯了起来,看向苏步凡的眼底满是探究,“我告诉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我是她大…”苏步凡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寂月打断,“我管你是谁,你只要记住不要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
苏步凡也因为他的高傲和目中无人不由的动了气,“寂月,你别太过份。”
他哪知道,寂月根本就记不住别人的外貌,除了慕流景和他的师父以外,谁都记不住。
寂月眼一凛,瞪了他一眼便朝二楼走去,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底。
苏步凡气结,手一扬,几道暗器便朝寂月飞去,只是眼前的人动也没动,暗器便反弹了回来。
其实不是寂月没动,而是他的动作太快,快得旁人根本没有看清那一刹那之间的事。
苏步凡自知自己不是寂月的对手,拿起桌上的剑后便扬长离去。

正文 第46章 泠雨恋月(2)


寂月转身之际,脑中早已忘记了刚才和他讲话之人的外貌,匆匆地往二楼走去。
推开天字一号的门,一阵淡淡的花香便迎面而来。
窗边的软榻之上,一个女子,妩媚娇艳,身着红色琉璃裳,映衬着那肌肤更加的娇嫩,手中拿一琉璃夜光杯,一见到寂月,她便放下手中的酒杯,婀娜妖娆的朝他走来,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纤纤素手攀上了寂月的脖子,红艳的嘴唇吐气如兰,她媚至骨髓的轻语,“月,你来了。”
寂月一把推开身上的女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恶声道:“你是谁啊,找我来什么事?还有警告你,不要压坏了我的宝贝。”说话间,他还温柔的为手中那以假乱真的头颅梳着长长的黑发。
泠雨柔丽的唇边不由的泛起一抹苦笑,他还是没有记得她。
她认识他五年了。
这五年来,他们相遇过很多次,他没有一次记得她,每一次总是同样的一句话,你是谁。
不管是怎样的她,他似乎都记不住。
三年前最后一次见面,然后是几日前的重逢,第一次他不记得她,情有可原,只是这几日,她每天都找他,让他来见她,那他总该记得了吧?
只是事实却不由得令她觉得沮丧,他还是没有记得她,从来都没有。
到底是怎样的人可以让他记得呢?
明明是该生气的,只是却偏偏生气不起来,即便是生气,下一次他还是会忘记。
娘曾经对她说过,生气对在乎你的人来说才有用,如果是不在乎你的人,那么即便你气死,他都不会在乎。
而眼前的人就是不在乎她的人,所以再怎么样都是惘然。
“月,你忘了吗?我们昨天刚见过面,前天也见过了,还有大前天…”她立在不远处,眸光却一直跟着寂月流转。
令她觉得泄气的是,寂月宁愿看手中的头颅,也不愿意看她。
闻言,寂月懒懒的抬眸望了她一眼,语气颇为不善,“原来就是你每天都来烦我,害得我都没有时间去找流儿。”
流儿?
泠雨心口一紧,大约也猜到了他口中的流儿是他重要的人,她有看到寂月在提起流儿的时候,神色是多么的温柔。
原来不是他记不得任何人,而是只记得对他来说重要的人。
而她,很不幸的属于不重要的人。
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爱上的人恨你,而是你爱的人根本不记得你,如果恨的话,至少他还记得你。
而这样的悲哀,泠雨尝到了。
“月,我们五年前就认识了,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吗?”泠雨叹了口气,再一次问道,脸上扬起的是一抹期盼,期盼着寂月可以说出不同的答案来。
佳人如斯,妖娆而魅惑,偏偏寂月绝情如此,看不到她脸上的期盼,看不到她的美丽娇娆,亦看不到她的万种风情,出口的话把她的期盼全部打碎,“不记得了。”
期盼散去,取而代之的失落,让人望之生怜。
只是寂月却丝毫不为所动,冷淡的话从薄唇中溢出,“你找我来就是问我认不认识你?你好无聊。你长的又没什么特点,叫我如何记得住?”
他不过是无心之语,但听在她的耳里却偏偏刺耳万分。
她娇娆美丽,拜倒在她脚下的人何其之多,只是她却偏偏爱上了他。
难道他口中的流儿真的那样的美丽吗?
泠雨从小骄傲,更是家人的掌上明珠,何时如此费尽心机的想要取悦一个人,偏偏那人还丝毫不领情,这又让她情何以堪?
寂月见她久久没有说话,一转身便要离开。

正文 第47章 泠雨恋月(3)


“寂月,你别走,你会后悔的,后悔你不记得我。”泠雨望着寂月绝然的身影,大声喊道。
只是远去的人连头也没回,便如此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雨,原来你也有如此不被人重视的时候?”一阵轻笑,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内间翩然而出。
泠雨瞪了来人一眼,不悦的道:“王兄,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凤倾歌优雅的坐在了窗边的软榻上,手轻轻的端起桌上的琉璃杯,放在嘴边茗一口醇香,这才道:“凤泠雨,这是你对待王兄的态度吗?”
虽是颇为严肃的语气,但凤倾歌眼底的促狭还是泄露了一切。
凤泠雨是凤氏家族里和凤倾歌走得最近的人,两人感情也很好,当初凤倾歌初回凤家之时,也唯有凤泠雨才真心的待他。
他曾问凤泠雨,为何不像别的兄弟姐妹那般排斥他。
凤泠雨告诉他,她只跟随强者,而她相信他是个强者。
没有任何的虚伪,豪爽而直接,而他喜欢凤泠雨这样的性格。
“亲爱的王兄,那我该怎么对你呢?”凤泠雨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笑着道:“像你的景相那般对你吗?”
一提及景相,凤泠雨的眼底倏然而亮,瞪着一眼笑意的凤倾歌道:“王兄,寂月口中的流儿不会就是你的景相吧?”
凤倾歌身边有风雨雷雪四大护卫,他们隐于暗处,无人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而表面上是西国泠公主的凤泠雨其实就是凤倾歌身边的雨护卫。
所以对于凤倾歌的事,她也颇为了解。
“雨,你变聪明了。”凤倾歌慵懒的靠在软榻之上,满眸笑意。
凤泠雨自是听出了凤倾歌口中的促狭,不满的叫道:“王兄,你该不会是要我故意接近寂月的吧?”
“雨,你真的变聪明了。”凤倾歌眼底的笑意渐深,满意的看着凤泠雨不满的样子。
那一次,凤倾歌从雪口中知道慕流景身边有一个高人之时,他便派人暗地里查探过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凤泠雨竟然喜欢寂月。
对于寂月,对于慕流景那消失的三年,他还是很在意,本以为那一次,慕流景必是凶多吉少,却没想到她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还一举成为东国的相。
他知道寂月对慕流景来说,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而他却不喜欢,所以他要破坏。
他知道她恨他,但是即便是恨,他也要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王兄…”凤泠雨不依的唤道。
凤倾歌收起了玩笑的话语,望着凤泠雨认真的道:“雨,既然你爱他,那么这件事交给你就更好不过,我并非要你伤害他,只不过我不喜欢他总是出现在流儿身边,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这对我们来说,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了一半,凤倾歌又不由的笑道:“雨,王兄对你的魅力从来没有怀疑过,不过这一次…”
“这一次也不例外,寂月他飞不出本公主的手掌心,即便是整天跟在他身后跑我也跟定了。”凤泠雨就是这样的人,她想要的绝不会轻易放弃。
“王兄祝你马到功成。”轻笑声从薄唇中溢出,凤倾歌端起酒杯敬向了凤泠雨,优雅至极。
红颜一笑,倾国倾城。而眼前的人,虽是男儿之身,却有着倾国之貌,即便身为他的王妹,凤泠雨还是不由的呆了。
她的王兄啊,还真是一个祸害,让女人失心,让男人失败。
只不过她凤泠雨要跟随的便是这样的强者。
她妖娆一笑,自有一种别样的风情,“王兄,你就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她决定了,就是要做黏皮糖,每时每刻的跟着他,让他想忘也忘不了她。
凤倾歌颔首,眼微微的合上,“雨,你先下去吧。”
凤泠雨依言退了出去,等到房间之中只剩下凤倾歌一人之时,他才微微一叹,似是要叹尽心头万千思绪。
他可以对任何人绝情,却唯独对慕流景不能。
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对他的眼光,却唯独在意慕流景的看法。
只不过他越是在意的,却越是不在意他,难道他终究还是错了吗?
错在他不该遇见她,不该被她所救,还是错在不该骗了她,让她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