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雅秀阁,知若带着强伯等人去了秀明街上那个三进的大院子。那原是齐家的宅子,即曾经的大将军王府。因为大将军王齐斐特别喜爱白鹤,且后园子那一大片荷花池曾经有白鹤停留,芊昕郡主将宅院改名为鹤园。
知若知道,上辈子,自己死后没多久,秋家迁至京城,鹤园就成了庆元侯府。那段时间,府里一直在忙着迁进京城的事,她本还指望着回京后能到父母的坟前祭拜,不想却连这最后一点奢望都没能实现。
她还知道,前世在她爹娘出事后没两个月,借住在鹤园偏院的齐八奶奶一家突然搬走了。那时她也没在意,毕竟那时鹤园已经是属于秋家了。只是后来秋家人不知从哪里听说齐八奶奶一家一回到徽州老家就买了大宅院和大量肥田,还将两本什么绝世兵书“齐氏兵法”献给封地在徽州的平王爷,为齐八奶奶的大儿子捐了一个八品官职。
当时庆元侯爷、季氏、还有秋逸然盘问了她好久,问她是不是暗中将银子以及她外祖父留下的兵书给了齐八奶奶一家。可惜知若一点头绪都没有,只会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摇头,秋家问了也白问,季氏还狠狠骂了她一顿蠢货。
不怪秋家多心,齐八爷只是齐家的一个很偏的旁支,齐八爷死后,齐八奶奶带着三个儿子两个媳妇、七八个孙子孙女、还有一个幺女投奔芊昕郡主。芊昕郡主见他们还算老实,齐家亲友又不多,便让他们暂住在鹤园的一个小偏院,齐八奶奶的秀才大儿子齐大郎继续考他那考了两次都没有考上的举人,而其他人就帮着看守和打扫鹤园。
这样一家人的情况,即使芊昕郡主给到他们的月例银子要比其他雇佣的人多上一些,即使他们吃穿用都是尹家提供的,不用花费银子,可以全部存起来,也不可能买得起大宅院和那么多肥田吧?
还有那“齐氏兵法”又是从何而来?齐家整个家族,就是上溯到祖宗十代,也只有齐斐和他儿子能跟“兵法”二字连上关系。
不过很多年后,这一谜题终于解开了。齐八奶奶的三个儿子分家不均,大吵大闹,不知怎么的,醉酒的三儿子当众说出自己当年在鹤园荷塘玩乐摘老藕,无意中发现藏在荷塘中间仙鹤雕像下的秘密匣子,才有了偌大的家业和齐大郎的官位…
转世回来,知若对齐八奶奶一家自然没什么好感,却也没必要怨恨,那些东西他们当年若没偷拿走也不过是白白便宜了秋家罢了。
但是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匣子,知若自是要拿回外祖父的东西,不会再让任何其他人拿走,那家人也不值得她善待他们。想想母亲照拂了他们那么多年,昨日也不见他们来送父亲母亲的灵柩上山。听一个送葬的旧仆说,他们声称自己暂住在秋家世子夫人的陪嫁院子里而已,同有谋逆大罪的尹家和芊昕郡主并没有关系。
第35章 将士之家
更新时间2014-11-28 21:50:02 字数:2165
知若到鹤园的时候,大门外一地厚厚的枯黄落叶,不知道有几日没人清扫了。门房的门紧关着,没人在,强伯让小厮重重拍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反应。
透过马车窗看到这一景象的知若冷哼一声,刚想跟如冬说让人撞门,就听到门房那扇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老婆子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敲什么敲?叫什么叫?叫丧啊!”
强伯摇了摇头,也不想跟她废话,反正这一家子也没得再住这儿了,一会儿景王爷、铁穆远、还有徐玉章、何毅、李世钊三人就会过来,鹤园很快将以非常低廉的价格分租给边关将士的留京家属,以及立了军功的、老家无地无房的伤残将士以及他们的家眷,成为“将士之家”。
这事知若在来京路上就早有打算,昨日在山上同徐玉章三人说了个大概,希望他们能帮忙筛选求租的人家,并选择几个生活困难的、当过头领的退役将士来管理,工钱及各种管理、修缮费用由知若出,就从租金里来,更具体的章程她以后完善了会再让人送过来。当然,鹤园的产权还是属于知若的。
徐玉章三人当时就一脸兴奋,他们自己都是寒门出身,手下还有众多家里非常困难的将士,最清楚知若这个举动对穷困将士的意义。尤其像他们这样高级一些的将领,家眷是必须留京的,以前尹诏夫妇就经常接济他们,如今知若更是一出手就是大手笔,真是有其父母必有其女啊!他们也知道,这次众多将士站出来声援尹诏夫妇,知若是用她的方式表达感激之情呢,不过手笔是大了一点。
李世钊首先站出来,倒是一点儿都不矫情:“尹姑娘,我的俸禄是比很多将士高一些,但是家里负担重,能不能也赁一个小院子。”
知若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条款列出来,大家都有眼睛都会想,没必要避嫌。”李世钊的情况她曾经无意中听父亲同母亲说过,绝对符合条件。
李世钊就是京郊人士,十二岁不到,他爹带着他去狩猎,结果遇到一只凶猛的野猪,他受了重伤,他爹为了救他徒手与野猪搏斗,最后野猪是倒下了,但他爹也死了。李世钊的娘是个体弱的瞎子,刚成亲不久的大哥大嫂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照顾瞎子母亲外还要给李世钊治病养伤,抚养李世钊等三个弟弟妹妹。屋漏偏逢下雨,他十六岁那年,大哥又累死了,留下两个分别为四岁、两岁的女儿和一对才八个月大的双胞胎儿子。
如今,李世钊二十六了,还未成亲(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已经出嫁),上要养老母和为这个家累出一身病的大嫂,下要抚育四个年幼的侄儿侄女,负担怎能不重?
李世钊也很坦然地说了,两个小侄儿已经十岁,聪慧好学,他希望他们能到京都学堂里接受较好的教育,而不止是在村里的私塾学几个字而已。举荐信倒是能够弄到,就是束修、还有在城里租房等各项费用够呛。现在如果能在“将士之家”里按知若说的价格赁一个小院子,加上大嫂、侄女做一些女红贴补,肯定能轻松不少,他回边关后对家里老老小小的安全问题也能放心很多。
徐玉章也替他高兴:“可不是?你们现在住的那个地方又不安全又不方便,上次你大侄女进城卖绣品不是差点在路上出事?如果能搬到秀明街来真是极好,两个小孩子去京都学堂也近。”
李世钊苦笑道:“也是要遇上尹姑娘这样的好意才行啊,否则就我的俸禄和朝廷发的那点子补贴还不够付秀明街上两间房的房租。那条街上可都是富贵人。”
想到李世钊当时说的那句话,强伯不禁向左右看了看,还好鹤园在秀明街的街头,不管从哪个门进出都不怎么会影响到后面的其他府邸。到时候住在“将士之家”里的租户只要挑选时严格一些,又管理好,其他人也不怎么好站出来反对。
毕竟,秀明街上住的人家虽然富贵,但多是武将,或者从武发家的世家大族。
齐八奶奶这会儿已经认出了强伯,又见他一副审视考量的模样左右看,心里咯噔一下,囔道:“喲强大管事,怎么是你啊?你这探头探脑的看什么?不会是大姑奶奶这么快要卖宅子了吧?不行不行,也没提早和我们商量一下,准备怎么安排我们啊?让我们一家住哪儿去?我们可不去庄子上。”
强伯冷嗤一声:“我们大姑娘的宅子怎么处置还需要你同意?先将大门打开,让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齐八奶奶就坐在地上耍起泼来:“哎哟还有没有天理啊?我们齐家姑奶奶才刚没,她女儿就要将我们齐家人赶出齐家的宅子啊!天理难容啊!造孽喲!齐家的列祖列宗要跳起来哭了喲。”
“哦?你们齐家姑奶奶?”如春冷着脸跳下马车,“你不是说你们同尹家还有芊昕郡主没有关系吗?怎么这会儿芊昕郡主又成了你们姑奶奶了?这天下姓齐的多了去,我们郡主好意收留你们这出了多少代都不知道的小旁支,倒不知是养了一窝白眼狼,这会儿还好意思在这哭丧?你们的列祖列宗与我们郡主的列宗列宗在地底下还不知道隔了多少远,认识不认识呢?”
齐八奶奶的哭声嘎然而止,眼里都是惊疑,显见是疑惑如春怎么知道她前日说的话。还有,如春来了,是不是说明大姑奶奶也回来了,他们抓住了她的把柄,若真的要卖宅子、要赶她一家走,不再安置他们,她一家老小不是要过回以前的窘迫生活?尹家现在是倒了,听说尹家大姑奶奶那性子也是好欺的,但秋家怎么说都是侯爷啊,能容她赖着不走吗?
强伯鄙视地瞪了齐八奶奶一眼:“行了,快开大门让我们大姑娘的马车进去,不要一会儿,景王爷和几位将军也要过来同大姑娘议事,堵在这门口成什么样子?”
齐八奶奶几乎要晕过去了,王爷?哪位王爷要买这个宅子吗?那她不搬走会不会被砍头啊?
第36章 寻得了(三更)
更新时间2014-11-29 0:58:10 字数:2147
正院大厅,如春拿一块棉巾擦了主位的桌椅让知若坐下,才对站成两排的齐八奶奶家的一众大大小小冷笑道:“你们拿尹家的月钱可不是来做主子的,还真以为姓齐的都可以到这鹤园里来当家作主啊?我们府里和庄子上都有不少姓齐的呢。”
给可靠又得重用的奴仆赐主家的姓氏在大郢朝不少见,当年的大将军王府也有几个,比如现在在洛城梅庄上的庄头齐伯。那些人虽然还是奴仆,对主家人来说可比什么隔了几万里的小旁支要亲近。
齐八奶奶一张老脸涨成红紫:“好一个嘴尖牙厉的刻薄丫鬟,就算我们不是主子,是客人,也轮不到你一个奴婢来指手划脚,我侄孙女都还没说话呢。”
知若端起如冬递过来的茶,面无表情地瞥了齐八奶奶一眼,茶壶茶杯都是他们马车上带下来的,鹤园里的茶具也不知多久没洗了,都蒙着一层灰。
齐八奶奶被那轻飘飘的一眼看得越发不安起来,她见过知若两次,都是一脸无害地坐在芊昕郡主身边,虽然没有同她说话,但都有柔柔地对她笑笑。她也打听过,说这大姑娘温和不知事,性子好欺,一点都不像芊昕郡主那样精明犀利。
所以当她知道这鹤园给了知若作嫁妆后很是开心,秋家不在京城,芊昕郡主也不好总是跑到已嫁女儿的嫁妆院子来不是?等下次哪个大管事来送月钱的时候,她要让那人转告知若一下,最好一次将一年的月钱和打理、修葺院子的费用送过来,免得大老远的麻烦,也耽误事。
正抱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望呢,没想到尹家出事,尹知若为了不受牵连这么快就跑来处理掉京城里的产业了。
这也就算了,她若能讨价还价要来一些如意的“补偿”也不错,可是偏偏那日为摆脱尹家牵连说的一通话不知怎么的这么快就传到了尹知若耳边,现在怎么办?
知若眼里那冷冷的嘲讽之意让齐八奶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怎么觉得面前这位大姑奶奶像换了个人似的,虽然仍是一句话都还没有说。
除了出门去“研究学问”的齐大郎,齐八奶奶的其他几个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在,看那样子,有刚睡醒的,有刚喝了小酒的,有两个女的被叫来的时候还一脸不乐意地嘟囔说耽误她们绣花换银子,直到听到是主家人来了才白着脸闭了嘴。
知若呷了一口茶,凉凉道:“这宅子我已经处理了,没必要跟你们说什么理由。上个月给你们的三个月月钱和各项费用也不用你们还回来了,就算帮衬你们一下,给你们住一月客栈吧,一个月的时间也够找地方住了。诶,别急,要耍泼对着我没用,我不吃这一套,直接让人将你们扔出去就是,反正现在尹家也不需要什么名声了,何况是同我们尹家、同我娘毫无关系的人?当然,或许你们可以等一会儿景王爷他们过来的时候再闹,他们说不定肯帮你们呢。”
齐八奶奶几人刚要张起的嘴闭上了,“现在尹家也不需要什么名声了”?他们之前靠那么点不知道有没有的关系求到京城来,倚仗的不就是“名声”二字?越是大户人家越讲究名声,他们怎么说也是姓齐的。
可是现在,芊昕郡主死了,他们这些姓齐的所谓“远亲”距离芊昕郡主已经出嫁的女儿尹知若就更远了,甚至之前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更别说人家一开口就丢了一句“不需要名声”,那他们还能倚仗什么?耍赖?尹知若带来的人可不少,还多是碧泉庄上那些五大三粗的粗鲁大汉,要将他们“扔出去”太容易了。
至于等景王爷来了再闹之说,除非他们坏了脑子,他们是什么人,敢扰了王爷的大驾?
“大侄…侄孙女,我们怎么说也…也是您外…”齐八奶奶还想硬着头皮套一下近乎,结果知若才冷笑一声,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怎么觉得这位所谓“温和好欺”的尹家大姑奶奶比芊昕郡主还难忽悠?那双冷冷的眼睛好像能把人的心都看穿似的。
知若冷哼了一声:“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收拾包裹走吧,最好从后门走。待会儿过来的人中有一位何大人也是从你们徽州过来的,你们在那边犯下的事他好像很也清楚哦,若是一不小心撞上,再一不小心给对上号,…”
齐八奶奶一家在徽州具体犯下的什么事,同样来自徽州的何毅清楚不清楚知若不知道,反正她只知道个大概,并不知细节,也是前世在秋家听说的。好像就是因为他们为了钱财失手打伤了什么人,结果听说那人大有来头,且伤势很重,要死了,他们害怕被抓去斩首才跑到京城来“投亲”。
据说他们后来知道那个大有来头的人根本没有受伤,不是他们打的那个人,只是传来传去套错对象了,正好又不知从哪得了大笔财产和兵书,这才“衣锦还乡”回了徽州。
知若相信,不管这会儿他们知道不知道“套错对象”的事,听到那件人命案还是会很害怕。果然,齐八奶奶的两个儿子首先就吓得“噗通”两声跪倒在地:“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我们马上就走,求您放过我们。”他们才不要被抓回去坐牢砍头啊!
齐八奶奶也是差点吓尿了,他们打人的时候用破麻袋套住了那人的脸,应该没有人知道,他们也是听说对方来头太大,怕官府查得紧了终会露出马脚,这才全家逃跑。这位尹家大姑奶奶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官府已经查到他们了?事情都传到京城里来了?
完了完了,难怪她说什么等王爷他们来了再闹,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齐八奶奶跳了起来:“快,快收拾东西从后门走,三丫,去你爹常去的那家春月茶楼叫上他,我们在城门口土地庙汇合。”
在这些人手忙脚乱的时候,阿祥站在门口跟如春点了点头,如春弯下腰在知若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阿祥那边寻得了。”
第37章 秘密(一更)
更新时间2014-11-29 15:19:14 字数:2128
一进鹤园,知若就让善水性的阿祥去荷塘中间仙鹤雕像那“寻宝”,为了以防万一,同时也让人盯着齐八奶奶家一众人,尤其是齐三郎。
阿祥很顺利,一到荷塘边就看到一条小船,还干干净净的,显见是经常有人用,心中暗叹大姑娘真是神算了。因为目标、方位明确,阿祥一通摸索,很快就找到了知若所说的木匣子,不过是个钉死的,打不开。
知若看着乱成一团推推搡搡向门外冲的那一家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起来也多亏了这家人,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荷花池里竟然还藏着宝,很显然,娘也是不知道的。
正要跨出门槛的齐八奶奶突然转回头,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大侄…大姑奶奶,我…有一个大秘密,能不能换五…不,三百两银子?”
知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就在齐八奶奶被看得发毛,讪讪地准备拔腿而逃时,却听到淡淡的声音:“说说看,真值得的话,我可以考虑。”
齐八奶奶如闻天籁,也不管那“考虑”两个字了,反正这个“秘密”对尹知若或许有用,对她可完全没用。不过,她看了看左右站着的那些个人,倒不是为知若着想,而是怕…怕报复啊!
知若好笑,不过还是对强伯他们道:“你们出去吧,如春、如冬在外面守着就可以。”
如春和强伯正好知道知若武功不俗,别说一个老婆子,就是几个魁梧大汉子在这也不是她的对手。遂笑笑,依言带着其他人出去了,如冬还有些忐忑,关上门后紧张地竖起耳朵关注着里面,嘴里喃喃道:“如春姐,齐老婆子不会设了什么埋伏吧?”
虽然十多年来,姑娘每日早上都要跟着将军习武,但那不都是为了让将军高兴吗?除了晨练,姑娘从来就不另外练习,她也从没见姑娘露过身手。直到前两个月,姑娘在后花园教三姑娘练拳健身,她们才知道那叫什么“五禽戏”,看着跟跳舞似的软绵绵,能顶什么用?如秋还玩笑说女人家练的自然是花拳绣腿。
如春见如冬担心得小脸皱成一团,安慰地笑道:“没事的,姑娘心中有数。你看那一家人像是能设什么埋伏的吗?”
如冬想想刚才齐八奶奶一家人差点没有屁滚尿流的模样,呃,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她也突然想到姑娘刚才说的那些话,那家人在徽州到底犯了什么事如此怕别人知道?还有,姑娘又是怎么知道的?
屋里,知若仍然端着茶杯细品,姿态优雅,不宽不急,仿佛忘记了屋里还有一个人。
齐八奶奶硬是又出了一身细汗,为什么这位姑奶奶不吭不响坐在那就能给人偌大的压力,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人没有错啊,怎么去了一趟洛城就变得如此可怕?
此刻的她可是没有一丁点讨价还价或者狮子大开口之类的旖旎心思了,颤抖着声音道:“十日前有一日我去大将军府求见郡主,因为贪府里的茶好喝了好几杯,结果走到花园南角那就内急,憋…实在憋不住了,正好那假山后边有个小山洞,就躲到里面松…松快了一下。没想到那尹二老爷和尹二夫人夫妻俩怎么那么巧也在那里碰上,还让身边人都退开说了几句话,他们一开口就提到了大将军。”
齐八奶奶说到这儿故意停了停,想看看知若的反应。可惜,知若仍然专注于品茶,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态度。
其实这时的知若正在为自己脑袋中绘出的一幅图醉了,呃,大将军府花园南角那座假山后面确实有个洞,她小时候也跑进去玩过,不过那个洞也太小了吧,难为齐八奶奶能够佝偻在里面。
知若再瞟了齐八奶奶一眼,好吧,这个老妇应该不到一米五,又干巴巴的,好像还是有些“条件“的,呵呵,难怪躲在里面窃听也没被发现。
齐八奶奶只得暗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听到二夫人问二老爷得手没有,二老爷说大将军太谨慎了,无从下手,不过那书房里的屉子连个带锁的都没有,他不觉得大将军会将什么重要东西放在那。然后二夫人骂了一句,说郁先生是有意为难他们,哪有要找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怎么找?还说不会连他自己身后的神秘主子是谁也不知道吧?
当时二老爷似乎吓坏了,低声吼了一句‘闭嘴’,还说郁先生背后的主子要除掉他们仿若捏死一只蚂蚁,反之,攀上他,以后大富大贵、位极人臣都不在话下。都怪大将军太固执了,不懂得融通,又太受皇上信任,所以那位主子不得不除掉他。”
知若放下茶杯,直直地看着齐八奶奶,判断那些话的真实性。原来二叔二婶果真是里应外合害死爹娘的内奸么?前世只是恨他们绝情,竟然将明泽他们卖到那种地方去,还与秋家勾结陷害她,瓜分她的嫁妆。原来,他们的狠毒绝情竟远远不止这些!
齐八奶奶现在最害怕知若这样无言地看着她,那似乎能穿透一切的目光让她喘不过气来,赶紧发誓道:“大姑奶奶,我发誓绝对没有说一个字的虚言,都是二老爷和二夫人的原话。”
知若的声音冰凉如水:“你的意思是二老爷二夫人害死了我爹娘?”
“没有没有,”齐八奶奶吓得两手乱摆,“我没有这么说,我…我…”对啊,她昏了头了?尹诏不是谋逆罪嘛?她说这些干嘛?谋逆罪逆的是皇上,那不是说那什么郁先生背后的主子是皇上?啊呀呀,她要死了,她说这些干嘛?想被拖去午门吗?
齐八奶奶恨不得要摔自己两巴掌了,可是她不也就是想换几百两银子来吗?一家十几口的,又不能回徽州,他们攒的那点银子够干什么啊?可是…可是再怎么也比被斩首强吧?“大姑奶奶,您当我什么都没说,您别再问了,放我走吧,放我走吧,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第38章 原来如此(二更)
更新时间2014-11-29 21:34:54 字数:2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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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若暗暗冷笑一声,故作不耐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走吧,我都不知道你前后矛盾的在说些什么?”
齐八奶奶大喜:“是是是,我老糊涂了,晕头晕脑的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姑奶奶您别再惦记着,就当个屁放了吧。我走,我们马上就走。”
边拉开门往外“逃”还边拍着胸脯后怕,暗骂自己真是要钱不要命了,好在尹知若看着厉害,毕竟还是个天真不知事的,否则她的小命…太可怕了!
看着齐八奶奶一脸的惶恐和急慌慌窜逃出去的背影,如冬莫名其妙:不就说个大秘密吗?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说谁的秘密啊?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好奇八卦一下,一个婆子急急进来:“大姑娘,景王爷和铁镖头到了,强大管事正领着他们往这里来。”
知若点点头:“将备好的茶水和点心端上来。”请景王爷过来为成立“将士之家”一事作见证是铁穆远的建议,也有请景王爷撑腰的意思。“将士之家”是好事,怕只怕万一触及了什么人的利益惹来麻烦。
而景王爷一向很关心将士的事,像什么军饷被贪污拖欠、边关将士冬衣没有及时筹备之类的事,他每每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将士们上折子讨公道,能让这位闲散王爷主动请缨揽下的差事也定是追赃款、筹款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铁穆远相信,知若的这个“将士之家”必定会得到景王爷的赞赏和支持。果然,他才刚说了个大概,景王爷就两眼发亮、连连叫好,直接就拍板:“本王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本王不但会给尹姑娘和‘将士之家’撑腰,还会上折子提请皇上表彰和倡议,希望以后各地都能有人站出来效仿,多做类似的善事。”
不怪当今皇上尚武轻文,重视武将。大郢朝地大物博,东南西北周边几个国家都虎视眈眈,西北边才刚消停几年,如今西南和东北又都挑衅不断,虽然没有之前与西北乌索兰国的战争那么激烈难缠,但也是难以消停,然后东南边的海匪和大郢各地的匪患又不断挑战朝廷的神经。
也正是因为优秀武将的稀缺,这次以徐玉章三人为首的将士对尹诏“谋逆”案的反应才让朝廷不得不高度重视,连平日里对尹诏嫉恨不已的政敌都不敢大肆攻击,生怕被皇上和那些将士当“出头鸟”找麻烦。
要知道,这三人中,何毅是京郊护卫军的副统领,徐玉章和李世钊更是回京述职的年轻高级将领,都是皇上非常看好的前途无量的武将。
前世今生,知若都是第一次见到景王爷。景王应该比父亲尹诏略长几岁,头上戴着上好的束发玉冠,穿一身冰蓝色锦袍,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腰系玉带,愈发衬出高挑挺拔的身材和儒雅宽厚的气质,完全没有皇亲贵族高高在上的冷漠,倒是像一个平易近人的世伯。
知若赶紧迎上前行礼:“民女尹氏见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