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童是王观珏小名,正如王鹤轩小名翎儿一样,王观珏自幼便生得玉雪可爱,得了个仙童的昵称。
王韫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老太太。”
老太太道,“仙童对答得如何,可曾丢我们王家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我开了个脑洞,修真的,好想写,估计娱乐性也比较强,写出来比这文爽快,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能写qaq双更不是我能驾驭了的,会心力交瘁的。
王韫有在成长,告诉我,你们看到了吗?!她可是有在和老太太逼逼叨!罗安泰和其他学生们以后也会成长!罗安泰我已经在文里写得很明显了!
昨天学生组织开会的时候学姐讲我不积极,说我肯定天天在看小黄书,我委屈极了!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明明在勤劳的更新!
第25章 香囊
王韫不正面王观珏答得如何,只是笑道,“观珏何等聪明,一直被您视作心尖儿上的人儿,又怎么会给您丢脸?”
老太太若再问便是不相信王观珏。她相信她话说得这么明白,老太太不会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听了王韫的话,老太太果然不再问,只是又摸上了珠子,珠子拨得有些快了,一下紧接着一下。
王韫也有些焦躁,裙下的鞋子一下下小幅度地点着地面。
她不习惯和人讲个话都要再三思量,以前和基友同学讲话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要是一辈子都过着这样话都不能痛快讲的生活,那她指不定哪一天就抑郁了。如此一想,她佩服起王琳来,至少面对荀桢和他的学生,她能自在点。王琳面对南阳王那一大家子不知是如何保持冷静理智管理后宅的。
“韫儿。”
听见老太太唤她名字,王韫立即收起内心的吐槽欲,轻柔地问道,“老太太可有什么吩咐?”
老太太道,“你去为我倒杯水来。”
王韫便走到桌旁取了花卉纹青花茶盅,倒了杯茶递给老太太,“老太太,小心烫。”
老太太轻轻吹去茶上浮沫,水面漾起了一圈圈波纹,等吹得凉了些,她微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便把杯子交给了侍候着的点翠。
“韫儿若我未记错,你今年可是已经十八了?”
王韫道,“您未记错,刚好十八。”
老太太的眼底闪过淡淡的怀念之色,感叹道,“转眼便十八个年头了,当初你才那么大。”,她伸出两只手比了比,“昨日你尚在襁褓中,今日就长成大姑娘了。”
王韫笑道,“是啊,我如今想想自己儿时也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老太太微笑道,“你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哭,每次都要人哄。”
“怕黑,每次都要人陪着,胆子小得很。”
王韫微笑着侧耳倾听。
老太太就如同一个寻常的祖母一样,和孙女絮絮叨叨说着些以前的事。与其他祖孙俩不同的是,两人心中各有考量。
“怎么会想到,现在已经这么大了,你的心思我也捉摸不透了。”
老太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点翠吩咐道,“去,把我那盒子拿来。”
王韫不明所以,根本摸不着头脑,不知老太太怀念了她的童年,现在又想做些什么。
点翠听了吩咐,从柜子里翻出了个黑漆红牡丹盒子和一把铜钥匙一起交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接过盒子和钥匙,不着急打开,手指摩挲着盒面上的牡丹纹样,轻叹道,“若不是琳儿告知于我,我都不知道韫儿你做了些什么事。”
王琳?
王韫的心跳漏了一拍,关王琳什么事?盒子里装得是什么?她曾经做了些什么事?
虽然想不起来,王韫内心依旧涌起了强烈的紧张感。难道她以前做了什么蠢事不自知,被王琳晓得了告诉了老太太?
王韫目光紧紧盯着老太太。
老太太把铜钥匙塞进锁眼里,轻轻转动了两下,“咔哒”一声,盒子开了。
盒内有两层,第一层都堆着些手镯珠钗什么的,都是老太太平日里带着的物什,没什么稀奇之处,老太太看也未看那些珠钗,直接把第一层取下来,第二层随之暴露在了王韫面前。
纵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王韫看到第二层里装了什么也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卧槽。
第二层什么珠宝首饰都没有装,只静静地躺着一只玄色兰草纹的香囊,两条带子上串着打磨得圆润细腻的小玉珠子,不像女儿家的款式,倒更像是男子所佩带的。
那香囊王韫非常熟悉,因为这只香囊上的兰草图样是她自己亲手一针一线织出来的,那白玉珠子也是她自己串上去的。
看到这只香囊,王韫再稳的心此刻也乱了,那是她很久以前送给纪景晟的。
晋朝因为穿越前辈的蝴蝶效应,礼教并不森严,女子赠香囊向男子表达爱意也是常有的事。
当初她和几个士族少女聚在一起便常常谈起纪景晟,就像是现代一起偷偷讨论男生的女孩子一样。
纪景晟收到的香囊数不胜数,王韫恋爱脑作祟,智商降低,一时心动也和其他女孩子一起做了一个,托一个小婢一齐交给了纪景晟。
她和那么多姑娘当时一起闹着玩,也都特意隐去了自己的身份什么也没透露出来。
结果可想而知,纪景晟弃之如敝履,看也没看一眼,王韫早料到会是如此结果,京中多少女子赠他香囊,她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纪景晟若好好收下了视若珍宝才是怪事。
王韫未放在心上,便随手搁到了角落里不再管它,眼不见心不烦。
王琳给纪景晟之后,她更是把喜欢纪景晟的事视作黑历史,怎么会想到香囊会重新出现,更是落到了王琳手上交给了老太太。
王韫当即想到了阴谋论。
王琳想借香囊威胁她?
不可能,王琳要是想危险早就会做了,不会等到现在由老太太拿出来。
老太太想拿着香囊叫她为王观珏做事?
不……不会……老太太不会这么蠢,她要是把香囊给荀桢丢的也是自家的脸,老太太不可能会这么做。那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太太拿起香囊,轻轻叹了口气,“韫儿你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考量。”
王韫强作镇定,笑道,“是吗?”
老太太阖眼叹道,“我知晓你心里指不定怎么怪我,怪我硬要把你嫁给荀大人,怪我偏心你姐姐。”
老太太又道,“我们王家曾经出了不少人,奈何子孙不争气,生生败落了,到你祖公时已经不行了。”
王韫保持着微笑静静听着,目光却落到了老太太满头银丝上,她已经很老了,是个一脚踏入坟墓的女人。
“你祖公借着当初的荣光也为你父亲和二伯挣了个鸿胪寺的差事,虽然清闲但好歹是个好差事,”老太太徐徐道,“可是你父亲伯父之下呢?你大伯父家两个孩子性格一板一眼,太实诚,以后难成大器,翎儿年纪太小,如此想想也只有仙童能,他打小就心眼多。”
老太太道,“仙童聪明,但我也知晓仙童的性子,太浮,日后即使有所成就也做不到什么高位。”
王韫听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于是您便把我嫁给荀大人,只是因为荀大人手中那点东西,可以为他铺路?你既然晓得了他浮又何必做出这些事。”
她对老太太表示同情,但绝对不能接受老太太为了自己的孙子为了家族就把孙女嫁给一个老头的事实。
老太太望着她道,“刚刚才说不怪我,现在又怎么怪上了?”她摇了摇,又道,“我知晓我此举伤透了你的心,我也不指望你能不怪我。”
王韫道:“那您现在讲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也不可能二缺到突然就被老太太感动得一塌糊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示自己懂了,一定为了整个王家好好努力,争取把王观珏塞入荀桢门下。
“韫儿,你到底是我亲孙女,你出嫁后,我自己也在想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老太太静静看着她道,“只是我已经做了我也不多说些什么,我知道你不愿意为仙童做事,你方才一直闭口不提仙童学业的事,我到底也看出来了,你不愿就不愿吧。”
“我也知晓荀大人对学生的事只字未提,他要是不愿,把仙童强塞进去没什么好处。”
王韫倒是没想到这一点,看来是她低估老太太数十年的人生经验了,想想也是,把王观珏强行塞入荀桢门下,不仅荀桢不喜,荀桢的学生因着先生估计也会不喜他,这么做反而落不到什么好处。
她把香囊放到了王韫手里,道,“你和琳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虽不晓得,她把香囊交给我,我一直留到现在,现在把它交给你。”
王韫望着手里的香囊,锦缎做成的香囊,搁在手心里有些凉意。
“你既然已经嫁给了荀大人,我也不会做出拿着香囊威胁你的事,我好歹是你祖母,便不是你祖母也是你长辈,我断断做不出欺负小辈的事,你收着吧,下次不要如此莽撞了。”
“你现在已经嫁人,以前的心思都收起来吧,好好待荀大人才是最重要的,我虽不知你以前到底喜欢了什么人,但这香囊若是要荀大人知晓了却是不好交代,你找个时间毁了吧。”
“您看出来了?”王韫问道。
“我活了这么多年,你们之间的小心思我怎么会看不出来。”老太太揉了揉额头,“你去吧,我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我就这么写了,不会变的,讨厌也好恶心也罢,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写,直到把他们一点点完善,我不爱写多坏多坏的人就是为了恶心主角,王琳老太太王观珏都是如此,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多坏的人,其实把这文换个角度看,把王琳当重生文主角看,就会发现也没那么奇葩。
王观珏是个心性不稳的少年,爱装逼啥的,但是也坏不到骨子里,他也不晓得铺路这么多事
┑( ̄Д  ̄)┍毕竟我写文是王韫视角来写的,王韫视角来写总会偏颇点
我也不会洗白他们,就这样,嗯
香囊以后会出场,其实我很想写香囊被先生发现,然后修罗场!咳咳!但是想想先生的性格不会,换成纪景晟的性格才会引发修罗场→ →
第26章 姐弟
老太太侧着身子不再理她,点翠上前重新帮她盖好被褥。
老太太屋里博山炉内正烧着檀香,香雾缭绕,王韫也不愿多待,握紧了香囊就往屋子外走。
老太太打感情牌她不是看不出来,她既然卖了人情给她,那她不收白不收。
香囊的事荀桢知道了无妨,两人又不是真正的夫妻,相信荀桢不会在意这些。
王韫只怕有心人利用此事,妹妹喜欢上了姐姐的丈夫,即使是未成亲之前,也是一桩丑闻,到那时她就百口莫辩了,好在老太太不晓得香囊本是赠给纪景晟的。
回去就把它剪了吧,也当做是毁灭自己的黑历史。
一想到当初的自己王韫自己也受不了,都做了些什么事呀太二缺太丢人了。京中那么多青年才俊不喜欢非要喜欢纪景晟。
王韫思量着跨出了门槛。
想不到的是一抬眼,她便瞧见屋外廊下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
少年站在窗下皱着眉神情专注侧耳听着什么,其他小婢都低着头,时不时瞥一眼少年,再相互挤眉弄眼一番,神情都略显苦恼,却是一人都不敢出声。
看到王韫走出来,不知哪一个小婢惊呼了一声。
少年闻声眉皱得更紧,双眼顿生不耐之色,正想转头教训小婢,就这么和王韫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起。
王韫:……
少年:!!!
见到王韫,少年一副见到了鬼的样子,惊得差点跳起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满是惊疑之色。
王韫也瞠目结舌,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那少年正是王观珏。
王观珏怎么会在此,他不该是寸步不离守着荀桢,希望能得荀桢青眼吗?怎么会离开荀桢跑到老太太屋里来?
搞什么?乖孙子躲在自己好祖母屋外偷听,其他婢女也不敢出声??
到底是老太太无原则宠他教他这么肆无忌惮,其他婢女大气不敢出?或者是老太太授意?
王观珏惊疑不定地看着王韫问道,“你怎么会在此?”
吓傻了?
王韫听着差点笑出来,老太太只喊了她一人,她还没问王观珏鬼鬼祟祟地在干嘛呢!
王韫露出牙齿森森一笑道,“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在此,老太太似乎没喊你吧?仙童。”
现在仔细看看王观珏,似乎没什么可怕的,他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刚刚和老太太一套下来,王韫此刻觉得自己也挺厉害的,和一个活了数十年的人精也能扯东扯西,前不久又和荀桢谈了人生。
王观珏料想不到王韫竟会是如此态度,一双桃花眼又瞪圆了,他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收敛了神色,道,“我自然是……”
“自然是……”
他竟是再说不出什么。
王观珏的神情变得懊恼了起来。
不像王观珏。
王韫瞬间就发现了问题。
王观珏给王韫的印象总是气定神闲,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很像宅斗文里的腹黑男主角。现在这冒冒失失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王韫也不追问,就静静地望着他。
王观珏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最终稳定了下来,道,“我自然是因为伯父的吩咐,伯父见四姐姐你去了这么久,特地喊我来寻你。”
借口找得未必有些假了,王韫懒得拆穿,只道,“不必你来寻,我自己就会回去。”
若是平常王韫如此不客气,王观珏早会挂着温和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怼回去。
而此刻,他的神情却出乎意料地冷静,只是一双眼睛仿佛是起了雾的桃林,烟雾缥缈,看不分明他究竟在想什么。
“四姐?”王观珏蓦地问道,声音中竟含了些犹豫的味道。
“怎么?”
“老太太……方才所言可是?”
王韫道,“你若是担心你自己的学业,问我也无用,我虽然担着荀大人夫人的名头,在此事上却做不了什么主,”王韫笑道,“你从小就得老太太喜欢,人又机敏,真想拜师,隐居青兰山的方先生,云栖书院的章先生,俱是久负盛名的大儒,你都大可一试,我不信你就这么仰慕荀……”
她话说到一半,王观珏突然道,“不是如此!”
“我不是担心自己学业,我又不是蠢物,荀先生不言,我也能瞧出来,他无意收我为学生”他目光紧紧盯着王韫,唇角的笑意也收敛了,“我想问你,你所说的铺路可是真的?”
这下换作王韫震惊了。
王观珏不知道这事?逗她吗??
老太太,她姐姐,整个二房的人都为他日后操碎了心,他竟然不知道。
王韫又仔细看了看王观珏,才发现他的神情不似作假,似乎是真不知情。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王韫忍不住皱眉。
王观珏见王韫久久不答,又问道,“四姐我问你此事可是真的?”
王韫疑惑地点了点头,她有些好奇少年得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少年闭上双眼,俊美的脸蛋一下子涨红了起来,呼吸急促,本是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握成拳,像是羞愤欲死。
良久他才平稳了呼吸,睁开了眼,却不愿意看王韫,只是盯着王韫身后一枝桃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韫不太愿意搭理王观珏,她挺震惊王观珏为什么不知道,但她不想了解他为什么不知道的原因。
“你这么想知道,不如自己入内问问老太太。”王韫指着半掩的房门道。
说完便提步就要走。
王观珏见王韫要走,快步上前按上了王韫的肩膀。
王韫转身:……
王观珏按得很紧,肩膀处传来一阵疼痛感,要不是两人是姐弟平日里又是相互敌对的关系,她真有种出戏到偶像剧的错觉。
一个是我不听我不听我要走的女主角,一个是一把扣住女主角肩头,将女主揽入怀中的男主。
王观珏很快就放下了手,问道,“老太太已经歇下,既然此事牵扯的是四姐你我,问你不更方便,此事若不釐清,我便一日不罢休。”
王韫被王观珏“一日不罢休”的言论震撼了。
此刻她才发现王观珏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的眉眼甚至有些青涩,纵使之前的王观珏表现得像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但眼前胡搅蛮缠的王观珏似乎更符合他实际的年龄和性格。
王韫反问道,“你问我又有什么用?”
王观珏道,“我想知道。”
王韫真的有些不耐烦了,之前为王琳出气的好弟弟是他,现在一副受害者姿态的也是他。事儿怎么这么多?
“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王观珏挥手屏退了小婢们,待婢女散去,才正色道,“四姐你都告诉我,我听着。”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王韫笑道,“你如此聪明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为何嫁给荀大人,固然有荀大人提亲的因素,但老太太就不会考虑到其他?”
“你是整个王家最有出息的,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你在老太太心里的分量,荀大人又是当世大儒,为了你的学业,为了你的日后人脉,为了王家,怎么想怎么划算。”
王观珏闻言动了唇,一双桃花眼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他声音干涩道,“我知晓了,此事我一概不知,是我自诩为聪明,冲昏了头脑,自以为你嫁给荀大人是替姐姐出了气,却想不到会是如此。”
“我不知四姐你怎么想我,你我之间虽有仇怨,但我决不会做出牺牲女儿姻缘为我铺路的事。”他抬眼望着王韫,“我虽不喜你,此等小人行径我也做不出。”
王韫也静静看着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老太太和王观珏一个个都好像变了人,老太太卖她人情她尚能理解,但王观珏作此反应实在是出乎她意料。
王观珏哑着嗓子又道,“我若是要拜入荀大人门下,我便要堂堂正正地拜入,而不是托什么关系,用什么手段。”
此话一出,王韫才了悟。
原来王观珏这人是有一番傲气,要凭自己本事,不愿用走后门,听闻她嫁给荀桢有他的因素,估计他高傲的心接受不了。老太太和王琳瞒着也是情理之中了。
这要是搁在“我爸是李刚”的某些人身上,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王观珏不接受这是她想不到的,她以为王观珏心知肚明,也曾经暗自吐槽他小小年纪就能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牺牲他人人生为自己铺的捷径,以后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如今王观珏的反应让她有些改观,也只有一些,坐视三房的姐姐嫁给老人甚至能笑意不改,作为苦主,王韫对王观珏的好感已经是负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三入V,届时三更,爆肝赶稿
第27章 阿韫
王观珏是个小坏蛋, 但确实是有才能的, 也有自己的心性和傲气。
王韫经过昨日和荀桢的夜谈,此刻再一看王观珏,仿若拨开了眼前一直缭绕不散的白雾, 她眼前的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被打上统一标签,苍白单薄的宅斗文中的人物。
王韫道,“你便不曾瞧出点什么?”
王观珏脸色煞白,他的眼睛黯淡了下来,喃喃道,“我不曾多想, 本以为姐姐和老太太信任我,相信凭借我之才学足够拜入名师门下, 如此想来, 是我太高看自己了。”
王韫不喜欢他是事实, 此刻却不想再和他争些什么了。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去, 把画交给王高涣, 瞧瞧父母和弟弟高兴的样子,不再想和他纠缠,他高兴也好失魂落魄也好她现在都没什么兴趣。
“你本意不是如此”王韫道,“我已经知晓了。”
王观珏此时正是少年发育的时期, 像棵柳树一样正在抽条,蓝色的大襟袍衬得他有些瘦削,此刻脸色苍白中泛着羞愧的红色, 王韫瞧着也失去了和他再理论的兴趣。
他看上去高傲得很,老太太和王琳不信他这件事,严重打击了他的自尊。
他幼稚自负,王韫以前把他想得高深莫测,实在是高看他了。
王韫对此也很无语。
“我……”王观珏望着他,桃花眼微闪,嗫嚅道。
“你现在也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我就先行离去了。”察觉到了王观珏可能会说出什么雷到她的话,王韫果断辞别。
王观珏也不再拦着,王韫出了院子回头望时看,到他径直走到了老太太屋子门口,抬起手想要扣门,手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又颓然地放下。
现在都不关王韫的事了,王韫快步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一路而来,桃花灼灼,开得正盛。
王家很大,池塘芳树,桃李夏绿,竹柏冬青①。
春日的阳光撒满了祖传的大宅子的每一个角落,微光笼罩着的飞檐象征着王家昔日的荣华,也显示着此时的落魄,也不知这么大一个家能撑多久。
到那时王观珏真的能如老太太的愿吗?
明明是她嫁给荀桢前生活过的地方,现在看看有些陌生的熟悉,她很想回她以前的家,很小,但是家人都不会像现在如此。
路上抓到一个小丫鬟询问了一番众人的去向。得知荀桢已经和父亲去了书房,母亲则去了她以前的屋子里。
王韫略一斟酌,提步往自己以前的屋子里走去。
她屋前的樱桃树已经挂上了小小的青涩的小樱桃,王韫以前就常常和翎儿折芳一起摘樱桃吃,雪晴和留芳常被她们仨气地直跺脚。
一踏入院子,就见张氏正坐在窗子旁的桌子附近,怀里抱着的正是她弟弟王鹤轩。
卷起来的竹帘正好能瞧见张氏的脸,她低垂着眼,正和王鹤轩说着些什么,王鹤轩昂起稚嫩的小脸咯咯地笑着。
王韫此刻从竹帘间隙望去,就好像下班回家的丈夫望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一天的疲劳刹那间一扫而空。
咳咳!
想到自己正在想什么,王韫立即切断了自己的脑内剧场,要是叫王高涣知道了她在想什么,她爹可能会被她吓得目瞪口呆,反应回来后打死她。
“娘!”王韫轻轻喊了一声。
张氏闻声抬起头,瞧见王韫站在帘子外冲她笑,她脸上也绽开了一抹柔和的笑意,招手道,“韫儿,来。”
王韫走入室内。
她屋子变动不大,摆设依旧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干净明亮,没落一丝灰尘,看来应该是张氏常常吩咐下人来打扫。
“姊姊!”王鹤轩见到她非常激动,一下子从张氏的怀中跳出,朝着王韫的方向跑去,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随着他的动作晃晃悠悠,银饰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看自己的弟弟多讨人喜欢!
王韫蹲下伸手,笑眯眯地抱起王鹤轩,王鹤轩就像只小鹤扑进她的怀中,王韫顿时觉得双臂一沉。
不行,抱不动了。
王韫抱了一会儿,最终默默把弟弟放下,转头问张氏。
“娘,翎儿吃了什么,怎得这么沉?”
张氏嗔怪道,“你弟弟还能吃什么,都是和平常一样罢了,你三天不见他,到底是怎么看出他重了的。”
王鹤轩被王韫嫌弃了很生气,一个劲儿往王韫怀里钻。
王韫伸出一只手挡住弟弟的攻势,王鹤轩人小,但力气挺大的。她艰难地辩解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九个月未见变化能不大吗?”
张氏瞪了王韫一眼,“歪理!”
***
王韫和王鹤轩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歇下。
王鹤轩累了被张氏搂在怀里,看着张氏和王韫说话。
张氏笑道,“你之前布囊里装着的是什么?说是要送给你爹,却迟迟不愿说,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何物。”
王韫才想到荀桢赠给父亲的画卷。她把青布囊放下,解开活结,露出来了乌漆的画筒。
“画?”张氏问道。
“正是。”
王韫把画筒交给了张氏,也不说话,就笑眯眯地望着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