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夙沙曜离去之后,偌大的厅室之中只余下姐妹两人,只是她们谁也没开口。
沉默,缠绕。
“流梦…”苏云溪终是按捺不住,开口唤道。
慕流景抬眸,凝向苏云溪的眸子一片清冷,“梦夫人有何指教?”
此刻那声梦夫人听在苏云溪耳中却是万分讽刺。
“流梦,我知道你恨姐姐。”苏云溪望着那一脸淡漠的妹妹,心中涌起无限恐惧,“可是姐姐当时也是昏了头了。”
七年前,十六岁的苏云溪和十三岁的苏流梦被夙沙曜救下以后便开始逃亡,只是却在逃亡的时候遇到了山贼。
当她们逃到悬崖处,在那边只能容下一下人躲避的石缝前,苏云溪选择了把自己的妹妹推了出去,而自己躲在了里面。
苏流梦本已决定把生的机会让给她,可却没想到她这般得狠心,于是在愤怒之下选择了跳下悬崖。
只是她命不该绝,遇到了寂月。
“有些事过了便是过了,我也不想再提,如果你一定要问我恨不恨你,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确恨你。”她并不想告诉她,自己当时的想法。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姐姐竟然连犹豫都不犹豫就把自己推向了死亡。
“流梦,姐姐对不起你。”苏云溪上前几步,抓住了慕流景的袖口,真挚地道:“不过姐姐会补偿你的。”
“如何补偿?”慕流景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了一抹嘲讽,“把你现在的一切全部还给我吗?”
苏云溪的脸色微微变白,手松开了抓着的衣袖,“流梦,我爱王上,所以你不要抢走他好不好?”
她知道当初夙沙曜是因为苏流梦才留下她的,即便后来他说他喜欢的是她本人,可是如果流梦出现了,他是否会?
对于这个妹妹,她并没有过多的感情。
她也愧疚过,可是并没有后悔,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还是会选择自己活下来。
只是此刻,她不得不求她。
心里虽然如此想着,但是表面上苏云溪还是装着一副娇弱的样子。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慕流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翻身躺了下去。
从小,她和哥哥姐姐并不亲,可是对于姐姐的秉性,她又怎会不了解,姐姐怕的也不过是她揭露一切。
“流梦…”苏云溪还想说什么,却被慕流景打断,“走吧,我不喜欢王上的,也不会跟你抢。”
她的心已经够乱了,不想再听她说什么。

正文 第85章 苏家之女(3)


苏云溪脸色未变,可是心却大喜,转身便走了出去,可是她还未走出几步,夙沙曜便一脸愤怒地走了进来。
他立在门外踌躇了良久,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有股窒息的感觉。
“王上。”苏云溪望着一脸难看的夙沙曜。
夙沙曜从她身边走过,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直地走到了慕流景的床畔,直到就在快要走到的时候,他又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往回走去。
“王上?”苏云溪再一次唤道。
而这一次夙沙曜一把拉过她,直直地往外走去,而苏云溪也便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等到了院中,夙沙曜才放开了她,低声道:“云溪,你先回去,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
苏云溪立在他身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终究没有说出口,转身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她一路回到自己的映画柳榭,挥退了随侍的宫女,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刚走进房间,本来亮着的灯便突然之间熄灭了,苏云溪不由地后退了几步,想转身离去,却因为来人的话而停住了脚步,“苏瑾,你知道的,走出这个房间的命运。”
牙一咬,苏云溪转身朝那黑暗中盈盈一拜,随后才出声问道:“不知主人有何吩咐?”
黑暗中的人突然没了声音,良久之后才悠悠然地道:“苏瑾,杀了东王。”
那声音,似乎带着几分莫名的哀愁,只是出口的话却让苏云溪不由地后退了几步,无意识地溢道:“不…”
“苏瑾,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还是说你扮演苏云溪扮上瘾了,所以不舍得了?”那人咄咄逼人,不给苏云溪任何回旋的余地。
“可是主人明明说过,要我挑起东王对骆宇非和慕流景的怀疑,挑拨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为何现在突然?”她不由地出声问道。
对于主人吩咐的事,她也好好的做了,只是等到此刻,她却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东王,还是入戏太深。
真正的伪装,便是连自己都要骗,她是否真的已经把自己当成苏云溪。
“你记得,你只有服从的命令。”黑暗中的声音有些愠怒,“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未成,你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还未等她回话,黑暗中的人便已然离开,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似乎从未有人来过。
苏云溪,不,或许该说苏瑾不由地滑下了身子,坐在了地上。
*
凝罗宫
慕流景撑起虚弱的身子,走到了门边,只是一打开门,便被门口的侍卫拦了回去,“景相,王上吩咐过了,让景相好生调养。”
景相?
他似乎并未把自己的身份公开,只是他这可是软禁了她?
慕流景身形一退,随后关上了门,心却隐隐坠着不安。
如果在这样呆下去,她怀孕的事迟早会被人知道,更何况还有她的毒?
一想到毒,她便又想到了凤倾歌,那一幕似是定格的画面一般,总是不断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他和她似乎早已相连,不管是过去的一切,还是此刻她身上的毒,又或者是她腹中的孩子,只是他到底怎样了?
她不相信他死了…
眼不经意地飘向窗外,一帘残月高挂空中,离十五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日子了,只是在那之前她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即便真的要死,她也不想让自己的一切暴露在别人的眼底。
微微一叹,思绪万千。
恨他吗?
或许从头到尾便没有恨过吧。
明明离死亡那么近,可是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压抑,反而有种将要解脱的感觉,可怜的只是她腹中的孩子,似乎注定了无法来到这个世界。
“爹爹,你会怪梦儿吗?”她喃喃自语。
如果是爹爹的话,一定不会吧,因为爹爹从小就是最宠她的。
只是…
明明他曾和爹爹如此的和谐,为何要那么做?
如果不那么做,是否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么此刻,他们是否会很快乐?
泪划过脸颊,在这无人的夜,她慢慢浮现着软弱,那一直以来的坚强似乎在这一刻分崩离析了。
许是累了,她终是流着泪睡着了,靠在了窗边的软榻上。
风从窗缝处钻入,卷过窗边的帘帐,亦拂动着她的青丝。
泪,在空中风干,只剩下斑斑泪痕遗留在了她清秀的脸颊上。
门开了,又闭上,一个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身前,视线在触及她脸上的泪痕时微微一叹。
手轻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泪痕,然后弯腰把她抱到了床上,拉过那红锦软被为她盖上,端详了良久才转身走了出去。

正文 第86章 他的心意(1)


夜凉如水,月色无边。
月光从小轩窗射入,胶结在那半靠在软榻之上的人儿身上,在她的周身氤氲起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那月,似乎又圆了几分。
微微一声叹,慕流景把视线停留在了自己的腹上。
如果毒发的话…孩子会怎样?
明天就是十五了吧。
她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体内有股东西在冲撞着身体,似乎想要倾泻而出。
如果他不在的话,自己似乎也没了活的可能。
如果两人都去了的话,是否什么都可以解脱了?
一阵风拂过,屋中的烛光忽明忽暗,她起身,关上了窗,拉紧了外衣往床榻走去。
“小姐。”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似鬼如魅。
慕流景吓了一跳,眉眼流转,却未发现半个人影。
“是谁?”她轻声问道。
一个身影从屏幕地暗处走了出来,单膝跪在了慕流景身前,“如风见过小姐。”
如风?
慕流景疑惑地望着眼前之人,她似乎并不认识他,为何他竟对她行如此大礼?
“你是?”慕流景幽幽地问道。
“西王凤倾歌的风侍卫。”淡漠的声音,似乎不带着任何感情。
慕流景闻言,当下心生希望,一时忘形地抓着如风的肩问道:“他没事吧。”
“西王死了。”依旧是淡漠的声音,可是终究浮现出了几分情绪。
慕流景不由地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你找到他的…遗体了?”
亲眼看着他掉入悬崖,虽知道生还的希望渺茫,但是她始终带着几分期盼,只是此刻他竟然说他死了。
他真的死了吗?
“悬崖太深,无法找到,但是主人真的死了。”如风的眼中透着一股厉色,可是慕流景看不到,只觉得他的声音淡漠而平静。
“既然没找到,怎么确定他真的死了?”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地追问道。
如风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有种草叫镜月草,以血养之,便可以和人心脉相连,人死草死,草若死人也必亡。主人养的镜月草死了。”
镜月草,她好像也听过。
只是真的有如此灵验吗?
他真的…死了吗?
慕流景只觉得心口有种疼,一种锥心的疼。
如风的话依旧淡淡地传来,“主人之所以养镜月草是因为主人说过,如果我们看到镜月草已死的话,那么就要终身追随小姐。小姐,以后如风就是你的暗卫。”
他…竟然一直都有这样的打算。

正文 第87章 他的心意(2)


她知道从小她都是他的全部,如果没有那一夜,他们之间肯定不会这样。
她也知道她从来都不恨他,即便再怎么说服自己去恨也终究恨不起来。
她明明已经决定放弃一切了,可是为何事情还是会发展成这样?
是错吗?
他和她的认识本来就是个错吗?
不然老天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开玩笑。为何?
那抹红,那抹记忆中的妖红,此刻想来竟是那般地心痛,似乎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胸口,脸色瞬间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
“如风,你起来吧。”良久,她才颤抖地说出了这句话。
如风依言起身,随后又似想到什么一般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慕流景,“这是解小姐毒的解药,主人也曾说过,如果有一日他不在了,就把这个交给小姐。”
慕流景伸手接了过来,打开,里面是一颗红色的药丸,隐隐散着血腥味。
“这是…”
“媚情丝的解药,以下毒者的血为药引配置而成。”如风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的解释道:“小姐快吞下吧,为了肚中的孩子,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思及此,慕流景快速地吞下了解药。
“以后只要小姐要求的,如风都会办到。”如风淡淡地对慕流景保证。
“如风,你既然是倾歌的暗卫,那一天你为何不出现保护他?”慕流景突然问道。
如风的眼神一暗,里面闪过无数自责,“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看来这西国之中的确有人和东王窜通好了要嫁祸给我,又要置西王于死地,而且此人很了解西王。
会是谁呢?
慕流景不禁思绪万千,只是想到那一日的一幕幕,又觉得疼痛难耐。
“如风,你信我?”她不由自主地问道。
如此精密地嫁祸,即便是凤倾歌也还是信了,那么如风又是怎么看的?
“不信。”如风很直接地回道:“我不信你,我也不喜欢你,只是主人说过,不管怎样,小姐永远是第一位,如风的命是小姐的,由不得我有半点怨言。”
怪不得如风对她如此冷淡,只是对于西王的安排,她心口的痛似乎又厉害了几分。
笨哥哥…你这又是何苦?
慕流景轻轻地叹着,忧伤而冗长。
“小姐,忘了你父亲的死,不要再去追查七年前的事。”如风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慕流景猛然一惊,难道七年前的事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如风,你是不是知道?告诉我?”她一直都被七年前的事缠绕,那件事彻底地改变了她。
她一直都想查清楚,可是她总觉得暗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再阻止着她往下查。
她想,如果能知道一切的根源,那么她和凤倾歌之间的结或许也能解开,只是查了三年,还是查不出真相。
“小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然你会后悔的。”如风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他刚才一时口快已是违背了主人的意愿,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再说什么,主人是不希望她知道关于七年前的真相的。
后悔吗?
七年前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
“如风…”慕流景还想问什么,只是如风的身影一隐,便早已消失在了暗处,唯有那淡而冷漠的声音随风而来,“小姐,等到时机成熟,我们自会带你出宫,现在请你稍安毋躁。”
如风一般而来,又如风一般离去,还真是和他的名字极为贴切。
慕流景在原地呆楞了良久,才转身往床榻走去。
她从不知道他竟然对她有这般的心意,他就好似一个诱惑,明知道不该再受他蛊惑,却偏偏还是泥足深陷。
只是他连死都拼命守着的秘密又到底是什么?
慕流景不是普通的女子,所以如风的一时失口就让她有了更大的决心去探究七年前的事。
哪怕到头来伤痕累累,她也会继续。
而此刻,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守护他们的孩子,那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也是她此刻唯一完全拥有的。
是他让她明白,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忘记过他。
是的,从未忘记。
或许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刻,有些事便已然注定。

正文 第88章 一爱成伤(1)


映画柳榭的主人苏云溪,不,或许该称她为苏瑾,独自一人对镜梳妆,神情漠然。
她望着镜中之人,那张脸足够妖娆,足够美丽,只是这是属于夙沙东国曾经的第一美人苏云溪所有,并非她苏瑾。
是的,她是苏瑾,而不是苏云溪。
当日的苏家在东溟国炙手可热的时候,她是苏家二小姐苏云溪身边的丫鬟苏瑾。
别人都道苏家二小姐美若天仙,温婉贤淑,唯有她知道暗地里她是怎样的一个泼妇。
而她便是苏云溪生气时候的出气筒,当然那些苦她全都不能说,除非她不要命了。
那一次是偶然,不过此时想起来又或许是刻意地接近。
她遇到了凤蝶,也便是如今的西王凤倾歌,那个被三小姐捡来,又被苏家一手养大的男子,那个总是纵容着三小姐,笑容迷人的男子。
那时候,她潜意识里认为他和她不过是同一种人,只是他的运气比她好而已,他遇到的是三小姐,而她遇到的是二小姐。
她不理他,她妒嫉他,她对他恶言相向。
只是他始终都是那般笑着望着她,就好似望着三小姐那般地望着,让她不由地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在他眼底,她便是全部的错觉。
人,都是虚荣的,又或者说人都是寂寞的。
她无法阻挡寂寞,就如同她无法阻挡他一般。
她,终究是妥协了,和他成为了朋友。
她想那段时间该是她最快乐的时候吧。
纵使苏云溪依然百般刁难,但是她却不会觉得那般委屈了。
后来凤蝶的离开,成为了江湖上风流的凤蝶公子,但是他每次回来,在看过三小姐的之后也会来看她。
她总觉得他应该是在乎她的。
心头那一份本来被熄灭的爱火又因此而燃烧了起来。
只是后来苏家突变,而陷害苏家的竟然是他。
再后来,他找到了她,那时候他俨然已成为一国的王子。
为了什么?
他说了,她也失望了…
原来至始至终,他喜欢的都是苏家的三小姐,而她所有的期盼终不过是一种自以为是。
只是那时候,她不明白,为何他要害苏家?
他说,小谨,要跟我走吗?
那时候她欣然,没有想什么便交出了自己的手。
她以为,于他而言,她终究是不同的。
只是当他把一个任务交给她的时候,她才明白,她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
他对她说,苏云溪为了自己活命,把自己的妹妹逼入了悬崖。
他说,当他赶到的时候,一切已晚,气愤的他杀了苏云溪。
那时候,她看到了他眼中的苦涩,那是一种失落。而后他又只是笑笑,对她笑,他说:“小谨,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男人。”
是的,她知道他不是。
他不是那种会对谁都好的男人,他是那种可以利用天下人却仅仅只是因为他在乎的那个人的男人。
对他而言,唯有眼中的才是重要的,其余的人或许什么都不是吧。
而她呢?
她原以为自己是前一种,可是那时候她才明白,她错了,她不过是后一种。
只是她还是接受了那个任务。
那个假扮苏云溪混到东国皇宫的任务,因为于她而言,或许什么都不重要了。
如果她不接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于是,她接受了,也日复一日地告诉自己,她是苏云溪。
因为想要假扮一个人,唯有连自己都欺骗了,那么才会显得真实。

正文 第89章 一爱成伤(2)


她知道苏云溪的一切,她知道苏家的一切,所以她很成功,谁也没有识破。
她按着他的步骤,假苏家三小姐苏流梦之名留在了东王身边,再听从他的话,刻意地挑拨那三人的关系,什么都听他的,俨然成了他的一只棋子。
只是当一切真相大白之际,她才知道,自己兜兜转转,到最后连自己都迷失了。
她知道,她是他放在东王身边的一只棋子。
她也知道,爱令人伤令人痛,如果可以就不要再去沾染。
只是,有时候什么都是情不自禁,就若她终究对东王产生了好感一般,明明知道不该,却终究还是有了。
其实她明白的。
那个东王和他一样,他们喜欢着同一个女人。
所以不管第一次也好,第二次也好,她注定都只是那个多余的人。
多余的人本就不该留在世上…
她笑了,望着镜中的那张容颜,笑得妩媚。
她不过是一个最平凡的丫鬟,但是千不该万不该爱上了两个王,两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男人。
所以,是她错了。
她不该的。
平凡的终究平凡,即便绚烂一时,也将归于平淡。
别人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吗?
不,她其实什么都明白,明白东王为何对她好,明白那些话里的真真假假,只是有时候即便明知道是假的,明知道是个诱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下跳了。
只是东王怕是要失望了,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
凤倾歌没告诉她任何事,只告诉她怎么做?只是她隐约明白,他似乎在阻止什么秘密被揭开。
是苏家的灭门一案吗?
这其中似乎有太多的疑惑?
只是那不是她的事,她无力再去想什么。
又或者他只是在保护她,保护那个他在乎的女人。
笑得久了,终究还是觉得泪了,她起身,朝夙沙曜的潜龙殿而去,也不顾身后宫女的呼唤。
是的,她差点忘了,她现在可是最受宠的妃子,只是很快就不是了。
一切都结束吧。
活着太累,还不如解脱了。
凤倾歌,给过她快乐,却也是她痛苦的根源。
如果她没认识他,她或许到头都不知道什么是快乐,只是他却给了,又收回了。
如果没认识他,她也不会遇到夙沙曜,如果没遇到,她便不会承受第二次伤害。
所以还是他。
在宫中五年,从来就没忘记过他,可是夙沙曜偏偏在那时候那般刻意地宠她。
她太累了,所以即便是假的也好,至少曾经绚烂。
于是接受,于是装着一脸的幸福。
虽不至于泥足深陷,却还是爱上了。
所以她决定了,给自己解脱,却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杀了夙沙曜吗?
好,她杀。
或许能有他相伴黄泉也不错。
思绪迷离之间,她已然到了潜龙殿,唇角微微上扬,她快步地走了进去。

正文 第90章 一爱成伤(3)


紫色的帘帐随风而舞,只是她的眼神却停驻在了另一抹紫色之上,那是一个男人,一个骄傲而自信的男人。
笑,那是属于苏云溪该有的微笑,她娇媚而语,“王上。”
夙沙曜抬首望向了她,眸中掠过一丝笑意,人已然走近了她,“云溪,这么晚了…”
他话还未说完,一个妖娆的身影便扑向了他,“王上,今晚陪云溪可好?”
那眸中不知是刻意的伪装,还是真情的流露,那般的楚楚可怜,令人不忍心拒绝。
“好。”夙沙曜颔首。
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还有利用价值的女人。
于是,手拥起了窈窕佳人,一路往内室而去。
紫色的床榻上,他挑起了她的衣衫,缓缓剥落,她勾住了他的脖颈,眉眼如丝。
此刻,不管是什么,是真也好,是假也罢,那份属于天地之间最原始的情欲却始终都假不了,暧昧灌了一室,男和女的纠缠,永远无法用言语来道明。
唇,是火热的。
手,亦是火热的。
她的热情燃起了他的激情,他的火热唤起了她的魅惑,缠绵缱绻,就好似一种永远都不知疲倦的游戏,你追我逐…
她在颤抖,她的心亦在颤抖,手缓缓地伸向了发髻的簪子,那里面暗藏着一把刀。
都说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最没有防备,所以她才选择了此刻。
只是当他把簪子插向他胸膛的时候,手却被一把擒住,一双凌厉的眼猛然攫住了她,那里面是愤怒,亦是嘲笑。
“等不住了吗?或许我早该杀了你。”夙沙曜冷漠地说道,“就在凤倾歌死的时候就马上解决你。要不是念在你是流景的姐姐,我才不会姑息你到现在。”
苏瑾笑了,一刹那之间竟绚烂无限,“杀了我吧,我本不是苏云溪。”
“你是谁?”夙沙曜打落了她手中的发簪,冷眼而问。
苏瑾依然笑着,“你知道不是吗?曜。”
“你没资格唤我的名字。”他起身,一把拉起了她,“是的,我早就知道。这么说你现在是想为凤倾歌报仇吗?”
她望着他,幽幽地道:“如果我说喜欢你,你信吗?”
“你觉得我该信吗?”他反问。
苏瑾没再说什么,只是幽幽地道:“你杀了我吧。”
“好,我成全你。”他是王,王者便不必有任何的仁慈。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手扬起的刹那,一道身影闪过,想阻止却已然来不及,那一掌还是打在了苏瑾的胸口。
而那个来去无影的黑衣人只能及时带走了苏瑾。
夙沙曜没有追,因为他知道那一掌之下,她无生还的机会。
至于那个黑衣人,他们总有再会面的一天。
黑衣人一路飞离了皇宫,一直到了一间破庙他才停了下来。
“苏瑾…”黑衣人开口。
苏瑾睁开了双眸,望向了眼前的人,幽幽地道:“既然要派我杀了东王,又何必来救我?”
“苏瑾,别以为主人对你不义,他从未想让你这么做,一切都是风的自作主张,他是因为主人的死而气疯了。”黑衣人淡淡地道:“主人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虽让你入了皇宫,可是却让我保你安全的。”
是这样吗?
苏瑾淡淡地笑了,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