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宛青当然也想过去买被子啥的,但是那个太贵了,上次自己亲自下山去采购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回来,身上就只剩下一两多银子,倘若买了被褥就连盐巴都买不起了。再说了,她现在每天晚上都是以打坐代替睡觉,加上体质增强,已经不怎么畏寒了,关了门窗即可。至于春花,倘若对方像夏荷那样也不说绝对忠诚的对自己,哪怕尽到一点做丫鬟的本份,她也绝对不会对对方的吃穿用度不管不问,可是,现在对方这个样子,她才不是那种圣母,要照料好对方的衣食。
春花见对方仍旧爱理不理的样子,便开始自怨自艾地哭诉起来,卢宛青听的烦了,心道,要是主仆两人齐心协力,她们的生活会好过的多,可是对方却偏偏不是和自己一条道上的,自己没有直接将对方责罚辞退已经是仁至义尽,现在却还处处钳制要挟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够了,你哭号个什么?你来这里的两个多月有没有尽到自己当丫鬟的义务?不仅不能完成我吩咐的事情,甚至还把我的银钱讹去自己吃喝,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主子怎么过?其它的我也懒得跟你说了,你不是小孩子,你没有尽到做丫鬟的责任,我自然没有负责你生活的义务,去留随你。哦,对了,你不是和前院的姑子耍的很好吗,你就去找她们好了,为什么到我面前哭号?”卢宛青不说则以,一说便一通劈头盖脸朝对方砸去。
春花被对方凶狠冷漠的样子吓懵了,嗫嚅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你,你不是姑娘…姑娘以前不是这样的。”这句话完全是惊恐之下说出来的。
卢宛青心中一凌,朝对方逼近一步,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声音蓦地低沉而冰冷:“你刚才说的什么?”
“姑娘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
“那要怎么对你?把你放在神龛上供起来么?”
春花终于感觉到事态的严重,“你”了几个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下意识后退,被后面的树枝挡住,摔个墩坐,旋即“啊——”地尖叫一声跑出了小院。
卢宛青看着对方的背影,眼里杀意闪现。
刹那间,卢宛青像是有种明悟,春花对于自己,就像是自己相对于卢宛莹一样。穿越,重生,是她最大的秘密,倘若一旦被人知道的话,她在这个时空将没有任何的立足之地。就像是卢宛莹一样,她同样是穿越而来的,甚至还带着空间神器,这不管是在世俗界还是在修真界,恐怕都会把她当成香饽饽来争抢…所以,她才非要灭掉自己不可。
卢宛青在想自己该怎么办?莫非真要去杀人?尽管心里非常想,但是毕竟在现代文明社会生活了几十年,那种“法制”的观念几乎深入骨髓,光是想想杀人的血腥以及死寂,便感觉到不寒而栗。说白了,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就在卢宛青还在犹豫的时候,一场危机悄然而至。
卢宛青在静坐中总感觉哪里有些不自在,很难入静,而入静也没有平时那种舒畅自在的感觉。往常都是一个入静便是一夜,而这一天却醒来几次,到最后甚至连坐着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索性起身,一看外面天色漆黑,现在最多寅时末的样子,还有一个时辰才天亮。
正当她想开门出去到院子中活络一下筋骨,吸收点新鲜空气时,听到院子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略一凝神,“竟然是春花,她怎么现在才回来?”
卢宛青等了一会,春花便回自己房间,直到下半晌的时候,卢宛青从外面回来才看到春花懒懒的起床。她看见卢宛青,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便急急地避开。
入夜,卢宛青和往常一样,洗漱好便又进入到房间休息,实则凝神感应小院里面的动静。
果真,不过一会,旁边厢房便传来开关门的声音。卢宛青心中一动,连忙下床,蹑手蹑脚地开门,看着前面那个身影,小心尾随而去。
不过对方不是直往前院而去,而是走到岔路口,沿着一条十分隐蔽的山路,往山下而去。春花刚到那里,便朝前面低低地喊:“梅姑——梅姑——”
“这么晚了,她找监事干什么?而且其他姑子都是住在后院的厢房中,怎么跑到这偏僻的山坳里来了?”怀着这样的疑问,卢宛青隐在草笼里静待。
不过片刻,在山下便有一个风灯亮起,一个声音传来:“快下来。”
春花便拉着树枝野草一路爬下去,接着听到梅姑带着埋怨的声音传来:“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人家贺大官人等了许久了,你再不来的话以后我就叫其她姑子了,这可是大好事,既舒服了,还有银钱拿,好多人侯都侯不到呢…”
“轰——”卢宛青不是原主,一个深处闺中什么都不懂的“姑娘”,而是一个从现代穿越去的人,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些事”,但是小说电视电影那些桥段却没有少见。以前就在一本书中看到,说很多的尼姑庙虽然挂着清修的牌子,实际上却是一种变相的妓|院。
想到这里,卢宛青便再也淡定不住了,自己在这样的庙里,即便以后能保证自己的清白,可是,这要是传出去了,卢家还不直接将自己打死啊。
卢宛青待那风灯隐进树林里,便摸索着下去,转过一道弯,便看到在一个山坳出坐落着几间房屋,里面亮着灯火,不时有女子“嗯啊”的娇嗔声传出。这下,卢宛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心中气愤,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无论哪一条都要把自己逼上死路。
悄悄摸到屋后,透过窗棂罅隙,里面的场景顿时让这个经历了几世为人的卢宛青都血脉喷张的…
屋子里只有一张铺在地上的大床,一团白花花的肉在上面缠绕交错,总数不下六七个男男女女,娇声浪吟,真真一副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第十八章 辣手破劫
另一间屋子布局也差不多,不过却是另一番场景,一个女的露出三点斜躺在床上,敞开双腿,或抠或捻做着各种撩拨姿势,两个穿着团花绸缎长袄的男人斜靠在软塌上,垂涎欲滴,眼神灼灼地看着,手上却撩开袍服前摆,伸进裤裆里面套弄起来…
卢宛青一点没有觉得看了这些会长红眼病的觉悟,权当是看了一场活色生香的春宫图解闷子。
屋子里一片淫糜之声,过了一会,几人貌似都疏解了一次,便开始把床上的人按住捣弄,皆放开手脚,尽兴施为。
就在卢宛青看的有些腻烦准备离开的时候,其中一个男的从肉团上爬起来,意犹未尽地对旁边的梅姑说:“啧啧,这个小雏子真是不错,水水的。听说你们这里还来了一个富家姑娘,什么时候弄来让贺大官人我尝尝鲜啊。”
梅姑陪着笑:“看贺大官人说的,莫非你还没有弄够?人家是姑娘家,在这里要是失了身,以后他家人找来了还不把我这小庙给烧了?”
贺官人整理好衣衫从荷包里掏出十几个铜板扔到床上,对春花说:“真是不错,够浪,这是赏你的。”
春花抛个媚眼将铜板捡起来,一边谄媚道:“多谢官人,其实我家姑娘前不久被打的板子,皮开肉绽的,上次我看她背后身子都是一条一条的疤痕,吓人的很。”
“哦,这样啊…”贺官人略一沉吟,“这么说她不被待见,家人就是把她丢到这里来受苦的了?既然这样还怕什么?”
“可不是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她被打了后,性情大变,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像谁欠了她似得。”春花一边慢悠悠整理着衣衫,一边不满地咕哝着。
“冷冰冰?啧啧…”贺官人听了眼里闪过淫亵之色,凑近春花道:“你要是能把你家姑娘骗到这里来,我就给你五百文赏钱。”
“这个么?…”
“一两银子!”
“我我…”春花已经有些意动了,不过想到卢宛青那冰冷的眼神,心底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梅姑在旁边插口道:“这样,明天晚上你就跟她说到前院来吃饭,有免费的晚晌饭,她不可能不来。”
春花嗫嚅着,“她她每天都要到黄昏才回来,好像每天都有带些猎物,这样突然叫她来吃饭,怕她不愿意…”
梅姑沉吟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递给对方:“喏,你把这个放在她喝的水里…”
春花一看见这个貌似就明白了几分,脸色变了几变。梅姑带着一丝轻蔑的意味,“当时你还不是吃了这个,现在比那些做了好久的姑子都要浪,这是合欢散,是用合欢藤的花晒干研磨成粉末,管你是贞洁烈妇,吃了这个也熬不住想男人的。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你还怕你家姑娘不就范?到时候说不定比你还浪呢。”
梅姑也是下了血本了,这合欢散不比寻常之物,还是她从黑市上花大价钱弄来的,就是想把姑子庙里的那些姑子全部拉下水,她做老鸨。现在庙里但凡能够接客的姑子都被弄的差不多了,这还剩下一些,正好把那个顶撞她的女人拉下水,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她拿捏了。
贺官人淫亵笑着,“梅姑真是有心人,好,待事成之后,我定然不会亏待你的。”系好裤带,整理好衣衫,心满意足和另两人离去,到外面,旁边屋子的人也陆续收场,提着风灯,纷纷离去。
卢宛青沿路连手带脚爬回去,坐在床上良久都没有回过神。她想起原文中只提了一句:丫鬟春花出卖了卢宛青,然后差点被监事姑子害死…那个该死的作者,也没有写明白究竟什么事情,要不是她这两天心慌慌的感觉不踏实而尾随春花,要不然还发现不了这个秘密,说不定明天就不知原由地着了对方的道了。
想到这里,卢宛青就感到一阵后怕。如果说刚开始她尽管恨春花,甚至想杀掉对方,但是一直都下不了手,甚至有时候还存在一点奢望,对方回心转意。而现在,这种恨已经将她前世的那种“法制”的观念全部击碎。这庙里实际上是妓院的事情被传出去的话,她相信卢家老爷子会活活地把她打死!
第二天,春花破天荒地跟卢宛青打了招呼,甚至主动去提水。
卢宛青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便不动声色地和往常一样锻炼身体,到山上去觅食。
下午回来的时候见春花竟然在院子里拿着扫帚打扫院子,看到卢宛青,忙迎上来将对方的背篓接下来,里面只有一只山鸡和大半背篓柴火。“哟,姑娘可真厉害,竟然抓了一只山鸡。”
卢宛青嗯了一声,便准备去烧水,春花放下背篓就去倒了一碗水给她,“姑娘你先歇一会,我来烧水。”
“哦?”卢宛青尽管知道对方有阴谋,而且就在递来的这碗水里,但是见对方神色间没有一丝异常,好像她们一直就是这样的,这让她心寒不已。卢宛青将碗放在石台上,“还是我来吧。”
春花见对方没有喝水,神色间有些焦急,看看天色黑了下来,约好的几个姑子恐怕就要过来抬人了,便道:“姑娘,你累了一天,也口渴了,先歇歇,喝口水,这些我来弄就行了”
卢宛青说:“那好吧,你先帮我把山鸡细剥出来,我在山上下了一个套子,去看看有猎物被套住没有。”说完不待对方搭话便转身朝院门外走去。
春花急急跑来要拦住对方,卢宛青神色一凌:“你这是怎么了,我去多拿的有猎物回来,你也可以吃一点,你拦着我干什么?”
“我我,我是看现在天已经黑下来了,恐怕山上不安全。”
卢宛青不赖烦道:“好了好了,我去看看,要是你把山鸡细剥出来了就先炖在锅里。”
春花看着卢宛青隐入山林的身影,又恨又急,不过一会,从另一边的林荫里钻出几个穿着道袍的姑子,领头的正是监事梅姑。对春花道:“人呢?”
春花一跺脚:“刚才背了一背篓柴火和一只山鸡回来,让我细剥好炖在锅里,她说山上下了套子,要回去看看,便跑了…”
梅姑狠狠道:“这个死妮子,这次贺大官人把他几个朋友也带来了,还有以前来的,有十二个人,听说要尝鲜都到院子里等着了,我看你们几个根本应付不过来…剩下的那些姑子不是又老又丑,便是病秧子,今天就只等着把她弄来好好玩玩,现在可好了…”
春花焦急道:“梅姑,那那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还不快去跟我好好伺候着,今天晚上你们几个就别想睡觉了,看那几个老官不捣死你们几个浪娃。”梅姑一边叫骂着一边手指戳着春花脑袋,身上的赘肉直颤。
众人回到山坳的小院子时,里面已经响起了浪叫声,因为没有新雏加入,短暂的失望后,兴致被点燃。
他们不知道的是,卢宛青今天一天都在四处割茅草堆在院子后面的街沿上,这些人都是趁着夜色来的,自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待众人都陷入酣战时,卢宛青一不做二不休,用大的树枝将外面的门全部堵上,然后把茅草沿着房子堆了一圈。点火。
茅草本来易燃的很,这房子又是草泥坯加茅草顶,不消片刻,整座房子便陷进一片火海中。
里面的人如梦方醒,发出惊恐而尖利的哭号声,不过这里深处山中,莫说是半夜,就是白天也鲜有人迹。
卢宛青并没有走远,她站在后面的山林中,木然地看着这一切,有火苗蔓延到周围的树林中卢宛青便去将其打灭。
卢宛青透过火光看到里面一个熟悉的人影,她身上已经全部被火包裹住了,发出尖利恐怖的嚎叫。她静静地看着,当有人要冲破房门窗户的时候,便拿着梆子将对方敲晕…突然间,她感觉杀人貌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她看着这肮脏的一切被熊熊大火净化,心中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宁。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才熄灭,里面的一切都成了焦炭,分不清本来面目,这里本来是王化边缘之地,山高路远。再加上已近年关,那场大火又烧的非常彻底,官府来调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他们只从灰烬中刨出三具烧成焦炭的尸体。拉回去核对了一下失踪人口,调查了一番无果便不了了之。
大火里死掉的那些人自然是姑子庙里的人偷偷掩埋了起来,想必对方也是对以梅姑为首的败坏庙里风气的众姑子深恶痛绝,只不过她和这些老弱病残的姑子根本就不能跟那些人相抗衡,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那些人被大火烧死了,倒让她们重新获得清静。
毕竟这样的丑事一旦传出去定会给庙蒙羞,甚至会被官府查抄,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还会被世人唾弃。剩下的十多人都是走投无路的苦命女人,她们又将在何处栖身?所以掌院很快便做出了决断,将这件事情掩盖了下来,而众人也都非常默契地心照不宣,依旧和往常一样的生活。
第十九章 要嫁人了?
卢宛青见掌院每天带着姑子正常做早课,心中对这个老太婆的钦佩多了几分,这样坚定而冷硬的心性,岂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办到的?有几次卢宛青总感觉掌院看自己的眼神貌似别有意味。可能各自心中都藏着不能被外人知晓的秘密,所以都心照不宣,平静和睦相处。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六,尽管山下的村落集镇一片热闹新年的景象,但是庙里仍旧冷清的很。掌院把卢宛青叫到自己的禅房,说:“现在厢房空出来几间,你要不要搬过来住?那间偏院已经废弃很久,又没有床铺被褥,眼看就要下雪了,要是熬不过,就搬过来吧。”
卢宛青松了一口气,说:“多谢掌院美意,我在那里已经住习惯了,而且我喜欢比较自由一点,便不来这里叨扰了。”
掌院沉默了一阵,“”没有说什么,便让卢宛青离开,自己继续一边捻着佛珠敲着木鱼,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撮香灰被风从燃香上吹落,飞到掌院苍白的发髻上。
卢宛青看了,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想到,上一世自己二十多岁被害死了,这一世的命运也是活不过十六,都没有活到“老”。倘若自己这一劫不死,到老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说红颜薄命,因为红颜本来就抵不过岁月的消磨,有时候红颜薄命比这枯藤老树更会被人们记挂。她不想这样老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候死去,要么…走上修真路,红颜永驻,拥有强悍的实力,守护自己的人生,逍遥天地间。
下半晌,卢宛青打猎回来,便看到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姑子站在院门口,两手交错搓着,神情有些焦急。
卢宛青快步过去,远远喊道:“何姑,你找我可有什么事?”
何姑见卢宛青,连忙说道:“今天晌午的时候卢家派来一位婢子,叫夏荷,给你带了些生活用度。在这里等了半天,掌院便让她先到前院吃饭,让我在这里等你。”
卢宛青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之色,脑海中猛地想到什么,心中又是一沉,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放下背篓就跟着何姑到前院去。
见到夏荷的时候,卢宛青看对方明显比两个多月前憔悴了许多,身形更加瘦弱。看到卢宛青,她激动地迎上来,泪眼花花的样子,“姑娘,姑娘,你在这里还好吧?”
卢宛青拉着对方的手,连连应道:“好好,我在这里好着呢,掌院和姑子都非常照顾我,很是自由。”
夏荷见众人在旁,收敛一下情绪,将带来的包裹递给对方,“这是田姨娘专门给你准备的东西,她说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本来以前按照惯例都是要回府过年的,但是…”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卢宛青了然地拍拍对方手背,适时止住对方的话头:“我知道我知道,娘她还好吧?”
“嗯,田姨娘还是和以前一样,有李嬷嬷在,后院也没什么人敢怎么样…”
卢宛青虽然还没有正式见过自己的“娘”,但是从原主的记忆中仍旧感觉到田氏是一个非常软弱的女子,怪不得会被赶到偏院中,如守空房。但是李嬷嬷就不一样,泼辣,但是护主。
两人说了一会体己话,卢宛青本来对卢家便没有多少的归属感,所以两三句便了了心愿,两人没了话头,见时间不早了,掌院让人把夏荷安排在后院厢房中歇息。卢宛青拿了包裹谢过掌院和姑子们,与夏荷道别后回到自己的小院。
其实夏荷是很想去小院跟卢宛青住的,但是因为分别两个多月,她感觉自己曾经的小主貌似更加陌生了,便不再勉强。
对于夏荷,如果说一开始便是安排她来服侍自己的话,说不定两人现在已经站在同一阵线上了。但是,刚才经过谈话,卢宛青隐隐的感觉到对方似乎对她现在的主子卢宛莹的好感溢于言表,这次之所以给自己送东西来相比也是因为田氏和李嬷嬷的关系。所以,她们两人的主仆情义已尽。
包裹里有一件蓝底碎花曲裙,一双棉鞋以及一包糯米糕,东西看似很简单,但是卢宛青知道这些都是田氏从自己的生活用度里面挤出来的,也正是她现在必须的,知女莫若母,卢宛青心里感激不已。
卢宛青脱下脚上用布巾缠住的鞋子,将棉鞋往脚上一套…脚趾被硬硬的东西铬到,心中一动,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竟然是两个碎银。
卢宛青感觉自己视线一下子模糊了,田氏何其的用心,她大概知道自己拿东西给娃肯定要被搜查,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
第二天夏荷早早地下山去了,卢宛青揣着银钱背了背篓到附近的集镇上去。临近年关,集市比平常热闹的多,她买了几十斤米面,以及油盐等装了满满一背篓。饶是她现在体力比以前好的多,也到下半晌的时候才回到小院里,刚归置好东西,何姑便在院门外叫她。
卢宛青连忙出来,笑着问:“何姑,找我可有什么事呵?”
何姑脸上有些笑容,“哦,是这样的,今年是小年,今天正好腊月二十九,除夕,掌院让我们做了白面肉馅的饺子,想到你一个人,便让我过来叫你一起吃饺子热闹热闹。”
卢宛青心中有些感动,欣喜道:“是这样呵,哦,正好,前两天我到山上抓住一只山鸡,正合适炖成汤煮饺子,你等一下我去拿出来。”
何姑约莫四十岁出头,但是生活的磨砺却让她看上去有五十左右,头发有些花白,脸上爬满了皱纹,双眼有种死灰般的淡漠,像是看尽人世沧桑。这姑子庙就是附近被休弃女子抑或是寡妇孤苦无依的女人的最后栖身之所,她来姑子庙已经有十多年了,来来去去无数的人,她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比如像梅姑那样的败坏风气,为了一口吃食自甘堕落的人,但是这些都鲜有让她心生感慨的。
不过,当她看到卢宛青时,对方虽然整天不言不语,但是却由衷地赢得了庙里姑子的赞赏和认同。这姑娘虽然出生大户人家,但是却一点也没有架子,知人情事理,看样子比那些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还要懂事,更懂得营生,不由得多了一分喜欢。
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让卢宛青在这个时空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叫温暖的东西。“家人”的鄙弃和算计,让卢宛青对卢家一点也没有归属感。卢家,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惧,且不说自己一穿越来便承受了鞭笞之苦,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却克扣吃穿用度。当然,她不是原主,她不过是借用了这具躯体,借用了卢家庶女这个身份,说白了,除去这些,卢家和其他人一样,都是陌生人。
如此也好,恩怨相抵,倒省去了她的许多牵绊。
过年这几天都雨雪霏霏的样子,卢宛青也不好再上山去捕猎了,不是她不想,而是怕糟蹋了“娘”给她做的这一双棉鞋。所以她每天有了更多的时间来静坐修炼。有时在早课后也会留在前院与众姑子闲聊一会,潜移默化中,卢宛青与众人相处的更加融洽。
十五刚过,路上泥土刚晾干,卢家便来人了。依旧是夏荷,她神色焦急而又有些期盼的样子,一看见卢宛青便让对方赶快收拾东西,车夫在山脚下等着的。
卢宛青一边将两件换洗衣物收拾在包裹里,而后把自己买的锅碗瓢盆以及剩下的柴米油盐全部装进背篓。夏荷见此,支吾着说:“姑娘,其实你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回去…”
卢宛青手上没有停,神色自若随口问道:“哦?为什么?”
夏荷立马改口:“呵,没没什么,我来帮你吧。”
两人很快收拾好,便去跟掌院辞别。掌院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定定地看了卢宛青一眼,说:“施主珍重。”
卢宛青躬身回礼,语气郑重:“珍重。”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吧?”卢宛青坐在马车上,对夏荷说道。
夏荷仍旧支支吾吾的,眼神躲闪,卢宛青略一凝神,心中了然。眼睛看向车窗外,神情苦涩。刚才她用读心术感应了一下对方的内心想法,果然不出所料,孟家向卢家提亲了。这件事卢宛青早就有心里准备,最让她感觉苦涩的是,夏荷果真被卢宛莹收买了。上次对方只是对卢宛莹有些钦慕,而现在,却是在心里,也是偏帮着对方。
一个曾经跟了“自己”几年的丫鬟,才分开不到三个月,便忠心耿耿地认别人为主。在经历过春花的背叛后,夏荷又是如此,让卢宛青心里着实不好受的。
下半晌的时候便回到棘栏院,三个月没有人整理打扫,小院更加破烂。刚刚放好东西,吴妈便过来传话:“青姑娘,老爷太太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对方是牛背山孟家的嫡出大公子,年方二十,斯文有礼,你嫁过去就是太太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莫说是你一个庶女,就是好多人家的嫡女也是配不上的,你可要知足…”
第二十章 命运第二站:逃
卢宛青静静地听着,现在还能由她说个“不”字吗?看着吴妈嘴唇直翻,不打草稿,说的顺溜的很,心道,这还是对方第一次跟“自己”没有作脸色地说这么多话的吧,实在稀奇的很。
卢宛青本来想依照本心去“淡然处之”,但是想到这很不符合这具身体的身份和生长环境,便面露欣喜焦急羞怯之情,绞着手指,欲言又止,“吴妈,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呵?我我娘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