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呵呵笑道:“尹侄女不用多礼,本王同你父亲、还有昌勇(铁穆远的字)都是多年的交情,你把我当作一般的世伯就可以。”
恢复现代记忆的知若对古代的跪拜大礼本也反感,当即从善如流,再盈盈福了个礼:“知若谢王爷世伯。”在这不知民主和人权为何物的皇权年代,有大腿不抱绝对是脑坏了。
景王脸上的笑容越发亲切,这孩子乖巧大方,心思敏捷,倒是没有辱没了那样一对优秀的父母。只是,感觉同传闻中的尹家嫡长女似乎有些不同呢。
景王和铁穆远刚坐下端起茶杯,徐玉章三人也到了,赶紧惊喜地见礼。他们着实也担心“将士之家”这么好的主意会因为触动某些人的利益而被扼杀,若是有景王爷支持,再好不过!
知若先将她的预想、计划、以及可能产生的问题和解决办法阐述了一遍,让景王几人听得专心致志,频频点头。景王直接赞道:“尹姑娘年纪不大,思维却是严密,几乎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许多想法也是前所未有。”
知若心里一个咯噔,时间紧迫,自己又急于促成此事,有些大意了。赶紧状似羞愧地半垂下头:“王爷世伯过誉了,其实这个想法是我母亲早就有的,母亲一直在考虑可行的章程,有一次母亲在拟章程时被我看到了,还解释给我听。不过,‘将士之家’这个名字是我在回京路上无意中想到的。”
“哦?那也要尹侄女你有心,才能记得如此清楚,表达得如此有条理。”景王四人话虽这么说,眼里还是闪过“原来如此”的了然。虽然说虎父无犬子,尹知若确实不像传言中那般天真简单,但毕竟年龄小、阅历有限,怎么可能独自弄出这么一个前无先例的方案和如此详实可行的章程来?
现在知道原来是芊昕郡主考量许久的东西,知若只是聪慧记性好,将其整理完善出来,这样就合理多了。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子感恩、且大方,她也是感激这次众多将士对她父亲母亲的支持、为他们讨公道才积极将母亲曾经的想法付诸实现吧?还将作为自己嫁妆的这个大宅院贡献出来,要知道,这意味着每年损失一大笔可观的租金啊!
除了初步章程,知若还准备了一份租赁契约以及“将士之家管理条例”的草稿征求他们的意见,景王、铁穆远以及徐玉章三人都给出了一些很有力的建议,使其更加符合大郢“国情”和这个时代的条件。
一切谈妥,景王道:“尹侄女,现在你父亲的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很难有什么进展。他目前的罪名对你们兄妹几个的影响,除了不能参加科考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你们完全可以留在京城,我们这些做世伯、长辈的也能照应一下不是?”

第39章 更厉害(昨日三更)
更新时间2014-11-30 10:46:31 字数:2049

 徐玉章三人也奇道:“尹姑娘你们要离开京城?回…宁州吗?”
宁州是尹诏的老家,尹氏一族的主支在宁州当地也算大族。不过,尹诏的祖父只是尹家偏支的一个庶子,父亲死后被只有两个女儿的嫡母赶出家,最穷困潦倒时,尹家族人中都没有一人对他伸出援手,谁让他那一支本就是不起眼的偏支呢?
尹诏的祖父也是一个有骨气且头脑活络的人,带着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尹诏的父亲尹老将军)跟着一个老乡到了洛城讨生活,竟然赤手空拳在洛城建起一份不薄的家业。后来尹老将军考上武举并进入军中建功立业,一路做到正三品驻京武将,任职护军参领,尹家也从洛城迁到了京城。
如今,尹诏涉嫌谋逆,尹诏和芊昕郡主都死了,如果知若没有和离,带着弟弟妹妹去洛城倒也不错,听说尹诏夫妇在洛城和周边给她置办了不少嫁妆产业,尹明泽四人根本不需要靠秋家养。
可是现在秋家在成亲当日“逼和离”的事已经传开了,知若就没有必要去洛城了吧?还不如将洛城的产业卖了赁了留在京城呢。京城是伤心地,洛城难道不是?何况在京城多少还有铁穆远以及他们这些人的关照。
知若摇了摇头:“我们曾祖父那一辈就同宁州尹家没有关系了,我们去洛城。几个弟妹还小,那日亲眼目睹了父亲被…,接着母亲和两位姨娘也去了,祖母、叔婶断情断义…,我着实担心留在京城他们的心里会承受不住,昨晚萱儿做了一夜的噩梦,哭着不敢睡觉。”而且,父亲的谋逆罪虽然不能定下,但谋逆嫌疑一直这样吊在那儿就能招来很多是非,她不愿意让明泽四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更重要的是,她要的不是这样所谓衣食无忧地平安苟活着就行,她不能让父亲一世忠心耿耿,在死后却永远背着谋逆的嫌疑,更不能让陷害父亲、害死父母的凶手一直安然躲着逍遥法外,她要重振尹家,为父亲平反,让父亲母亲含笑九泉;要弟弟妹妹都能昂首挺胸做人;要找出仇人往死里整,不,要他们生不如死,如他们姐弟几人前世那般…
知若垂着的眼眸里不断变换着各种难掩的情绪和仇恨,只是哀伤的表情和手上绞成麻花的帕子让景王几人只看到一个伤心、心疼爱护弟妹的长姐。
景王长叹一声,拿出一张名帖递给知若:“也好,我会交代洛城林知府一声,你们有什么事就让人去找林知府,他办不了的自然会找本王。本王也会让王妃经常派人过去看看,好让所有人知道你们是本王的世侄。”
知若赶紧接过,站起身行礼致谢:“多谢王爷世伯,知若姐弟几个感激不尽。”
徐玉章三人也替知若高兴,有景王爷罩着,相信欺负这几个孤儿孤女、觊觎知若财产的人都不得不顾忌几分。铁穆远笑道:“你办女户的事,我也跟王爷说了,王爷已经书信一封让我带给林大人,很快就能办妥。但明泽几人的户籍就不跟着你迁过去吧,还是留在京城里,明日我就将他们的户籍证明和路引什么的弄好。”
知若点头应下:“嗯,就这样,劳烦铁叔叔了。”他们一定是要回京城的!尤其明泽、明辉兄弟俩,他们是镇北大将军尹诏的儿子,一定会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在世人的注视下带着父亲母亲的灵位回到镇北大将军府!让“镇北大将军”五个雄赳赳、用父亲鲜血浇铸的大字刻回父亲的墓碑上,更重新回到世人的脑海中!
一脸疲色回到碧泉庄,依知若之命出去办事的榆钱伯和强伯吩咐留在尹府附近探听消息的小厮柱子也回来了。
榆钱伯利索地拿出契约和银票:“姑娘,两个小庄子、两个铺面、还有那个两进宅子都出手了,都是从前与郡主有生意合作的人,我们的产业好,他们倒是开心,价格也很合理。”他是同强伯商议过、筛选好了人才去找人家谈的,自然都不会是那种见利忘义、落井下石的人,这样的事对双方都有利不是?
知若点头:“辛苦榆钱伯了!以后碧泉庄就交给榆钱伯,还有雅秀阁那两个铺面的事、‘将士之家’的事,如有需要,他们的人也会来找你。”
榆钱伯道:“姑娘放心,就这几件事,我还能担得起,只是姑娘,你真的不打算住在碧泉庄,或者让我们都跟去洛城吗?”他是既舍不得离开碧泉庄,又不放心几位少爷、姑娘。碧泉庄上的人多是兵士出身或者从小习武的兵士后代,还有不少人有军功在身,对芊昕郡主和尹大将军忠心耿耿,跟着去洛城梅庄可以更好地护卫几位小主子不是?
知若摇头:“不用,你们都是呆惯了这儿的。再说,以前母亲不是总说碧泉庄是齐家的吉祥地么?母亲很看重外祖父留下的鹤园和这个碧泉庄。”
榆钱伯叹道:“我们这些人早就没有其他什么家族了,都是把自己当作齐家和尹家的人,护卫好碧泉庄是我们的责任,但姑娘和少爷更是我们要护卫的主子,否则以后下去了怎么去见郡主和将军?”他说着说着就两眼水光泛动。
知若的声音也哽咽了:“榆钱伯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弟弟妹妹的,不是还有强伯、齐伯他们吗?梅庄上的护卫措施你也是听强伯说过了不是?放心吧!”
榆钱伯只好点头:“姑娘决定了,我自然会遵照姑娘的吩咐。姑娘,不知您有没有听郡主说过我会驯蛇,当年在战场上还偷偷摆过蛇阵。只不过您外祖父担心传出去会被有心之人诬我用妖法,所以除了您外祖父身边的几个亲卫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姑娘,我的大孙子大勇如今也掌握了驯蛇之法,不如您将他带去洛城?”
驯蛇?知若大喜,原来她关于前世碧泉庄蛇灾的猜测没有错,而且榆钱伯比她想象的更厉害!

第40章 先要活着(一更)
更新时间2014-11-30 18:03:53 字数: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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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蛇?真的吗?蛇也可以像狗那样听人话?”知若一脸惊疑地问道。有了尹惠恩的记忆,她自然知道蛇是能驯化的,也曾经看过不少驯蛇表演以及关于那些驯蛇师的故事。不过,作为古代大家闺秀的尹知若如果表现得不以为奇,就太不正常了。
榆钱伯笑了:“嗯,大多数人提起蛇都害怕,却不知道,蛇也是能被驯化的。当然,需要非常熟悉蛇的种类和习性,还需要特制的草药。”大姑娘倒是胆大,脸上有“惊”却没有“惧”,一般千金小姐听到“蛇”字恐怕都要尖叫了。嗯,不愧是镇北大将军和芊昕郡主的女儿、大将军王的外孙女!
知若又好奇道:“那是不是要学好久才能布蛇阵那么厉害?”大勇才十五六岁,会布蛇阵么?要是能布蛇阵,有了那些蛇兵蛇将,梅庄倒是又多了一层保障。
榆钱伯一下就知道了知若的想法,笑道:“学会驯蛇就不难,我当年为了老将军能突围,在战场上布蛇阵时也只有十六七岁,大勇天生与蛇亲近,三四岁就学驯蛇,十一二岁就能布蛇阵了。”
知若兴奋地直点头:“好,大勇就随我去洛城,以后有什么回京的差事,我让大勇过来,他也好经常回来探望你们。”不是都说“幺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吗?大勇可是榆钱伯的长孙呢。
榆钱伯严肃地摇头:“不可以,我让大勇跟去,是危险时刻用蛇阵保护姑娘和少爷的,经常回来算什么?等大将军的案子查明了,大勇再同你们一起回京就是。”
榆钱伯出身就没了娘,自小跟着爹卖蛇药,十四岁时爹又死了,成了孤儿。当年他差点病死,是大将军王救了他,还将他留在身边做小厮,让人教他习武,后来还加入了亲卫队…
他们一家人的命和现在祖孙三代和和美美的安稳生活,都是大将军王和芊昕郡主给的。现如今,芊昕郡主和尹大将军遭难,为了几个小主子,他们有什么不能牺牲的?包括一家人的命!
榆钱伯的事说完,强伯将柱子叫了进来。柱子说了燕妈妈在尹府门前自尽的经过,还有尹知晴爆出来的那些话。
强伯气愤不过,一拳砸在桌子上:“难怪燕妈妈在秋家一直劝姑娘留下做妾,原来早被叶氏那个恶毒女人控制了。叶氏是不是同秋家勾结害姑娘?对了,一定是…设法谋夺姑娘的嫁妆。”怪不得大将军和郡主刚出事,叶氏就跑到雅秀阁“赊”了八千多两的首饰,是将雅秀阁视为囊中物了吧?
简直太狠毒了!为了钱财,竟然勾结外人害自己的亲侄女,枉费大将军和郡主一直对他们那么好,他们从大房得到的好处还少吗?
榆钱伯皱紧了眉:“显见是早有预谋!他们一边暗中‘大义灭亲’揭发大将军,一边与庆元侯府勾结算计姑娘的嫁妆产业。不过姑娘,我越想越觉得不对,谋逆罪罪名非同小可,尹晖和尹庆这样做也太冒险了吧?姑娘真留在秋家,嫁妆也是被秋家占了大头,他们最多能分到一点而已,而风险却是他们占的大,秋家只是亲家不会有太大牵累。”大郢没有株连九族之类,影响肯定会有,但不会伤筋动骨。何况按他们的计划,知若留下也只是个妾,连亲家都不算。
知若等柱子退出去了,让如春和如冬到门口守着,这才将今日在鹤园时齐八奶奶说的话说了一遍:“很显然,是父亲掌握了某些东西,阻了某个大人物的路,人家利用尹晖、尹庆杀他。那位什么郁先生,或者玉先生背后的主子就是那个大人物,他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除掉父亲,而不是为了定下他的谋逆罪。”
强伯的眼神一暗:“会不会是皇上?”功高盖主被除掉的不是没有。
知若摇头:“不会,如果是那样,父亲的谋逆罪就不会定不下来。而且按照齐八奶奶听到的说法,父亲阻人家的路,不仅因为他可能掌握了什么东西,还因为他深受皇上的信任,所以那人才‘不得不’除了他。”
榆钱伯的拳头握得咯吱响:“姑娘,我找几个身手好的去劫了尹晖和他婆娘来,就不相信他们的嘴有多严,先找出谁是郁先生再说。到时候我们发动大将军王和尹大将军在军中的影响力,逼迫朝廷查明真相。”
强伯也两眼闪闪发光,明显非常赞同:“他们要敢不说先宰了他们,再布个绑架劫财的假象就是,至少也报一半的仇。还有他们要找的东西弄不好还在大将军府里,要不我们夜里翻进去瞧瞧。”这样白白放过那对白眼狼真是尼玛的太憋屈了!他恨不得现在就一刀剁了他们。
“不可!太危险!”知若忙道,“我相信,现在那些人肯定在盯着我们,他们会猜测父亲有没有将东西交给我或者你们,泽儿四个在牢里可都被搜身盘问过了。榆钱伯、强伯,我知道你们报仇心切,可是那人既然可以做到这一切,一定不是容易对付的,就算让我们查出‘玉先生’是谁又有什么用?万一他也不知道后面的主子是谁怎么办?谁知道中间会不会又隔着什么金先生、银先生?”
榆钱伯二人愣了愣,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了嘴,他们不得不承认,一向被大家认为天真不知事的姑娘却比他们都想得深想得远。
“可是,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强伯不甘心啊。
“暂时只能这样,”知若点头,“要让幕后那人看到我们认命、安份地生活。那样我们才有机会积蓄和壮大力量,没有实力,说什么报仇?小命都难保!我们都死了又能怎样?父亲还是含冤莫名,永远被谋逆嫌疑压着。至于他们要找的东西,我相信父亲不会放在府里的,府里恐怕早已经被掘地三尺,就算真有也早被弄走了。”
“姑娘,我们都听您的,”榆钱伯感觉此时的知若身上有一种大将军王运筹帷幄的气势,“您说的对,先活着才有希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41章 瞎碰(二更)
更新时间2014-11-30 23:54:17 字数:2171

 知若点头,再次郑重道:“榆钱伯、强伯,我们姐弟几个现在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不多,所以,你们二位一定不能冲动行事,否则我们真的无依无靠了。你们都是知若的长辈,知若也不瞒你们,你们放心,知若一定会为父亲平反,为父亲母亲报仇的,只是这事急不得。”
榆钱伯几乎老泪纵横,他虽然不是奴籍,但是一直将自己当作齐家的人,将芊昕郡主视为主子。芊昕郡主将碧泉庄给知若作嫁妆后,知若自然就是他的主子了。而知若的这一番话,让他知道她是将他们视作可以依靠的长辈,哪能不激动?
强伯更是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姑娘放心就是,我们不会瞒着姑娘行事的。”今日他们是冲动了,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姑娘沉稳。姑娘长大了,且很有主张和智慧,他们只要辅助姑娘,将姑娘想要做的事做好就可以了。
知若突然想起另一件事:“甄姨娘和兰姨娘的遗体还能找到吗?”
榆钱伯摇了摇头:“昨天早上阿旺几个人说徐少将军将大少爷他们接出来了,但两位姨娘…我就带了几个人悄悄去乱葬岗那边找。才知道他们前一日烧了一次堆积的尸体,都烧光了。”
阿旺是尹家放出去的旧仆。镇北大将军府出事后,碧泉庄等产业因为属于知若陪嫁没有被查抄,但榆钱伯担心他们的行事会让知若被牵连到“谋逆案件”中,不让庄子上、铺子上的人直接介入,都是阿旺几个给他们递消息的。
出事前几日,芊昕郡主找榆钱伯去说碧泉庄作为嫁妆庄子的事时曾经郑重交代过他,从此他们要保护、要照顾的就是知若一人,无论出了什么事,包括她和尹家出事,他们都必须将知若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还说等知若回门再回去洛城后,她会再让人找榆钱伯过去说一些事。
当时他想不通芊昕郡主为什么会说那样一番话,直到噩耗传来才猛然醒悟到芊昕郡主和尹诏或许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日,只是没料到这么快罢了。
因为有了芊昕郡主的事先交代,榆钱伯才连送葬那日都强忍住没有去,打探消息都是暗中进行的,也多亏了阿旺那些尹家旧仆。
知若叹了口气:“在爹娘坟旁建两个衣冠冢吧,两位姨娘一定很希望回到他们身边。”
尹诏和芊昕郡主的感情很好,后院就两位姨娘,还是芊昕郡主做主给纳的。芊昕郡主生长子明泽时伤了身子,太医说以后恐怕很难再怀孕。武将家怎能只有一个儿子?而且那时尹诏又要准备去西北边关接元帅之位了。
芊昕郡主说服尹诏,纳了她数月前碰巧救下的一位姑娘甄珍为妾,同时将贴身大丫鬟月兰也收了房抬为姨娘,即兰姨娘。那次甄姨娘和蓝姨娘一同随尹诏去了西北,都是怀孕后才被送回京城。兰姨娘先生了二姑娘知卉,大半年后甄姨娘生下二少爷明辉。
两位姨娘都是本分人,对芊昕郡主非常尊重爱戴。芊昕郡主也从来没有亏待她们,不但不像别家主母那样规矩繁多,还让她们自己抚养孩子。
芊昕郡主对两个庶子庶女也是很疼爱,不论衣食住行,还是请先生教导等各方面,都不比嫡子嫡女差,所以京城里许多人都知道尹家长房妻妾和睦、几个姐弟兄妹感情极好。
榆钱伯当即点头应下:“我这就让人去准备,明日上午就把这事办了,不过,二姑娘的身体可以吗?”
许是受了惊吓,且在牢里又饿又冻,四个孩子昨日回到庄子后一放松下来都生病了,尤其二姑娘知卉和三姑娘知萱。
知若叹道:“郎中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穿严实了撑一撑吧。不仅卉儿要去,萱儿也要抱上去,两位姨娘一向最疼她了。榆钱伯,强伯,我现在过去看泽儿他们,有什么事你们先商量吧,好在明日我们还有时间,铁叔叔说后日一早去洛城。”她在现代的做事风格就是赶早不赶晚,不喜欢到最后匆匆忙忙乱赶,那样容易出错。回京前,她就将所有要做的事情做了两日内完成的计划,现在多出一日时间,倒是宽松了很多。
榆钱伯二人赶忙应了,他们是有很多事要商量一下,以后两边怎么联系怎么沟通,出了意外之事如何应对、如何紧急联系,姑娘昨晚都有提了一些大概,他们要商议出具体程序。现在还有姑娘说的增强实力、增强自我保护能力的事,他们也要一起琢磨一下。虽说姑娘做主,但他们见的事多,也可以提出有用的建议不是?
知若刚要开门,突然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回过头压低声音问道:“榆钱伯,你知道父亲身边的于大勇吗?”
榆钱伯一愣:“大将军的亲卫头领?据说已经失踪十几日了,大理寺也在找他。”
知若点头:“父亲母亲托梦时有提到他,还提到灵邑山那个关公庙,也不知道是不是指他会到那里。榆钱伯,你派人暗暗地找,再让人守在关公庙那。如果找到了,让他千万不要冲动行事白白牺牲,就说父亲交代说以后让他跟着我。他若是不信你,你就念这句诗给他听。”说完拿起桌子上的纸笔写了一句诗。
榆钱伯接过来背下,直接放进墙角的炭盆点燃烧掉了,才道:“姑娘放心,我记下了。”
知若这才出了门,关公庙和那句诗都是她推断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是瞎猫碰死老鼠罢了,能不能碰上就要看天意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关公庙是前世父亲出事后两三个月,那些失踪多时的亲卫和暗卫被伏击的地方。她记得很清楚,秋逸然邀功似地跟她说这件事,说关公庙是那些人平日联络、会合之处,被一个叛徒供出来,才被伏击,全死了。她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还幸存了一个于大勇。
而那句诗是昨日明泽说的,官兵包围大将军府缉拿父亲时,父亲匆匆在他耳边说了这句诗,让他记住了,说万一以后有人救他,念了这句诗,他就可以放心跟着走,能逃一个是一个。


第42章 长姐如母(1)
更新时间2014-12-1 12:03:41 字数:2189

 
知若走出门,守在门口的如春抱着一个小包袱轻声道:“姑娘,阿祥撬开了那个扁木匣子,如姑娘所说,里面是一大叠银票和两本书,还有一封信。”
知若点头:“你收好了,我们先去看看泽儿他们。”
“嗯,姑娘放心,芳妈妈说二姑娘的高热已经退了,三姑娘也不哭闹了,大少爷和二少爷这会儿一个在看书一个在练武呢。”如春应道,这次几位少爷、姑娘真是受苦了,尤其小小年纪的三姑娘,一向被爹娘、姨娘、和兄姐如珠如宝地疼着,哪里受得了这一系列的惊吓和苦难?能不做噩梦不哭闹吗?她们这些奴婢看着都心疼。
到了知若姐弟几个住的小院子,11岁的明辉果然只穿着夹衣在练武,大冷的天已经练出满头汗。榆钱伯的大儿媳芳妈妈手里拿着大棉巾和一件长棉袍正一脸焦虑地站在那嘟囔,看样子应该劝说了很久。
这哪里是在练武啊?分明是在发泄吧?知若叹了一口气:“辉儿,父亲在天上看着呢。他这才刚走,你就把他的话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吗?”
知若的声音平平,并没有抬高,却让本来状似疯狂的明辉怔了一下,手上脚上的动作也停住了。
知若接过芳妈妈手上的大棉巾,亲自走过去帮明辉擦拭满头满脸的汗水,芳妈妈也赶紧趁势将棉袍给他披上。
知若一边擦一边继续慢声细语道:“父亲说过,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任何事都要循序渐进,别想着一蹴而就,练武更是如此,心浮气躁很容易走火入魔。父亲还说,你虽然根骨好、有习武的天份,但性子急躁,这是大忌…”
“大姐,父亲他不会谋逆的对不对?父亲他是被人陷害了对不对?”明辉抱住知若,终于大哭起来,这是父亲母亲、还有姨娘出事后他第一次哭。父亲说过,男儿流血不流泪。父亲是忠心为国的大将军,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
不远处,明泽手上拿着一本策论站在屋门口,满脸是无声的泪水。
他关在屋里拿着这本书很久了,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他听到芳妈妈在外面劝弟弟明辉休息的声音,也知道明辉不听劝。可是他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他知道,他出去了也没用,也不知道如何劝,他如果会武,他自己也必然向明辉一样不停地练了,那样就好比父亲还在身边指导,父亲还在…
可惜他自幼身子不好,太医说他心脏弱,不适宜练武。从懂事起他就记得自己一直在喝药、吃药膳调理身体,这几年才练习了五禽戏、才可以向正常人一样跑跑跳跳,只是习武还是不行。
呵呵,弟弟还可以借练武发泄,借练武缅怀父亲,而他,却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直到听到明辉嚎啕大哭,他吓了一跳,这才赶紧开门出来,正好听到姐姐说的话。
知若轻轻拍着明辉的后背:“父亲当然不会谋逆,大姐也相信父亲是被人陷害的。可是怎么办?我们去大街上大叫说父亲是被人陷害的,我们要报仇,叫那个陷害父亲的人滚出来?退一万步说,那人滚出来了,明辉你能够杀了他吗?”
明泽墨一般乌黑的眼眸黯了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