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世上没卖后悔药啊,现在还是得先想办法为逸儿打点才好,只是她的嫁妆跟尹知若的比或许还不够零头呢。突然,她想到了一个省钱的招:“是了,我前日在梅庄好像听到说那如秋带着其他绣娘在赶制要送往京城的年礼。我们庄子上不是也送了一些皮子过来,库房里也有一些,到时候让如秋夜以继日赶制一些出来,她的针线活不是很好吗?对了,绣一些屏风、台屏什么的也不错,就算赶不及作年礼,留着打点用也好。上次做家具时还剩下不少边角料,都是好木料呢。”
还有呢,绣技那么好,可以带两个女红好的小丫鬟一起接如意绣庄的绣活不是?季氏暗自决定,不管以后怎么处理如秋,先要将因为她花出去的五千两银子给赚回来才成,反正刘氏很清楚他们庆元侯府缺银子,也不会大惊小怪。
秋逸然倒是很赞成:“也好,如秋一直在京城,对京城时兴的东西应该有所了解。”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贴身大丫鬟对时兴的东西都是相当了解的,尤其与女子有关的面料、饰物款式、花样等等。
“既然这样,”庆元侯也没意见,“就让她住在海棠院吧,带两个小丫鬟做针线活,再找个粗使婆子给她使唤就是了,没什么特别的事不许离开那个院子。”海棠院是内院里位置最偏的一个小院子,只有五六间屋,离其它院子都挺远。正好,那个如秋就住在那边做绣活加养胎,免得万一府里有客人见到了丢脸。
“嗯嗯,”季氏对此无比赞成,“那样一个狐猸子,逸儿你也少见她,反正她现在有了身子也侍候不了你。,自己也没得抱怨不是?”
当着父母的面,秋逸然还是很不好意思说起如秋有孕的事,胡乱点头应了一声,又拿起桌子上季氏从梅庄带回来的那份契约书看。季氏刚才在生闷气,拿了契约出来看,他们父子就过来了,所以没来得及收起来。
越看,秋逸然越觉得不对,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好一会儿之后,只能感慨道:“尹明泽才十三岁,着实了得。”从这份契约的严谨措辞就可以看出他性子的沉稳谨慎和老练圆滑,倒是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季氏撇嘴:“了不了得又能怎样?他再有才学也只能一辈子窝在庄子上了,又不能参加科考入仕。”心里不酸是不可能的,他的两个儿子都很聪明,可惜,秋家似乎没有读书的传承,一拿起书本就犯困。秋逸然还好,勉强考过了秀才,秋夕然却是至今十六了连个童生都没有考过,甚至连学堂都不想去。
庆元侯也是不喜看书的,对那些酸溜溜的读书人最是看不顺眼,倒也没有什么感触。他们秋家早几代是不便入朝为官,现在是不得皇上的青眼,否则勋贵子弟入朝为官有的是渠道,哪里需要参加科考?
庆元侯父子正准备离开,一脸怒气的秋嫣然突然冲进来了,将门上的珠帘子甩得噼里啪啦响。
庆元侯的脸立马就放下了:“什么样子?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第91章 迷失
秋嫣然没想到这时候父亲和大哥会在府里,还正好都在母亲院子里,再被父亲劈头骂了一句,直接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眨巴着泪光盈盈的眼睛委屈道:“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祖母的亲孙女?为什么柯巧巧一个寄居在府里的表姑娘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吃的穿的都比我这个正经侯府姑娘还好?”
“你除了吃和穿,还知道什么?”庆元侯一甩袖,怒色满面地出去了。他就知道,这个女儿被季氏惯坏了,成日就盯着吃和穿,然后就是跟外甥女巧巧攀比。巧巧自小没有了娘已经很可怜,母亲作为外祖母多疼她一些又怎么了?哼,还说什么尹知若被芊昕郡主养得很傻很天真,他看他这个女儿才真是很蠢很无知呢。从和离那日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还真看不出尹知若哪里傻哪里天真了?
秋逸然也是摇了摇头,跟着离开了。他就知道,表妹一回来,妹妹就要跟她扛上,然后就哭哭闹闹,难怪祖母不喜欢她。
秋嫣然越发委屈了,见她爹离开,更是扑到季氏怀里“哇”地一声哭起来:“娘,爹怎么能这样骂我?我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季氏也生气了:“说什么混话?难怪你爹要生气。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秋嫣然抽噎道:“刚才如意成衣坊送来了最新款的八幅百褶裙,绣的花色也是我上次在如意绣庄看中的百蝶穿花。我就以为是娘您给我买的,没想到柯巧巧跑来说是她的,还让人送松柏院去,我就跟她吵了几句,结果祖母的人把我们叫到松柏院。祖母责骂了我一顿,说那八幅百褶裙是她给柯巧巧买的,走的私账,我若想要,让娘你也用私房钱给我买。祖母还骂我是只会花银子的败家女,侯府都是被我们这些人糟蹋光的,弄得现在为大哥打点的银子都没有。呜呜呜,柯巧巧那个丑八怪穿的戴的哪样不比我好?到底谁是败家女?好歹我还是侯府唯一的嫡姑娘呢。”
季氏不耐道:“好了好了,就为了一件衣裙,有必要这么哭哭啼啼的吗?让下人看到了怎么笑话?你喜欢那种八幅百褶裙,过几日如秋进了府,让她先给你赶制一件就是,那贱人的针线活和绣功据说比如意绣庄的绣娘还好呢。”
秋嫣然这才收了泣声,问道:“真的吗?那我要多做几件。娘,今年冬季的衣裳都还没做呢,过年参加的宴会多,我都没有新衣服可以穿出去见人了。”
听秋嫣然这么一说,季氏心里油然生出对女儿的愧疚和心疼,大户人家的姑娘,不说多奢侈,每季至少也要做四到六套新衣的。以前叶芳儿就说过,尹知若姐妹三个每季都要各做十套新衣,平日出了什么时兴款式,或者新面料,还会另外做。所以知晴几个一旦得知有成衣坊的人进府,赶紧就带着各种借口去找知若三姐妹,因为芊昕郡主碍着面子,通常会挥挥手,顺带让来人帮她们也量了尺寸,做一两件,怎么说都是伯母不是?又不缺那几个钱。
想到这些,季氏在心疼自家女儿的时候,更加气那尹知若了,不管她是太会伪装,还是突然抽风。若是尹知若乖乖进府作妾,她这会儿哪里有这么多烦恼?
“好了,娘什么时候骗你了?”季氏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回头娘找几块好料子出来,等如秋来了,让她马上给你做。嫣儿,你眼见就十四了,以后也要定下心来好好学习规矩和女红,要不然怎么能寻到一门好亲事?“唉,好的教养妈妈太难找,而且费用很高。本来还想着等尹知若嫁进来了,让她这个长嫂为小姑操操心、出钱出力呢,现在…
秋嫣然再娇蛮,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听闻亲事,一脸羞红:“寻什么亲事?嫣儿才不要嫁人,一辈子陪着娘才好呢。娘,我出府找鸾儿姐姐玩去,向她要两张好看的绣图来,到时候让那个什么如秋给我绣在新衣上。”季鸾儿是季氏的娘家堂侄女,刘氏的女儿,自幼跟着她父亲学画,尤其擅长画花鸟,如意绣庄的不少畅销绣稿都出自她之手。
季氏笑道:“去吧,早去早回。”季鸾儿只比秋嫣然大两三个月,却很是成稳乖巧,季氏倒是很喜欢秋嫣然多跟季鸾儿相处。
秋嫣然刚一出去,季氏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一脸墨黑。那个冷情冷脸的婆婆真是太过份了,一个长相平平又命硬的外孙女当作宝,嫡亲的孙子孙女倒是爱理不理的,除了逸然这个嫡长孙。
秋逸然小时候是养在老侯爷老夫人院子里的,十岁上下才搬到前院去,所以,除了一直养在膝下的外孙女柯巧巧,老夫人最亲近最疼爱的就是秋逸然了。
季氏突然想起什么,冷哼了一声,说起来,那个老太婆也未必有多疼自己儿子和嫡长孙,否则,明知道府里这么困难,现在连攀关系用的年礼都还没有钱置办,也从来不见她拿出一点私房体己来支持一下,倒是给那柯巧巧买衣服买首饰都舍得的很。嫣儿还真没有说错,一个寄居在侯府的表姑娘比她一个正经嫡姑娘过的还娇贵。
无奈孝比天大,庆元侯爷又是个孝顺的,她再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否则,一旦不孝敬婆母、容不下失去父母之外甥女的名声传出去,不仅整个庆元侯府要遭人唾骂,以后儿女的亲事也都成问题。
一旁侍候的秦婆子小心地斟酌用词:“老夫人只有一儿一女,姑奶奶又早亡,她对表姑娘多疼宠些也可以理解,夫人您忍了这么多年,可千万别为了这点小事得罪老夫人、惹怒侯爷。”
季氏苦笑:“我怎么敢?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准备年礼。”她这个侯爷夫人做的辛苦啊,劳心劳力,还要拿体己出来贴补。这些也都罢了,偏偏还有个心长歪了的婆婆在上面冷言冷语。
能想得开就好,秦婆子松了口气,季氏若是钻了牛角尖,苦的还是她们这些人。
却不知,季氏没有与秋老夫人较劲,并不等于她没有钻牛角尖,她此刻就已经钻进“不能放过尹知若,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大笔钱财沾不到边”的漩涡里挣扎不出来了,理智也渐渐迷失。
第92章 飞刀
知若每日的生活淡然而充实,她的这种状态也影响了弟弟妹妹以及庄子上的其他人,“首先要好好生活,做好该做的每一件事,才能够说其它的。”知若的这句话一人传一人,庄子上的人都理解了,记住了。
连苏康也嚼着这句话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眉眼弯弯地点头道:“大智慧啊!”听着简单,却是蕴藏了很多人用长篇大论来阐述的大道理。可不是吗?他首先要开心地生活,开心地做好每件事,才有可能去追求他“施展才能”的目标。而尹家这几个姐弟,也要先好好活着,保护自己,强大自己,才能指望有朝一日为尹大将军平反。
明泽、明辉二人与有荣焉,两双八成相识的眼睛俱是明亮有神,他们现在都已经学会将悲痛和仇恨埋在心底,埋首于读书和练武。明泽不仅日日坚持慢跑和练习五禽戏来强身健体,还开始学习暗器了,现在主要是练气(内力)和练手劲。
知若不知她安抚教育弟妹的一句话受到鬼才苏康这么高的评价,她正在看喜槐按照她画出来的图案及要求试打出来的几把“小李飞刀”。
按照书中记载,李寻欢的飞刀很轻、很短、很薄、就像一片柳叶一样,这些要求也让喜槐很兴奋,倍觉挑战性,这可比上次打的那把番人的匕首更难,不过,她喜欢,因此打铁坊一弄好就躲在里面琢磨敲打了好几日,除了吃饭几乎就没出来。
排在桌子上的三把飞刀是喜槐自己觉得还勉强的,知若却是一脸惊喜。别说,这喜槐还真是天生的兵器师,太有悟性了!只听她说了书中的描述,看了那简单的图,就能打出这么精巧的飞刀,看着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呢。
“姑娘,”喜槐做起她自己最喜欢的事,早就忘记了拘束什么的,“奴婢觉得既然是兵器,乘手很重要,奴婢建议先将这三把柳叶刀给大少爷玩玩试试,看看哪把最合感觉,或者最接近,然后奴婢再打出来,并固定了规格尺寸,以后大少爷用起来就更合意自如了。”
呵,这才是真正的量身定制呢,知若赞许地点头,齐伯还真是眼光好,挖来个宝贝,看来她画的那些古暗器有希望变成实物,大放光彩了。
知若拿出弩的图纸,喜槐的眼珠子立刻定格了:“这是什么?看着像弓,可是中间这里看起来好像很复杂,是机关吗?”
知若一个激灵:“你知道机关?”
喜槐点头,又摇头:“几年前,奴婢偶然看到过半张图纸,是奴婢的曾祖父留下的,据说是一种设在镯子里的暗器,镯子里可以发射出许多针来,我爹说那叫机关。”
暴雨梨花针?知若目光灼灼地盯着喜槐,但没有打断她。
喜槐继续道:“可惜,那张图纸缺了一个角,奴婢琢磨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了一点点。但爹娘不让我再琢磨了,说当年曾祖父就是因为那张图纸被人迫害追杀,带着祖父逃到乡下,以打铁为生。直到我祖父病逝,家乡又遭了旱灾,父亲才跟着老乡到了钟县的白水镇讨生活。”
知若从屉子里那几张图纸中又抽出一张来递给喜槐:“你看到的那带机关的镯子是不是这样的?”
喜槐接过图纸看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图中的弹簧一脸欣喜道:“差不多就是这样,那张图纸画得更详尽些,不过姑娘这张让我看到了这个东西,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姑娘,我可以试试打制出这镯子吗?”语气中是满满的期待和蠢蠢欲动,似乎只要知若一点头,她就会冲去她的打铁坊似的。
知若倒是不觉奇怪,喜槐曾祖父留下的那张图纸想必是专业的工艺图,自然不是她这种门外汉能比的。但是那张图纸缺失的一部分正好是最关键的弹簧,所以已经琢磨了那图纸很久的喜槐一看她这张简易版就找到了关键所在,也因此恨不得直接上手试验了。
咳咳,怎么说呢?缘分吧!只能说这一世老天都处处帮她了。
喜槐生怕知若不答应,急道:“姑娘,这个镯子的机关奴婢已经琢磨出门道来了,再花一些时间就能弄出来。这些东西的机关都有类似的门道和道理,等奴婢将会飞针的镯子弄明白了,再琢磨这弓就会更容易些。”
知若忍不住噗哧一声笑道:“你急什么呀?总得给我说话的时间,我才能答应你不是?”这喜槐还真是错投了女儿身,他们之前都以为喜槐是迫于家庭条件才学打铁的,现在看来,喜欢打铁或许是生活所迫,但喜欢琢磨机关,打造别致的兵器却是天生的爱好了。而打铁的高超技能,正好也是研制兵器暗器的基础。
喜槐不好意思地捻了捻衣襟一角,道:“奴婢琢磨这东西琢磨了很久,看了姑娘这张图茅塞顿开,就…就…”
知若点头:“我明白,不过,在你回作坊去之前,我还有两个要求要说。”
“姑娘请吩咐,”喜槐直觉是关于镯子的要求,双眸亮晶晶地看着知若,她不怕姑娘提要求,既然要做,就要尽力做到最好。
知若正色道:“首先,我要再次强调,你那个作坊的内室是机密之处,除了你自己,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还有我给你的图纸什么都要小心收好。”打铁坊建在后山脚,紧依着山建的,看起来就两个部分,前面是打铁作坊,后面是喜槐休息的地方。实际上,休息室的墙上有机关,里面有一个山洞,就是知若所指的“内室”。当然,知道这事的只有知若、喜槐、和极少数几个人,连建打铁坊的那些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内室存在。
齐伯之所以选中那个地方建打铁坊,看中的就是秘密山洞。梅庄的后山,这样的秘密山洞有两个,另一个较大,别有它用。
喜槐赶紧连声应承:“姑娘放心,奴婢会很小心的”。她一个新进的丫鬟,姑娘和齐庄头都这么信任她,她怎么能辜负了这份信任?她现在吃的饱穿的暖,还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庄子上的人也从来不用异样的鄙视的眼光看她,她真的是很珍惜这一切。
知若点头,喜槐看着五大三粗,实际上是很细致敏感的。莫忘盯了她几日,都感慨这丫头的小心谨慎,而且做的很自然,显见是天性如此,且发自内心,而不是被迫的、牵强的。
“第二,”知若继续道,“做任何事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知道你喜欢琢磨这些东西,喜欢打制精巧的东西,但过犹不及,你要注意休息,该用饭时候用饭,该睡觉时候睡觉,不可以没白天没黑夜地埋头于其中。我这里还有好多东西要做呢,你若是把身体搞坏了,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正集中精神听指示的喜槐听到的却是让她不要太辛苦,要记得吃饭、睡觉,一愣之后眼眶立马就红了。除了爹娘,那有人这么关心过她?而且她是签了死契的奴婢啊,命都是主家的了,还有什么资格“注意休息”?只听说过主家恨不得奴仆十二个时辰做事的,哪有像姑娘这样用“好多好东西要做”来诱惑她休息的?
“是,”喜槐哽咽了,“奴婢记住了,奴婢会注意的。”多的话她也不会说,说不来,但是姑娘的恩典她会铭记在心。
“好了,去吧,”知若挥了挥手,“等你开始研究那弩弓的时候,相关的问题可以找莫忘和时小风帮你一起琢磨,时小风对木工的事情很熟悉。”
“嗯,奴婢知道了。”喜槐告退,走出好远还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摸出帕子印了印眼角。
知若正高兴地把玩着桌子上的柳叶飞刀,呵呵,说不定这个时空也会出一个风姿卓绝、刀无虚发的小尹飞刀呢。明泽的身子可是比从前好了太多,莫忘也说了他练习轻功和暗器绝对不会有问题,只要循序渐进就好,还说明泽习武实际上还是很有悟性的,不愧是大将军的儿子。
知若想得正开心,如春进来了:“姑娘,榆钱伯派人送了两车东西来,还有一封信是给姑娘的,送信的是阿福,强伯带着他过来了。”阿福是碧泉庄另一个老人许壮的幺子许大福,也是年轻一辈中榆钱伯比较看好的几人之一。
知若收好飞刀,道:“让强伯和阿福进来吧。”阿福奉榆钱伯之命给她送信来,必定是要当面给她的。
阿福的武功据说不错,却是一个看起来憨憨的小伙子,他在过来观梅院之前就已经将信从贴身之处取出来放在胸前的袋子里,此刻一进门行礼之后就赶紧从怀里掏出密信递给如春。
如春小心剪开口子,才递给知若。知若抽出信,才看了第一段,脸上就绽开了笑容。好,太好了,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下。虽然她对李达和于大勇很有信心,但是力量悬殊,对手太厉害,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不能不让人担心啊。
再往下看,虽然也有事让她蹙了蹙眉,但总体上,还是好消息占了上风。
第93章 戒备
知若看完信,对阿福道:“你们住一晚再回去吧,带几坛子好酒回去给榆钱伯、许壮伯、还有庄子上的各位叔伯们尝一尝。”军中出来的人多数都好饮几杯,许多人酒量还极好。当然,她那大元帅爹是极个别的例外。
阿福笑答:“是,刚才听强伯说了,我爹他们这下有口福了。姑娘若没有其它吩咐,小的去拜见两位少爷,还有找南生叙叙,嘿嘿嘿。”说着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他同南生一般年纪,从小一起玩闹大的,刚才听说南生现在竟然也开始习武了,好奇的很,若不是一定要先亲手将密信交给大姑娘,他都想马上跑去“刮目相看”了。
知若笑了:“去吧,明日走之前再过来我这边一趟。”
阿福出去后,知若将信递给了强伯,强伯一目十行后也是惊喜地抬起头:“他们真的做到了。”
知若点头:“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于大勇等人一心报仇,对方肯定想不到他们会死遁,又是他们掌控叛徒布下的局,于大勇、李达只是将计就计而已。所以,除非于大勇他们留下明显的漏洞,敌人是不会起疑的,一定会相信“余孽”已经全部遭了伏击。等风声一过,于大勇等人就会乔装而来。
“嗯,”强伯很是激动,“白水镇那个宅院我已经买下了,他们先住在那边,安顿下来再说。”白水镇在山坳里,是周边几个县、镇中目前发展最差、富人最少、地价也最便宜的地方,近两三个月从汀州迁移了不少人过来,有些银子的,或买房或租赁,在白水镇安家立足。毕竟,白水镇也算隶属洛州,离府城洛城就两三个时辰的车程,靠近官道,往南往北都便利,再不济也比汀州好太多。
只要有银子,户籍、路引什么的都不难弄到,谁不知道现在汀州的流民到处流窜,极难统计。强伯就是以梁大山、梁大海两兄弟的名头买下了那个临街的两进的大院子。外传的信息是:梁大山兄弟俩是做行脚商起家的,攒下了些银子,如今来到白水镇,有意改做镖局。这不,兄弟俩买下宅院后就回汀州找人去了。
知若摇头笑道:“只怕他们闲不下来。”
强伯接着往下看信,脸色就沉了下来,尹晖被连降两级,结果不知为什么又回升了一级,还调到了户部,官职不高,但有油水可捞。还有那尹庆,本是要被贬去定州的,竟然也留了下来。这显见是有人帮忙,是那个陷害大将军的幕后之人吗?难道是尹晖终于找到了大将军留下的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啊?会不会定下将军的所谓谋逆罪名?会不会对姑娘、少爷们有什么危害?
知若不以为然:“信中说了,尹家二房卖了叶氏的那个成衣铺子,还悄悄当了几件东西,估计是花了不少银子打点。”她坚信,那些人要找的东西绝对是她手上那个信封。前世,秋逸然将信封哄骗去以后,加上她那些嫁妆的财力支撑,才有了后面秋家的渐渐复苏,先是秋逸然有了官职,然后是秋嫣然成了太子一母同胞亲弟弟五皇子的侧妃,再然后,庆元侯府准备进京了,因为秋逸然得到了太子的重用…
所以,她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个信封里的东西对陷害父亲的人很重要。今生,就连如春和如冬都不知道那个信封的存在。
以父亲的谨慎性子,即使尹晖真的又找到什么献出去,也不会对他们的现状造成什么影响。不过,据齐八奶奶所说,那些人,包括尹晖和叶氏,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寻的是什么东西,是圆是扁都不知道。那样的话,如果尹晖真的寻到了某件东西在幕后人那里交了差,是不是意味着反而保护了她收着的那个信封,那些人也会对他们姐弟几个放松了警惕?真能这样就太好了!
强伯见知若沉默了,还以为她是在想尹家二房、三房当掉的东西多半也是来自长房的,所以郁闷了,遂长叹一声,劝道:“已经知道他们是白眼狼了,也就不用浪费精力为他们生气吧。”
知若回神,笑道:“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能顶住风头让尹晖回升一级的,该是什么样的人?”虽然还不至于直接升回原来的品级,但刚降了两级的人可以升回一级,不得不说,那幕后之人确实了得。
强伯摇头道:“此人确实了得,但这样的事也不是姑娘想的那样难,根本都不用那人出面。五、六品的官,在地方上还有些分量,但在京城里真的是不够看。只要是刚好那个职位有空缺,调过来调过去,相差一个级别就直接提了很正常。当然,这样的好事自然也都是要上面有人就是了。”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知若点了点头,突然,又提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两房竟然到了卖嫁妆铺子的地步了?”
强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姑娘是怕他们还惦记着您的嫁妆?”就二房、三房那德性,怎么可能不惦记?尹辉现在的差事或许有些油水,但层层下来轮到他也没有多少了。何况他要人罩着他,就要打点,“卖”尹昭的东西只能卖一次不是?他就算想分着卖人家也不会容许啊。
“嗯,”知若在强伯面前也不用矫情,“狗急跳墙,我担心他们暗夺不成,来明抢的。”叶氏那个人,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她不会忘记,前世,就是叶氏让燕妈妈给她下的绝子散。
强伯一凛:“姑娘是说他们会勾结匪盗来抢?”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听说过,前两年京里就爆出一个继母勾结匪徒掳走原配嫡女,只为了帮自己亲生女儿夺了长姐的亲事。
可是,庄子上还有二房三房设的棋子吗?才能里通外贼不是?否则,尹晖和尹庆的手恐怕还没有那么长,伸不到洛城来。除非,…再勾结上庆元侯府。
知若看强伯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所有可能,便不再多说了。她也猜不到叶氏和季氏那些人会做什么,只是本着小心戒备为上的原则。前世的悲惨遭遇让她知道,叶氏和季氏就是两条吐着血红舌头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