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钱的问题。”穆锦程有些烦躁地耙了耙头发,说,“紫若你不必和我这样客气的。你明明有一把弹弓了,为何要第二把?莫不是穆锦章那混小子要来抢你的东西?”
没想到穆锦程这么快就猜到了缘由,穆紫若倒是诧异了一下,才答:“…的确是我哥想要你送我的那把弹弓。我想着他那天坐得那么远,应该看不清弹弓长什么样子,便想要你再买一把,桃代李僵。”
穆紫若话音方落,穆锦程就狠狠地在桌上拍了一下,“呼——”一下子站了起来:“穆锦章那个混蛋!皮又痒了是不是!”
看着穆锦程转身要走,穆紫若赶紧伸手拉住他:“锦程,这不过一桩小小的事情,用不着你去给我出头。”
穆紫若自幼长在侯府之中,哪里不知道穆锦程和穆锦章这些年来的龃龉?
“有一就有二,不把他这年头掐死在摇篮里他还没完没了了!”穆锦程扭头去掰穆紫若抓着自己的手,“紫若你别念着他是你哥哥就纵容他!”
穆紫若一边示意穆安若帮忙,一边与穆锦程暗自较劲:“我来了老祖宗这边住着,我哥已经是鞭长莫及了…锦程你就念在我与我哥两个自幼失怙,可怜可怜我哥,不要…总是和他过不去。”
听到穆紫若提及自己的身世,穆锦程心里头咯噔一下,不安地去看穆紫若脸上的神情。
穆紫若一脸平静,一丝难过也没有。
看着穆锦程消停了,穆紫若穆安若姐妹两个合力把穆锦程拉回了位置上。
穆紫若亲手给穆锦程倒了杯茶,说:“你先喝口茶消消气。待会子我们回去了,我再把银钱拿给你。”
穆锦程拿起茶杯,定了定,又放下:“不揍穆锦章…可以。但是这钱你就别给我了,我是在外面走动的人,拿的钱也比你们女孩子多些。”
看穆锦程不去找穆锦章的茬了,穆紫若宽了心,也就不在银钱上和她纠缠了:“那…紫若就在这儿,谢过锦程了。”
————
这边穆锦程才和穆紫若说好给她买弹弓,那边太夫人就得到了消息。
望着熏香炉子上袅袅升起的香烟,太夫人开口道:“本还想把锦章在他娘身边多留上几年…看这样子,是留不住了…吴妈妈。”
吴妈妈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太夫人的意思,应了声,回:“老奴这就吩咐下去,待侯爷回府了,就将他请到老祖宗这儿说话。”
太夫人闭上了眼,点点头:“好在紫若没随她娘…可惜老二去得早,委屈了她了,以后怕是…”
太夫人言及此,叹了口气。
吴妈妈知道太夫人心中忧虑,赶紧劝慰道:“大姑娘还有大少爷这个哥哥呢。以后大少爷出息了,大姑娘还是能说上一门显亲的。”
太夫人不置可否,只说:“以后如何,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
这边太夫人还没想好个处置穆锦章的去处,穆侯夫人先摔了一跤,然后经大夫一诊断,不忧反喜——
穆侯夫人有了身孕,瞧着已经快两个月了。
阖家欢喜。
得知此消息的太夫人先去祠堂给穆家的列祖列宗烧了香,然后宣布要茹素八月,为穆侯夫人肚中的孩儿祈福。
侯爷更是高兴得直接告了假,在家陪伴妻子。
穆侯夫人也是喜不自禁,口中念着佛,祈祷着这个孩子,能是个男孩。
是男孩,穆家长房有后,穆锦程自然也就能功成身退,做回女子,过正常姑娘们的生活。
穆锦程倒是没想这么多,她只是单纯地高兴自己又要有个弟弟了。
——三叔家的穆锦书的确是可爱,但无奈两人间还是隔了两层,再怎么可爱,也是别人家的孩子。而穆侯夫人生下来的,可是她亲亲的弟弟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天穆锦程去上学的时候笑容收都收不拢。
大家见着她这样,凑趣地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穆锦程一点儿没藏私,把穆侯夫人再次怀孕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刘谨和谢嘉靖均对穆锦程表示了祝贺,唯有越奕祺一脸不爽,阴阳怪气地说:“不就多个小毛头么,有什么好高兴的!哼!”
说着,越奕祺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孔雀一般,迈着大步走掉了。
看越奕祺那太过夸张的情绪,穆锦程不解地看向刘谨。
刘谨对她笑着摇摇头,扭头看了一眼谢嘉靖。
谢嘉靖敛了笑,低声对穆锦程说:“越夫人在生奕祺的时候遭了大罪,伤了身子,大夫说了,奕祺以后是不会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穆锦程了然地点点头,开口道:“那么奕祺就是独子了?”
不过,越将军应该会有几个小妾啥的吧?
刘谨摇摇头,说:“越将军与越夫人伉俪情深,成婚多年,从未纳过妾,故而奕祺以后,也不会有庶弟庶妹。”
“原来如此!”
穆锦程惊叹了一声。
没想到越将军还是个痴情人呀!
看着穆锦程一脸艳羡的样子,刘谨略一恍神,就听见谢嘉靖接着道:“不过越家人一向专一。从开国的越老老老将军开始,越家男儿都只娶妻,不纳妾——这似乎都成为了越家的传统了。所以呀,打着奕祺主意的夫人可不少呢。”
谢嘉靖这话穆锦程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惊讶地说:“奕祺才九岁啊!”
这些夫人猴急个什么劲儿?!
“出手要趁早啊。尤其是这些很有前途的小少爷们。”谢嘉靖感叹一声,顺带挪揄地瞧了刘谨一眼,“比如我们阿谨,说亲的快要踏烂你们皇子府的大门了吧?”
“别瞎说!”
刘谨狠狠地剜了谢嘉靖一眼。
这边,穆锦程想起自己姑姑家的小表妹,噗嗤一声笑了:“是呀是呀。上次我姑姑来看我家老祖宗,都说了,皇后娘娘有意将我那个两岁的还在流鼻涕的小表妹指给阿谨呢。”
穆锦程还故意在“流鼻涕”三字上,加重了读音。
刘谨一脸尴尬,半响,才对着穆锦程摆摆手:“锦程,这些事以后别瞎说,没得坏了人家姑娘家的名声。”
穆锦程完全不介意,伸手勾住刘谨的胳膊吊在他肩膀上,笑嘻嘻地对他说:“阿谨阿谨,我姑姑长得可美啦。果果长得像她娘,长得后肯定是个大美人~娶了她,你不吃亏呀~”
刘谨懒得和她多费口舌,干脆也转身走人。
无奈穆锦程挂在身上,刘谨只得拖着她一块儿走。
谢嘉靖看着偶像被拖走,赶紧跟上。
穆锦程似乎对刘谨的婚姻大事很感兴趣,亦步亦趋地吊在他身上,昂头问他:“阿谨阿谨,你以后,想娶个什么样子的新娘子?”
刘谨脚步一顿,硬邦邦地扔下一句——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第16章
刘谨话音方落,穆锦程脸色就变了。
谢嘉靖心中暗道不好,赶紧冲过来打圆场——
“阿谨你瞎说什么呢!咱锦程又不是女人,什么娶她这样儿的?!”
穆锦程也狠狠地甩开了刘谨的膀子,站到一旁,不高兴地抱着双手,抬头看高她半头的刘谨,完全一副你要是敢不吐点象牙出来老子就揍你丫挺的模样。
刘谨自觉失言,大大方方地转身,对着穆锦程一拱手:“锦程抱歉,方才是我一时气恼,说岔了。”
穆锦程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刘谨道了歉,她的气也就消了。
对着刘谨回了一礼,穆锦程道:“刚才也是我不对在先,我不应该拿果果来取笑你。”
看着他俩客客气气的模样,谢嘉靖松了一大口气,走过来一手勾一个人的肩膀,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如,散了学我请你们去太和楼喝酒?”
穆锦程乐呵呵地应了。
刘谨目光扫过穆锦程面上,最后落在谢嘉靖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上,也低低地应了一声。
————
接下来的日子流水一样地过。
侯夫人怀着孩子,然威风不减,将整个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转眼间,已逼近年关。
要过年了。
说到过年,穆锦程又是一阵郁卒。
这古代生活忒坑爹!没寒暑假我也就忍了,塌玛的除夕夜也要去上课是怎么回事!人性何在?!
心中默默把万恶的旧社会扎了一万遍小人,穆锦程除夕当天早上就装病,不去上学了!
恨铁不成钢的穆侯正准备提着自己这不成器的大女儿去上学呢,太夫人就往床前一站,门神似的,拦住了穆侯严父的手。
看着穆侯铩羽而归,穆锦程几乎要感动哭了——
有人疼的孩子好幸福!
喜气洋洋地过了除夕,开了年。
穆锦程在家里磨磨蹭蹭地过到了初五,准备收拾收拾,初六回去上学了。
谁知他的同窗们递了拜帖,到府里头探病。
原本已经活蹦乱跳的穆锦程听丫鬟如此来报,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在熟人面前就不装病了。
要做真实的自己嘛!
于是乎,真实的穆锦程让下人去准备茶点了,亲自出去迎接小伙伴们。
看到脸蛋儿红扑扑精神也棒棒的穆锦程,小伙伴们均是一愣。
率先反应过来的刘谨笑而不语,只意味深长地瞧着穆锦程。
越奕祺不屑地横了穆锦程一眼,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装神弄鬼的不成样子!”
穆锦程笑嘻嘻地上前一手扯刘谨一手扯越奕祺,领着他们往偏厅走:“什么男子汉什么大丈夫?我都还没九岁捏,是小人。”
越奕祺嘴上说不过穆锦程,只能用神情来表达他的鄙视。
小伙伴们一起在暖烘烘的偏厅里头坐好了,谢嘉靖才猛地一拍大腿,惊道:“我说锦程你病了好几日怎么精神头还这样好,敢情你是在装病啊!”
对于这个神经粗壮得和自己大腿一般的谢嘉靖,穆锦程都懒得和他解释,就无声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家中有贵客来临,穆侯夫人亲自来招呼。
吩咐丫鬟们端上了茶点,穆侯夫人瞧到穆锦程还亲昵地勾着刘谨的手,眉头不由得一皱,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
穆锦程似乎是被谢嘉靖的粗神经传染了,母亲这十分严厉的一眼完全没看到。
倒是心细如发的刘谨觉察到了,清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挣开了穆锦程的手。
谁知道穆锦程这个人来疯完全不能忍受自己的手闲着,这边刘谨才挣开,那边她就攀上了越奕祺的肩。
穆侯夫人心里头那个无奈那个怒其不争啊,目光都快把穆锦程戳成筛子了,她这个笨蛋女儿还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穆锦程勾搭着越奕祺,招呼小伙伴们吃了东西,一扭头,就看到母亲阴森森地看着自己。
眨眨眼睛,穆锦程一脸无辜地对侯夫人说:“母亲,这儿我来招呼就成,您去歇着吧,别累着我弟弟。”
穆侯夫人几乎要被女儿这句话噎死。
罢罢罢,横竖锦程年纪还小,就随她去罢。
——侯夫人如是想着,退下了。
长辈不在,小伙伴们也就撒开了欢,扯淡扯淡瞎扯淡。
一齐吐槽了一番夫子死板的教学方式,越奕祺突如其来地转了话题:“锦程,你在家都这般女气地穿红色?”
一句话,越奕祺成功地将众人的视线扯到了穆锦程身上。
穆锦程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浅红色袄子,静默片刻,猛地拍桌而起——
“越奕祺!大过年的你就是来给我找不痛快的罢!不爽咱们就出去干一架!”
越奕祺嘴巴一歪,正要应战,没想到刘谨快他一步出头打了圆场:“大过年的怎么喊打喊杀的?穿红色怎么了,我瞧锦程穿红色就挺漂亮的…”
看到穆锦程眉毛一扬,刘谨赶紧改口,“不是漂亮,是英气。”
穆锦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嘉靖在一旁连声附和:“是是是。我记得奕祺初来学堂的时候也天天穿粉红色袍子,就跟那穆桂英花木兰似的,老英气了。”
穆锦程:“……”
越奕祺:“……”
此次拜访,以穆锦程联合越奕祺胖揍谢嘉靖一顿告终。
送走了小伙伴,穆侯府小世子穆锦程便将自己衣柜里头的红色衣服全收拾干净,打包压箱底了。
翻箱倒柜的动静太大,连太夫人都惊动到了。
听春鸽将来龙去脉讲完,太夫人不忧反笑:“这冤家!”
前来讨主意的穆侯夫人更忧伤了:“老祖宗!锦程这般…以后可怎么掰得回来!”
原本给她穿红色衣服是希望她能文静些,现在她不穿倒罢,行为举止偏还都跟个爷们似的,和男人勾肩搭背的,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看着郁卒得要死的侯夫人,太夫人半眯着眼睛,舒舒服服地往靠椅上一靠,说:“小孩子家的,拘着多了,反压坏了她性子。身正不怕影子歪,我瞧锦程这样落落大方的,就挺好。”
“老祖宗。”侯夫人还想再挣扎一下,“男女有别…”
太夫人目光似剑,戳了侯夫人一下:“你意思是要锦程处处避嫌,好让别人看出她是个女孩儿?!”
侯夫人身形一僵,继而煞白了脸。
太夫人悠悠合上眼,说:“你啊,就是关心太过,恨不得处处替孩子们想周全了。就是因为你处处代劳,才造成安若这般软弱的性子。”
侯夫人心一惊,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垂首愧道:“孙媳有愧!”
太夫人摆摆手:“其实也不能怪你。安若自小身子弱,你这母亲关心些,也是应该。至于锦程…”
说到这自己最为疼爱的重孙,太夫人嘴边浮起一抹宠溺的笑:“你别看她平常风风火火到处闯祸,实际上她心思细腻,更甚安若,大方稳重,更甚紫若。有时候我还真是惋惜她身为女儿…”
听太夫人这样说,侯夫人只在一旁暗自嘀咕——
锦程这样好?我怎么没瞧出来?
狠狠夸了一番穆锦程,太夫人下了结论:“所以,以后你也别老是将锦程框在规矩里头,她呀,就应该像棵树似的,自由地成长。我们这些长辈,就在一旁看着,偶尔替她修剪修剪,莫让她长歪了便是。”
家里头的老祖宗这样说了,侯夫人哪敢有异议?顺从地应了声是,穆锦程这一顿教训,就揭过去了。
————
过完了年,太夫人和穆侯开始着手给穆锦章找地方磨练。
可一来穆锦章年纪小,二来他也没甚武功底子,这地方,还真不好找。
好在太夫人也不急,只吩咐侯爷先寻个武师来家教导锦章,然后再慢慢寻觅他的出路。
日子一晃就是一月过去,穆锦程也迎来了她九岁的生日。
太夫人看着她和学堂里头的小伙伴们处得好,于是便从自己的体己中拿了二百两银子,让侯夫人给穆锦程办一席生日宴,请与穆锦程玩得要好的同窗们来陪她过生日。
知道这个消息的穆锦程高兴得围着太夫人一连转了好几圈,啪啪啪地亲了她老人家好多下,都还能将心中的欢愉之情表达一二。
为了好好地招待小伙伴们,穆锦程终于发挥了一把穿越女的优势,指导厨娘,日夜赶工,终于做出了穿越故事中必不可少的——
蛋糕!
在试验成功的那一天,穆锦程捧着那个脸盆大的蛋糕泪流满面——
苍天大地观世音菩萨,我穆锦程终于,为穿越事业添砖加瓦了一把!
第17章
终于,毅勇侯府的小世子穆锦程迎来了她九岁的生日。
这一天,穆锦程一如既往地上学。
到了学堂,小伙伴们呼啦一下涌上来,给她送生日礼物。
穆锦程喜洋洋地一一笑纳,默默吐槽。
越奕祺送的是一把镶嵌了二十四颗宝石的弹弓。
——越奕祺你满脑子除了弹弓没别的东西了?
刘谨送的是一套话本,囊括了当下最为流行的十二个才子佳人的故事。
——刘谨你满脑子除了这些小说就没别的东西了?
谢嘉靖送的是…
穆锦程面对那厚厚的一个红包,默然无语。
谢嘉靖很豪迈地在穆锦程的肩膀上拍拍:“咱俩这样的感情!不搞那些俗的!这里是一千两银票,你爱买啥就去买啥!”
在刘谨和越奕祺要吃人的目光之中,穆锦程感激涕零地抱住了谢嘉靖的手——
“就是喜欢你这种简单粗暴的人!”
谢嘉靖乐呵呵地笑着,伸手就要回抱穆锦程:“就知道你会喜欢!谁叫你是我偶像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呢!”
越奕祺正被谢嘉靖这个比喻恶心得不行,刘谨已经出手拉住了谢嘉靖要抱穆锦程的手,然后将穆锦程从他跟前拨出来:“谢嘉靖你这都什么破比喻!”
谢嘉靖对于刘谨这破坏他和穆锦程感情的行为十分不满,白了刘谨一眼,硬是将穆锦程抢回来勾住她脖子,说:“我和锦程这是爷们之间的惺惺相惜,阿谨你懂什么!”
谢嘉靖这话说到了穆锦程心坎上,她重重地点点头,附和道:“对,我和嘉靖,就是爷们一般的兄弟感情!神圣不容破坏!”
刘谨的嘴角抽了抽。
他俩太过肉麻,连越奕祺都看不下去了,过来一把将两个人拆开:“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搞断袖似的,我都替你们丢人!”
穆锦程完全不在意,笑嘻嘻地转去抱了越奕祺一把:“抱一块就是断袖,那么奕祺你也是断袖啦~”
穆锦程这一下抱得又快又准,越奕祺闪躲不及,只感觉到自己胸前一暖,继而一丝淡淡的香气若有似无地飘过,整个人当即就愣住了。
瞧着穆锦程这越来越不像话,一贯好脾气的刘谨也黑了脸:“大白天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锦程你以后也注意些!”
穆锦程不以为意,干脆地应了一声,又和谢嘉靖嘻嘻哈哈去了。
刘谨叹了口气,一扭头,就看到越奕祺还傻愣着,眉头一皱,在他肩上推了一把:“发什么呆,夫子来了,准备准备上课了!”
————
穆锦程这次生日搞得很热闹。
除了学堂来的数十位同窗,穆家二房三房的叔叔婶婶堂弟堂妹来了,还有出嫁在外的亲姑姑和两个庶姑姑都带了表弟表妹也来了。
侯府摆了整整五桌,才坐得下所有人。
因为穆家小世子的同窗们都在十岁上下,侯夫人就干脆将人都安排在一个大厅里头,待会一边吃饭一边看戏。
穆二夫人为了让穆锦章结识些权贵子弟,早早就带着孩子来望风了。
看到穆锦程一坐下,就推着穆锦章在她那一桌坐着了。
穆锦程不以为意,招呼自己的同窗们坐下。
刘谨是皇长孙,身份最为尊贵,自然就坐了上首。
小寿星挨着他坐下,越奕祺指着个方向说了声“看!有漂亮姑娘!”,趁着谢嘉靖出神的时候,迅速地在穆锦程身边坐下。
谢嘉靖傻乎乎地上了当,回头一看越奕祺已经抢了桌位,不高兴地抱怨着,挨着刘谨坐下了。
大姑奶奶带来的海松小表弟看到表哥穆锦程身边已经围坐了一圈人了,嘟嘟嘴,挨着二伯家的表哥穆锦章坐下了。
大家才坐好,,穆家的小姐穆安若和穆紫若携手出来了。
看到这么多陌生的男孩子,穆安若羞红了脸,直往堂姐的身后躲。
穆紫若倒是淡然处之,对着诸位小少爷远远行了一礼,拉着穆安若入了座。
穆紫若一出,全场的小少年们都成了呆鹅。
谢嘉靖呆呆地看着穆家小姐的方向,魂不守舍地越过刘谨,靠向穆锦程,结结巴巴地问:“锦…锦程,那个羞答答的小姐,是谁?”
羞答答?
穆锦程不解地顺着谢嘉靖痴傻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解释道:“那个穿蓝色裙子的是我亲妹妹穆安若,那个穿红色小袄的,是我二叔家的堂姐,穆紫若。”
“哦——”
谢嘉靖呆呆地应了声。
席上其他在偷听的小少爷们也跟着呆呆地应了声。
穆锦程的脸忍不住抽了下筋——
啊喂,小少年们,你们才多大啊,这情窦也未免开得太早了吧?
感叹完,穆锦程再看看坐在自己左手边忙着和弹弓做斗争的越奕祺,另外一边脸又抽了抽——
差不多年纪,越奕祺你怎么就只知道玩玩玩,抬头看一眼妹子好不好!
看完越奕祺,穆锦程再扭头看看目不斜视,专心喝茶的刘谨,已经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抽筋了——
越奕祺是个缺心眼我可以理解,但是阿谨你好歹也是读了那么多言情小说的人了!怎么看到漂亮妹子也坐怀不乱啊!你该不会真的是断袖吧!
这边小少爷们正芳心大乱,那边,穆大姑奶奶地在悄悄地打量这边。
穆侯夫人一坐下,穆大姑奶奶就低声问她:“大嫂,坐在锦程边上那个白衣玉冠的少年,是不是就是皇长孙?”
穆侯夫人顺着大姑奶奶的目光往穆锦程这边一看,点了点头,道:“那位正是皇长孙。”
“如此…”
大姑奶奶很是满意地笑了。
皇长孙真是…一表人才啊!
看着大姑奶奶那瞧刘谨的眼神亮晶晶的就跟瞧女婿似的,侯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当初是谁火烧火燎似地求老祖宗到太后娘娘那儿求情来着?怎么,现在后悔了?”
听侯夫人这样一说,大姑奶奶心中还真是冒了许多酸水出来:“哎,说实在的,现在见着了人,我还真有些悔了。”
侯夫人不由得笑了,在自家小姑子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皇长孙还没定亲呢。”
大姑奶奶也跟着笑了:“大嫂你也别取笑我。我虽然悔,可是心里头还是明白的。皇长孙…到底不是我的佳婿。”
前阵子皇上才在朝堂上怒斥了大皇子一番,皇长孙未来如何,还真是说不准。
侯夫人了然地点了点头,看到太夫人来了,赶紧起身去迎接。
太夫人扶着侯夫人,路过穆锦程这一桌时,对着站起来行礼的小少爷们说到:“今儿穆锦程过生日,你们能来,我很高兴。都别客气,就当自己家里似的,吃好喝好,玩得开心!”
太夫人这样说,小少爷们齐刷刷地应了,侯府里头一派喜气洋洋。
最重要的太夫人也入了席,侯爷起来拍拍手,宣布筵席开始。
看着穆侯府的长辈们都和蔼可亲,穆锦程的小伙伴们都放了心,但到底碍着有个同龄的小美女在场,个个都装起斯文来。
尤其是谢嘉靖,一改往常的粗犷风格,骚气四溢,那文艺小青年的风范拦都拦不住。
穆锦程看着,心中啧啧声连城一片——
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吃菜喝酒看唱戏,这寿宴,宾主皆欢。
…除了与穆锦程等人格格不入的穆锦章。
面对穆二夫人接二连三抛来的按时的眼神,穆锦章草草吃干净自己碗里头的饭,便起身退席了。
穆二夫人气得半死,连声招呼也来不及打,扔下筷子匆匆忙忙去追赶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去了。
穆二夫人不告而辞,侯夫人一脸尴尬地看向太夫人。
太夫人还是慈眉善目地笑着,招呼孙女孙媳妇吃菜。
戏唱到一半,筵席也吃得差不多了。
穆锦程站起来拍拍手,丫鬟们端着五个上面插着蜡烛的大蛋糕,罗列而入。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看着在场的小少爷们一脸震撼的模样,穆锦程心中的自豪感无限膨胀——
颤抖吧!古代人!
第18章
过完了一个热热闹闹的生日,第二天,穆锦程去学堂。
脚才从马车上迈下来,一只手就伸了过来,一把将穆锦程从车上拽了下来。
“你可来了!让我好等!”
谢嘉靖紧紧地抓着穆锦程的手腕,一脸激动地说到。
穆锦程先抬头瞧了瞧太阳,说:“今天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啊,嘉靖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啧啧,反常,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