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莟贼兮兮的一笑,“自己慢慢猜。”
“苏小兰!”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师说气的咬牙切齿,这个叛徒啊。
深夜十点。
她坐在二楼的小床上,搅着手指惴惴不安,不时地看向钟表。
滴滴答答,在这个夜晚格外的挠人。
窗外偶尔会有汽车经过的声音,师说总忍不住趴在窗户上往外扫,看着又一辆远去,心底竟隐隐的失落。
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隐约听见外头有汽车熄火的声音。
不知是感应还是什么,直觉告诉她。
他来了。
她静默了几秒,然后披上衣服下床,直接就往外小奔。
远远就看见门口,隔着玻璃窗的男人。
他倚着车窗,对她笑。
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那口型她能辨得。
依稀是说:“我好想你。”
、1—9—O
师说静静的开了门,双目对视,韩愈笑着,然后走过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低下头吻住那瓣他日思夜想的唇。
只是安静的一个吻,无关□□。
一吻过后,韩愈两手捧着她的脸,低声问:“想不想我?”
师说看着他淡淡的眉眼,心底那根弦一松,“嗯。”
韩愈低低的笑,嘴唇又凑了上去。
“冷不冷?”韩愈问。
师说闷声点头,她穿着一身睡衣就下了楼。
韩愈低笑,拉着她进了屋,反锁,他扫了眼四周,从头至尾拉着师说的手,“这几天你过的还挺舒服。“
师说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韩愈挑眉,“我过得不好。”
师说:“啊?”
“很不好。”
他的语气很孩子气,师说笑笑,“那干嘛不给我打电话?”
“你希望我给你打电话?”韩愈笑的玩味。
师说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上楼。
韩愈叹了口气,一把将师说禁锢在胸前,“我说过给你时间,现在你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和理由。”
他知道,她也想他。
“韩愈。”
“嗯。”
师说抚上他的眼,“我当时很怕。”
“我知道。”韩愈声音低低的,“我很难过,我占尽了天时地利,你第一个想依靠的人却仍不是我。”
他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师说摇摇头,湿了眼眶,“不是这样的。”
韩愈抱紧她,吻向她的唇,“我都明白。”
他都知道,她就是太会替他着想,所以痛苦了这么久。
“韩愈。”
他啄着她的唇,“希望我难过?”
她被他吻得呜咽,轻摇头。
他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要你第一个想起的人都是我。”
许久,她都不吭声,他低眼,“嗯?”
师说慢慢的点头,“你从上海直接开车过来的?”
他‘嗯’了声,“怎么了?”
师说问:“累不累?”
韩愈笑着说:“不累。”
师说笑。
他抱着她,微微低头,声音带着□□:“我很想你,阿说。”
她静静的看着他,似乎那一瞬间时间停止。
“想我吗?”他边吻边问。
她轻轻地‘嗯’了声。
“有多想?”
师说颤着眼睛,双手慢慢的环上他的背,看着这个她喜欢了十年,从男孩子变成男人的人。
她轻轻地说:“很想很想。”
他吻得极其虔诚,声音嘶哑,“我也是。”
“很想很想。”
那是师说从未体会过的极致,韩愈给了她一整个世界。
那时候,师说想,或许真的就这样一辈子了,每天,都和他在一起。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师说还依偎在韩愈的怀里。
被子下的两个人光裸着,韩愈看着她的睡颜,轻轻啄着她的唇。
师说醒来的时候,身下那般的疼,她轻轻动了动,忍不桩嘶’了一声。
韩愈低声问:“很疼?”
师说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韩愈低低的笑,“做都做了,还不好意思?”
她忍不住捶他的胸,被他握在怀里,上下其手,又是一阵律动。
师说没了劲儿,“流氓。”
韩愈低笑,照单全收。
“饿不饿?”他问。
师说摇头,抱紧他。
“韩愈。”
他“嗯?”了声。
“我一点都不恨他,我只是怕。”
“我知道。”
师说蹭了蹭他的胸,“我怕我不在了,我妈该多孤单。”
韩愈有隐隐的抽痛,他抱紧她,身下轻轻挺进,她忍不住轻轻喘息,他说:“不会的,别忘了我可是天才韩愈。”
师说笑着想哭,唇落在他的胸口,缠缠绵绵,羽毛般落下的问让韩愈轻轻一颤,随即又是一挺,他吻着她的唇,将她的脑袋正向自己,“要相信你男人。”
师说轻抽鼻子,点了下头。
两人在床上腻歪着,从晨曦到日照。
“疼不疼?”
师说嗔道:“我说疼你还使劲?”
韩愈笑,“好,下次我会轻点。”
师说:“…”
良久,她说:“韩愈,我就想和你这样一辈子。”
他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好,就一辈子。”
**
下午的时候,韩愈做了几个菜,两人吃饱,韩愈洗漱好就出了厨房,师说软着身子趴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轻轻地走过去,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吻了吻她的唇,“一会就走。”
师说一愣,“去哪?”
“结婚。”
看出她的迟疑,韩愈脸色淡了淡,随之换成一幅委屈样:“我都是你男人了,你还要抛弃我?”
师说咬唇,随即莞尔,勾上他的肩膀,将唇移至他耳侧,“韩愈,你真好。”
韩愈将她抱得更紧,眼底温柔似水。
过了会,他说:“我看让苏莟给她重新找一地开店得了。”
师说放开他,“怎么了?”
韩愈笑的狡黠,“这个地方挺适合我们的。”
“啊?”师说一时蒙了。
“Make love。”
师说脸一红,埋在他胸口不出声了,韩愈心情大好。
两人是下午三点去的香山市民政局,然后登记结婚。
这厮来的时候就什么都准备好了,师说不免腹诽,“你怎么这么笃定我会嫁给你啊?”
韩愈挑眉,“生米煮成熟饭,你能不嫁?”
师说:“…”
韩愈笑了笑,揽住她的腰,“老婆,现在去见岳母大人可好?”
师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帅的一塌糊涂的脸,弯唇,“好。”
韩愈的车开的不快不慢,刚刚好。
师说靠在椅背上,嘴角溢着笑意,韩愈无意间偏头,“笑什么?”
师说的笑意更大,“我们,就这样结婚了?”
韩愈短促的一笑,“嗯。”
“真不敢相信。”
“怎么?”他问。
师说:“我们确定恋爱才几天就谈婚论嫁,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
韩愈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师说的头发,笑道:“这件事我都想了很多年了。”
“很多年?”
“嗯。”
师说:“你不会高中的时候就想娶我吧?”
韩愈淡定的看了师说一眼,“确切的说,是中考前我记住你的那天。”
师说倏地抬眼看着他,韩愈仍旧开着车,目不斜视,淡淡的语气,似在回忆。
“当时我就想,这样温柔善良的女孩子,我想娶她做老婆,照顾她一辈子。”
说完,他看了一眼师说,嘴角噙着笑,“是不是很感动?”
师说按捺住心底的欣喜,忍着笑‘切’了一声。
韩愈也笑。
师说忽的眯起眼睛,“韩医生,请问你中学的时候换女朋友如衣服是怎么回事啊?”
陈年旧事,他倒是喜欢她究根问底,“原来那时候你很关注我的一举一动啊。”
“切。”师说撇撇嘴,“从实招来。”
韩愈摸了摸鼻子,这才说:“初中那时候真的只是玩玩,当时太年少,再加上我父亲的事,所以那时候很叛逆,总想着闯祸让他不得安宁。”
师说安静的不说话,韩愈偏头笑笑,揉了揉她的头发,“都过去了,我高中之后可一直为你守身如玉。”
这人,正经话还没说几句就又开始调情。
师说忍住笑意,“为我?高中可是听了你很多传言呢。”
“唔,比如?”
“女朋友天天换。”
“你也说了那是传言,能信?”
师说:“…”
韩愈摇头,失笑。
师说想起什么,突地问:“那你和江媛什么关系?”
韩愈挑眉,“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师说瞅了韩愈几眼,“你们似乎关系挺不错啊。”
韩愈忽的一笑,“你吃错?”
师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硬:“谁吃醋了?”
韩愈似乎很受用她的反应,把着方向盘,转了个弯,笑着解释:“我和她家是邻居,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当时不过也只是普通朋友。”
韩愈看了师说一眼,又偏过头去,视线向前,“现在,最多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师说敛眉,“她…似乎很喜欢你,你什么感觉?”
韩愈挑眉,“韩太太,你是不是忘记了几分钟前我们刚领证。”
师说撇嘴,“那还不能说说了?”
韩愈笑了笑,“能,你继续。”
“你什么感觉?”她继续问。
韩愈说:“没感觉。”
师说:“一点感觉都没有?”
韩愈偏头,郑重其事:“你想要我有什么感觉?”
师说哑然,韩愈失笑。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师说正襟危坐。
韩愈好笑她的动作,“嗯,你说。”
师说想了想,斟酌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会弹钢琴?”
这个问题韩愈一直沉默,隔了有好几分钟,师说一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韩愈勾着唇,浅浅的笑了笑,“初中的毕业典礼。”
师说看着他,很意外他的答案,却也一直期待着这个答案。
韩愈继续说:“后来,我托人找过那个弹伴奏的女孩,没想到我们竟然这么有缘,在一个考场。”
他说到这儿,师说也笑了。
两人断断续续的聊起很多事,大都是中学时代的趣事,过了会,韩愈空出一手抓住师说放在腿上的手,说:“这些事讲起来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以后我慢慢说给你听,现在,我们是不是得先做点别的事?”
师说愣愣的,“什么事?”
韩愈笑,“比如,给妈打个电话说一下我们要到家门口了。”
“你说…我妈?”
韩愈握着她的手使了点劲,“咱妈。”
师说立刻抿紧嘴巴,讪讪的笑了笑,“咱妈。”
韩愈宠溺的看着她,失笑。
原来,朋友升级为女朋友之后是一个变化,女朋友升级为老婆之后又是一个变化。
总之,越变越可爱,哪一种他都喜欢的要命。
师说给师妈打电话说很快就到家的时候,师妈是一阵惊喜。
而当看到楼下那个和女儿并肩走过来的男人,她有点怔住,多少又有点欣慰。
师说抱了抱师妈,笑的很开心,“妈,这是韩愈。”
“我结婚了。”她说。
师妈一脸的诧异,有很多话想说,想问,最终却只说了一句:“你喜欢的妈就喜欢。”
韩愈微笑着上前,颔首,“妈,你放心,我会照顾阿说一辈子。”
师妈抬眼看着女儿身边的男人,玉树临风,一身正气,尤其是他看向女儿的眼神,全是宠溺和温柔,她的一颗心也终于安定下来,原来不是她不接受宋裕,只是她有自己爱的人。
“先进屋。”师妈笑。
韩愈将买的东西放置客厅,三人坐在沙发上。
师妈拉着女儿的手,忍不住嗔道:“这么大的事现在才告诉我?”
师说看向韩愈,韩愈笑道:“我们刚登记,您是第一个知道的。”
师妈惊讶,又暖了过来,看向师说:“小韩这么好一个人,怎么早不带回家给我看看?”
师说张了张嘴又闭上,小声嗫喏:“这不是带回来了么。”
“你呀。”
韩愈温柔的看了眼师说,“妈,这事你得给我做主,我都和阿说磨了很久了,一直想见您。”
“那怎么不早来啊?”师妈轻拍了下师说的肩膀。
师说看了眼韩愈,“我…”
韩愈低笑,“妈,可能阿说觉着我有点带不出去。”
师说:“…”
师妈摇头失笑,看着女婿乐了,“小韩都喜欢吃什么呀,妈下厨给你做。”
师说忍不住瘪瘪嘴,“妈,我要吃红烧肉。”
“没问你。”师妈回嘴,笑意盈盈的看着韩愈,“喜欢吃什么?”
“妈,我给您打下手。”
说着两人都进了厨房。
师说噘嘴:“…”
这还是亲妈么…
厨房里,韩愈择菜,师妈洗着茄子。
“小韩啊,你可能不知道,我见过你。”
韩愈停下洗菜的动作,抬眼,“您说。”
师妈洗好茄子,放在案板上,像是回忆起什么遥远的事儿似的,“阿说中学的整个日记本里,全是你,里头有你的照片,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认出来了。”
韩愈静静的听着,心底暖成火盆。
师妈笑了笑,“阿说和其他女孩不一样,我一直希望她能找个爱她比爱自己更重要的人,所以那时候我特别希望她能和宋裕在一起,宋裕对她是真的很好,可阿说像是没感觉,若即若离的,后来啊,我就想问阿说为什么呢,前一段时间无意看到她的日记,里面的那个人全是你,那时候我才明白了。”
说到这儿,师妈笑着摇头,“还好上天眷顾。”
韩愈:“妈,您放心。”
“小韩啊,阿说她…”
“我都知道。”
师妈看着他。
他记起十年前,在医院的那晚,安静的走廊里,这个慈祥善良的女人和女儿坐在长椅上,温柔的叫女儿的名字,问她疼不疼。
韩愈说:“十年前我母亲因这个病走的时候,我发过誓一定会治好阿说的病,妈,您放心。”
那一瞬间,师妈眼眶湿润。
“嗳。”
**
一顿饭,吃的喜庆。
师妈:“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啊?”说着,又道:“袁来月初办,我看一起得了。”
师说嘟嘴,“那怎么成,小舅舅一定会怪韩愈抢他风头的。”
一句话,师妈和韩愈摇头失笑。
下午的时候,韩愈和师说出门散步,两人回忆起以前的很多事,他说给她听。
香山初中部仍然一如多年前,看门的大爷还是那个笑意融融的老头子,韩愈握着她的手走在初中校园里,正是周末,学校里几乎没什么人,周围静的就剩下风声。
远远的,师说指着操场的篮板告诉他:“我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在那,那天雨很大,你还在打着篮球。”
韩愈抬眼过去,声音低沉,很好听,“你当时在做什么?”
师说歪着头想了想,“抱作业本去老师办公室。”
“也淋雨了?”
师说摇头,“老师给我伞了。”
“你一个人?”
师说点头,“对啊。”
“难道你就没想着过来给我撑伞?”他说的一本正经。
“那时候又不熟…”她小声说。
韩愈继续面不改色,“唔,我记得熟了之后你不仅不靠近,反倒退避三舍。”
师说脸有点泛红。
韩愈渐渐地嘴角弯起,说:“还好我运动细胞比较好,跑得够快才追到你。”
那时候,天很蓝,他帅的绕眼。
结婚之后,师说有时候经常会傻笑,怎么就嫁给他了呢?
16岁的时候,她坐在靠窗的座位,还会在他突然站在窗外而紧张的将头埋在臂弯。她远远的看着他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那个男生淡漠,薄凉,那时候没有想过多年后和他拍结婚照的女孩竟然是自己。
每个清晨,他和阳光一起醒来。
之后又去高中部转了转,还特别去了当时的奥二班,后门没有锁,两人坐在当年的座位。
教室还是当年的模样,后黑板出的板报,空白部位写的高考倒计时2O2天。
师说感慨,“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都这么多年。”
他那时坐在她身边,手肘撑着脑袋,看着她,“嗯,这么多年。”
她笑了一下,“你记不记得,有一次篮球赛,下半场我回了教室,后来你不知怎么也过来了,那次记不记得?”
他微微蹙眉想了想,轻点头,“嗯。”
师说兴趣来了,问他:“你当时怎么不打球了?”
韩愈微微抬眼,看着眼前眉眼如画的女人,一如多年前歪着头满脸诧异的看着他,支支吾吾的说‘怎么是你’的那个红着脸的女孩子,他笑了笑,“你都不在,我打球给谁看。”
师说‘啊?’了一声,忽又抿上嘴,角度上扬。
韩愈揉了揉她的头发,“坦白说,我那时候很嫉妒宋祁。”
阳光洒进来,一半在他身上,一半落在她脸颊。
“宋祁?”师说记得,她那个坐了几个月的不学无术却每次考试都毫不费力名列前茅的同桌。
韩愈莞尔,“不过还好。”
“什么?”她问。
“你最后还不是嫁给了我。”
师说笑,这个醋坛子外加嘚瑟傲娇狂。
后来,两人走在街上,他握着她的肩膀走在一边,换她走在里侧,顺而拉起她的手。
起了风,他问,“冷不冷?”
师说当时穿着大领毛衣,摇头,“不冷。”
他不信她的话,当即就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在身上,师说执拗,“真不冷。”
韩愈皱眉,“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韩愈点头,“有可能。”
接着,师说便听见了迄今为止她从韩愈嘴里听到的最不可思议的话:“我听说,女人说不喜欢就是喜欢,不要就是要,那你不冷自然就是冷了。”
师说愣了一愣,然后捧腹大笑,“你听谁说的?”
韩愈有点囧,舔了舔门牙,“书里不就这么写么。”
师说彻底笑场。
韩愈假意装怒,师说忙摆手,立刻抿紧唇,不笑了,过了三秒后,忍不住又笑了,他囧的脸色发黑。
那晚,他带她去看了电影,那是两人在一起后第一次看电影。
大A影城装修的更气派,师说记起多年前她和苏莟看《大话西游》的时候遇见他,那时候他白衣黑裤,徐徐而来。
不知是凑巧还是意外,他们刚好赶上九点档的那部外语电影。
是《哈利波特与魔法石》。
1O年前,他和她说记得去看,他没去,她也没去。
1O年后,他带她来到这里看,他牵着她的手,叫老婆,一眨眼,满面春风心情大好。
书里说:
那时候喜欢上一个人,不是因为他有房有车,而是那天下午,阳光很好,他穿了一件你喜欢的白衬衫。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1—9—1
袁来婚礼前两天,韩愈和师说回了上海,例行一月一次的体检。
一个上午,他都陪着她进行着各种测试,较之前的几次都麻烦,两天后才出结果,之后他要上班,师说拿着钥匙回了韩愈的公寓,确切的说,应该是他们的家。
韩愈将她的东西和她的摆在一起,他的蓝色牙刷挨着她的粉红色牙刷,牙杯挨着牙杯,还有一排女人用的护肤品,他都收拾的很整齐。
卧室墙壁是她喜欢的橙色,床单也是,窗帘也是,都是新的。
衣柜里,他的衣服旁边就是她的,有外套,还有好几件她从未给见过应该是他新买的新裙子,她拿出来试,竟然全都合适。
鞋柜里,有好几双崭新的帆布运动鞋,他知道她喜欢穿。
那个下午,师说坐在铺满阳光的窗台边,喝着他用中药配的清茶,暖暖的,甜在心里。
快五点的时候,她打算和他打电话,意外听见门铃响,以为是他提前回来了,兴冲冲的过去开门,却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老人眉眼温和,“我是韩愈的爸爸。”
师说很诧异,片刻之后平静了下来,“您好,韩愈还得一会才回来,您先进来吧。”
说完她侧身,老人微微颔首,走了进来。
她泡了杯茶递给他,老人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坐吧。”
她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有些拘谨,老人很和蔼,声音慈祥,“你就是师说吧。”
是肯定句,她点头。
“不用紧张,按理来说你该叫我一声爸爸。”
师说倏地抬眼,很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老人,老人笑,自顾自的说:“这孩子从小就不和我亲近,是因为当年他母亲的缘故,后来我送他出国读书,其实之后我很清楚他改了志愿,那时候我就想,这孩子和我年轻的时候还真是一模子刻出来的,认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到,你怎么拦都不管用。”
说着,他沉默了下,有些落寞的伤感孤独,“这些年,我对不起他,我只希望他过得比我好,我很感谢你让他过得这么幸福。”
师说嘴唇动了动,老人叹了口气,“人老了,就喜欢想以前的事。”
“您别这么说,我想韩愈他现在早就不恨你了,妈妈的事他早就放下了。”
老人忽的抬眼,闪过一丝激动,“他真的这么想?”
师说微微点头,嘴边有点点笑意,“真的,爸爸。”
她轻轻地叫出那一声称呼,老人眼眶湿润。
“谢谢你。”老人笑了。
临六点的时候,韩愈还未回来,师说准备打电话问一下,被老人拦住,“不用打了。”
她迟疑片刻,停下按键的动作,老人说:“别告诉他我来过了,你们婚礼我应该去不了了。”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方形小盒子,递给师说,“这是当年我送给他妈妈的,后来被他一并给寄回来了,希望你能收下。”
师说轻轻地摸着盒子外头的绒毛,抬眼,“他…”
“我尊重他的任何决定,只是现在才醒悟是不是有点晚了?”老人淡淡的笑了一下,眼角的皱纹聚在一起,沧桑尽显。
师说静默的看着他,老人叹了口气,“你们好好过。”
她目送他的背影走远,他佝偻着腰,走得很慢很慢,很像多年前背着她玩游戏的师尉。
韩愈下班回来的时候,师说正在厨房里忙活。
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她走出去看,“回来了。”
他反手关上门,放下公文包,解开衬衫上几颗扣子,随手松了松领带,余光瞥了一眼厨房,“你做饭?”
明显就是一副瞧不起人的表情,师说双手叉腰,“嗯哼?”
“我是不是得感谢上帝赐给了我这样一个贤惠的老婆?”他知意,话音陡然一转。
师说很满意他说的话,嘴角弯起,“算你识相。”
他笑,慢慢走到她跟前,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喃喃:“我好像闻到了什么烧焦的味道。”
她大惊,立刻推开他进了厨房,粥糊了…
他在后头失笑。
后来,还是他操刀,她洗菜,最后做了三菜一汤。
他手艺很好,师承韩妈妈,师说吃着菜,喝着汤,只觉人间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