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难道要她亲自抹去这誓言吗?她不舍得,她真的不舍得。
但是每次在她差不多要下定决心不离开赵谨时,只要在她的脑海中闪过顾斐然的样子,闪过他微微笑着,眼眶却泛红的样子,她就如何都做不了那个决定了。
她会想起他们成亲的那个夜晚,她许诺说,一定会努力地爱着他,一生一世都做他的妻子。她会想起他们分别的那个夜晚,他对她讲了那个笨蛋的故事,听得她多么心酸。她会想起这么多年来顾斐然种种种种的好,以及他所受过的每一种苦。
虽然他不说,可是秦香知道,一切都不如他那天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从火场逃生,不会是一件偶然的事,他入宫来,更加不可能是没有用意的。这四年来他经受的心理的煎熬,恐怕不是她能够想象的。
面对这样一个浑身是伤的顾斐然,她要如何说出一个“不”字。
秦香知道自己不是灵丹妙药,不是只要顾斐然有了她,一切就会好起来。可是在眼下这种境况下,她却是顾斐然唯一的寄托了,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她。
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就会越痛苦。走或者留,她知道她都要早做决定。至少每一个决定,都会让其中一个人开心。
十日过后,秦香终于有了答案。
她选择…随顾斐然离开。
放弃赵谨的痛,没有人能够体会那是多么的刻骨。可是赵谨是皇上,他拥有整个天下,他也拥有像冷玉那么好的女子做皇后,日子长了…他们两个未必不能白头偕老。但是顾斐然只有她,她不是牺牲自己,而是决定遵守很早之前就对他许下的诺言,好好地爱他,一生,一世。
于是等顾斐然再来请脉的时候,秦香告诉了他她的选择。
顾斐然很是惊讶,静默许久之后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真的决定了吗?”
秦香笑着点头,她决定了,亦不会再更改了,好看的小说:。她的良心不允许她反反复复,如果要伤害一个人,一次就够了。
顾斐然像个孩子般的欢呼雀跃,不久却狠狠地哭了起来,在她面前让眼泪肆意横流。秦香不知道他的眼泪为何而流,只是自己却是哭不出了。不要哭,从此以后她都不要哭,既然选择了,她就要充满勇气地走下去。
二人决定将一切都告诉赵谨,要出宫,还是要获得他的同意。秦香一步步随着顾斐然向乾坤殿走去,却每一步都想立刻掉转头就离开。她可以离开赵谨,但却不忍心看见赵谨面对离别前的这一刻。她知道他会让他们走的,因为自私的人,从来都不会是他。
步入乾坤殿,赵谨正在休息,安鲁见是秦香与“叶太医”一起来了,很快便入内通传。只等了一会儿,赵谨便披了件外衣走了出来。他看了看两人,笑道:“怎么会一块儿来了?叶非文,难道你要来给朕请脉吗?”
秦香看看安鲁,道:“我们能不能进去说话?”
赵谨愣了下,却顺了她的意思,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怎么了,莫非你们两个有话要对朕说?”
“不可以吗?”说话的却是顾斐然,“我们确实有话要说。”
赵谨眯眼瞧了瞧他,轻笑道:“叶非文,听这语气,可不像是平时的你。”
“本就不是,”顾斐然一脸淡然,“我只是来请皇上把香儿还给我。”
赵谨眉头骤然一紧,盯向顾斐然的眼睛。“你说什么?”
顾斐然无所畏惧地回视,“我说,我的妻儿,我可以自己照顾,不需要皇上再费心了。请让他们随我出宫去安然度日吧。”
赵谨张了张嘴,看看秦香又看看顾斐然,摇摇头后退了两步。“你…你和朕开什么玩笑。”
“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顾斐然握住秦香的手,“你该知道我是谁吧。”
“你…”赵谨大力吸了口气,“你没有死!”
顾斐然勾了勾嘴角,“是没死,没有想到吗?”
秦香觉得心往下一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难道…当年丞相府的惨案,赵谨有份参与?难道那幕后主使的人,就是他?不可能…不会这样的,她不相信。
赵谨细细打量着他,末了仍是摇了摇头。“不,你…你有何证据证明你就是顾斐然?”
“需要证据吗?”顾斐然好笑地看着他,举起了他与秦香相握的手。“就算你认不出我,难道你觉得香儿也会认不出我?你面前的这对手,就是最好的证据。皇上,别忘了,香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
秦香手心里都是汗,十分想要把手抽回来,可是她知道此时不可。也许有些困惑她的谜题,眼下便能解开。只是…或许是血淋淋的事实。
赵谨倏然望向秦香,像是寻求一个答案。秦香缓缓呼出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还怀疑什么呢,他就是当年那个有人想要除之而后快的顾斐然。
“你…你竟然…”赵谨额上沁出了密密的汗水,“顾斐然,你瞒得朕好苦。这么多年来,你竟然一丝口风都不曾透过,为什么?枉朕以为你已经不在了,每年悼念你,为你做法事。你告诉朕,为什么活着入宫了,你都不告诉朕你的真实身份?”
顾斐然冷哼一声,“怎么皇上觉得,如果我说了,我还能活到现在吗?”
“你什么意思?”赵谨有些恼怒,“听你说的好像是朕派人下的杀手一样,其他书友正在看:。”
“我不敢,我只是说事实。”顾斐然放开秦香的手,向赵谨走近了两步。“皇上,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当然不会怀疑你。可是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想过,这大靖国内,还有谁能够一夜之间将丞相府灭门的吗?”
秦香听到这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她听懂了顾斐然的意思…是先帝,要置顾孟启一家于死地的,是先帝。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也愿意来见赵谨,怪不得他也似乎笃定赵谨会让他们走一般,因为他的父皇欠了他们顾家所有的人命。
赵谨自然也听明白了,面无血色。“不会…不会是父皇…朕不相信,顾孟启跟了父皇一辈子,父皇不可能那么做。”
顾斐然冷笑了下,“你以为我想相信吗?可是我不得不信。自古功高盖主的都没有好下场,我明白的,可他真的好狠的心,竟要置我们全家人于死地!就算我爹有罪,那么我娘呢,我的兄弟姐妹呢,丞相府那么多家丁呢,他们何罪之有?”
秦香听着心里一阵难受,不由也走上前几步,从背后轻轻环住了顾斐然的腰。她知道他心里必然有许多的苦,却未曾料到会是这样。顾孟启为先帝卖命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下场。
赵谨怔怔看着他,许久都说不出话来。相信他应该也是从不知情的,毕竟当年顾孟启就是站在他这边,他对顾家人的信任不会比先帝少。
“那么,”三人沉默了很久,赵谨终于打破了沉默,无力地问道:“顾斐然,你告诉朕,你之所以会入宫来当太医,是不是来报仇的?”
秦香闻言一惊,立刻松开了手看向顾斐然。若他说他是来报仇的,那先帝的死岂不是与他有关?弑君,这是死罪。
顾斐然冷静地直视前方,淡淡道:“我是想要报仇,但是未能有机会。”顿了顿,他又道:“我原本打算在药膳里下毒,只要把握好了剂量,没有人能够发现。不过后来,先帝的身子骨自个儿不行了,无需我动手,他也会很快就离开人世,所以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可以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朕相信。”赵谨捏捏眉心,退到一旁坐下。“朕相信你的话,从小到大,你都是不会欺骗朕的。”他说着深深叹了口气,“斐然啊斐然,朕真希望能与你当一世的好兄弟,如果…我们没有爱上同一个人,我的父皇也没有做那样荒唐的事情的话。”
顾斐然的脸上亦闪过一丝悲戚之色,“只可惜没有如果,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改变不了。”
秦香看着他们二人,心里堵得慌。为什么要将这一切说出来,就不能把真相全都烂在肚子里吗?因为这个真相,赵谨又要难过多久,因为这个真相,他们之间这辈子,都不能再做朋友。
“本来这些话,我全都不打算告诉你的。”顾斐然语气柔和了些,“因为一开始,我没有打算让任何人发现我的身份,哪怕是看到你将香儿接进了皇宫,我都未曾露面。可是,你不能给她幸福,你是皇上,但你什么都给不了她。如果你对她宠爱,她就会陷入无休止的后宫纷争,如果你对她不理不睬,她就会悒郁难受。既然如此,请你把她还给我,让我照顾她一辈子。”
赵谨神色迷蒙,抬眼静静注视着秦香,好像想要看透她心里的想法似的。秦香不敢回视,淡淡侧过头去,半倚在顾斐然肩上。她怕她的不舍会让他狠不下心来,他必须狠心,狠心放弃她。
良久良久都没有有回声,秦香闭上眼睛,只能听见自己轻微的呼吸声。屋子里静如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都在等一个答案。
“朕不答应。”赵谨终究是给出了回答,但却是他们都未曾料到的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写…
45第八章 (1)
秦香心头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见的话。他说什么?他说他不答应,不答应他们离开。以他的性子,这般对不起顾斐然了,怎么会不答应呢?
顾斐然亦是愕然,拧了拧眉头。“你不答应?她是我的妻子,我带她走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她也是朕的贤妃。”赵谨握了握拳,似是打定了主意。
“当初你带她入宫,只是为了补偿我,替我照顾妻儿。”
“不,是朕要她。”
顾斐然盯着他,缓缓吐了一口气。“皇上,这于理不合吧。朋友妻不可欺,难道这话皇上从未听闻过?既然当初是我明媒正娶了她,她就是我的妻子,这一辈子都是。”
赵谨默了默,却不再看他,转而望向秦香。“香儿,朕要听你说,你要随他走吗?”
“我…”秦香看着他,那个“要”字却始终说不出口。她是决定要走了,可是她没有想到赵谨会这样的挽留她。他曾亲口说过他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对不起顾斐然,可是如今为了她,他却宁愿再一次对不起他。
“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顾斐然回头牵住她的手,“香儿,你不要随我走,不要和我一起去宫外拥有我们的海阔天空了吗?”
“不是,我…”秦香心里像是打了无数个死结,却不知从何解起。她瞧不起自己,恨不得扇自个儿几巴掌。不是在来之前已经做了决定了吗,可是为什么看到赵谨,她的心又要如此犹豫。
赵谨亦走上前来,对顾斐然皱了皱眉。“你不要逼她,难道你就不想听听她心里的答案吗?还是你知道她不会选择你,所以你害怕了?”
顾斐然冷笑了下,“我为什么要害怕?我要带走我爱的人,谁也拦不住我。皇上,你到底为她做过什么?你别忘了,就是你的父皇,差点儿也让她命丧火海。如果不是我,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再看见她吗?”
“朕知道那是朕欠了你的,朕会补偿你。”
“怎么补偿?”
“除了香儿,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包括皇位吗?”
“你,好看的小说:!”赵谨咬咬牙,耐住了性子。“你知道这不可能,你想要的,至少要是具备现实可能性的。”
顾斐然轻笑起来,愈加握紧了秦香的手。“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的心里,究竟是皇位重要还是香儿重要。很显然,在四年前你是选择了皇位,没想到到今时今日,你还是选择皇位。”
赵谨亦笑了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香儿对朕来说有多重要,朕相信她自己心里明白。顾斐然,你不必再说了,朕还是那句话,朕要听香儿自己的回答。”顿了顿,他看向秦香,眸子里尽是贪恋与不舍。“你告诉朕,你真的要随他走吗,要把朕一个人留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吗?如果你说要,朕就放你们走。”
“这么大的皇宫朕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她所说过的话也都在耳边。是她承诺,这么大的皇宫,她不会留他一个人,是她承诺,不论再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离他而去了。要她背弃誓言,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秦香却始终开不了口。她只是望着赵谨,用她所有的爱,所有的不舍望着他。如果最后一定会被顾斐然带走,那也让她再好好看看他,永远的记住他现在的样子。
顾斐然静静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轻轻放开了秦香的手,眼睛迷蒙得像能沁出水来。不用回答了,他已经明白了秦香的答案究竟是什么,纵然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心里面还是只有赵谨一个人。
从前那些都是假的,她说她会忘了他,一心一意做他的妻子,她说她要和他好好过日子,从此远离那个人,她说过的这些,全都是假的。只有他傻傻地相信,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她会真的属于自己。
可现在呢?看看眼前的人,他们的眼里哪儿还容得下别人?这样的四目相对,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伤害了。只是…既然根本都放不下,为什么还要给他希望,一次又一次的给他希望。他们两个人,总是让他一次次站上云端,再狠狠坠落,摔得粉身碎骨、支离破碎。
他不想恨,可是那股恨意却越来越来浓,压得他透不过起来。一个人害他家破人亡,一个人在他心口捅了一刀又一刀,却没有一个人问他会不会痛。他也不过是个凡人,爱得再伟大,也终究是个凡人啊。
“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斐然觉得心跳都几乎停止了。他只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不想再难为自己,不想再退让,不想再受伤。那么多个夜晚躲在被子里嚎啕大哭的日子他再也不想经历,从此,他要好好的为自己而活。
秦香立刻看向他,感激的几欲落泪。她以为她的斐然哥哥定是看明白了,愿意让她留下,愿意让从前的一切都过去,可是她没有想到,她听到了接下来的话。
“好,你留下,你做你的贤妃,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但是安儿我要带走,他是我们顾家唯一的一点血脉,我不能让他留在这里。”就恨他吧,如果不能爱他,那就恨他入骨吧。顾斐然知道,秦安是秦香的命,就算是赵谨,也没有秦安重要。何况,在眼下这种情景,她绝不可能说出秦安是赵谨的儿子。
“斐然哥哥!”秦香心口一沉,连连摇头。“不可以,他…我不能让他离开我。”
“我也不能让他离开我。”顾斐然浅浅笑了笑,“你和皇上,还可以有更多的孩子,可是安儿是顾家唯一仅有的血脉,我必须带他走。”
“香儿,”秦香还要说什么,被赵谨拦了下来。“他这话没有说错,至少…至少把安儿给他吧。朕会恢复他的身份,并且对他多加封赏,让安儿也认祖归宗,他们会生活得好的。”
秦香急得说话都咬着了自个儿的舌头,“不是的,你不懂,你怎么能够让安儿走呢?”她说着看向顾斐然,剩下的话却戛然而止,其他书友正在看:。他的那个神情,分明就是在对她说,你还可以把我伤得更深,说出真相来,把我伤得更深吧。
她不能,她不能那么做,如果她现在说了,会把顾斐然逼疯的。可是为什么要来逼她呢,这世上所有的东西她都可以放弃,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不能放弃自己的孩子。
赵谨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顾斐然。“你们有事瞒着朕?”
秦香违心地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只是安儿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我舍不得让他走。何况,”她咬咬嘴唇看着顾斐然,“何况他从未和你在一起生活过,他未必愿意的,不是吗?至少,我们也该尊重孩子的意见。”
“他愿不愿意,你问一问不就知道了?”顾斐然似乎成竹在胸,笑容笃定。“不如我们现在去关雎宫,或者派人把安儿接来这儿?咱们亲自问问我们的儿子,看他究竟是愿意随他娘留在皇宫里,还是随他爹出宫去过逍遥的日子。”
秦香一时慌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如果…如果他愿意随你呢?”
“那自然就让他跟我走,香儿,你总不忍心让我一无所有吧?”
秦香摇头,却是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顾斐然变得好陌生,已经不是从前她认识的那个人了,那个人从来不会伤害她,那个人总是包容她保护她,那个人,更不会难为自己去恨一个人。她心痛,却是在心痛顾斐然。因为她清楚这种改变是为何而来,更清楚顾斐然应该是怎样一个人。
“我随你出宫。”秦香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如果一定要这样逼她,那她宁愿离开赵谨也不能失去儿子。“我和安儿都随你走,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
“香儿!”赵谨扳过她的身子,似乎是在乞求她不要走。
“不必了。”顾斐然双手环抱胸前,后退几步侧头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台好戏。“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你心里爱的是谁,难道到如今我还不清楚吗?你爱他,那就留在他的身边,不必‘身在曹营心在汉’。我现在要的不再是你,而是安儿,顾安。”
赵谨大约也是看出了秦香有多么不愿意,叹口气对顾斐然道:“这样好不好,朕会让安儿认祖归宗,但是让他养在宫里头。朕会给他找最好的师傅,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也给他最优渥的生活环境。朕会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你也可以随时入宫来与他相聚,可好?”
顾斐然勾起嘴角漾开一抹笑,淡淡道:“不好。”
秦香整个人都像是失力了般看着他,这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顾斐然了。她知道再说下去亦是徒然,何况是自己有错在先,若不是她如此摇摆不定,也不会把顾斐然逼得若此。
她抓着椅背而立,将全身的力气都靠在上头,才不至于颓然地倒下。“好吧,斐然哥哥,我让安儿随你走。”
顾斐然眉头动了动,像是有些不相信。秦香接着道:“不过你再给我们母子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你也时常来与他培养培养感情,免得到时…到时他不愿意。”
这一个月是她用来说服顾斐然的,她相信他只是一时气急了,等日后想清楚想明白,还是会回到从前的那个他。
“好。”顾斐然说完这个字,转头就走,再不多流露半分情绪。其实他又怎会猜不到秦香的心思,在这个世界上,他了解她,更甚于了解自己。
只是…被自己爱的人伤害,和狠心去伤害自己爱的人,究竟哪种痛会更加彻骨呢?或许这次之后,他就
作者有话要说:完成任务…以后再也不敢不更新了…orz
46第八章 (2)
一个娃儿两个爹——这事儿苦了的是秦安,秦香每次看着他一脸的为难,就觉得既是好笑又心酸。安儿是喜欢斐然的,对赵谨却总是有些害怕,只是那个他害怕的才是他的生父啊。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是何其快,想要说服顾斐然又是何其难,秦香这几日来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人犟起来,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是铁了心要让他们为难,谁都无法改变他的主意。
不过说也怪了,秦安出奇地喜欢顾斐然,和他黏糊得不得了。但是只要赵谨一出现,他立刻就像老鼠见了猫儿似的,有多远躲多远。常言道血浓于水,他怎么就不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更加亲近呢?
这日里顾斐然刚刚前脚走进关雎宫,赵萱后脚就跟来了,对着秦香怒目而视,显然是有话要说。秦香怕她也是知道这一切了,忙摒退了左右,独留他们三人在屋里。
赵萱也不客气,开门见山指着顾斐然道:“他是不是就是顾斐然,是不是?”
秦香抿了抿唇算是默认,顾斐然道:“公主何必问她,亲自问我不是更好吗?”
“问你?”赵萱转而看向他,两滴眼泪已经从水潭般的眼中落下。 “你对我何时有过一句实话,我怎么问你?”
顾斐然对她有些歉意,低了低头。“对不起,之前是我一直瞒着你,但也是形势所迫。”
“现在呢,现在的形势又让你可以说出真话了吗?”赵萱将眼泪擦一擦,却是一副故作坚强的样子。“还好,还好你现在就愿意说了,尚不至于让我弥足深陷。”
顾斐然又是一句抱歉,便垂首站在一旁,再没有半句话。秦香有些尴尬,这样的场景,其实让他们二人说清楚更好。赵萱一直都是十分喜欢“叶非文”的,如今知道那个人始终在欺骗自己,连身份都是假的,自然会受不了。
赵萱吸吸鼻子,强笑道:“我就是想问一句实话,现在问到了,我也就心安了。我说呢,怎么这么多年来,不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想块木头似的毫不动容。原来你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人,一个心心念念始终忘不掉的人,又怎么还会看得见我。”她顿了顿,脸上还是笑,却让人看了更心疼。“我会求皇兄恢复你的身份,这样子,你就能名正言顺地与她在一起,带走她和你们的孩子。”
顾斐然微微锁眉望她,也不是不为难的。“公主错爱,斐然今生无以为报,只能辜负了。”
赵萱昂起头,似是要把眼泪逼回去。“早知道这样的真相也好,我也叫你一声斐然哥哥吧,祝你和嫂子白头偕老。”
顾斐然沉默不语,秦香蹙蹙眉,心里愈加不是滋味。如若顾斐然能够爱上赵萱,那该有多好。不是她不想要的便急着要把他推给别人,而是赵萱对他的用心,世间难求。
“萱儿,”秦香忍不住开口,将赵萱往身边拉近了几步,。“其实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很多事,不是看表象就能明白其中的缘由的。我和斐然…”
“我们是夫妻,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顾斐然骤然把话接过去,“纵然皇上强行将她带进皇宫,但只要她一天是秦香,她就永远都是我的妻子。”
秦香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愣了愣本能道:“可是有些东西,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顾斐然不怒反笑,“怎么,你的意思是,当了贤妃,就再也不愿意走出这座皇宫,去过寻常的日子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秦香叹了口气,知道不该再说下去,只好对赵萱道:“总之眼下就是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了,我从前也不知道,所以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萱儿你是好姑娘,自然会有更好的男子来爱你。”
赵萱看看秦香又看看顾斐然,像是也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你们…你们二人之间,没事吧?”
“会有什么事?”顾斐然笑道:“香儿只是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我并没有死这个事实,等她适应了,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何况就算是为了安儿,她也会让自己努力适应的,是不是?”他说着看向秦香。
秦香勉强一笑,算是默认,却不知该说什么。难道一个月之后,她真的要为了安儿随他出宫去吗?
“娘!”正想着秦安,他就推开大门从外头跑了进来,一头栽进她怀里。秦香笑笑,还来不及抱起他,他就又蹭到了顾斐然身边。“叶叔叔!抱!”
秦香并没有把当年的是对他说,所以于他来说,顾斐然依然还是叶非文。
顾斐然温柔地一笑,这才又像是当年那个雅人深致的男子。他轻松地将秦安抱起,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你怎么跑来了?”
说话间,就又有一人从门口走了进来,正是赵谨。秦香不由脑袋嗡的一响,竟然有种好戏就要上场的感觉。瞧瞧站在这屋子里的一个两个,谁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谁都没有把心底的话说出来,全碰上了,真不知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