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羞,唇抿的紧紧。
韩愈松开手,抚上她的额头,声音温柔似水,“我不会给你任何离家出走的机会。”
师说抬眼,莞尔。
韩愈的车子缓缓行驶在车流中,没成想会这么堵,他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师说忍不住笑了。
韩愈侧头,“笑什么?”
师说:“没什么。”
过了几秒,韩愈又说:“刚刚明明笑了。”
师说转过头,他拉着一张脸,带点小委屈,“那你说我笑什么?”
韩愈张了张嘴,又闭上。
师说忍住笑,“韩医生,现在是下午一点零一分,距离民政局关门还有好几个小时,你实在不必心急。”
想着自己带着行李和他去登记,又忍不住笑了。
再看看他,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样子哪有,如今这样着实有点孩子气。
香山前几年已经规划到上海区,别的不说,倒是方便了领证,省的跑回香山,不过这厮这么急,倒是让师说觉着好笑,这个样儿还真是不多见。
韩愈给了个幽怨的眼神,声音低哑,“对于娶你这件事,我一秒钟都等不起了。”
师说弯唇,正想说话便听见外头有人大喊:“这里有没有医生?这里有没有医生?”
是一遍遍的重复。
韩愈忍不住皱眉,神色复杂的看了师说一眼,倾身向前吻了吻她的嘴角,握住她的手,“乖乖呆在车里,我去去就来。”
师说知道,这个时间堵车,一定是前头有人出事了。
她点点头,韩愈放心的笑了笑,这才打开车门迅速前往声音的始发地。
师说待在车里,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情况,不免又担心起来。
她不住的望向车外,在看到旁边大街上那对身影的时候,忽的一僵。
自上而下有股冷气直窜胸口,呼吸都困难起来,那边却是女人笑着倚在男人的身上,有说有笑。
她手控制不住的打开车门,慢慢的走过去。
男人和女人进了一个咖啡店,她紧紧盯着那对身影,隔着十几步的距离跟在后头。
她看到女人紧紧依偎着男人,两人说说笑笑,然后目光移到女人已经微挺的小腹上,心下一沉,仿佛一瞬间掉进冰冷的海水里,刺骨的要命。
她慢慢的朝着那两个人走过去,薄薄的唇没了一点血色。
女人似乎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抬起头,师说已经停步,距离不过两米。
女人不满她的注视,男人有所察觉也抬起头,一滞,拿在手里的勺子忽的就那么掉在桌子上。
“…阿说。”
那个从小疼她爱她的父亲去哪了呢?那个她一难受就哄着她一宿未眠的父亲又在哪?
师说湿了眼,看向他旁边的女人,冷冷的笑了笑,“她就是你抛弃妈妈在外头找的女人?”
师尉欲言又止,一旁的女人倒是开了口,“小妹妹,你爸和你妈都没什么感情了,勉强在一起何必呢?”
师说盯着师尉,没有说话。
师尉艰难的咽了咽喉咙,“…阿说,是爸爸对不起你们。”
师说呼吸有点乱。
女人依偎的更紧,“我和你爸以后是要结婚的,要我说你劝劝你妈早点放你爸走,强扭的瓜不甜。”
“你闭嘴啊。”她忍不住痛呼。
女人抿紧唇,哼了一声。
“师尉,妈妈知道么?”
师说很少叫父亲的名字,这次却带着十足的冷意。
师尉慢慢的摇头,“离婚后,我不会亏待你妈的。”
师说忽的低低冷笑起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从两年前开始我就不理你了么?”
师尉慢慢的抬眼,看着这个从小懂事听话的女儿。
有阳光从外头渗进来。
堵车,堵心。
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车主伤的不轻,韩愈做好急救措施已经是几分钟之后,120才驶过来将伤者带走,他缓缓松了口气,往车那边走。
眼角随意的一撇,便看见咖啡店里那熟悉的身影。
他心下疑惑,又看了眼她对面的两个人,步子一拐,走了过去。
刚走进咖啡店,就听见她说的那句话。
韩愈顿住脚。
师说颤着唇,“宋裕一直不让我去外滩,你知道为什么吗?两年前的那晚,我病发倒在那里孤立无援,医生说晚到一秒就没命了,我就在地上,挣扎啊,挣扎啊,我看到你在人群里,我想叫爸爸,救救我,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特别怕,我怕就那么死在那里,地上很冷,我疼得要命。你呢?你和这个女人坐上车走了,一次都没回过头,一步一步就像刀子扎在我心上。”
师尉的脸色已经变了,他的手在颤。
“那天是九月十一日,你去新加坡的飞机,整整三天,妈说你的电话打不通,”师说轻笑,又像自言自语,“我在死亡线上挣扎了三天,你呢,和她双宿双飞。”
“我这么痛苦,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说,你还有什么资格做我爸爸?”她说这话的温度,冷到零下。
“…阿说,爸爸不知道你在那里,爸爸要是知道…”师尉激动的站起来,语无伦次。
那一刻,韩愈五味杂陈,慢慢抬步走了过去。
师说嗤笑,“你不配做一个丈夫,不配做我爸爸。”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腿脚冰凉无感,差点就要掉下去的瞬间,感觉到身后的温暖,她抬眼,眼泪在眶里打转,声音轻轻地,像是呜咽:“韩愈。”
韩愈握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的身上,低声道:“嗯,我在。”
说着对师尉点了下头,声音淡淡的:“我女朋友不舒服,失陪。”
然后便横抱起师说,走出咖啡厅。
而桌前那个已过半百的老人佝偻着腰,掉下了泪。
师说乖乖的任他抱着,小手紧紧地揪着他胸前的衬衫,将脑袋埋在他胸口,似乎这个位置是最安全的,温暖,救赎。
韩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孩,心蹭的一疼。
他能想象到挣扎在死亡线上那一刻的恐惧和孤独,两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心爱的女孩差点就要随风而逝,一想到这里他就心被刀铡似的难受,还好,都来得及。
他抱着她,走得很慢。
韩愈将师说抱回车里放好,然后迅速上车启动车子,开出几分钟后停在一个安静的巷子街角。
师说仍旧静静的靠在窗前,眼神放空。
韩愈心疼的捋了捋她的发丝,轻轻叫她的名字,“阿说。”
师说回了回神,“韩愈。”
“我暂时不想结婚了。”
**
坐在回香山的高铁上,师说仍像是做梦一样,眼前的风景变幻无常,慢慢的心也沉静下来。
到站的时候,她直接打的去了苏莟的花店。
寂静人间。
繁华似锦的小街上,远远就看见橱窗里的苏莟忙来忙去,手里还拿着花,眼睛扫向四周,似乎在琢磨到底放在哪比较好看。
这一眼,就看见了店外的师说。
苏莟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儿,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脸上像绽了朵花似的。
“怎么来了都不告我一声?”她在师说面前站定。
师说笑了笑,将脸侧被风吹起的头发捋到耳后,伸出手轻轻抱住苏莟,后者掩住心底的讶异,随即回抱,声音轻柔温和,“我们阿说什么时候这么粘人了?”
师说抱着苏莟,笑意终于挂不住,“小兰。”
有低低的呜咽和抽泣。
苏莟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夕阳的余照下,映衬出两抹单薄瘦削的身影。
两人站了许久,才回了店里。
“饿不饿?”四周都是花,两人坐在里头,苏莟问。
师说摇头,又点下头。
苏莟笑,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叫外卖,倒像是和…男朋友
师说仰头,声音哑哑的,瓮声瓮气,“那个军人?”
苏莟挑眉,“嗯哼,姐速度吧。”
认识这么多年,苏莟追人的本事一流,一追一个准。
师说哭出来心情好了很多,也清爽了很多,“苏小兰,今天我和韩愈去登记了。”
“啥?”苏莟眼睛瞪得老大,然后开启神思考模式:“登记了你跑回来做什么?不会是途中后悔临战脱逃吧?”
师说轻轻摇了摇头,“我答应了。”
“那你还跑回来?”
“后来又拒绝了。”
苏莟眨了眨眼,“他也同意你走?”
**
他当然是不同意的,师说想。
她和他说:“我暂时不想结婚了。”
她记得当时车里的空气都停滞了,他说:“好,我给你冷静的时间。”
师说没有说话。
韩愈的声音有点沙哑,低沉,“阿说,我等你都告诉我。”
**
“就这样?”苏莟两手撑着下巴,问。
师说点头,“嗯。”
“等等,”苏莟皱了皱眉,“你说你后来又拒绝了,为什么?”
师说敛眉,“可能被当时的温暖蒙蔽了心思,后来一想,我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多亏那一棒打醒我。”
“阿说,这只是你的想法,你有没有问过韩愈他怎么想?”
师说轻轻摇头,“我有数。”
苏莟真想一巴掌把这姑娘打醒,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死丫头。”
师说握着苏莟的手,“你要收留我。”
“你不上班了?”
“辞职了。”师说轻描淡写的陈述。
“靠 !”
这事儿也能跟风啊,苏莟晕,又傻笑,“成,那就跟姐干,敢偷懒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师说‘切’了一声,“德行。”
苏莟笑着偏头,忽的奔向门口,师说的视线随她过去,进来的是一个子高高的,威挺严肃的男人,但眼里的宠溺师说看得出来。
师说站起身,看向苏莟,后者挤了挤眼,笑着介绍,“我闺蜜,师说。”
男人嘴角微微一弯,“经常听莟莟提起你,我是陈启正。”
“你好,”师说眨巴眨巴眼睛,意味深长的拉音,“莟莟…经常和你提起我啊。”
苏莟咳了咳,师说的这声莟莟可真是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启正颔首,“这次来就多住几天。”
师说笑,陈启正将手里的饭盒递给苏莟,“你们先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莟笑的和个小媳妇似的。
送走了陈启正,师说眼珠子转到苏莟身上,声音软软的,“莟莟。”
苏莟一僵,伸手就去挠师说,两个女孩笑意盈盈。


、1—8—8

深夜,两人躺在床上,抬头一米处就是房顶。
苏莟租的屋子是个二楼小楼,带了个后院,一楼是花店,二楼住人。
二楼这是苏莟自己设计的房间,整个屋子呈三角状,床边有个窗子,外头就是荒芜的山野,这个地段在市区外,但这个小街很热闹,有种隔离于人世的桃花源之感。
房间里很温馨,有男人住过的气息,还有衣服。
师说睁着眼,有月光照进来,“这次真的决定好了?”
苏莟轻笑了一声,“嗯。”
“真羡慕你。”
苏莟白了一眼,“羡慕个头,你勾勾手韩愈就过来了。”
师说抿抿唇,“长痛不如短痛。”
“阿说。”
“嗯。”
苏莟说:“你就是太会考虑别人了,你有没有想过,韩愈也许并不这么想,哪怕只有一朝一夕,他也会用整个生命去交换的。”
师说心底一颤。
“我和柯北谈了这么多年都抵不过陈启正对我的一朝一夕。”
苏莟笑了笑,“我爱过他,但他不够爱我,所以我会累,我也渴望别人疼,这么多年,我一直等着他娶我,没成想闹了个乌龙,也好,让我看到了他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所以我放下了,虽然会难过,不过慢慢就好了,所以说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让人忘掉很多不开心的事。”
听到苏莟如此的轻描淡写过去的爱情,师说知晓她是真的看开了,也放下了。
书里说:一个人总是对上一段感情念念不忘,要么时间不够长,要么新欢不够好。
对苏莟而言,终是幸运。
这几天,师说除了闷在楼上看书就下楼帮苏莟理理花草。
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突觉着有点闷。
今早上刚吃过早饭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到闪烁的并非那个名字,心底竟有隐隐的失落。
接起,“程姐。”
“师说,你还好么?”
师说笑了笑,“挺好的,替我和阿云小杨问好。”
“我打电话是有个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程姐:“上次的盗窃事件查出来了。”
师说语气淡淡的,“是么?”
程姐像是缓了好几口气,“那个人,那个人是…阿云。”
师说:“…嗯。”
“头儿说你随时可以回来。”
“阿云呢?”
“引咎辞职,所里可能会告她。”
师说默了默,走到院子里,抬眼看了看天空,“我不回去了,程姐。”
“师说。”那边似乎欲言又止,“对了,是上次替你送文件的那位先生提供的证据,头儿似乎还挺怵他的,简直就判若两人。”
师说皱了皱眉,她辞职的缘由没和谁说过,白杨怎么会知道?难道是那个人么?
她阖了阖眼,忽觉得有点累,“谢谢你啊,程姐。”
“跟我还客气,这次没帮到你我也很内疚,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挂了。”
“再见。”

师说挂掉电话,走至院落中间,眼前尽是旷野,她伸出手抓了抓风,空无一物。
中午的时候苏莟出门办点事,师说看着店,闲着也是闲着,便装饰起花草来,偶尔会有一两个客人光顾,她就按照苏莟和她交代的说价,倒也乐得轻松。
阳光从橱窗落进来,师说坐在小板凳上插着花。
身后有声音响动,玻璃门被推开。
她回头。
女人个子高挑,穿着高跟鞋,短裙,浓妆淡抹。
师说放下手里的花,站起身,四目相视。
她问:“请问需要点什么?”
女人手腕挂着枚红色的包包,卷发及腰,声音清亮,“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师说抬眼,“是送人么?”
女人弯唇,“探望病人。”
师说点头,指了指旁边开的正盛的几盆,“这个时令芙蓉正好,如果是女性的话,我建议秋海棠更好一些。”
“哦,海棠?”
师说微微颔首,侧身拿过之前插好的花束,“您可以看看。”
女人的目光落向花上,几秒钟后又移至师说的脸颊,盯了几秒,表情变化太快,惊讶至极,慢吞吞的说:“师说?”
师说一闪而过心里的诧异,抬眼,这才认真看了一眼这个女人,“你是?”
女人笑了笑,“不记得了?”
一别多年,眼前的女人宛然成熟妩媚,虽不似年少时那般清透,但一个人自内向外的感觉给人倒是挺像的。
师说了然,“你好。”
女人挑眉,接过师说手里花,低下头闻了闻,“你应该说好久不见,江媛。花挺香的。”
说着便四下看了眼,又落向师说的脸颊,“这么多年不见,你竟然沦落为卖花的,倒真是辜负了当年老师的期望。”
师说淡淡的笑了笑,“一个人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在我看来刚刚好。”
“你还这么高傲,”江媛冷笑了一声,“知道我最看不惯你什么吗?”
师说不置可否。
江媛嘴角的冷笑弧度并未改变,“就是这幅自恃清高的样子,真讨厌。”
师说淡淡的笑了笑。
“高不高傲你说了不算,清不清高也和你没关系,江小姐,这么多年,你不也没变么,一副假仁假义虚与委蛇的样子。”
“你…”江媛气哼,“我不和你生气,免得失了脸面,掉价。”
师说叹了口气,摇头。
显然这女人今儿是和她杠上了,“我听说高考你去的上海交大,现在这副鬼样子还真是给学校丢脸啊。”
师说的脸色淡淡的,仍旧摆弄着手里的月季。
“怎么,没底气和我说话?”
江媛嗤笑,“你这块破地我随便就能买几家,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比过我,不是么?”
师说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的转身,“你喜欢了韩愈那么多年,不还是没追上么?”
“你说什么?”江媛突地变了脸色。
“你不是听到了?”
江媛脸色不太好看,突地一冷,“我得不到手的你也不会得到,他不照样没和你在一起么?”
师说想:我刚把他赶走。
转念,又忽的一滞,“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江媛从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啪的一下放在身边的玻璃桌上,“不用找了。”
师说的眼神微微变幻,江媛走在门口,步子顿了顿。
她未回头,说:“师说,我很嫉妒你,我曾经那么喜欢他,他却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了,也挺没意思的,真的,只有当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我才明白我那都是奢望,当年他和你写过一封情书,被我偷偷拿走了,但我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现在依旧不后悔,我过得很好,偶尔嫉妒一下你,不过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那些账就一笔勾销吧。”
师说怔怔的,她突地又想笑了。
苏莟刚从外头回来,一脸吃惊的看着师说,“刚走的谁啊,挺眼熟。”
师说笑笑,“和我算旧账的。”
“旧账?”
师说又笑了下,看向苏莟,“是江媛。”
“What ?”
师说抿抿唇,苏莟一把拉住师说上下看了看,“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苏莟皱眉,“她心肠不好,我担心她欺负你。”
师说摇头,“放心吧,她还没那个本事。”
“嗯,这话我信,想当初你可是骂人都不吐脏字的主,袖里藏刀啊。”
师说翻了翻白眼,“呦,都会使成语了,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苏莟立即闭嘴,讪讪一笑,“夸您呢。”
“切。”
师说闷笑。

偶遇江媛倒还真是在师说心底溅起一点涟漪来。
晚上,她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苏莟怒,“干嘛呢你?”
师说声音闷闷的,“睡不着。”
“想韩愈了?”
师说闭嘴。
苏莟勾起一抹坏笑,“想就想呗,有什么不敢说的?”
“谁说我想了?”
苏莟吹了声口哨,“我们中有一个肯定在想他,我可是有男人的,那只能是剩下的那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了。”
师说瘪瘪嘴,“…有一点。”
“打电话呗,他现在肯定没睡,在等你电话。”
师说叹口气,“那多没面子啊。”
“切,自作自受,谁让你半路逃婚的?”
师说想解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不是有意的。”
“哦,那就打呗。”
“…他应该睡了吧。”这话师说自己都不信。
苏莟‘唉’了声,“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后悔,想当初封笔和宋嘉年不就这么完了么。”
师说闭嘴不言,过了会,她轻声问:“你说当年宋嘉年明明那么喜欢封笔,为什么还要出国?”
苏莟默了会,在这安静的夜里,她清晰地听到苏莟说:“那你说当年韩愈明明那么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出国?”
师说沉默。
她曾经问他为什么后来放弃追她了?
他说:不是放弃,只是为自己重新追求你而不让你有拒绝我的机会做一些准备。
她问他为什么学医?
他说:因为你。
这几句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那一刻,她特别想见到他。
寂静的夜里,浅浅的呼吸静默了整个屋子。
**
同一个夜晚,同一片星空下。
实验室里。
韩愈眼睛盯着电脑上曲折的数据线,欣喜若狂。
他迅速拨通那边杨老的电话,惊喜已经溢在嘴角,“老师。”
杨启正在看一份病例,意外他语气中的欣喜,又忽然反应过来,“结果怎么样?”
韩愈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抽出打印机里出来的数据资料,头微微低着,声音低沉,“可以试试。”
杨启想了想,“比例多少?”
韩愈放下资料,摸了摸鼻子,顿了几秒,“一半。”
那边呼吸也深起来,“比我们预想到的要好。”
韩愈‘嗯’了声,“这两种药物在虚拟电脑操作程序中显示出很特别的融合情况,或许胜算更大。”
杨启郑重的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韩愈舌头拱了拱后齿槽,“我不想用阿说冒险,暂时只能先搁着,看情况。”
“这边我会尽快,还有,上次阿说体检,我发现了一些不太好的迹象,你要抓紧。”
韩愈的脸色很沉,喉咙里艰难的‘嗯’了声。
和杨老通完电话,韩愈靠在桌前,狠狠地吐了口气。
他出了实验室,边走边点了根烟抽着。
前几天一别,他本来想追到香山,后来手机提醒实验有变,他立刻赶过去,熬了好几个通宵,终于有了个还算满意的结果,可以缓口气。
他走着,裤兜里的手机忽的一闪。
是条短信。
——韩医生,我旁边的女人说‘有一点’想你了,请问你什么时候过来接她走啊?
地址是:香山市齐海路木子街道129号——寂静人间。
他的表情松了松,脑子里冒出那个女人此时正皱巴着脸睡不着的画面,不觉心底一片柔软。
想着,又点了一根烟。
**
第二天,师说起来的时候,苏莟在收拾东西。
她纳闷,“你干嘛?”
苏莟若无其事的‘哦’了一声,“过几天和启正回他老家,提前整理下行李。”
“过几天才走,干嘛这么急啊?”
苏莟丢了记飞眼过去,“我喜欢。’
师说:“切。”
想了想,她又问:“他老家哪啊?”
苏莟:“凉城。”
“那是哪儿?”
苏莟皱着眉思考片刻,云淡风轻的说:“距离我们此时站着的地方长达几千公里吧。”
师说惊呼:“那么远?”
苏莟:“他开车。”
“怎么突然去他家了?”
苏莟顿了一秒,“终身大事。”
师说眨巴眼睛,又眨巴眼睛,两眼汪汪的:“你走了,那我怎么办?”
“你就呆这儿啊,顺带帮我照顾花店呗。”
师说:“一个人?”
苏莟忍不住白眼,“我让你叫韩愈过来接你,你又好面子不肯打电话,万一又碰上人家做手术忙不过来,到时候谁管你啊?”
师说的肩膀塌了一截:“…”
中午吃了饭,她就呆在花店。
时不时的有几个客人买花,苏莟是老板娘,在一边招呼,师说就在一旁插花。
一天过得极其的快,傍晚的时候,苏莟说她出趟门,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她忍不住拨了个电话 ,听见苏莟在那头笑,她皱了皱眉,“都七点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苏莟说:“我在去凉城的路上。”
“什么?”
苏莟弯唇,“见他爸妈,然后登记结婚。”
“结婚?”
苏莟‘嗯’了声,“他这次是部队批的婚假,时间紧迫。”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放心,不用怕孤单,我叫了人过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