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穆元华什么时候搞在一起我没看出来也就算了…太子又是什么时候和她搞在一起的啊!!
我为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谢嘉靖的智商真的有这么低吗?!
挫败!
越奕祺真想胖揍谢嘉靖一顿——
“你说,元华这克兄的名声在外,如何能上那名单!要不是太子授意,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写她的名字?!”
第80章
越奕祺说得如此有理,谢嘉靖深以为然。
但是…
“奕祺!要是对方不是阿谨,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这一边的!”谢嘉靖正气凛然,道,“但是你和阿谨都是我的好朋友!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会偏心的!你俩就各凭本事,加油!”
越奕祺真想一巴掌把谢嘉靖扇到南墙去:“你!能不能别这么墙头草!”
之前还热心呼呼地给他和穆元华牵桥搭线,现在一听太子掺和进来了,就立刻中立两不相帮了?!
“这哪是墙头草啊!我这是一个公正的朋友的态度好不好!”谢嘉靖于心无愧,顺带推了越奕祺一把,“与其有空在这儿和我瞎叨叨,还不如麻溜地赶回家去,寻你母亲上穆家提亲去!先下手为强!”
越奕祺一听,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干脆采纳了谢嘉靖这说法,火烧火燎地跑回家去磨越夫人。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
太子直挺挺地跪在皇上书桌前,面色沉静如水,安静待皇上说话。
皇上平静地批完最后两本奏折,方将桌上的奏折们一把推开,低头看向跪在面前的孩儿,问:“穆元华的名字,是你指使人添上去的?”
太子淡然应答:“是。”
“她就那么好,好到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违抗朕的意思?!”
皇上语气之中,已经带了三分怒意。
太子沉声道:“请父皇成全。”
皇上一掌拍在桌上,红木桌发出沉闷声响:“荒唐!穆元华八字命硬六亲刑克一事人尽皆知,这样的人,怎么做大周的太子妃,以后如何能母仪天下?!”
“儿臣得以出生在帝王家,富贵福禄天然,何惧穆元华凶煞命格?!”
太子寸步不让。
皇上冷了面:“你的富贵福禄,可都是朕给的!朕能立你,亦能废你!”
太子只深深俯下身去:“望父皇成全。”
皇上冷笑:“为国君者,当抛却七情六欲,才能保证前朝公平太和,后宫不偏不倚,国泰民安。”
太子心中一痛,却还是那句话:“求父皇成全。”
皇上冷冷看了太子许久,最后只开口道:“你就在这儿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
越奕祺回到家求越夫人,又是被一顿好训。
与母亲不欢而散,越奕祺一出门,就撞上了刚刚回到家的越将军。
看到儿子在家,越将军神情不悦,问:“你今日不是要在校场练兵,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越奕祺一脸怏怏不乐:“回来寻母亲。”
知子莫若父,越将军一看越奕祺这模样,马上就懂了:“又拿穆家二小姐的事去给你母亲添堵了?”
越奕祺答:“母亲堵心是一阵子的事,而我要是娶不成,要堵心一辈子。”
越将军失笑:“这穆家小姐就这么好?”
“是!”
越奕祺回得斩钉截铁。
“你又没见过她。”
没见过就要娶,心灵感应啊!
“父亲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
越奕祺这个回答让越将军大大吃了一惊,之前种种猜测落了实:“不成样子!我越家男儿当将精力花在兵事国事之上,为了儿女情长算计来算计去,小肚鸡肠!”
父亲这番呵斥来得莫名,越奕祺一时间摸不透:“父亲这话…从何说起?”
“还给我装糊涂!薛状元与穆家大小姐的婚事是你促成的罢?!我说你前些日子怎么和他走得这般近,而穆家许给他的小姐又一夜间换了人…这事没你在里面使劲,能成?!”
越奕祺哑然。
“不就一个小姐吗?!你要真喜欢,为父替你求来!”
越将军这话说出口,越奕祺大喜过望。
顾不上父子间的礼仪了,越奕祺扑上去,抱住了越将军:“亲爹!”
“嗯?”越将军眯了眼,杀气顿开,“就现在觉得我是亲爹?”
之前都认为不是亲生的?
越奕祺嘿嘿笑着,道:“小时候你打我打得厉害…哪有亲爹这样揍孩子的?”
越将军眉毛一跳:“够了!”
越奕祺狂喜过后,想起了当中的头一个障碍:“可是…母亲那边?”
“为父自有办法。”
越将军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
次日上朝,太子没来。
忠臣们为了太子继妃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这个说曹尚书家小姐好,那个说襄阳伯家千金好,久久不能得出结论。
但是,有一点,大家倒是很有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穆候家千金是谁头晕眼花了写上去的?划掉,划掉。
穆元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打了叉。
卷帘退班后,越将军求见。
正好皇上在面见穆候,越将军一进御书房,穆候就请求退下。
皇上并未应允:“都是自己人,穆爱卿无须避嫌。”
穆候倒也坦然,遵旨立到一旁去了。
越将军给皇上行了君臣之礼,后与穆候相互见了礼。
“越爱卿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皇上发问。
越将军答曰:“臣此番来并非为国家大事,而是为了儿女私事。”
皇上自登基以来,为臣子们的婚姻大事是操碎了心,但是又乐在其中,听越将军这样一说,马上来了兴致:“哦?越将军可是为了小越将军的婚事而来?”
“正是!”越将军目不斜视,拱手道,“臣请求皇上替臣子越奕祺保媒。”
越夫人给越奕祺相媳妇的事情皇上是知道的,她母子两个闹僵,皇上也是知道的。
在此事上一直不发声的越将军突然来个绝杀,直接找到天子来…
皇上心中赞赏越将军的果断,问:“越卿家且说你欲求娶哪家千金为儿媳?”
“毅勇侯府上嫡长女穆元华。”
————
一直被越将军当成空气的穆候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从越将军口中说出来,懵了好一会儿的。
皇上也是稀奇了:“穆家的小姐?不正门当户对吗?你越家自个儿去向穆家提亲不成?”
从一开始,皇上就猜越奕祺的心上人是个家世寻常的女子,越将军此番来,主要还是想要皇上抬举抬举那家姑娘,好配得上越奕祺的身份。
可没想到,居然是穆元华。
“是。正是穆候家的千金。”
说到这儿,越将军才转身给穆候个正脸,遥遥行以一礼。
穆候匆匆回了个礼,满脑子都是之前越奕祺偷跑到他家荡秋千的事,还有穆太夫人那些意味深长的暗示…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原来,越家那混账小子早就看上他的宝贝女儿了。
难怪薛朝义向穆紫若提亲,太夫人一点儿也不讶异也不生气,爽快地答应了,还安慰穆候夫人说元华的姻缘自有天定…
原来…定在这儿了?!
皇上看看心胸坦荡的越将军,再看看一脸纠结的穆候,道:“这事…多少得人家父母同意罢?若是穆爱卿没异议,朕便下旨,为你两家儿女赐婚。”
皇上开口应了,事情就算成了大半。
越将军心有成算,向着穆候走去,毫不遮掩含蓄,直接问:“侯爷,你瞧我越某家犬子越奕祺如何罢?他给你做女婿,你可中意?”
越将军如此直接,穆候有点扛不住。
可是想想越家人世代为将为帅,出生入死,越奕祺将来要是一个不慎,穆元华嫁过去就得守寡…
想着想着,穆候有些瞻前顾后起来:“这…”
越将军又拍胸膛给他保证:“虽说战场上凶险,但是我越家男儿也绝非无能之辈,轻易落败。与此同时,穆候爷,我越某在这儿可以向你保证,儿媳妇娶过来,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越将军这话给穆候吃了一记定心丸。
转身对着皇上长身一拜,穆候道:“回皇上,臣,愿与越将军结为儿女亲家。”
“哈哈哈。”皇上抚掌大笑,“好!那朕就马上拟旨,为你二家儿女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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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命执笔太监拟了旨意,印上皇帝玉玺,封卷完毕后,查阅黄历,三日后为良辰吉日,便定下那天宣旨。
事情商议完毕,送走了越将军与穆候,皇上略一沉吟,对贴身内侍道:“你去告诉太子,朕要给穆元华和越奕祺赐婚了,让他死了这条心罢。”
第81章
穆元华觉得这一天晚上,穆府整个洋溢一种奇怪的氛围。
穆候一回到家,先寻太夫人说了好一阵子悄悄话,神秘兮兮的,屋里头一个下人都不留。
祖孙两个说完话,又破天荒地阖家一块儿吃晚饭。
整个吃饭过程,穆候都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家大女儿看。
穆元华真是被亲爹给看得毛骨悚然,连平时最爱吃的糖醋小排都不馋了,只敢看眼前的饭碗,正襟危坐,比上课还态度端正。
好不容易一顿饭捱完,穆元华正要逃离父亲的监视,宫中来了旨意——
太皇太后最近闷得慌,传毅勇侯府长女穆元华明日一早随太|祖母进宫,陪她老人家唠嗑。
穆元华依据她早年看国产狗血家庭伦理剧的经历,认为——
穆候举止怪异和太皇太后召见两件事,一定有关联!
但是关联的事情是啥…?
想到这儿,穆元华忧伤了——
早知道就该多看点美剧了!国产狗血剧伤智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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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穆元华这晚上做了什么样合情合理(?)又狗血十足(!)的猜想,且说这第二日一早,太夫人携穆元华进宫。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回,穆元华没上次那么紧张,淡定地透过薄薄的纱窗看街景。
看着窗外慢镜头一般缓缓掠过的街景,穆元华开口问太夫人:“老祖宗…太皇太后寻我所为何事,您可猜得出来?”
总该不会又和上次一样,召集一群人来把我当猴看吧?
太夫人倚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答:“我猜得到。”
“这样啊。”
穆元华应了一声,没再往下说。
太夫人这回被她弄得好奇起来:“怎么,你不问问?”
正巧这时候马车路过太白楼,穆元华恍了恍神,才答:“等等见到太皇太后,一切不都揭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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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见到太后,还是没她穆元华什么事。
太皇太后太久没见到穆太夫人,姑嫂两个一碰头,就开始聊起来。
好在这一次没有太后皇后和皇上的一干妃嫔,穆元华被太皇太后交待了一声就当在自己家里,干脆就放开了胃口吃东西,顺带偷听两位老人家说京中的八卦。
说着说着,太皇太后突然把话题扯到了穆元华身上:“你们家三位姑娘,两位有了归宿,只是这穆二姑娘,好像没许人家?”
太皇太后这话说出口,穆太夫人一时间也没摸准她老人家卖的什么关子,顿了顿,答:“是的呢。不过咱们穆家的姑娘成婚晚,她姑姑也是十八岁上才嫁的人,不着急。”
太皇太后笑了:“你们穆家的姑奶奶是十岁就许了魏国公家的世子了,早嫁晚嫁都是他们海家的媳妇,跑不了。哪和你这曾孙女儿一样呢?”
太夫人呵呵一笑,不答。
两位长辈说话,穆元华没有插嘴的份,只能做娇羞状,拿手帕掩嘴,赶紧把嘴里含着的绿豆沙咽下去,省得等下太皇太后突然问话,不雅观。
太皇太后目光和蔼地打量了穆元华许久,最后开口道:“倒是个齐全人儿。听说最近你们穆府的外务都交由你打理?”
穆元华险险将绿豆沙吞咽完,起身作答:“回太皇太后话,正如您所说,是由小女打理。”
“那上一次皇后做寿,穆候府送的礼,写的礼单,都经你的手?”
“回太皇太后,正是如此。”
听到穆元华这肯定的回答,太皇太后面有赞赏神色,对穆太夫人道:“那礼单皇后还特地拿来我瞧了,说是穆候小姐亲手写的。那一手颜体,庄严雄浑,尽及风流,真真看不出出自女子之手。”
太夫人心里存了疑,但是不便宣之于口,只点头连连答是。
穆元华正奇怪皇后如何能将自己的字认出来时,太皇太后又开口道:“你这孩子进退得体,我很喜欢。不若…你给我做曾孙媳妇?”
穆元华脑子短路了一下——
曾,曾孙媳妇?
太夫人笑言:“皇嫂福泽绵厚,膝下儿女无数,这皇孙儿皇曾孙儿更是满堂。可我就这么三个曾孙女儿,您就别和我抢人了,可好?”
“我知道你就这么三个曾孙女,每个都宝贝,偏现在就只剩下了这么个单着的,我不会让她委屈,嫁给寻常男儿的。”
看着太皇太后这话越说越直白了,太夫人瞧了一眼下面已经有几分局促不安的穆元华一眼,道:“我们穆家嫁女儿,条件多是不假,可是头一条,就是得我们穆家的女儿自个儿愿意——毕竟,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心里不喜欢自个儿丈夫,这日子简直是没发过啊。”
“常言道,父母之言,媒妁之言,偏就你们穆家规矩多!”太皇太后看似生气,实则毫不介怀地给了太夫人一个母仪天下的白眼儿,然后转去问穆元华,“那么我就不遮遮掩掩地问了——穆元华,你觉得我曾孙儿刘谨如何?你可愿嫁他为妻?”
太皇太后这话一说出口,太夫人心一下子沉到了底,正要出来解围时,穆元华突然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长乐宫硬邦邦的大理石上。
膝盖上传来彻骨的疼痛,穆元华咬牙忍住,长身伏地:“回太皇太后,臣女驽钝之资,不堪当太子妃之重任!”
太皇太后诧异于穆元华这干脆的回答,半响才又问:“你是不愿做太子妃,还是不愿意嫁阿谨?”
说着,太皇太后略一迟疑,补充道:“若是阿谨辞了太子之位,你可愿嫁他?”
额头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地板上,穆元华不知道是身凉才致以心冷,又抑或是心凉才让身冷,脑中闹哄哄一片,半响答不上来。
看穆元华久久不作答,太皇太后往一旁屏风瞥了一眼,说:“哀家容你说实话,不治你不敬之罪。”
穆元华的心稍稍平静些,微微一抬头,余光扫到一旁的富贵锦绣屏风,穿过屏风底下那矮矮的三指宽缝,看到一双男靴,及…
半截明黄色的蟒袍水脚。
心中猛地一痛,穆元华暗中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稳住心神,方沉声答:“回太皇太后,小女子心中已有了倾慕之人,怕要辜负了您这一番好意了。”
“噢?”太皇太后这一声惊叹来得平平,似乎并不意外穆元华的回答,“那么你可要给哀家说说,那小子是谁,兴许哀家可以给你们赐婚,成就你们一世姻缘。”
穆元华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把越奕祺供出来:“多谢太皇太后的美意。可他承诺了一定会三媒六聘地来我穆府提亲,我信他,愿意等他。”
太皇太后不明白了:“你这意思,他家里人不同意?”
“是。”
“那么哀家赐了婚,他家里人就没反对的权利了,岂不妙哉?”
“回太皇太后,强扭的瓜不甜…我想做个让家婆打心底认同的媳妇,而不是强嫁过去的媳妇。”穆元华说着,又重复了一遍,“且君子重诺,他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我信他,愿意等他。”
穆元华这般不识抬举地回绝自己的好意,太皇太后并没有生气,反而颇是认同地点头:“是了,我也觉得,强扭的瓜,不甜。好了好了,拉了你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也累了罢?地上凉,赶紧起来。”
穆元华见好就收,赶紧扶着宫女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太皇太后吩咐身旁伺候的人送穆小姐下去理理妆容,收拾收拾。
离开了大殿,穆元华一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摸了一手的冷汗。
宫女伺候穆元华在偏殿洗了脸,重新妆扮后,齐齐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穆元华见状,心底打鼓,可又不好叫住她们来问,尴尬地坐在桌边不动。
不一会儿,门边一道明黄身影闪过,有一人迈进门来。
穆元华心下幽叹,不敢抬头看他正脸,敛了衣裙,从容拜倒——
“臣女穆元华,参加太子殿下。”
第82章
穆元华行了礼,太子并没让她即刻起身。
太子不发话,穆元华不敢动,保持着屈身姿势,屏气敛声,认真地数地上有多少块地砖。
感觉到太子像看个海胆似地将自己从头打量到尾,再从尾打量到头,穆元华大有一种天长地久有时尽打量绵绵无绝期之感。
好在打量也是有尽头的。
太子最终收回了目光,平平地从她面前走过,在椅子上坐下,淡然道:“你起来吧。”
穆元华应了一声“是”,起身,退到一旁静候太子发话。
太子瞥她一眼,道:“站那么远,怕我吃了你?”
穆元华想了想,决定做个诚实的人:“怕。”
太子微微一怔,无奈:“这屋里头没别的人,你大可不必这般谨慎…过来些,你答话我也听得清。”
穆元华却不肯动:“要是殿下觉得臣女的话听不清,那么臣女就说大声些。”
说着,穆元华抬了两个分贝的音,问:“这样,太子您可听得清楚了?”
“你…”
太子正要发怒,可最后还是握了握拳,忍住了。
起身走到穆元华近旁,太子道:“你不肯过去,那我过来便是。”
太子猛一下靠得太近,穆元华猝不及防,就要往后退两步。
却不想太子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退开:“皇曾祖母给我的时间不多,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了。你…只当我还是刘谨,不是太子。你不用怕我。”
太子的话说到这个份上,穆元华再矫情下去简直是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答了一声好,穆元华收起了敬畏的心情,大大方方地抬头,对着刘谨眼儿弯弯一笑,唤到:“阿谨。”
看着穆元华一如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刘谨只觉心头微酸,轻轻应了一声。
这一抬头,穆元华才将刘谨看清。
眉眼一如往初,只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纵然身上穿着亮色的蟒袍,却压不住一身的沉着稳重。
如果说少时的刘谨是湖,宁静平缓,那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海,深邃且无法捉摸。
久别重逢,穆元华心情真是难以言说,思来想去,又问了一句:“这两年,过得可好?”
穆元华换了老友的语气,刘谨心一松,答:“好说不上,只能说不算坏。”
穆元华噗嗤一笑,打趣:“别谦虚了,太子的日子要是过得不好,全天下的人不都该去死一死了?”
刘谨只轻轻地摇头:“生活每天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陪你过日子的人是谁。”
听他这样说,又想到刚刚太皇太后试探自己那番话,穆元华心里的滋味也不太好受,赶紧抬起自己的手晃晃,转移话题:“现在我不后退了,你还要拉着我吗?”
刘谨猛地一握紧,然后又触电一样飞快地松开,略带几分抱歉地说:“刚刚是我唐突了。”
穆元华只笑着摇摇头:“早些年,这样牵一牵也只是寻常。你让我当你是刘谨,也请你把我当成…你旧时好友。”
不管穆元华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刘谨只当她是一语双关,喉头发苦,猛地松开手,答:“是啊,我就应该把你当成旧时好友…”
不应该奢望太多,奢望太过。
刘谨突然低落,穆元华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以何种立场安慰,最后只能东拉西扯:“阿谨…你这一生已经是富贵至极,人生一点小小缺憾,不过是白玉微瑕,无须挂怀,你…”
“不要劝我。”刘谨突然打断了穆元华,“全世界谁劝我都可以,就你不要劝我。”
穆元华胸口一闷,无言以对。
刘谨勉强一笑,道:“你和奕祺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恭喜。”
没有被穆候剧透皇上指婚一事的穆元华只当刘谨看出了她和越奕祺之间的小秘密,脸红了红,低声说:“这你就别说了,怪不好意思的。”
看到穆元华为越奕祺红了脸,刘谨想赶快把目光移开,可是又舍不得。
最后只能看着她脸颊那一抹红晕,心酸道:“这两年我时常在想,明明当初去贵州的是他,一直在你身旁的人是我,可为什么最后…”
刘谨喉头一哽,再也说不下去。
“阿谨。”穆元华静静地看着刘谨,“自小,你就是我们这群人当中心思最深最重的人。你想的事情,我们从来都没有猜透过,更不用说看破你的心。可是奕祺性格直爽,一直都是不管是怎么想的都会直接说出来。和他在一起,我们不用猜。”
虽然穆元华一口一个“我们”,但是刘谨还是明白,她说的,只是她自己。
刘谨暗中握紧了拳,又问:“如果当初,我不让你猜,是不是现在就会不一样了?”
穆元华叹了一口气:“阿谨,人生没有如果。”
穆元华这话说得刘谨心底一片荒凉——
是啊,人生没有如果。
错过,就是错过了。
看着刘谨神情恍惚的模样,穆元华心里难受,但是她并不后悔把话说明白。
年幼时如果能把话说开,把界限划清楚,也许刘谨今天也不必纠结了。
可是,如果也只能是如果。
“阿谨,人生漫长,有道是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说到这儿,穆元华猛地一顿,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到。
——越你的头啊!毛爷爷的诗都出来了!
好在刘谨没怎么注意穆元华话中的不对劲,只摇摇头,苦笑:“我说过的,你不要劝我。”
穆元华噎了噎,默然无语。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个阴里阴气的太监声音——
“穆小姐,穆太夫人要归去了,叫咱家来请您过去。”
穆元华答应了一声,对着刘谨行以朋友之礼,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刘谨突然叫住她,“我…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穆元华愣了愣,对着刘谨长揖至地,轻声道——
“阿谨,别问。”
————
回去的一路上,穆元华都没说话,只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快要到家时,一直在车上眯着眼小憩的太夫人突然开了口:“你以后不会后悔?”
穆元华呆了呆,不明所以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后悔?”
太夫人笑了:“不后悔,就好。”
————
又是两日过去。
这天一大早,宫里就来了人,说有圣旨要到,请穆候府准备。
穆候夫人一早得了穆候的透露,不慌不忙,吩咐下人打扫清理,命丫鬟们给小姐少爷换衣裳。
姐妹三个都没想明白,这时候能有什么圣旨要来的。
可是人太监都这样说了,也没人这么大胆子敢来冒充的,三姐妹就乖乖地让丫鬟们翻来覆去地捯饬,整出了点儿人样。
两个时辰过后,圣旨到了。
宣旨的太监镇重其事地揭了旨,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兹闻毅勇侯之女穆元华天资清懿,性与贤明,赐威武大将军之子越奕祺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