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用力蹬几下,蹬掉了脚上靴子,越奕祺咕噜往床里头一滚,扯了被子盖上,闷头闷脑地说:“那我先睡一会儿,穆安若到了你再叫我起来。”
“你倒是脱衣服啊你…”
谢嘉靖刚抱怨两句,一看越奕祺已经呼吸平稳,竟是睡着了,顿时无语。
谢嘉靖收拾好自个,打发了个丫鬟去谢夫人门外守着,等她醒来了给她报个信,然后早饭也不忙着吃,先去书房写了张帖子,以谢夫人的名义,邀穆安若过府上来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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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奕祺草草睡过一觉,醒来时穆安若恰好刚刚到。
洗漱后换了一套谢嘉靖的衣服,越奕祺匆匆吃了些东西,与谢嘉靖一块儿去书房见穆安若。
见到越奕祺与谢嘉靖同来,穆安若讶异了下,可一想这前因后果,也有些明白越奕祺的来意了。
虽然谢嘉靖见到穆安若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他也知道来日方长,此时还是越奕祺的事情要紧。
于是乎,谢嘉靖将一旁伺候的丫鬟撵了下去,亲自给穆安若越奕祺二人端茶倒水。
眼下没有外人,穆安若也不和越奕祺兜圈子了,直接打开带来的小木匣子,取了里面的信件出来:“这是姐姐这一年多来给你的写的信。前阵子也不知道你惹怒了她哪里,她要撕了。好在我手快抢了下来。本来想让谢哥哥带给你…既然今日碰到,那就当面给你罢。”
没想到穆安若此番来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越奕祺没控制好表情,直接笑裂。
谢嘉靖本以为那小木匣子里装的是穆安若给自己的东西,现在却发现是给越奕祺的,心里很不爽,嫌弃道:“这什么表情!矜持点好不好!”
谢嘉靖一提,越奕祺也觉得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赶紧收了笑,板着个脸收起了信件。
与越奕祺的喜不自禁相反,穆安若忧心忡忡,问:“越哥哥,你可知道我曾祖母有意将我姐姐与薛状元凑合在一起的事?”
穆安若这一句顿时将越奕祺从天堂打到地狱。
“我此次来就是来找谢嘉靖就是商量这事。”越奕祺道,“我昨晚上在穆…在我家后花园想了计策,万事俱备,只还差个人…”
谢嘉靖不解:“为什么是在你家后花园想出来的?还大晚上的,不冷吗?”
越奕祺一脸“你懂什么”,白了谢嘉靖一眼。
穆安若认起真来:“什么计策?”
“偷天换日。”
越奕祺话音一落,谢嘉靖就很给面子地鼓起掌来:“好!这个计策好!”
越奕祺继续一脸“你懂什么”。
穆安若对着进入委屈模式的谢嘉靖柔柔一笑,再转对越奕祺说:“越哥哥你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但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越奕祺微微颔首,将自己所想速速说了一遍。
穆安若听完,略一思索,笑言:“这倒也不错…”
越奕祺蹙眉:“只是大致,细节还待商榷。而且,还差个阵眼…”
穆安若眨眨眼睛:“我有个人选。说出来你们听听,看合不合适。”
第75章
穆安若这话一说完,越奕祺也跟着眨眨眼:“其实我也有个人选…不知道是不是和安若你想的是同一人。”
一直在一旁安静当背景的谢嘉靖听他两个一来二去地说了一大通,这回不满意了:“什么安若安若的,奕祺你能不能别叫这么亲昵!”
“这都什么时候了!谢嘉靖你能不能别去计较这些小细节!!”
越奕祺真是要崩溃。
穆安若对着谢嘉靖温柔一笑,道:“以后都要是自家人的,越家哥哥直呼我名儿,无妨的。”
穆安若这话越奕祺听得舒服,挑衅似地给谢嘉靖递了个犀利的眼神,越奕祺道:“可不是,以后你还得管我叫姐夫呢!”
姐夫二字说出口,越奕祺美得不行,一旁嘿嘿地偷笑。
谢嘉靖无语至极,在越奕祺的肩上狠狠捶了一拳,道:“我和安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你那八字还没一撇呢,瞎嘚瑟什么!”
谢嘉靖这话当头一盆冷水,浇得越奕祺亮晶晶透心凉。
“再说了!我觉得你这计策一点儿也不好!”谢嘉靖耿直地说好友,“大丈夫应当光明磊落,背地里算计别人,算什么!有本事就光明正大上穆家提亲去!”
越奕祺烦躁地抓头:“我这不是被逼的吗?!要是现在没有薛朝义这个人,我自然会慢慢地磨我母亲,磨到她同意为止。可是现在哪容得我磨蹭!就怕薛朝义一提亲穆府一点头,我上哪儿哭去!情场如战场,有道是兵不厌诈,这关键时刻,哪管这计策阴不阴险狡不狡诈!”
越奕祺这一副“老子就是小人你奈我何”的心态让谢嘉靖彻底服气。
可思来想去,谢嘉靖还是觉得应该做君子:“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我是你,我就和小薛说去,让他有成人之美,将穆元华让给我。”
越奕祺横他一眼:“当初要是海松也看上安若了,他叫你成人之美,你乐意?”
谢嘉靖噎了一噎,答:“你这假设不成立!海松不是没看上安若吗?!”
说完,谢嘉靖又强调了一遍:“不许安若安若地叫这么亲昵!安若这两字是你能乱叫的吗?!”
越奕祺懒得去理这个乱吃醋的谢嘉靖,直接去和穆安若对暗号:“安若你想到的哪个人,是谁?”
穆安若被他俩这一打岔,也有些犹豫了:“越家哥哥,我们且先不忙说这人…且说薛状元。要是薛状元已经倾心于姐姐,纵然我们将计划设计得再周全巧妙,怕也是不中用啊。”
穆安若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越奕祺愣了愣,呼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去问他!”
说完,越奕祺迈着大步,飓风一般,卷出门去了。
谢嘉靖对着门外不屑地“切”了一声,道:“越奕祺这个毛毛躁躁的性子…怎么去了漠北一年多了还没改掉!我都替匈奴人冤!”
谢嘉靖吐槽完好友,一扭头,就看到穆安若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问:“嘉靖…如果当初我大姑来我家提亲…你怎么办?”
谢嘉靖直接傻眼。
在穆安若期待的目光之中,谢嘉靖将越奕祺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死越奕祺!你就见不得我好吗!?
没事挑什么战火啊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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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靖说的,和薛朝义摊牌的法子,越奕祺是想到过的。
只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就被他否决掉了。
他和阿谨自幼相识,肝胆相照,比之他与薛朝义的关系,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纵然如此,他也不会开口和阿谨说——他倾心锦程,让阿谨成人之美,自动退出…
更何况不过才相识的薛朝义?
思绪纷转,越奕祺来到了薛朝义的府邸上。
——府邸称不上,是传胪大典当日皇上赐予的一座二进的宅院。
越奕祺自报名号,由薛家下人领进了客厅。
不一会儿,薛朝义匆匆出来迎接:“不知越贤弟前来,有失远迎了。”
越奕祺连声称不敢当,待薛朝义坐下,下人上了茶,开门见山,便问:“越某这几日回京,小道消息听得不少。其中有一条,说的就是穆家欲与薛兄议亲一事…我本是当闲话听的,可前日与薛兄结识后,不由得也好奇起来…”
听越奕祺这一番话说完,薛朝义很是消化了一段时间,才叹道:“越贤弟看着清贵端方,没想到居然…”
居然也是个八卦的人啊!
越奕祺哈哈一笑,解释道:“我越家与穆家是世交,而我自幼又与穆候世子穆锦程情同兄弟…他故去后,我曾向穆太夫人承诺,穆家之事,就是我的事。所以对这事,要比旁的事上心许多。”
越奕祺解释完毕,薛朝义一副了然神色:“那日离开穆府,我还在琢磨着怎么会在穆太夫人的屋里碰着越贤弟…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越奕祺点了头,关心地看着薛朝义:“所以…是哪位小姐?”
越奕祺问得直白,可薛朝义却答得含糊:“外头如何传这事我是不知道的。可是…太夫人、穆候、侯夫人,都没有开口和我提过这事。他们不提,薛某也不好胡乱猜测,坏了人家小姐的清誉。”
薛朝义如此上道,越奕祺心里舒坦了许多。
“不过…”薛朝义猛然话锋一转,闹得越奕祺的心又提了起来,“某日,薛某倒是在穆家后花园,与一位小姐偶然相遇…”
薛朝义这一说,越奕祺毫不犹豫,就把穆元华给代入了。
按捺住心下紧张,越奕祺看似轻松地问了一句:“那…薛兄对那位小姐,印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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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问出口,越奕祺的心直接悬到了喉咙边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希望能从薛朝义那儿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薛朝义要是说穆元华不好,越奕祺估计会动手揍他——
那可是他越奕祺的心上人,你薛朝义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说她不好?!
可薛朝义要是说穆元华好…
越奕祺头痛起来——
那岂不是说明他薛朝义对穆元华有意思了?!
这怎么成!
越奕祺心里两军交战,两个念头相持不下,顿时大大地后悔起来——
问什么不好偏要问这个!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薛朝义是没瞧出越奕祺的不对劲,道:“隔着流水,且我一介外男,不适宜明目张胆地瞧人家未出阁的小姐…故而,什么也都没看到。”
这答案在意料之外,可又在情理之中。
越奕祺喜不自禁,看着薛朝义,笑得十分奸诈:“原来如此。”
薛朝义被他看得背后发毛,忍住心底的诡异感,问:“越贤弟有何指教?”
越奕祺点头道:“作为兄弟,越某给薛兄分析分析。”
薛朝义初来乍到,对京城这复杂的人际关系正是一头乱线,搞不清楚。现在有和穆家熟识的越奕祺给意见,十分感动:“有劳越贤弟。”
越奕祺喝了一大口水,清清嗓子,道:“这穆家,大房二房是嫡系,在我们这一辈,有三位小姐。三小姐咱们就不说了,已经许给谢相长孙谢嘉靖了。二小姐是大房长女,但是是前年才凭空冒出来的小姐,人是样样都好,就是有一点儿不好——命硬。”
越奕祺说到这儿,薛朝义毫不介怀地摇头:“穆二小姐克死兄长的事情,薛某略有耳闻…但是我等读圣贤书之人,怎么可以为这等鬼神玄幻事情绊住?这一点,倒是无妨。”
“怎么无妨了!大大地有妨!”越奕祺急了,“薛兄你且想想,穆候世子什么样的命格?那可是天生的大富大贵的命,可还不是没逃过妹妹的诅咒?”
薛朝义对天一揖,坦荡荡道:“薛某有文曲星相照,自有福禄,不怕。”
看薛朝义这付“老子头上有人罩”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越奕祺很憋屈。
怕再说穆元华会引得他注意然后没完没了了,越奕祺赶紧往下说重点:“穆二小姐上头,还有一位堂姐。穆大小姐是二房长女,自幼养在太夫人跟前,很受太夫人重视。这位大小姐脾气好性子温柔在咱们京城是出了名的,而且,她还有一样东西,比她的性格脾气更出名的。”
越奕祺花这么大工夫说穆紫若,引起了薛朝义的注目:“那…是什么?”
越奕祺微微一笑,道——
“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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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奕祺本以为,这美貌二字应当直击薛朝义心灵才对,谁知他不过微微颔首,然后说:“娶妻当娶贤,若让我在钟无盐与杨玉环二者中取其一,我宁愿选钟无盐。”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越奕祺真是心里苦楚没地说,老半天才缓过劲:“这…这是自然。不过穆大小姐人美心更美,以后绝对能成贤内助。”
可这已经晚了,长得美的穆紫若已经在薛朝义心里减了分。
薛朝义举起茶杯,对越奕祺道:“感谢越贤弟不吝赐教,无以为报,只能以茶代酒,聊表心意。关于此事薛某心中已有定论,不日将往穆府提亲。”
薛朝义这一番话说得越奕祺心惊肉跳的。
忙不迭压下薛朝义手上的茶杯,越奕祺悔得肠子都青了:“薛兄请再慎重斟酌!”
薛朝义微微一哂:“薛某已经…足够慎重。”
第76章
穆元华觉得穆安若最近很奇怪。
穆安若时常拖着穆紫若去一旁咬耳朵说悄悄话也就算了,还三天两头地往外跑。
搞得她想找个人吐槽一下越奕祺都找不到。
可穆安若奇怪也就算了,太夫人最近也是奇奇怪怪的。
以前太夫人对于让她管家一事,不甚上心,现在可好,一声令下,让穆安若将一半的家事都交给了她,尤其是侯府在人情往来一事上,全权归穆元华管。
每日睡前,太夫人还会亲自过问穆元华这一日处理的事务,点评不足之处。
穆元华每日忙得跟陀螺似的,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
于是乎,穆安若不寻常的举动她也没机会去问怎么回事。
一下子,又是大半个月过去。
穆元华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而穆安若和穆紫若却闲得很,堂姐妹俩每天就一旁磕着瓜子唠着嗑,看穆元华头晕眼花地算账安排家事。
——不是她们不想帮忙,是太夫人发了话,谁都不能搭手,越俎代庖。
这一天,穆元华一早起来,刚要自觉去书房查看各处拜帖请帖,妹妹穆安若就笑嘻嘻地进了门。
“姐姐,老祖宗今日放了话,让你休息一日。”穆安若上前来牵了穆元华的手,道,“我和堂姐商量了一番,决定去大佛寺上香祈福…咱们一块儿去罢~”
穆元华先是一喜,继而又蹙眉:“不好…每天的事情都是一样多的。我今日不做,堆到明天,还不是一样做不完。你俩要去大佛寺就去罢,我就不去了。你们在佛祖面前,也给我求个平安。”
穆安若揽着姐姐的手,劝她:“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明儿做不完的事,再堆到后日去做,不就成了!”
看着穆元华要被自己这歪理论气倒,穆安若又赶紧接着道:“别当真别当真。我已经和老祖宗讨了恩典了。你今日做不完的事情,明日我和堂姐过来,帮忙你一块儿处理完。今天就放你个假,和我们一块儿出去散散心。”
听穆安若这样说,穆元华才松了弦,点头:“也好。再不出去,我得闷成咸菜了。”
穆安若被她逗得一笑:“姐姐你这样说,咸菜真是要美死了。”
“咸菜们不鄙夷我给它们拖后腿,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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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人生至少应该有两次冲动,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穆元华一向对这样的口口空间鸡汤小金句呲之以鼻,而此时,坐在马车上,她脑海中空空荡荡一片,就此一句话镌刻在大红色横幅上,摇曳生姿。
这场景久久挥之不去,穆元华揉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心想——
一定是我神经紧张太久了…
看到穆元华这举动,坐在她左手边上的穆紫若凑过来,抬了手,给堂妹按揉头部,柔声道:“是不是还累着?我都和安若说了,你好不容易放假一天,应当在家里休息才是,她偏要扯你出来。”
坐在窗边将窗子抬了个小缝隙往外看的穆安若头也不回,说:“我是怕姐姐在家里给闷坏了。再说了,她这几日是劳神,不是劳身,躺床上休息也没用,还是出来散心好。”
穆安若话音一落,就听到马车外一阵嘈杂,有人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嚷:“小兔崽子!敢偷老子摊子上的馒头!看爷抓到你不打死你!”
紧接着,穆府赶车的车夫惊呼一声,马车狠狠地摇了一摇。
姐妹三个面面相觑,穆安若搁下车窗,开口问:“焦二,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焦二在外面回了一句:“三小姐,有个孩童撞到咱们车上了。”
焦二才答完,那个嚣张的男声就在马车边上响起:“哈哈!看你还往哪儿跑!”
不一会儿拳打脚踢的声音传来,其中还伴着孩童的求饶哭喊声。
穆元华听出前因后果,怒了:“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王法了!”
说着,她起身就要下马车。
穆安若见状赶紧唤了守在马车外的丫鬟,拿了帷帽递给穆元华:“姐姐要下去,就先戴上这个!”
穆元华接过戴好,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车。
马车边上,一名五短身材的侏儒正揍着一个约莫六岁的孩子。
“住手!”
穆元华一声呵斥,那侏儒停了手。
扭头看到马车边上站着个亭亭玉立的小姐,侏儒愣了愣,指着那地上在哭泣的孩子,为自己辩解道:“这孩子手脚不干净,偷我的馒头!”
穆元华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孩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想是饿得狠了,这时候还在啃手里的馒头。
穆元华见状,心生怜悯,道:“这孩子多可怜。不过一个馒头,你就当发善心,赠与他吃,不成?”
“哎哟这位小姐,您是富贵之人,不知道我们小平民的辛苦。我早上天未亮就起来和面做馒头,赚的是血汗钱!我要是每日都发善心将馒头送给这些个孩子吃,我自己喝西北风去啊!”
侏儒才诉完苦,穆元华就听到自己身后有一人开口道:“这馒头多少钱,我买了。”
穆元华回头一看,原来穆安若和穆紫若也下了车。刚刚说话的,是穆紫若。
侏儒一听,赶紧点头哈腰回答:“我的馒头,用的是最精细的白面,一个馒头,买五文钱。”
穆紫若刚要接话,穆元华过去一把压住她的手,对那侏儒道:“五文钱!你怎么不去抢?!一个二文钱,你今日这一摊子,我们全买了。”
侏儒本想着见到穆紫若这样的冤大头,要狠狠地宰她一笔,故而将馒头的价格翻了一番。
可没想到,对方比他还狠,直接砍掉大半,还一副不许讲价的模样…
卖馒头的侏儒大哥心好塞。
“元华你这一下子也太狠了。”一旁的穆紫若开了口,“讨生活多不容易啊,这一文钱两文钱的,对我们来说也不算什么,给他便是了。”
说着,穆紫若让自己的丫鬟拿了钱出来,问了那侏儒今日还剩多少馒头,按着一个五文钱的价格,尽数买了下来。
穆元华想拦着穆紫若,却没想到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穆安若突然出手,将她拉到了一旁。
“干什么呢安若!这卖馒头的不像好人!干嘛要便宜她!”
穆元华不高兴地抱怨。
穆安若的手悄悄往街角一指,穆元华顺着看过去,看到越奕祺正和一男子并肩站在当铺门口,顿时一阵惊喜。
“你说我做什么这么积极地拉你去大佛寺呢。”穆安若低声在穆元华耳边说到,“还不是想着让你俩肩上一面么。”
“够姐妹!”
穆元华亲昵地勾住了妹妹的手,翘首看着越奕祺。
越奕祺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也对着她远远地咧嘴笑。
和越奕祺隔空神交了好一会儿,穆元华回过头来时,穆紫若已经买完了馒头,那侏儒也跑去将货都搬了来。
从担子上取了个馒头,穆紫若走到那孩子身旁蹲下,将馒头递给他,温柔说:“你手里那个都脏了,吃这个新的吧。”
孩子怯怯地看着穆紫若,却没有伸手来接。
穆紫若也不嫌他脏,拿起他的手,将雪白的馒头放到他手心里:“吃吧。”
孩子红了眼,双手捧住那馒头,狼吞虎咽起来。
穆紫若摸摸他的额头,柔声道:“慢点儿慢点儿,那里还有许多。等等你带回去给你的小伙伴们,大家一起分着吃。”
说着,穆紫若还唤来丫鬟,去街边的茶馆给这孩子买杯水来,以防他噎着。
穆元华看着穆紫若这温柔细心的模样,只觉得她脑后似有光环,而自己耳边也莫名响起柔和的音乐。
#穆紫若,圣母光环,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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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孩子吃完了馒头。
穆紫若也和那卖馒头的侏儒算清了账,最后,还多给了他一吊钱。
看着那侏儒欢天喜地的模样,穆元华心里很不舒畅,在他离去前叫住了他:“等等!钱是算清了,可这身体上的伤害还没算清呢!”
侏儒脸上的笑容瞬间瓦解:“小姐!还有什么没算清楚的!”
“你说他偷你馒头,但是现在馒头钱也给你了,这就不算偷了。但是,刚刚你打他那顿,白打了?你得给他医药钱。”
穆元华义正辞严。
侏儒一回头,看到那孩子鼻青脸肿的模样,暗道了一声“晦气”,然后对穆元华说:“反正他们这样的,挨打也是挨惯了的。不需要医药费,没两天就自个好了的!您看这钱嘛…”
“不想给钱?”穆元华冷笑一笑,“那…你就只能肉偿了。”
第77章
穆元华这话一说出口,侏儒大哥脸色都变了:“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肉偿…什么叫肉偿嘛!”
穆元华一脸严肃地上下打量了侏儒好几遍,正色道:“你想哪儿去了?就你这样的,还能怎么肉偿?”
指了指那吃完一个馒头再接再厉吃第二个馒头的孩子,穆元华说:“你刚刚打了他,让他打回来就是了。”
“这…”
侏儒心塞升级。
让他当街被个六岁的孩子打,那还不如真让他按着自己想的那个肉偿去肉偿去呢。
穆紫若分馒头的事交待好了,一回头看到穆元华在为难那卖馒头的人,马上上前来当和事老:“元华,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位大哥不是没说不给药费的吗?他给不就是了。”
穆紫若给装了个消防梯,馒头大哥忙不迭顺着梯子下来:“是是是,我给我给。”
说着,馒头大哥把刚刚穆紫若多给的那一吊铜板尽数掏了出来,递回给穆元华。
感觉到穆元华心情不爽快,穆紫若赶紧叫丫鬟接了钱,总结道:“这事就算是完结了。元华你也别磨蹭了,老祖宗可下了令,要我们晚饭前回到家的。”
说着,穆紫若半推半揽地,拖着穆元华回了马车。
三姊妹齐齐坐好,马车复又开动。
穆元华琢磨着不对味,看着穆安若道:“奇了怪了,安若你今天怎么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什么都没说?”
被姐姐抓了包,穆安若呵呵笑着,答:“我一早起来精神不好…再说了,不是有两位姐姐顶着么,我出什么头呢!”
看着穆元华皱眉起疑,穆安若趴在她肩头,和她咬耳朵:“姐姐,咱们都离了那么远了,你做什么还操心那馒头孩子的事情?我要是你啊,得好好想想,一会儿见到了越家哥哥,说什么话。”
穆元华很配合地,被穆安若将思绪引到了越奕祺身上。
暗中用力地捏捏拳头,穆元华开始思索——这人身上,揍哪儿最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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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佛寺的湖还是当初的湖,枫林也还是当初的枫林。
当初她与越奕祺谢嘉靖逃学来这儿私会穆安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是已经物是人非。
坐在湖边的小亭子里等人的穆元华想到以前的时光,不由得有些落寞。
这一落寞,就没留神到身后有人来。
穆元华只觉自己腰上一紧,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听到越奕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
紧接着,穆元华脚下一空,自己整个人被搂着腰带到了一颗大榕树上。
扶着穆元华在树枝上坐好,越奕祺跟着在她身旁坐下,道:“坐树丛里,别人看不到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