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迦南:“…”
“走吧。”柏知远说,“去办公室。”
陈迦南弯腰就去接行李箱,被他抬手一拦。
“我堂堂一个大学教授有手有脚还是男性,让人看见女学生帮我拎不是闹笑话?”柏知远扬了扬下巴道,“走前面。”
陈迦南想,这人还真是…古板啰嗦。
办公室有一段时间没人进来,桌子地面都蒙了一层灰。陈迦南刚进去就打开窗户透气,去洗手间拿了湿抹布和拖把进来开始打扫卫生。
大概明白柏知远叫她来的缘由了。
柏知远也不客气,将行李箱扔到一边打开电脑好像接了一个邮件,一直坐在办公桌前敲着键盘。他手指的动作很快,认真专注。
有树叶从窗外掉下,一点一点在风里晃落。
陈迦南收拾完卫生,走近柏知远身边探头看了下,电脑屏幕都是英文。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柏知远的侧脸,又将目光落向窗外。
“想什么呢?”他忽的出声。
陈迦南收回视线,叹息般道:“我记得您的教授履历上修的是双学位,除了生物学还修了心理学,您在各杂志期刊上发表了近百篇心理方面的论文,生物科学方面只有不到十篇,其他老师的研究生十几二十个多多益善,到您这几年都不见得收一个。”
柏知远从电脑上移开眼,看她。
“你想说什么?”他问。
陈迦南郑重道:“当初您劝我放弃生物是因为这个吗?”
就像父母的愿望,自己悔恨走过的路所以想让儿女有极大的限度去追求自由,或许是这样子想的吧。
柏知远看着她笑了下。
“对老师了解挺清楚的。”他慢条斯理道。
陈迦南清了清嗓子,不太好意思直视他。
“我也就是没事瞎猜。”她说,“您别往心里去。”
柏知远道:“晚了。”
“您不会想公报私仇让我毕不了业吧?”陈迦南故意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老师…”
柏知远被她逗笑,嗓子里溢出声来。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向窗边,平淡的说着今天北京天气不错。接着将窗户开到最大,看着远处的湖和树,肩膀渐渐放松下来。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掌控的明白吗。”柏知远的目光还在窗外,“这个世界除了理想和欲望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东西。”
陈迦南问:“什么?”
柏知远慢慢回过头,目光温柔。
“健康和家人。”他说,“没有什么比健康和家人更重要。”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淡,很轻,却又好像是下足了力量,让听的人一震,久久都不能缓过劲来那种感觉。
“好了不说这个。”他话题一拐,“我们走吧。”
陈迦南愣了:“干吗?”
柏知远朝着办公室看了一圈说:“作为你打扫的酬谢吃个饭,顺便有关研三这学期的一些事情还要和你说。”
就知道这人说不了两三句的好话。
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去了学校附近的餐厅,很简单的一个餐厅。或许是暑假的缘故,见不到多少学生,店里也没有多少人。
柏知远问她:“工作室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陈迦南说,“时间上很自由。”
“不管是什么演出机会都要珍惜。”柏知远喝了一口茶道,“半路出家的钢琴家也不少,不要有心理压力。”
陈迦南笑了笑。
“要我说您真的适合去做心理医生。”她道,“太浪费了。”
“你这是在劝老师改行吗?”他问。
“您不也劝我改了行。”她说。
柏知远笑笑,不说话。
后来的半个小时一边吃饭一边听他讲毕设要注意的问题,他讲的极为详细,还有一些做了一半的课题也都交给了其他老师的学生,说的很多好像要出远门。
陈迦南用备忘录记了有一千来字。
“有什么疑问给我打电话。”柏知远最后道。
她在餐厅门口目送柏知远开车离开后,一个人返回宿舍。暑期的学校真是冷清,走廊更是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时已经傍晚,陈迦南蒙头睡了一觉。
醒来当夜九点半,她爬起来玩了会儿手机又丢开,不知觉的有些烦躁。那两天例假来的很多,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翌日她去工作室上班,低血糖差点晕倒。
下楼去买药的时候被一辆车子拦了路,等她看清下来的那人楞了一下。林枫对她摇了摇手,说:“陈姐姐好久不见。”
陈迦南皱了皱眉,想掉头就走。
林枫几步跨上前拦到她跟前,道:“我这还没说一句着什么急呢你,再怎么说咱都算熟人了不是,给点面子。”
“有话就说。”
“当然是要事。”林枫说,“很重要。”
陈迦南吸气,抬眼。
“三哥这几天太忙了,公司遇了点麻烦,他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去飞机的路上。”林枫说,“晚上也是在公司睡。”
陈迦南问:“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没你这么铁石心肠的吧。”林枫道,“他都一只脚往医院踩了。”
“是吗。”陈迦南说。
她没什么心情在这耗,转身就想走,林枫眼疾手快扯住她的胳膊,陈迦南连甩开的力气都没有,忽然有些好笑。
“第一,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第二,我也和你不熟。”陈迦南斩钉截铁道,“麻烦松开。”
林枫看着面前这女人,咬了咬牙。
“三哥的死活你也不管?”
陈迦南有一瞬间的迟疑。
“他今儿一天都混在饭局上,刚差点酒精中毒了。”林枫偏头看了眼女人蹙起的眉,“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
陈迦南终于抬眼正视。
“去看看他。”林枫说,“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再想其他法子,当然,我想你并不希望那种不太好的事情出现。”
这种目光叫势在必得,陈迦南在衡量。
她脑海跟过电影似的想了很多种意外,然后妥协似的对林枫说:“我跟你去。”就像当年她义无反顾来北京,堵上了她的后半生一样。
车子开得飞快,在一家偏僻的酒店停下。
陈迦南捂着胃跟在林枫后边,听见前面的人道:“三哥不喜欢去医院,一会儿你见到他可别这么冷淡,他不喜欢。”
她暗自腹诽,心里冷笑一声。
沈适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忙成这个样子哪里还记得她,平日里他也不喜欢人打扰。这个时候不管林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迦南觉得都得都得碰一碰那葫芦。
只是那夜,空气静的让人恐惧。
她被林枫带到一个包厢,推开门进去还没走几步只听得吧嗒一声,她再回头门已被反锁,由她怎么敲喊都没有声音,下意识去摸手机,早已没了踪影。
这地方隔音太好,她这样无济于事。
门外的林枫邪邪笑了一下,进了旁边的一个包厢。沙发上的男人正在吞云吐雾,林枫露出一个笑意凑到跟前坐下。
“送个客去那么久?”沈适问。
“吹吹风。”林枫道,“顺便验证一件事。”
沈适没什么兴趣,吸了一口烟。
“听说周达要回来了,你和周瑾的婚事应该是板上钉钉了。”林枫说,“现在公司发展正处于风险期,哥,你可别意气用事。”
沈适捏了捏眉心,想起陈迦南。
他不给她打电话,她也不主动,这女人好像知道什么样儿最挠人。沈适不由得笑了笑,掸了下烟灰沉在酒杯。
“要我说赶紧定下得了。”林枫道,“周家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事你少掺和。”
林枫默了一下,问:“你不会真对那个女人有什么想法吧?”
沈适抬眼。
“别是真的。”林枫犹豫道,“哥…”
“有话就说。”
“听说那天饭局百泰银行副行看上她了,私下里点了名要。”林枫说,“那老顽固平日咱是不放在眼里,可谁知道他坐上正行,现在公司出了事没他点头可不行。”
沈适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
“所以我拿你的名义…”林枫慢慢道,“把她送了去。”
沈适冷吸一口气,黑眸霎时变了。
“送哪去了。”他问的缓慢淡定,见林枫半天不语,狂躁道,“我他妈问你送哪去了?!”
、三十二章
林枫没有想到沈适的反应会这么大。
几天前那个银行副行长和他旁敲侧击过,原话是这样问:“林老弟,沈老板身边那个女学生是逢场作戏还是来真的?”
林枫什么人,一下子明白了。
记得第一次见陈迦南是在半年前的萍阳,她来朋友旧居跟他要了一个喝醉的女人。如果不是当时沈适点头别为难,她们恐怕没那么容易走。
林枫从小就跟着沈适混,没见过他这样。
倒也试探过几次,沈适似乎也没太在乎。林枫想起前几天去公司找他谈单子,老张说他这两天都不在,林枫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女人有点好玩了。
包厢的气氛霎时变的凝重,林枫楞了一下。
“来真的啊三哥。”林枫半天吐出了这么一句,“周瑾你不要了?”
沈适没工夫听这些,手搭在跨上压着怒气。
“她在哪儿。”他沉声道。
林枫吸了口气,手指了个方向道:“隔壁。”
沈适抬脚就往门口走,听见林枫在身后说:“哥你想好了,这一步跨出去就没回头路了,我们跟百泰的关系会闹得很僵。”
空气静了一下,沈适拉开门走了。
他在门口刚好遇见一个侍应生,开了隔壁的房门,不见陈迦南的人影。沈适在屋里找了一圈,最后在洗手间的地上发现了她。
洗手间开着暖灯,她抱膝靠在墙角。
沈适站在门口松了一口气,又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他很少有这种犹豫的时候,在听到林枫的话的时候,他第一反应竟然是舍不得,他忍受不了她属于别的男人。
陈迦南察觉到那股视线,从双臂里抬起头。
她的眼眸很平静,似乎真的都在意料之中。沈适有些诧异她的镇静,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淡声道:“不怕?”
陈迦南想了想,摇头。
“你跟林枫很熟吗?跟我吃个饭也不见得这么情愿,他让你跟着走你就乖乖听话?”沈适开口发现掩饰不了心底的怒气,对她冷声道,“你今年多大了南南?”
陈迦南看着他发火,也不吭气。
“是不是除了我谁喊一声都跟着走?”沈适气道,“还是找到下家要蹬了我,那个行长活儿有我好吗?”
陈迦南看他一眼,从地上起来往外走。
还没走出去便被沈适拉过手腕甩了一下,他的力气实在很大,陈迦南差点在光滑的地板上滑到,听见他低声怒道:“说话。”
陈迦南很少惹他这样生气,她心里乐了。
面子上仍然平静道:“你在气什么?”
沈适被这话问的怔了一下。
“你以为我做了什么背叛你的事?”陈迦南轻笑,“就算有又怎么样,说白了我们之间不也是这种关系。”
沈适瞬间抿紧唇,眯起眼。
“再说你又不是我什么人。”陈迦南故意激怒道,“我凭什么要为你守身如玉。”
沈适的唇抿成了一条线,这是他真的生气的表现。
“沈先生身边不是还有一个貌美如花温柔贤惠的周大小姐吗?”陈迦南的语气颇为平稳淡定,“那么好的女人你不珍惜留恋我做什么。”
空气静的可怕起来,陈迦南无半分退让。
半晌听他低声道:“说完了?”
陈迦南说了该说的,头又疼起来。
“要不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多说两句。”沈适松开她的手腕,一手塞进裤兜不温不火道,“还有什么我听听。”
他忽然淡漠下来,陈迦南犹豫了。
“怎么不说了?”他哼笑一声。
陈迦南将手背后,轻轻揉了揉被他扯过的腕子。
“刚不是说的挺利索吗。”沈适胸腔里溢出笑,“都可以参加辩论赛了是吗南南。”
他的话虽温和,眼神却清冷的厉害。
明明不该这样发脾气,沈适有些好笑自己的控制力。他看着她一直沉默不言忽然泄了气,摸了摸鼻子别开目光不看她,无奈的低喃了句算了。
“林枫那小子回头我再收拾他。”沈适的声音低了低,“以后离他远点。”
他的态度转变太快,陈迦南差点没反应过来。
陈迦南低语:“你们不都一样。”
沈适吸了吸脸颊,被她气笑道:“你说什么?”
陈迦南抬头看了他一眼,飞快的说了句没什么就往外要走,被他一把捞进怀里,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口上。
她抬头瞪他,沈适已经低头落下吻来。
像是要把她吸干似的,他揉着她的肩,将舌头渡进她的嘴里,淡淡的酒味被她吸进鼻腔,忍不住蹙起细眉。
沈适将她逼近在墙上,一手去扯她的裙子。
陈迦南忍不住轻呓了一声,伸手去拦,被他反握住箍在墙上,他的手指已经从衣领探进去摩挲在内衣边缘。
沈适是情场高手,她逃不了。
嘴被他堵着说不出话,她只能在他的身下挣扎嘤咛。沈适好像就喜欢听她这样子叫,怒气慢慢没了,转而温柔起来。
他娴熟的勾下她的内衣肩带,将内衣往下一扯。
胸前突如其来的温度让她哆嗦了一下,陈迦南扭捏着腰不让他得逞,嘴里逮着时机咬了他一下,沈适疼的松开了口。
他“嘶”了一声道:“属狗的?”
陈迦南胸前起伏:“知道就好。”
沈适情不自禁笑了,压着她又亲下去。那只手在腰上揉了一把慢慢往下探,在摸到底裤边缘那团软绵绵的厚厚的卫生巾时,眉头紧皱。
“不是早完了?”他问。
陈迦南趁他松口的功夫,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她的眼神里这时有少女得意睥睨的样子,沈适舔了舔唇,鼻子闻了闻她的味道。
他的声音危险:“玩我?”
陈迦南推开他,拉下衣服站好,才慢慢开口道:“真是对不起了沈先生,您要是实在忍不了的话还是去找你未婚妻吧。”
沈适冷笑:“我要是吃定你呢。”
“同归于尽。”她说。
“怎么个同归于尽?”
陈迦南眸子淡下来,下意识的拳住手掌。
“不结婚的话…”她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会让我给你生小孩吗?”
沈适被她这话弄得没了一点欲望。
“吓到了吗?放心,就算有我也不会要。”陈迦南说,“如果这个也算同归于尽的话。”
沈适被陈迦南气到了,声音低缓:“你说什么?”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陈迦南自己也很纳闷,刚才的谈话推着她到了那一步,她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纯粹只是想探探他的态度,不知道他是在生气哪一句。
于是她又试探了一次他的底线:“我也不想小孩生出来被人骂野种。”
沈适吸了一口凉气,冷着脸看了眼面前的女人,像是憋了一股气没处使,别开眼一脚踢向洗手间的柜子,上面的东西都掉落了一地。
他甩手转身离去,门声很响。
陈迦南像被人抽了筋一样,耷拉下肩膀。她刚刚打了一次擦边球,不知道之前所有的功于心计是否付之东流。两年前离开她就知道,沈适或许早上了心。
为什么是或许,她也在赌。
她摸了摸滚烫的额头,撑着僵硬的身体走出了酒店,等了很久才打到车,一回到学校就躺下睡了,这一觉睡的很长很长。
醒来是在医院,入眼的是吊瓶。
她总觉的这是一场宏大的梦,怕醒来又闭上眼睛。视觉一消失嗅觉便灵敏起来,慢慢的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听力也清晰起来,门外走廊有医生说查房,还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接着,听到一阵低沉的声音:“醒了又睡?”
那声音太过熟悉,陈迦南募地睁开眼。
柏知远俯身探向她的额头,点了点头说退烧了,又给她掖了掖被子,抬头看向吊瓶,再看了眼时间,拿起桌上的苹果削起来。
“知道为什么在这吗?”他边削边问。
陈迦南想了想昏睡前的事情,没有说话。
“低血糖又遇上高烧例假,你没感觉到不舒服吗?”柏知远这话像是责备,可语气却很轻,“不去医院直接回去睡觉像话吗。”
陈迦南鼻子忽然酸了,为这外婆式的的啰嗦。
她抽了抽鼻子:“谢谢你啊老师。”
柏知远叹了口气,抬眼看她。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柏知远问。
陈迦南眼睛颤了颤。
“你要永远记住。”柏知远说的郑重极了,“没有什么比健康和家人更重要。”
陈迦南抿了抿唇,目光淡下去。
“一个24岁的女孩子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柏知远说,“可是陈迦南,你还前途无量。”
那一刻,陈迦南的初衷久违的动摇了。
大概是那个傍晚夕阳很美,溜进来病房,有一束光落在床脚和柏知远的肩上,还有鸟站在树上叫,被子很温暖。
女孩子傻傻的问:“我前途无量吗?”
男人半哄的语气笑道:“从不虚言。”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下班要回西安,本来定于周六歇息一天,不介意的话现改于明天可以吧,周六晚正常更。我有时间写个剧场(不确定),感谢支持。还有柏老师的那句话“没有什么比健康和家人更重要”送给善良的所有朋友,要记牢了。
、三十三章
沈适那两天去了上海出差,晚上下了饭局都在凌晨。他很少想起陈迦南,稍微一碰烟就容易想起她那张倔强固执的脸。
回了北京,老张来机场接他。
“沈先生,现在是回老宅吗?”
后座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袖口杂乱无章的向上挽起,西装外套扔在一边,眉尖的皱起昭示着他的烦躁。
他看了眼时间,问:“老宅这两天什么动静?”
“周小姐每天下午两点都会过来陪老太太喝茶,坐到五六点才离开。”老张知道沈适要问什么,直接回道,“昨天林少爷也过来了一趟,陪着说了说话。”
沈适面无表情的听着,黑眸微缩。
“去江坤那儿。”沈适道,“看他最近在搞什么。”
“那老太太…”
“再说。”他淡淡道。
那是北京灯红酒绿刚开始的时候,江坤的夜总会早就已经热闹起来。男男女女扭捏在一起,擦过肌肤,一个暧昧的眼神成就一段夜晚的故事。
沈适从偏门进,去了常待的私人包厢。
江坤过了一会儿才来,似乎是刚云烟风雨一场,衣服松松垮垮,眼角还有温存过后留下的余温,整个人神清气爽。
沈适道:“裤子提好。”
江坤嘿嘿笑起来。
“几天都不见你了啊三哥。”江坤一边系皮带一边道,“公司的事儿解决怎么样了?”
沈适说:“凑活。”
“老太太那边没说什么?”江坤意有所指,沈适抬头看了他一眼,这货便道,“周大小姐没少给祖奶奶吹耳边风吧?”
沈适不语,眸子沉了半分。
“不是我说啊三哥,有些事你就得快刀斩乱麻。”江坤道,“那个周瑾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要不然就得跟我一样。”
沈适:“跟你一样?”
“不过梁雨秋现在管不着我,她家还一堆子事儿呢。”江坤笑完,表情忽的正经起来,“哥。”
沈适抬眼。
“你不会真相跟她结婚吧?”
沈适沉默。
从五年前去B城开始老太太就已经在为沈家寻找后路,除了沈家人没人知道沈氏即将要面临的危机,作为独孙他要考虑太多。
当年沈父做了几个错误的决策,□□随时引爆。
老太太在商政两界地位显赫受人尊重,足够他在几年之内力挽狂澜,周瑾是他最好的选择,也是沈氏最好的合作伙伴。
江坤见他不说话,骂道:“我操。”
“操什么?”他淡淡道。
江坤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不说这个,林枫那小子一直想给你赔罪,又不敢见你,松个口吧三哥,别气了。”
沈适说:“再晾几天。”
“要我说这小子活该,就是没事干闲得慌吃饱撑的。”江坤道,“不过私心也是想让周瑾跟你,他那股票好水涨船高,也是为你好。”
沈适嗤笑,无奈摇头。
“烟草的事怎么样了?”他问。
“已经在走合同,放心吧哥。”江坤说,“国外的审批比国内好弄,有人有资金,阻力不是很大。”
沈适“嗯”了一声。
他点了一根烟靠在沙发上抽起来,狠狠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江坤先他一步拿起。
“奶奶。”江坤道,“接不接?”
沈适皱了皱眉头。
江坤把手机递过去,沈适按了通话。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的眉头皱的比之前更厉害了,像北京夜晚的黑云,好像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二环路上此刻堵死,开车的人也不急躁。
陈迦南还穿着病号服坐在副驾驶,将脑袋探出车窗外看。车载广播有音乐放出来,是最近新上映电影的插曲。
柏知远笑问:“看什么呢?”
陈迦南收回视线坐好。
“北京车真多。”她说,“都不见个自行车。”
柏知远笑笑。
陈迦南舒了一口气,想起一个小时前她说闷死了想出院,被柏知远拦了,也是这样笑笑说想出去的话,我开车带你透透气。
然后就真的这样出来了。
陈迦南看着柏知远道:“老师。”
男人偏头。
“你没想过给我一个师母吗?”
柏知远楞道:“你要给我介绍?”
“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女孩子,活泼可爱的还是温柔优雅那种?”陈迦南歪头问,“我有资源。”
听罢柏知远笑出来。
“我记得你有一个相亲对象。”他问,“怎么样了?”
陈迦南:“…”
有多久没有和周然联系了,很突然的就没了关系。成年人之间好像就是这样,上一秒还对你掏心掏肺说永不离弃,下一秒就悄无声息断了个干净。
看见她的表情,柏知远心里大概猜到几分。
“你也不小了该谈了。”他说,“遇见合适的就去试试。”
陈迦南扯了扯嘴角。
她瞥了一眼挡风玻璃前的车流,无意间看到车上有一个很HelloKitty的笔记本。柏知远注意到她的视线,说:“侄女的日记。”
“她很放心你吗?”陈迦南惊讶。
车流慢慢动起来,柏知远把着方向盘看她。
“我让人不放心?”
陈迦南:“…”
“她每天都会把心情写成日记,大都是这个年纪的痛苦。”柏知远说,“其实我不太赞成把不开心的事情记下来。”
“为什么?”
“悲伤一次就够了。”他说完又道,“你应该没写日记的习惯吧。”
陈迦南摇摇头。
“有时间写写。”柏知远又补充道,“只记录好的事情。”
车子渐渐走得快了,风从窗户溜进来,夹杂了一丝丝小雨,脸颊上有些许凉意,陈迦南摸了摸,只感觉湿湿的。
“把窗户关上。”他说,“最近流感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