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怔怔地望着她,良久都不吱声。其实她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从一开始她就怀疑过秦安的身世,那眉眼间与赵谨的相像,用心的人都能看出来。可是内心深处她又不希望这是真的,因为她不想承认,这世上,也还有人与她一样爱着赵谨,甚至爱得更深、更久。
秦香惴惴不安,耐着性子等了会儿见冷玉还是不说话,忍不住道:“不管姐姐对我有多少不满,或者想要怎么样责罚我,都请姐姐先帮他度过这一难关。”
冷玉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是,皇上要紧。现在怎么样了,皇上把安儿的身世告诉各位大臣了吗?”
“我想是没有,”秦香分析道:“姐姐有所不知,皇上现时被堵在御书房里,这都一个多时辰了。如果他说出了真相,那些臣子应该早就退了才对,可既然现在都不见动静,恐怕…恐怕皇上是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皇上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总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被堵在御书房里。”
“说的是,”冷玉站起身来,“走,我们先去御书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能发生堵截皇上这般荒唐的事情吧?他们一个个是想怎么样,相反吗?”
秦香微微松了口气,又想起一件事,忙道:“对了,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方才忘了说。”
“什么事?”
“其实…”秦香顿了顿,飞快道:“斐然哥哥没有死,叶非文就是顾斐然,皇上今儿早朝也把这件事情宣布了。”
冷玉猛然睁大了眼,这件事显然比上一件事情更让她震惊。不过她很快定下神来,点点头拉着秦香向外走去。其实既然秦香可以逃生,顾斐然又为什么不可以,只是那一刹那她有些嫉妒,嫉妒这两个男子全都围在秦香的身边,为她奋不顾身赴汤蹈火。
可是…其实她早就料到这一天了不是吗?从秦香入宫的那一天起,她就预见了今日。赵谨终其一生是不可能属于她的,之前四年的努力,早在他重遇秦香的那一刹那便都白费了。恨只恨相遇太晚,她还来不及告诉他她爱他,就已经输了。
赶到御书房的时候秦香才知道安鲁说的是轻了,姚丞相、各部尚书大人、冷长天和顾斐然那是在里头的人,他没有说的是,在御书房的外头还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拨人。
“皇后娘娘驾到——贤妃娘娘驾到——”
高高的通传声惊扰了一片人,他们纷纷给冷玉和秦香让开了一条道,眼睛却未从秦香身上离开过。秦香明白那些眼神里的意味,无非是想要说她是个狐狸精,魅惑君王。
立太子是何等重要的大事,皇上为了她竟然能如此草率地作出决定,可见她“魅惑人心”的本事还真是不小。
秦香低了头,尽量不去理会这些目光。她能怎么做呢,这骂名也暂且只能背上,在后头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了。
二人穿过人潮走进御书房,站在门口的工部尚书刚开了门让她们二人进来便又飞快地合上了门。秦香不理会这些,第一件事儿便是找寻赵谨的身影,却见他端坐于书桌前,漫不经心地敲着桌沿,看着她与冷玉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意外的神色,仿佛早料到她们二人会来一样。
秦香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便又向四周望了望,只见顾斐然一个人懒洋洋地坐在最远处,也是什么话都不说,自顾自地把玩手里的茶杯,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与冷玉一眼。姚祀与冷长天坐得离皇上最近,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秦香的眼神恨不得都能飞出刀子来。其他几位尚书大人座位依次排开,秦政鸿一脸疑问地看着秦香,似乎想要她给自己一个解释,其他书友正在看:。
秦香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乖乖地站在冷玉身后再不乱动。她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说,否则越说越错,唯恐平白给赵谨和安儿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众位大臣真是辛苦了,”冷玉率先开了口,脸上带着微笑。“一大早的就要赶入皇宫上早朝,早朝完了还不能离开,非得一个个的都陪在这御书房。不过皇上似乎也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需要各位大人陪读吗?依本宫看时辰也不早了,各位大人还是趁早散了去吧。若是迟迟不肯走,外人看来还以为你们是想逼宫呢,这罪名,诸位可是担当不起啊。”
一席话说得几位大臣都有些动容,面面相觑了番。姚祀道:“皇后娘娘言重了,只是恐怕娘娘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老臣们之所以会在这儿,也是为了皇上好,为了大靖国的江山好。”
“是吗?”冷玉淡淡一笑,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示意秦香也坐。“那姚大人不妨将您的赤子之心说说,让本宫也明白明白你们究竟是怎么为皇上好了。”
姚祀瞥了眼秦香,愤愤道:“娘娘还不知道吧,皇上今儿早朝宣布要立皇太子,人选便是贤妃之子秦安。”
冷玉扬扬眉,好笑地看着他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姚祀愣了愣,忍不住站起身道:“有何不妥?娘娘,这可是册立皇太子,是我们靖国的大事情!皇室的血统何其重要,怎么能够…怎么能够让一个外人继任大统?”他顿了顿,又指着顾斐然道:“娘娘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顾斐然,顾孟启的儿子顾斐然。他才是秦安的生父,如今要立他的儿子为皇太子,我看他是其心可居!皇上定是被他们夫妇二人迷惑了,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啊。”
“您这话就好笑了啊,”冷玉一手扶额,笑着摇了摇了头。“我说姚丞相,您大概不知道,最初向皇上提议这件事情的就是本宫,找您这么说,最最祸国殃民的可是本宫。”
“微臣不敢,”姚祀忙道:“微臣只是据实以告,这般册立皇太子,实在是可笑,可笑啊…”
“放肆,本宫看来你才是可笑!”冷玉横眉冷对,张口怒骂:“姚祀,你可是丞相这位子坐得太久太清闲,脑子生了锈,竟也与他们一般胡闹?亏你还知道册立皇太子是靖国一等一的大事情,难道皇上是个昏君吗,这样重要的事情他会任性而为,本宫会坐视不理?”她站起身来,指着屋里坐着的人转了一圈。“你们一个个,看来全是昏了头,连把皇上堵在御书房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也不怕全都以以下犯上之罪丢了脑袋!”
“皇后息怒,”姚祀赶紧跪下行了个大礼,“但纵使皇后您生气,老臣也还是要讲。皇上还年轻,其实并不急着册立太子,这件事情完全可以等日后再议。”
“等?等到什么时候?”冷玉冷笑一声,“是不是等皇上驾崩了,无人继位了,我们再来商议这件事情?”她眯了眯眼道:“本宫绝不敢诅咒皇上,可是人各有命,寿命的事情,你我谁又能担保得了说得清楚?说不定一会儿本宫走出这御书房就一个跟头摔死了,这事儿,防的来吗?本宫倒想问问各位,未雨绸缪,哪里错了?”
姚祀抬起头来,一脸的无奈。“可是…”
“可是什么?”冷玉道:“你们倒是想想,万一皇上出事了,谁来继任大统?先帝的子嗣除了皇上全都不在了,皇上自个儿膝下也暂时无儿,可安儿至少是贤妃滴滴亲的儿子。眼下暂且册封他为皇太子,悉心调教,好生教导,难道不是图个保障吗?靖国在百姓的眼里那是风调雨顺,可是在各位的眼中也是如此吗?夏国一直虎视眈眈,时不时进犯我边境,杀我国民,掠我国土,这些血淋淋的事实诸位都忘了吗?”
姚祀抹了把汗,结结巴巴道:“可…可是…”
“您又要可是什么?”冷玉蹲□子盯着他道:“你想说安儿血统不正?好,本宫问你,就算他是顾斐然的儿子,那又如何?顾氏一族满门忠烈,世代报效朝廷,前丞相顾孟启一生为国毫无怨言,这等忠烈之子,不能在皇上膝下无儿时暂且培养着吗?若他不行,那改立您的儿子,怎么样,其他书友正在看:!”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姚祀俯□子,被冷玉激得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
秦香静静看着这一切发生,心里写下了不下数十个“服”字。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先帝那么希望将来的继任人能够娶到冷玉,这样的女子,根本天生就是为了皇后这个位子而生,天底下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今日若换了她是皇后,她自认自己不会有这个魄力与胆识。
当真只有她,能把一件完全有违伦常的事情说得这么义正言辞,仿佛不这么做就是大逆不道似的。这么好的女子,赵谨若是懂得珍惜,今日在他心里便没有自己地位了吧?秦香心里有些苦涩,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姚丞相请起吧,”冷玉亲自去搀扶他起身,自个儿亦站直了身子,长长舒了一口气,放缓了语调。“本宫明白,今日诸位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当真为靖国担忧为皇上担忧。本宫方才的话也是说重了,诸位都是老臣了,全都为匡扶靖国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本宫有些不当的话理应对你们道歉。但是本宫也希望你们理解,我们都是为了皇上好,为了靖国好,谁都不愿看到这个国家有一丝一毫的不好。”
她看了看赵谨,见他微笑着看着自己,便深吸了口气又对冷长天道:“冷大将军,您是靖国的大将军,一国的兵力全都握在您的手中。本宫现在想听你说一句话,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说。”
秦香明白,她要的是冷长天的一句支持。之所以最先问冷长天,不仅因为他是大将军,也因为他是她爹,应该会帮她吧。
冷长天静静看着冷玉,仿佛在问这是不是她内心的选择。冷玉毫无疑虑地回视他,已经把心里的话一展无遗。只要是为赵谨好的,她什么都愿意做。
许久之后,冷长天跪下行了个大礼。“莫将会亲自教导皇太子的武术,必定倾己所有,终生忠于皇太子。”
“多谢冷大将军。”冷玉眼眶泛红,终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转而看向姚祀,请求道:“姚丞相,本宫想要恳求您做太子太傅,不知道您是否愿意?”
姚祀一愣,抖了抖嘴皮子。“太…太子太傅?”
冷玉点点头,“正是,丞相您学富五车,博学多才,尽知天下事。如果太子有您的悉心教导,将来必定像您一样学识渊博,必有作为。”
姚祀连忙谢恩,“微臣遵旨,定当全力以赴,好好教导太子。”
打一巴掌再给一块糖,冷玉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秦香心里更加佩服,再对比自己遇事时的慌张无措,更是惭愧。若她的聪明及得冷玉半分,恐怕如今也不会把事情弄得这么一团乱了。
该她说的算是都说完了,冷玉笑笑,静静地看向赵谨。赵谨也是懂她的意思的,当下道:“朕总是什么都不想说,还好得此贤妻。皇后已经把事情的始末都已经向你们解释了,你们该满意了吧。”
“都是微臣鲁莽,”姚祀忙道:“微臣这就告退,绝不再让皇上忧心。”他说完便向外退去,其他人等见他走了,自然一一告退跟着出去。
秦香这才完全放下了心,知道这一劫算是过去了。只是幸好有冷玉在,否则真不知道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样看来,似乎不该出现的人,真的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后面还有一章七八千字的大章,紧跟着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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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九章 (2)
待所有人都走了,御书房里便只留下他们四人。赵谨依然是漫不经心地坐在那儿,顾斐然则像置身事外一般,对所有的一切充耳不闻。冷玉长叹了口气,也精疲力尽地坐了下来,支着头不说话。秦香看看他们三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只好一直这么沉默下去。
其实秦香还是没有猜透赵谨的用意,不知他为何如此急切地将安儿立为太子,却又不把真相公之于众。而顾斐然明明知道这一切,他也什么都不说,而是静静地任由他和赵谨两个人被千夫所指。他们两个之间就像是在进行一场赌博的游戏,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会有输赢还是两败皆伤。
过了许久,还是冷玉先开了腔。“皇上,这件事情还是操之过急了些,不是吗?”
赵谨赞许地看她,“可是你处理得很好,比朕想象中还要好。皇后,你真是一点儿都没让朕失望。”
“你知道我会来?”
“朕不知道,”赵谨道:“但是朕一直都知道你很聪明,却不知道你竟如此聪明。怪不得父皇那么称赞你,当年说什么都要朕娶你。”
冷玉呆了呆,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秦香也是一怔,觉得赵瑾说的话有些不合适。这样的腔调,似乎在说,当年他根本就不愿意娶她,若不是先帝相迫,他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用词不当,赵谨很快又道:“朕要好好谢谢父皇,有此贤妻,夫复何求。”
冷玉勉强露了丝笑容,“没事就好,我想你们三个应该还有话要说吧,我先回去了。”
“别急着走呀,”顾斐然终于开口了,脸上带着丝看笑话的浅笑。“我说皇后,今儿这样的场景可是百年难遇,错过了多可惜。”
冷玉看向他,眼里有几分不明。“你是…顾斐然?”
顾斐然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认不出也是自然,毕竟我早和从前不一样了。”
“在有些人眼里总还是一样的,”冷玉似乎并不在乎他话里一丝挑衅的意味,“活着就好,你还活着,皇上的愧疚也许可以少一点。顾家就剩你这一点血脉了,但顾丞相若是泉下有知,大概还是欢喜的。”
顾斐然努了努嘴,“哟,连你都知道安儿是他的儿子了?看来你们如今是夫妻三人联手,我真该乖乖地放弃,赶紧滚出这皇宫。”
“斐然哥哥…”秦香听他这么说心里就难受,“没有人要你走,皇后也说了,你还活着,我们都很高兴。”
“斐然哥哥?”顾斐然放下手里的茶杯,正色看向秦香。“你还当我是你的斐然哥哥吗?如果你心里还有我,你就这么偏帮着他?你明明知道安儿是我手里最后一根稻草了,你也偏要将他抢走?”
秦香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儿的身世也不是我想说的…总之一切都是误会,我没有想要让你难堪,好看的小说:。”
“顾斐然,你闹够了没有?”赵谨终于也收起了慵懒的样子,冷冷扫向他。“朕知道,你对朕和香儿有恩,若不是你,当年香儿不会那么容易渡过难关。可是朕已经在补偿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顾斐然咂咂嘴,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踱到赵谨跟前,双手撑在书桌上。“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想带走我的妻儿。有错吗?”
“他们到底是谁的妻儿?”赵谨有些怒意,“儿子是朕的,贤妃也是朕的,与你有关系吗?”
顾斐然勾勾嘴角,“怎么,这么容易就动怒了?不过谁说没有关系呢?凡事有个先来后到,香儿先嫁的是我,怀孕也是在我府里发生的事情,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赵谨拍案而起,正想开口,冷玉走过来按住了他的手,缓缓道:“你说的都对,可是有一件事情你忘了说。”
“什么事?”
“那就是,”冷玉看了看秦香,“不管她嫁给谁,不管她何时有喜,她心里面始终都只有一个人。单这一点,你就输了。”
顾斐然脸色变了变,冷笑道:“皇后,你这是做什么,帮着你的夫君留下别的女子?”
“我只是说事实,没有帮谁。”冷玉轻轻叹了口气,示意秦香也走过来。“你们两个人心里都有香儿,那么是不是也应该尊重香儿的意思?你们为什么不问问她,她愿意跟谁,愿意在哪里生活。”
秦香咬了咬嘴唇,听顾斐然嗤道:“她的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是吗?”冷玉拉着秦香的手,笑着看她。“香儿,你的答案是什么,他们确实知道吗?你又确实知道吗?”
她的指尖冰凉,是不是和她的心一样冰凉?秦香感觉着冷玉手的温度,心中有些恻然。她很爱赵谨吧,爱得那么无私。为了赵谨,她可以让自己变得强大,也可以把自己所有的光环全都遮掩起来。其实她才是他们几个中最勇敢的人,勇敢地爱,并且勇敢地接受自己并不被爱的事实。
抬眼看了看赵谨又看了看顾斐然,秦香第一次觉得,应该对他们两个都把话说清楚。
“香儿,”赵谨柔声唤她,“你不要怕,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朕在这儿,没有人可以勉强你。”
顾斐然轻嗤一声,神色却已经全然变了。他的脸煞白,眼里也失了神采,仿佛在等待一个早就已知的判决。这个判决之后,他就可以彻底的被伤害,然后死心离开了。
秦香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坚定道:“我想留下来,留在皇宫,留在四哥哥身边。”
赵谨顿时松了口气,笑容灿烂地看着秦香,就好像看着他唯一的珍宝。而顾斐然亦没有更多的失望,只是凄然笑着,就好像从前很多很多次看着秦香投入赵谨的怀抱一样。唯有冷玉还是那样淡然地站在那儿,似乎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她眼里看得到的,只有她想看到的所有。
秦香顿了顿,接着往下说。“从小到大,除了四哥哥,我再没有爱过别人。但是除了斐然哥哥,我也再没有如此亏欠过任何一个人。”她说着看向顾斐然,“我知道你对我好,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对我好,就算是四哥哥也许都比不过你。可是自小,我因为你感动过无数次,却哪一次都不是爱。我真的不能跟你走,不是为了我,却是为了你。你这么好,应该有一个一心一意爱你的女子陪在你身边,而不是我这样的人。斐然哥哥,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这就是我的决定,不会再更改了。”
话说完,她又看向了冷玉,好看的小说:。“姐姐,我知道我也对不起你。这句话我从入宫第一天就想对你说了,可是我一直都说不出口,因为我不想承认,是我毁了你的幸福。当年嫁给四哥哥的人是你,这四年的艰辛,陪他一路熬过来的人也是你,而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可是我还是要厚颜无耻地请求你,让我留下来,留在皇宫,留在他身边,好不好?”
冷玉眼眶微湿,努力绽开一个笑容。“当然好,你本就应该留下来。只是你说错了,毁了别人幸福的人不是你,而是命运。当年他一心想娶的人是你,现在他一心爱的人还是你。我…我不过是棋盘里落错的一粒棋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至少不要拖累了他,让他输了那一局。”
“皇后…”赵谨回首望她,仿佛是第一次好好地看眼前的这个女子。或许若干年后他也会后悔不曾好好对待冷玉吧,有些人总是要等完全错失之后,才知道珍惜与后悔。
冷玉对赵谨微微摇了摇头,看向顾斐然。“你都听见了,这才是香儿的选择。如果你是真的爱她,是不是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顾斐然瞥她一眼,似笑非笑。“我只觉得你很傻,你只想着别人,却从来不想想自己。皇后,做人有时候不必这么伟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谁说我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冷玉呼了口气,似乎轻松了不少。“有些话在心里头憋久了,今儿说出来真是舒服。我已经看开了,希望你们也能看开,勉强自己为恶,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叩门声,赵谨重新坐下,面色缓了缓方让人进来。冷长天推门而入,手上拿着一封加急书信。
“爹?”冷玉愣了下,“您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冷长天对赵谨行了个常礼,将书信递到书桌上。“边关的八百里加急,怕是有大事。”
儿女私情是小,军国大事是大。秦香他们三人面面相觑,纷纷退到了一边,先让冷长天与赵谨谈论军中大事。
赵谨并不避讳他们在场,立刻拆开了信封,越看下去眉头越是深锁。“混账!”他把信封摔在桌上,“夏国屡屡进犯是为哪般?上回刚刚打完,如今竟然又来进犯!黎棣(夏国皇上)嫌自己手下兵多是不是,非要与我国开展方得安宁。”
夏国竟然再次来犯?秦香听得眉头不禁也打了个结,正是因为上次边关之战李墨辰才会战死沙场,他们靖国还没有为此讨个公道,夏国居然又来?他们到底是凭什么,难道真的屯兵若此,可以长久地与靖国纠缠下去?
冷长天扬声道:“长此下去绝不是件好事,皇上,请让末将带兵出征,一次将夏国打回去,让他们永远都不敢再来进犯。”
赵谨挥了挥手,捏着眉心闭了闭眼。“不是朕不相信你,可是当年的陆大将军,还是李墨辰,他们全都是死在了那儿,朕不想你也有个什么闪失。况且,如果你有事,朕也无法向皇后交代。”
“这一点皇上不必费心,”冷玉道:“我最了解爹爹,如果不让他打仗,那他就会觉得索然无味。他是大将军,上战场坐镇杀敌是他的职责。皇上应该让他去。何况我也相信爹爹会保护好自己,绝不会让我担心。”
冷长天慈爱地看着冷玉笑了笑,“知父莫若女,皇上,就让末将去吧,与夏国的纷争也到了应该解决的时候了。”
赵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末了看向了顾斐然。“你,敢不敢和朕打一个赌?”
顾斐然有些惊讶他会突然问自己话,扬眉问道:“什么赌?”
“赌我们在战场上谁更命长。”
“不可以,其他书友正在看:!”这句话几乎是秦香、冷玉和冷长天同时说出,在战场上比命长,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赵谨笑了笑,“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他还没有回答朕呢。”
“不管他回答什么都不可以,”秦香忙道:“战场是什么地方,刀剑不长眼,万一你们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斐然哥哥是顾家唯一的血脉了,你忍心看他上战场吗?还有你,你是一国之君,你怎么能够出事?”
赵谨遥遥指了指她,“他还没做决定,你就说了这么一大堆道理。朕还是那句话,朕要先听顾斐然的回答。”
秦香气急,只好求助地望向顾斐然,盼他不要答应。顾斐然看她一眼,却打了个响指。“好啊,我这辈子还没上过战场,能够体会一次也不错。”
赵谨立刻回应,“那就这么说定了。”
“皇上!”冷长天也忍不住制止,“这是大事,您切不可任意妄为。贤妃娘娘说得对,万一您有什么三长两短,整个靖国怎么办?”
赵谨冲冷玉努了努嘴,“不还有皇太子,不还有皇后吗?朕放心得很,毫无后顾之忧。”
秦香一喜,以为冷玉定会劝阻或者拒绝,谁料她淡淡笑道:“皇上请放心,太子和后宫诸事,就全都交给我吧。”她最明白赵谨要的是什么,所以断然不会阻止他,只要是赵谨愿意去做的事情,她全都会支持。
“姐姐怎可答应?”
秦香还想说什么,冷玉拉她到身旁,低声道:“皇上其实早就想御驾亲征了,不只是为了你,不要担忧。”
秦香蹙眉,探询地看向赵谨,却也见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当真要去?”
赵谨站起身来,走到书房中挂着疆域图的地方,定定地望着。“朕忍了很久,却也总有不想再忍下去的时候。冷长天,朕问你,打仗,最重要的是不是士气?”
“不错。”
“那就是了,”赵谨正色道:“几次与夏国大战,我们都损失了不少将领,纵使是赢了,也是士气大落。这次夏国再次来犯,如此的频繁,敢问军中还有多少士气?但是如果有朕御驾亲征,想必会让所有的将士心里都更加有底气,获胜的几率也就大大提升。”他回过头来,看着冷长天继续道:“诚如你方才所说,夏国是我们的一大隐患,如果能够趁此机会一举拿下那是件功德无量的事情,好让两国百姓少受许多痛苦。冷长天,朕相信你,难道你就不相信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