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迦南听话的将玻璃窗升上去。
柏知远带她在大马路上溜了一圈,也没多久就回了医院。她那时睡意已经染上眉头,和柏知远道别后回了病房刚倒下就睡过去了。
夜晚的医院慢慢平静下来,走路声也很轻。
九楼的VIP病房刚有人推开门进去,又反手关上。病床上的老人靠着床头在看报纸,瞧见来人笑了笑,蹙眉道:“这么晚了瞎跑。”
“您回来也不说一声。”沈适道,“我好派人去接。”
“一个糟老头子要那些排场干什么。”老人道,“飞机上不太舒服而已事儿不大。”
沈适:“那就好。”
“小瑾今天还跟我念叨你忙。”老人笑说,“这段时间她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你这什么话。”沈适道,“应该的。”
老人点头。
“过两天出了院和你奶奶一起吃个饭吧,商量下你们的婚事,不能再拖了。”老人直接道,“本来明天就可以出院,小瑾这孩子就是不让,这医院待得人真是不舒服得很。”
沈适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说了几句话,又聊了些生意上的事情,老人笑了笑:“这么晚赶紧回去吧,别回头折腾病了小瑾跟我闹脾气说我不心疼你。”
这话刚落,门口插进一道女声。
“爸您跟沈适说什么呢?”
沈适抬头看去,周瑾穿着白色的束腰低胸裙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保温盒,笑起来看不出一点大小姐的架子。
他站起来客气道:“那您早些休息,我明天再过来。”
老人笑着点头,让周瑾送他出去。
两个人走在医院的长廊上,周围都静悄悄的。似是距离太近,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酒味,周瑾刻意走的近了点。
“刚从饭局过来吗?”周瑾问。
沈适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送这就行。”他在电梯口站定,“回去吧。”
周瑾还想说什么,终究没开口。
外头的雨这会儿已经下大了,沈适直接下到地库开车出了医院,刚开到门口看到一个熟人,柏知远将车停在路边在打电话。
他当时没多想,顺势开了过去。
柏知远看到有车子靠近,说了几句挂掉电话,对已经降下车窗看过来的沈适客气的打了声招呼,沈适颔首笑了笑。
“柏教授怎么在这?”他问。
“看个人。”柏知远说,“沈先生也是吗?”
两个男人没什么话题,简单寒暄了一下便道别。沈适开着车走在北京空旷的大马路上,忽如其来的疲惫。
厮混的朋友喊他去新开的场子,发来定位。
他打开汽车导航,听着林志玲的声音一时间有些烦躁。好像有那么个时候,陈迦南有一次问他:“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她的声音?”
沈适当时笑了笑。
他那会儿心情还不错的握了握她的手,很给她面子的说没你的好听,她似乎不信,还很不屑的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这么个夜里,沈适有点想那小白眼狼了。


、三十四章


陈迦南天微亮就醒了,一个人在医院瞎转。
她并不喜欢医院,换句话说很讨厌这。母亲在这样的地方经历过几场生死,她闻不惯这里的味道,不喜欢穿白大褂的人。
陈迦南一层一层的逛,碰见了抢救。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抢救室的门有医生护士出来进去,似乎血液库存不够,她看到献血的地方这会儿已经排了有十几个人的队伍。
陈迦南没事干,也跟在后面。
等轮到她,医生问了几个问题让她填表然后去献血。她第一次弄这事儿,看见那针管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么粗?”
那个医生愣了下:“害怕的话别看。”
倒也不是害怕,只是有些惊讶。
献完血她压着血管在六楼等电梯,那会儿太阳已经出来了,她直接下到一楼去了楼下的小花园溜达晒太阳。
刚好看见柏知远拎着早餐过来了。
“您怎么来了?”她吃惊。
“去学校路过这进来看看你有没有安分点。”柏知远将早餐递给她,“果不其然。”
陈迦南嘻嘻笑:“昨晚睡早了。”
看到她拇指压在一个白色纱布上,柏知远皱了皱眉头,点了点下巴问:“那怎么回事?”
“献了个血。”她无所谓道。
柏知远一怔:“什么?”
“献了…个血。”陈迦南被他这一副表情弄懵了,“怎么了吗?”
柏知远不由得好气道:“亏你还是学生物的,以后出去别跟人说你是我带出来的。”
陈迦南低头摸了个包子慢慢往嘴里喂。
柏知远看着她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还是没忍住轻责道:“那个医生就这么不负责,问你例假过了吗,你什么原因住院的心里头没点数还学人去献血?”
陈迦南咬着包子说:“差不多干净了。”
这话一说两人都愣了一下,柏知远倏地别开眼。陈迦南也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低了低头,便听他道:“时间不早我先去学校了,明天这个时候我再过来。”
“明天?”她问。
“给你办出院。”
柏知远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那里,一边咬着包子一边叹气,叹气还要在这待上无聊的一天。
脚下有东西挠她,陈迦南回过神低头。
一只肥胖的折耳猫仰头瞄着她手里的包子,陈迦南起了玩的心思,将包子举高然后对猫说:“想吃啊,叫一声。”
猫还真的瞄了一声,陈迦南忍不住笑。
“怎么这么乖。”她慢慢蹲下身子,揪了小小的一块给它喂,“你是公的还是母的,家在哪儿呢。”
猫吃完又抬眼看她,陈迦南边喂边说。
“做猫是不是挺自在的,除了吃就是睡还这么白白胖胖。”她的声音不高,在这八点半的清晨听起来很干净,“要不咱俩换换,一天也行。”
猫叫了一声,转过身跑远了。
陈迦南在地上蹲了一会儿没着急站起来,过了几分钟便有些头晕了。护士九点查房打针,她坐在长椅上缓过来后便回了病房。
等她离开,身后的男人敛了敛眉。
几天不见好像真是瘦了,病号服穿在身上宽松的厉害,一张脸好像也小了一圈,蹲下身子跟一只猫说话的时候像个小姑娘。
她还有哪一种样子他不知道?
沈适抿了抿唇,看着她走远,不时地用手捏了捏胳膊。想起刚才她和柏知远说话的样子,沈适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半晌他迈开步子进了医院大楼。
周达早已经醒来在病房里看电视新闻,沈适进去的时候病房里没其他人,新闻上说的是近几日一些公司要闻。
“来这么早?”周达说,“今天不忙吗?”
沈适淡笑道:“再忙也得来。”
周达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当年和你父亲定下你们俩的婚约,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差。再等一下,我已经让秘书办出院了。”
“不多住几天?”沈适问。
“老毛病我自己清楚。”周达说,“不碍事。”
一行人离开医院是在中午,沈适已经让老张订好了酒店。周达执意亲自要去老宅请老太太坐席,周瑾一道陪着。
老张开着车,他和周瑾坐在后座。
对于今晚这么大的“家宴”,周瑾自然好生打扮了一下。看着身边似乎有些疲乏的男人,她将自己的披肩盖在他身上。
想起少年时代,周瑾莞尔。
那时候她被父亲扔到国外求学,好像就是这样一个夏天的下午。她看见校园路上走过两个中国人,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衬衫,一边走一边抽烟。
身边人问他:“你什么时候回中国?”
他当时漫不经心的说有这好吗,不回。
那样一个连抽着烟都一副风轻云淡的男人,周瑾第一面见过之后就没忘记过。再见是在家族的一个慈善晚会,他翘着二郎腿坐在中间的位置,眼神淡漠却温和从容,是当夜捐款最大的慈善家。
那一晚宾客散尽周瑾问父亲:“他是谁?”
父亲说:“沈家老太太的独孙,沈适。”
大概那也开始她的心便已经无所适从了。
车里一时有些安静,周瑾从回忆里跳脱出来,今夜过后她可能就算是沈家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就算是联姻得来的关系,也无所谓。
她看了眼沈适,对老张说:“空调开小一些。”
半个钟头过后车子一前一后停在酒店门口,沈适还在睡着,周瑾对老张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老张将车开到停车位先下了车。
周瑾观察着身边的男人,也不叫他。
她很少见他真正睡着的样子,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比起醒来待她那样淡漠客气自然多了。周瑾正要再低下一分去看,沈适睁开了眼。
周瑾已经端正坐好:“你醒了?”
沈适“嗯”了声,看了眼时间。
“都这个点了。”他说着扯了扯领带,一边打开车门一边下车道,“怎么也不叫醒我。”
这话听着颇有些亲密的意思,周瑾笑了。
“见你睡得太熟。”她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胳膊,“哪舍得。”
他们一进包厢,老太太和周达对视一眼笑了。
“你看看小瑾多心疼你。”老太太说,“还没嫁你就已经坐到这份上,都不管我们两个老的了。”
周瑾松开沈适的胳膊,走到老太太身边嗔道:“奶奶。”
沈适对周达颔首,坐了过去。
今晚的重点不是接待周达回国病愈出院,而是商量沈家和周家的婚事。沈老太太席间一直笑眯眯的,被周瑾哄着笑了又笑。
“咱上一次坐在一起吃饭是四五年前了吧老姐姐?”周达问。
“都这么久了。”老太太感慨道,“真是快。”
饭桌上的话题渐渐的谈到了婚事上,作为女人的周瑾脸颊微微泛上粉红色,眼睛时不时的看着沈适,给他夹菜倒茶。
这是长辈拿话语权的地方,沈适不言。
他只是沉默的喝着茶,偶尔迎上两句。直到两个老人谈起订婚日期,周达表示越快越好,当即说了个两周后的日子。
老太太还没开口,沈适道:“不行。”
饭桌募地安静下来,几个人都有些愣住。
“抱歉周叔。”沈适淡淡道,“那两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他话音刚落,老太太的脸色就变了。
周达不知道沈家内部的事情,表示理解将订婚又往后推迟,最后选定在一个月后。老太太后面没再多说,借口身体不舒服早些便回去了。
周达随后离开,让沈适送周瑾回去。
车里周瑾却道:“时间还早,我们一起逛逛?”
沈适开着车,看她一眼。
“我还有事。”他说,“以后再说吧。”
周瑾吸了口气,笑了笑说好。
送周瑾到家之后沈适直接上高速,在车上点了根烟,他开的有些烦躁,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掉了头,到医院楼下已经十点半。他没着急下车,又抽了根烟。
他抬眼看向那扇窗户,重重的吸了口烟。
这个季节北京的深夜依旧高温,没多少凉风。沈适扯下领带扔到一边,解开了衬衫上的两颗纽扣,将袖子向上挽了两圈,然后仰躺在座椅上。
半晌过后,沈适拿过手机。
他眯起眼睛咬着烟翻着通讯录,看到那串电话号码的时候顿了一下,咬了咬烟嘴,犹豫了片刻按了下去。
嘟一声响后,通了。
他打开车窗,拿过烟搭在车窗上掸了掸烟灰,又将烟递进嘴里。电话没响几声便被挂断了,沈适忍不住皱眉。
“长本事了南南。”他低声。
沈适抬眼看了下远处那栋大楼,开车走了下来,车门被甩的咣当响。他在车外站了几分钟,将嘴里的烟扔到脚下踩灭,抬脚朝那扇窗户的方向走了过去。
忽的一声惊雷,好像有场暴雨要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个不太好意思的事儿,流感一个月了已渐好,所以去复诊,又要开始每周喝中药的日子了,今天去抓了几副,因为要自己熬药,所以从明晚开始每晚十一点更新,感谢理解。

、三十五章


陈迦南在给一个小孩讲故事。
她们盘着腿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穿着一样的病号服,一大一小靠在病房外的墙上。她的短发有些蓬乱,一边乱七八糟的别在左耳。
“后来呢?”小女孩问。
陈迦南歪头说:“后来公主复仇成功啦。”
“可是公主喜欢王子为什么还要杀他?”
陈迦南右胳膊抵在腿上,手掌撑着下巴,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可能王子不是好人,喜欢不代表会放了他对吧。”
“我觉得不对。”小女孩说。
“为什么?”
“我爸爸就不是好人,可是我妈妈还是很爱他,家里有很多他的照片,妈妈说爸爸出远门了,可是我知道啊,他跟别的女人跑了。”
陈迦南怔了一下。
她忽然问:“你得的什么病?”
“这个哦,你给我买根棒棒糖就告诉你。”
“先欠着行不行?”她说,“明天给你买根大的。”
“有多大?”小女孩眨巴着眼睛很欣喜的样子,用手画了一个大圈,“有这么大吗?”
陈迦南点头:“比这还大。”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皱着小脸看她。
“那你不要告诉别人哦。”小女孩悄悄道,“我听护士姐姐说是一种会…”
话音忽然停了,陈迦南问:“干吗停了?”
小女孩看着她身后,皱着眉头说:“那个叔叔好像会听去,明天我找你吧。”
说完就爬起身跑开了。
陈迦南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以为是医生查房转身一看,愣在地上。沈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
她还没来得及起来,他已经坐了下来。
好像完全不顾及身份和他那身昂贵的西装,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膝上,看了她一眼,脸色募地深沉了起来。
“刚刚那女孩白血病,昨天早晨抢救的就是她。”沈适说完又道,“你不是还给她献血了?”
陈迦南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很快平静下来,皱眉道:“你监视我?”
沈适笑了一下。
“我是那种人吗?”他问。
“看不出来。”她这样说。
沈适又淡淡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想起刚才看见她和小女孩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说话的样子,他的心当时就咯噔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沉了下来。
“喜欢小孩子?”他缓缓问。
陈迦南不答反问:“你不喜欢?”
沈适笑笑没回答。
“反正你有的是钱,生几个都养得起。”陈迦南说,“北京这地方是你们这样的人的。”
沈适挑眉看她。
“什么叫你们这样的人?”他问。
陈迦南正正看他一眼说:“不是好人。”
沈适听罢笑了出来。
这姑娘说的一本正经很认真,他还煞有其事的“嗯”一声表示同意她这话,于是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她的目光意味深长。
“我本来就不算什么好人是不是?”他笑道。
陈迦南不理会他的话,下一秒沈适已经伸出手握住她的腕子将她拉了起来,陈迦南没他劲大,站稳了才甩开他的手。
沈适气笑:“故意的?”
陈迦南懒得看他。
“别让人看笑话。”沈适说,“给个面子。”
她摆明了要气他,便道:“您不是有未婚妻吗,找她要面子不是更好?”
沈适的眉头蹙了蹙,咬了咬牙。
“能不能别提这个?”
陈迦南:“不能。”
沈适看了她一会儿,笑了。
“还生我气?”他问。
“没有。”
“真没有?”
陈迦南白他一眼。
“我还以为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你该不会再想起我了。”她慢慢道,“沈先生很缺女人?”
沈适舔了舔牙,照单全收。
“我道歉行不行?”他眼里含笑,“这种带刺的话说出来很伤人知道吗。”
陈迦南冷漠道:“你不也冲我发火了。”
沈适拿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似笑非笑着说我的错,你说吧怎么才能舒服点。陈迦南看了他一眼,吸了口气朝他伸出手掌。
“什么?”他问。
“棒棒糖。”
沈适笑了一声:“多大了?”
“比你小。”
啧。这牙尖嘴利的样子。
沈适两手搭在跨上,好笑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她的脸色有一点点苍白,明明是这样炎热的夏夜,刚握着她的手都感觉到到一些冰凉。
“我不要医院这边的。”她还加了条件,“五道口我们学校那边有一家卖甜甜圈的很有名,有一个专柜只卖棒棒糖,每个颜色都要一个。”
沈适不可思议:“五道口?”
“不去就算了。”
啧。这一张口是心非的脸。
沈适叹息:“我去还不行吗祖宗。”
第一次被他这样叫,陈迦南:“…”
沈适说罢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给她披在身上,又抬手覆在她的额头上,确认没什么事儿才说:“回病房吧,别溜达了。”
说完看着时间转身下了楼。
陈迦南怎么都想不到沈适真会去买,她在病房门口站了很久,说不出是该难过还是开心,左手轻轻拂过他的西装,似乎还有他的味道在。
回了病房睡不着,打开电视看。
没一会儿北京就下起了暴雨,砸的窗户噼里啪啦响。陈迦南下床去关窗,只看见那雨跟往下倒似的,十几分钟过去了丝毫没有停的样子。
外婆的电话打了过来。
第一句就是:“北京下暴雨了?”
“还挺大的。”陈迦南乖乖说,“您怎么知道?”
“新闻说的。”外婆说,“电视台直播北京暴雨,好像说什么地方工程坍塌出了车祸,离你们学校挺近的,叫什么来着我忘了,你没事就好。”
“我能有什么事儿。”
“呸呸呸。”外婆嗔道,“这会儿干吗还没睡?”
陈迦南淡定道:“刚洗了澡就睡。”
又和外婆说了两句,外头划过一道闪电,暴雨倾盆。她忽然想起什么,问外婆新闻上说的地方是五道口吗,外婆想了下,说就是那儿。
挂了电话,陈迦南换到新闻频道。
她看着电视上记者穿着白色透明雨衣在现场直播,后面一大堆坍塌的水泥块,混着雨水地面已经浑浊不堪。
握着手机沉默片刻,她终究没拨出去。
陈迦南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想好好睡一觉,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从医院到她学校其实用不了多久,按理来说这个点他早该回来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还是忍住没碰手机。
暴雨拍打着窗户,隔绝了其他的声音。陈迦南将头埋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好像过去了有那么一会儿,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电视上的新闻还在播着,有脚步声渐进。
陈迦南睡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床边的男人愣住。沈适的衬衫已经湿透了,紧贴着胸膛,下摆从西装裤里掏了出来。
他看她一眼,将手里的纸袋放在一旁。
好像是看不透她似的又看了很久,陈迦南有些心虚正要说话,他的唇压了下来,身体贴着她的病号服,像要把她揉碎。
“干什么你。”陈迦南反抗,“沈适。”
他跟没听见一样,掠夺着她的唇。
是该生气的。这么大雨,这么大新闻,她不该一个电话都没有,却又对她生不来气,一看见她满肚子的脾气似乎都没了。
他亲够了,埋进她的颈间。
“这么大雨你睡得着?”他问。
陈迦南被他弄得气喘吁吁,想推开他最终摊开手有气无力的搭在他的肩上,这一瞪颇有些欲说还休的意味。
“起来。”她说,“被人看见了。”
沈适哼笑:“门我锁了,进不来。”
陈迦南一时无语。
“那也不行。”她话虽这么说,手上却没用力推他,“你起开。”
沈适无奈的看着她,亲上她的脖子。
“不想我?”他低喃。
“不想。”
她那两个字说的真是干脆,沈适皱了皱眉。
“长大了。”他苦笑,“是吧南南。”
陈迦南看见他嘴角那淡淡的笑意有些不舒服,撇开了眼不看他,又被沈适握着下巴拧回来,他的语气有些低沉。
“不敢看我?”他说。
他身上的湿衣服弄得她难受,陈迦南拧着眉故意说好好地你干吗,快起来难受死了。沈适看了她两秒,吸了口气从她身上离开。
沈适没再说话,去了洗手间。
半晌听见里头有洗澡水的声音,陈迦南坐在床上舒了一口气。她想沈适大概是气她吧,可又拿她没有办法。
几分钟后,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你这毛巾在哪?”他问。
陈迦南没想那么多,从床上下来走到门边,说:“就在上面的杆子上挂着呢,和浴巾在一块呢没看见吗?”
洗手间的门唰的打开了,里面凉意渗人。
“在哪。”他光着身子,坦荡的看着她,“你进来找。”
陈迦南感觉呼吸都停了。
她的眼里几乎全是他下身那一坨,倏地移开眼想跑,被沈适扯着胳膊拉了进来。她下意识的“啊”了一声,被他吻住嘴。
“疯了你。”她呓出声。
“嗯。”他吻得很虔诚,腾出手拧开热水,由着热气慢慢冒出来,然后又低头吻上她的脖子笑说,“我大概真是疯了。”


、三十六章


陈迦南有些受不住他这个样子。
那一晚沈适在洗手间要了她好几次,他的沉默,用力,霸道,怎么看都像是一种宣泄,甚至拉着她的手帮他套慰。
陈迦南精疲力尽的靠在他身上,眼眸迷离。
热气弥漫在整个洗手间里,味道浓而烈,沈适光裸着胸膛,沉重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鼻尖,陈迦南有气无力的将手搭在他的腰上。
“不要了。”她后来求饶。
沈适抬眼看她,用了三分力。
她多少算是个病人,沈适没有折腾到很晚,匆忙又要了一次才抱她回床上,陈迦南太累了,身子一挨上床就睡了过去。
沈适裹上浴巾,站在窗边打了个电话。
过了会儿,老张送了一套衣服过来,有些偏休闲的样子。那个时候已经夜里十一二点,暴雨还在继续下。
沈适透过玻璃窗看向黑夜,忍住了抽烟的冲动。
床上的女孩子睡得很沉,好像真的是被他弄得没了力气。沈适想起刚才脱她底裤的时候,她拧着雪白的身子将脸埋在他怀里不敢抬头的样子,他淡淡笑笑,摩挲着手指放在鼻间闻了闻。
那晚他待至半夜,离开了医院。
陈迦南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沈适,她身上穿着干净的病号服,护士刚进来查房,打开了她房间的灯,陈迦南从床上坐了起来。
“54床。”那个女护士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道,“可以出院了啊。”
陈迦南愣了一下。
她很快换好了衣服,收拾了床铺和行李,刚弄完有人敲了敲门,她走过去开,一个小哥抱着一大束五颜六色的满天星让她签收。
小哥刚走,柏知远就到了。
陈迦南当时正打算将花丢到走廊间的垃圾箱内,被刚下电梯的柏知远给拦住了,看着她说扔什么,花很漂亮。
她顺势将花塞给他:“那送您。”
柏知远笑了笑,抱着花跟着她进了病房。
北京的医院住两三天还是独间注定不便宜,陈迦南想了想自己的存款,正踌躇着怎么问这话,柏知远好像猜到似的,笑着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