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裕叹了口气,“吓到了?”
师说轻轻摇头,“你知道我这样…”
“好了,咱不说了。”宋裕打断她的话。
两人都有些沉默,许久,宋裕喝完一杯茶,看了看表,起身,“那我先回公司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师说嗯了一声,“今天谢谢你。”
师说在上海的这几年,一直都是宋裕帮着她,袁来的公司越做越大,后来发展到上海,宋裕是这边的总经理,处理事情井井有条,杂志上偶尔会看到他的采访照片,那时候袁来宠溺地摸着师说的头发,说:“有事就找这小子,别跟他客气。”
师说不是不感激的。
宋裕□□兜里的手一顿,忽而一笑,揉了揉师说的头发,“跟我客气什么。”
宋裕离开后,师说将行李箱的东西一一收拾了下,便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个人安静下来,空荡荡的小房子,不由得觉得孤独。
她想起这几年里宋裕对她的好是那么温暖特别,他温柔的眉眼,宠溺的揉着她的头发,她想,宋裕要是她的哥哥该有多好。
看了一会电视,她觉得无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短信。
来自苏莟。
——去埃及玩的怎么样啊姑娘?
苏莟和柯北都在人大读了四年本科,后来回了上海工作,上海距离香山坐高铁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很方便回家。
她不由得笑了,是的,她很羡慕苏莟,两个人高中直到现在,这么多年一直一直在一起,那是多么可贵的幸福。
她回复:挺好玩,你现在干嘛呢?
没有几秒,苏莟的短信就蹦进来了。
——大姐,今儿是周三啊,当然是上班了,你出去玩一趟糊涂了?
师说忍不住笑了,她请了一周的假期,明天刚好上班,倒是一时给忘了。
她在手机上按了几个键,很文艺回复:那您忙,我继续像风儿一样。
很快,苏莟回复了一串大哭上吊的表情。
师说忍不住喷了,将手机放在一旁,电视上正在播报新闻:“2011年6月7日…”
她眼睛盯着电视却一直没看进去。
寂寞的时候,总会想起2001年那次初见。
十年了。
真的十年了。
、1—4—1
最近上海的天气一直多云转晴。
今儿,师说刚到办公室就看到几个女人围坐在一起,乐呵呵的聊着天。
同事小杨看见她就招手,“师说。”
师说笑着走过去,“你们不工作啊?”
小杨眯着眼睛,“头儿还没来,我可不想一天满脑子都是天气预报。”
“你去埃及好玩么?”阿云问。
师说想了想:“挺好,就是换换心情。”
“我也想玩,每□□九晚五的真累人。”小杨抱怨。
程姐:“你先谈个男朋友再说吧。”
小杨比师说大两岁,至今都没谈过朋友,为此办公室里的几个女人都喜欢拿这个开玩笑。
小杨耷拉着肩膀,“唉。”
“哎师说,你今年都24了吧,怎么都没见你…哦对了,之前见过一个男人接你下班,什么关系呀?”同事阿云笑嘻嘻的问。
一旁的程姐也搭腔:“远看很有型啊,交了男朋友还打算金屋藏娇啊?”
师说抿着唇,笑了一下。
工作以来,宋裕偶尔会来接她下班。
她大学毕业就考了公务员,本科读的是气象专业,后来就被分到了现在的气象研究中心所,平时也挺闲,就是整理文件报表,偶尔出活儿,完成头儿分配的任务。
工作两年来,办公室里进进出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女士,每天的话题除了服饰包包,自然就剩下单身男人了。
师说:“就是一个朋友。”
“那你可得抓紧啊,现如今好男人可不多。”程姐说。
师说笑:“我还不急。”
“还不急?”小杨睁大眼,“我一小学同学今年刚结的婚,才22!”她伸出两个手指头,表情很浮夸。
阿云笑,“小杨,你是不是寂寞了?”
“去…谁寂寞了啊。”小杨撇嘴。
阿云哦了一声,“那你打算一直单身?”
“谁说我单身?”
“难道不是?”
“我…我明儿就找个男人。”
程姐唉了一声,“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恋爱要慎重。”
小杨:“…”
阿云也唉了一声,“□□说,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小杨,你要慎重。”
小杨:“…”
师说闷笑,“别忘了明儿带他出来溜溜。”
小杨皱巴着小脸,“师说你怎么也和她们一个样了?果然是近墨者黑!”
阿云:“要不这周末咱去逛街吧,单身女人最爱的就是shopping。”
程姐:“行啊,来个周末狂欢。”
小杨:“不去。”
三个人齐齐看向小杨,这丫提到购物比谁都跑得快,阿云问:“为啥不去?”
小杨顿了几秒钟,憋出两个字:“相亲。”
办公室里的气氛因着几个女人热情洋溢的讨论着男人这个话题而顿时升级,热闹异常。
“要不,上百合网给你找找?”阿云忍着笑说。
百合网,有名的相亲网站。
程姐挥挥手,“百合网优质男不多,我觉着咱上个相亲节目吧。”
“这主意也成。”阿云附和。
小杨恼了,“师说你瞧瞧她们。”
几个人都笑的拢不住嘴儿。
“呦,这么热闹啊。”几个人一愣,这声音…
程姐最先反应过来,“头儿早。”
江瑶拿着手提包,穿着紧身及膝裙,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比雪还白。
这个女人,三十多岁,做事雷厉风行,很有御姐范儿。
是她们的头儿。
江瑶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还有一分钟上班。”说完,走进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不时,几个女人四散而去,各就各位。
师说打开电脑,桌面很简单,橙黄的底色,只有几个常用的图标。
她顺手连上网,然后打开其中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些气象部门汇总的资料,一个早上的时间,她就盯着这些东西看。
桌面右下角的企鹅不时的跳动起来,师说点开,名为一亩三分地的群里弹出一个消息。
阿云:头儿今儿情绪不对啊。
小杨:准是家庭矛盾。
程姐:男人。
师说:“…”
师说抬头看了一眼,几个女人都很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翻着文件,压根找不到一点工作之外的表情。
真…能…装…啊。
小杨:我要谈恋爱!!!
阿云:别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成不?
程姐:先找到目标再说。
师说:“…”
中午的时候,师说去所里的员工餐厅吃饭,小杨和她一起。
程姐的女儿丫丫刚上幼儿园,每天中午她都会去接女儿放学回家,一般不在这边呆着。阿云的家就在所里附近,家里有父母,每天中午也都回家吃饭。
小杨挽着师说的胳膊,皱眉,“餐厅的饭我都吃腻了。”
师说笑了一声,“我觉得还好啊。”
“唉,你知道我大学里最常说的两个字是什么么?”
“嗯?”
“吃啥。”
师说想了想,“咱们楼下有个小餐馆,你可以去那换换口味。”
小杨唉声叹气,“还是算了,餐厅饭是吃腻了,但不要钱啊。”
师说:“我觉得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男人。”
小杨夸张的哭丧着脸:“师说…你要不要这么直白啊?”
师说耸肩,“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会充满幸福感,那样你就不会为这些琐碎的事儿发牢骚了,相反你会觉得什么都是美味。”
小杨:“…”
两人打好饭,找了个空桌子坐下。
小杨拿着勺子戳着碗里的米饭,“要是现在有一碗红烧牛肉该多好啊。”
师说吃了一口菜,“程姐的红烧很拿手,改天去她家蹭一顿。”
小杨问:“师说,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人?”
果然,三句话都离不开男人么?
师说咬了一口米饭,眼睛盯着碗里头花花绿绿的青菜,下意识的咀嚼着。
距离高中的那次离别,已有七年未见了。
可是直到昨天晚上,她还能想起他清晰地眉眼,冷峻的身影。
这些年来,她又在期盼什么呢?
“师说?”
听见小杨叫她,她才会神,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
她刚说完,手机便响了。
她起身,看着小杨,“我接个电话。”
餐厅的外头有一条安静的走廊,她走到最里头,划开接听键,“喂。”
那头的声音有点沙哑,“在吃饭?”
师说嗯了一声,“你感冒了?”
宋裕闻言笑了一下,“可能昨晚着了凉,没事儿。”
师说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宋裕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二十七层下路间的车水马龙,安静的听着电话里头的呼吸。
师说等了几秒还不见他出声,轻轻叫了他一声:“宋裕?”
宋裕:“怎么了?”
师说想了想说:“你打电话有事么?”
宋裕轻笑,“没什么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啊?”师说一愣。
宋裕说:“今儿下班我去接你。”
师说将手机微微移至耳侧,“你公司离我这儿还挺远,不用接的。”
宋裕默了几秒,“我下午刚好过去清丰路那边谈生意,顺路接你下班一起吃个饭。”
师说微微垂下头,没再拒绝,“哦。”
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有敲门声,师说忙开口:“你先忙吧。”
宋裕顿了顿:“好。”
“进来。”收起电话,宋裕淡淡的说。
陈秘书推开门,走了进来,“宋总,运达科技的程总来电话想请您晚上去天香园吃饭。”
宋裕转身,走到办公桌拿起杯子抿了口茶,声音淡淡的,“推掉。”
“好的,宋总。”
宋裕背靠在桌子上,两手□□裤兜,目光下移,盯着门口半响,表情若有所思。
挂了电话,她在走廊又呆了几分钟,吹了会凉风才辗转回餐厅。
小杨看着她一脸的落寞的表情,好奇着问:“男人?”
师说将胳膊搭在桌子上,一手撑着下巴,犹豫着说:“你说如果有一个人一直喜欢着你,而且为你付出了很多,你会接受他么?”
小杨沉思了几秒,笑的极其奸诈,反问:“你会接受他么?”
师说皱眉:“我在问你呢。”
小杨:“我知道啊,所以我在问你会接受他么?”
师说沉默了几秒,摇头,“不知道。”
小杨将手里的筷子放在碗上,正襟危坐:“你要是还没有遇上那个人,既然他先出现了,为什么不给他个机会试一试呢?”
师说看了小杨一会,慢悠悠的笑了,“你还没谈过恋爱呢,都有这觉悟了?”
小杨嘁了一声,白了师说一眼,“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这个理由,还真是…
吃完饭,显然关于男人的话题还没有结束。
小杨拉着师说继续念叨:“哎我说,那个男人谁啊?”
师说无可奈何,“什么男人啊?”
小杨脸色一沉,“别打哈哈啊,就刚刚你说的那个啊?不会刚刚打电话的也是他吧?”
师说想,女人的想象力真的是丰富得很,还挺准。
师说勉强的笑了笑,“我刚打个比方说着玩的。”
“切,谁信?”
师说无奈,两手一摊,“你不信那我也没辙了。”
小杨咬牙切齿:“师——说!”
两人刚走到办公室,就看见江瑶在里头,刚好靠在师说的办公桌上,手里拿着报纸随便的翻着。
“头儿。”两人异口同声。
江瑶闻声抬起头,嗯了声。
小杨揪了揪师说的衣角,声音从齿缝间小声的滑了出来,“这是闹哪样啊?”
师说也微微怔了怔。
待两人走近,江瑶从报纸里抬起头,看了眼师说。
小杨示意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立即埋头,然后侦查着这边的情况。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办公室里此时就她仨儿。
师说看着江瑶,“头儿有事儿?”
江瑶微微点头,“之前看你的简历,你是上大毕业的?”
师说点头,“嗯。”
“那你应该认识秦宏教授吧?”
秦宏,上大气象专业博士生导师,在气象界很有威望。
那时候,她还和几个舍友经常去蹭他的课。
后来,带了他们本科一段时间。
老头儿很和蔼。
师说:“嗯,秦教授带过我们。”
江瑶笑了笑,“是这样,所里打算做个针对灾害防御有关的气温监测,你也知道,秦教授是这方面的泰鼎,所以我就想着这个事交给你做没问题吧?”
这个圈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秦宏从不轻易接活儿。
而且,她和秦教授根本不熟,说白点,也就是几个月的师生情而已。
师说抬头,对面窗台外头的阳光照了进来,有一半洒在她身上,她想了想,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的回答令江瑶一愣。
江瑶问:“你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师说点头,“好。”
直到江瑶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师说舒了口气,坐在自己的办公凳上。
她翻了翻桌上的几个记录本,一手撑着下巴叹气。
、1—4—2(小修)
下午六点的时候,她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程姐也提着包走了过来,“头儿让你做气温监测?”
“嗯。”师说站起来,两人一起向外走。
“要去找秦教授?”
师说无言,“嗯。”
程姐皱眉,“谁不知道秦宏是多难请一人啊,之前京城的一个气象研究中心请他做报告都没搭理,现在头儿把这事交给你不是为难人么?”
师说低眉,小步走着,“上大毕竟是我母校,少说会给点面子吧。”
“难说,请他做研究的不是知名人士就是有名气的研究所,他给谁面子了?”
师说笑了笑,“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呗。”
程姐无奈的摇了摇头,“咱所里呀,就你好脾气。遇到这种事都不绕个弯多长个心眼,傻姑娘,指不定最后挑什么刺呢?”
师说背着挎包,灵活的轻跳下最后一个楼梯,歪头对程姐笑了笑,“没事儿,我能扛。”
“唉。”程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无奈的叹气。
刚走出所里,师说顿时就将各种烦心事一抛脑后,步子也欢快了点。
没走几步,她的手机就响了。
她拿出来接起,那边低声嘱托:“走慢点。”
师说一怔,抬起头扫了一眼研究所周围,路边停了一辆黑色路虎,隐约可以看见车里他的轮廓。
师说捋了捋头发,立即又一本正经的小步走起来。
“嗯,那我挂了。”
师说摁掉电话,装进衣服侧兜里头,眼睛看着车子的方向。
程姐察觉出不对劲,看着师说目光的方向,打趣:“男人?”
师说啊了一声,“就一个朋友,程姐。”
程姐一笑,“我又没问是你的谁,不打自招了吧。”
师说:“…”
程姐:“好了,我先走了,还要去接豆豆。”
师说嗯了一声,“好啊。”
走至车子边,师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什么时候来的?”
宋裕把着方向盘,偏头看她,“刚到没一会,你就出来了。”
师说问:“生意谈完了?”
宋裕点头,“想吃什么?”
师说耸肩,“你定吧,我都可以。”
宋裕笑了笑,摇头,启动引擎。
师说看着他,“你笑什么?”
宋裕淡淡的嗯了一声,“想起之前你小舅和我说的话。”
师说挑眉,“小舅舅说了什么呀?”
宋裕将车绕至大道上,偏头又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启唇:“好养活。”
师说“…”
宋裕低低笑起来,眼睛仍直视前头,“怎么了?”
师说撇嘴,将头扭至一边,看向窗外。
宋裕被她的孩子气动作惹笑了,腾出右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师说轻轻嗯了一声,小声嘀咕:“好养活不好么?”
“嗯?”
“我想吃麦当劳。”
“好。”
“哼。”
在宋裕的眼里,师说就是个小孩子,他疼她,宠她,喜欢她,任她孩子气。
在宋裕的心里,师说还是那年他遇到的那个可爱的女生。
单纯,迷糊。
阳光,坚强。
宋裕带她去的是常去的那家西餐厅,掌勺师傅的甜点特别正点。
师说不情不愿的跟着他走了进去,皱着眉头,“不是说去吃麦当劳么?”
宋裕坐下,点了餐才回答她:“我说的?”
“你刚刚明天在车里说的!”
宋裕想了一秒,“我记得你是在问自己好养活的事儿,我说好。”
师说瞪了他一眼。
宋裕摇头失笑。
宋裕将切好的牛排放在她盘子里,“这个周末去医院例检,我要去一趟北京,到时候我让陈星陪你。”
“啊?”
师说蹙眉,“不用,我一个人去就成。”
宋裕看了她一眼,“这可不是小事,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宋裕。”
“怎么?”
“我不能老是这样让人陪着,以后很多事情我都得一个人去面对,不能老是麻烦你。”
宋裕停下手中切牛排的动作,顿了几秒,“你不会一个人面对,还有我呢。”
师说动了动嘴,偏头看向玻璃窗外,街角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有人靠在车身上,背着她,微低着头,点烟。
半响,她将头转回来。
“我想一个人去,好不好?”
宋裕的眼眸深沉,看着她,终于点头。
从西餐厅出来的时候,宋裕去取车,师说一个人在门口等着。
她点着脚尖,低着头,又抬起。
街角的那辆汽车还停在那里,车主仍旧背靠着车,身影妡长,在这黑暗的夜里,却单薄落寞。
宋裕将她送到家就开车离去了。
兴许是有点生气,一路上没怎么开口和她说话。
这些年来,每个月的例检几乎都是他陪着,要不就是他的秘书陈星。
师说泡了杯茶,打开电视。
荧幕里,画面流转。
时针转到九点的时候,师母来了电话。
“阿说。”
师说嗯了声,“妈,这么晚还不睡?”
师妈叹了口气,“我想起后天你要去体检,给你提个醒。”
每周,师妈都会来个电话。
师说笑笑,“嗯,我知道,你别担心我,自己照顾好自己。”
“唉,傻丫头,妈硬朗着呢。”
师说喝了口茶,说:“您别让我担心就成。”
“唉。”师妈叹了口气,“要不,妈这周过来看看你。”
师说放下杯子,“不用,多折腾啊,我挺好的,有时间我就回来了。”
师妈嗯了一声,“也行,宋裕把你照顾的那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师说:“妈你早点休息,身体要紧,别太劳累。”
“好,我知道。”
黑夜里,师说躺在床上。
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最后又爬起来,给苏莟拨了个电话。
那边晚了十几秒才接起,迷迷糊糊的,“谁啊?”
“是我。”
苏莟嘟囔:“大半夜的扰人清梦,想挨揍啊你?”
师说靠在床头,眼睛盯着窗外,“苏莟。”
听见师说叫她的名字,苏莟立即清醒了大半,这姑娘心里准是有事儿了。
苏莟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
师说眨了眨眼,“没什么,就是有点孤独。”
“孤独?”
“嗯。”
苏莟无语,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这是做梦么?
“我的姑娘唉,你孤独了不应该打给你家宋总么?”
师说眼睛仍旧盯着窗外,“别你家这么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我的姑奶奶,宋裕那么好一黄金单身汉在你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你竟然说你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他?”
师说皱眉,无奈:“你别这么冲动啊。”
苏莟翻了个大白眼:“真想揍你。”
师说笑了笑,“就我这样的,答应他不是耽误他么?”
苏莟的呼吸一滞,静了几秒,“你不答应难道就不是耽误他么?”
据苏莟得知,宋裕喜欢师说无人能及了。
安静的夜里,只有凝重的呼吸声。
师说收回目光,微低着头。
苏莟轻声说:“阿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师说一愣。
两头都安静着,没有人说话。
过了好久,苏莟说:“喜欢就勇敢一点,学学我好不好,高中那时候和柯北表白,我腿抖了一天,我在想我要是不那样做的话,会后悔的。”
师说眼睛颤了颤。
良久,师说开口:“宋裕他…”
苏莟打断她:“你的爱情既然和宋裕无关,就别考虑那么多,难道你不想有一些美好的回忆么?”
师说怔住,“我…”
苏莟叹了口气,“别到时候像封笔那样,和宋嘉年误会了那么多年。”
“师说。”苏莟轻轻叫她的名字。
“嗯?”
“勇敢一点。”
勇敢。
这两个字在师说24年的生命里一直存在着,却从未在爱情这条路上出现过。
苏莟突然笑了,“现在告诉我,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师说微微扯了扯嘴角,“我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苏莟愣住,“什么意思?”
师说的声音淡淡的,又带些轻微的惆怅,“我和他,六年没见了。”
“六年?”
“对,2001年第一次遇见他。”
“别急,我算算啊。”苏莟咳了几声,小声低语着,然后说:“初三就喜欢上了?”
师说轻轻笑了,“嗯。”
“我去,整整十年了,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
师说舔了舔发干的唇,“没想瞒着你,那时候他有女朋友。”
“我认识?”
“嗯。”
“谁?”
“…”
“谁啊?”
“…”
“说不说?”
“韩愈。”
这两天,师说天天被苏莟的连环夺命电话追着跑。
自从那晚和她说了韩愈的事儿,苏莟就像是魔怔了似的。
苏莟问她:她到底喜欢他什么?
师说不知道。
喜欢他什么呢?
师说不知道。
但她清楚,他是她这些年唯一喜欢过的人。
有没有那样一个人,你总是在寂静的深夜想起他,会忍不住突然笑起来,他开心你也开心,他难过你也难过。
苏莟笑她真没出息,她笑自己,的确。
不勇敢。
没出息。
周末她去医院例检那天,下起了毛毛细雨。
雨是突然飘起来的,她没带伞。
下了出租车,就直奔医院大厅。
她和主治医生杨大夫约好的时间。
还有十分钟。
电话响了,是袁来。
“小舅舅?”
“今儿例检,在路上?”
心脏外科在医院五楼,走廊人有点多,她踱至一旁,走的并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