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华深深地内伤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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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侯爷醉归。
穆候夫人很是不解地给他更衣洗漱:“今晚上主角不是你,你怎么喝成了这幅模样?”
穆候猛灌了一碗醒酒汤,道:“威武将军家的小越将军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儿地敬我酒…还有他看我那眼神…”
说到这儿,穆候不寒而栗——
越小将军那眼神,就跟饿了许久的狼似的,净往外冒绿光啊!
穆候夫人接了丈夫递来的碗,说:“可怎么说他也是晚辈,你拒绝也无过。”
“可他是这漠北将领中功劳最大的那个,我怎么好不喝?这不,一下子就喝多了。”
穆候说着,往床上一躺,眯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仰起头对穆候夫人说:“宴席上碰到薛状元了。他说,明日休沐,一早就来府上拜访。”
提到薛状元,穆候夫人的眼睛就笑成了月牙儿:“知道了~明儿一早我就让厨房准备江南的吃食。”
穆候微微颔首,复又躺下。
穆候夫人收拾收拾丈夫的衣裳,也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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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夫敲过一更,穆元华就睡不住了。
听到耳边太夫人沉稳的呼吸,穆元华想了想,还是轻手轻脚地掀开了被子,下了床。
可她将穿上鞋,太夫人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你要去哪儿?”
穆元华动作一僵,背对着太夫人苦着脸道:“有些内急,出去解个手。”
太夫人嗯了一声。
穆元华正以为自己这个金蝉脱壳之计成功之时,太夫人开口唤来了陈妈妈:“二小姐内急,你陪她去。别让她掉下去了。”
穆元华一着急,赶紧道:“不必陈妈妈陪着,柳芽陪着我就成。”
“柳芽毛毛躁躁的一个丫鬟,伺候得不好。还是陈妈妈陪你去。”
太夫人分毫不让步。
穆元华暗自叹了口气,说:“那…那我还是不去了罢。”
“去。一定要去。”太夫人态度很坚决,“省得你折腾我一晚上。”
穆元华呕得半死,只能老老实实去了。
去完回来,老老实实睡觉。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太夫人才起来,陈妈妈就进来通报:“老祖宗,威武将军将的越小公子天一亮就递了牌子,说是要给您老人家请安。”
听到陈妈妈这话,正在洗脸的穆元华高兴地从水盆里抬起头:“真的?!”
太夫人看她这喜不自禁的模样,存了捉弄的心,道:“月底了,安若忙得脚不沾地的。你身为长姐居然这么闲,好意思?等等换好衣服,也不用你伺候我吃饭了。你就娶寻安若,和她一块儿算账安排下月的事宜罢。”
穆元华脸垮了:“老祖宗!”
你绝对是故意的!
太夫人笑着遥遥对着她一点:“快去!别杵在我这儿碍眼了!”
太夫人严令如山,穆元华不敢忤逆,苦着一张脸去寻穆安若了。
正在算账的穆安若见到姐姐进来,打头第一句话就是:“你说奇怪不奇怪。后花园那秋千,无端端又好了。”
“嗯?”穆安若这话穆元华没听明白,“什么叫无端端好了?”
见姐姐不清楚,穆安若给她解释道:“咱们后花园的秋千,昨天一早不是发现绳子断掉了嘛。”
穆安若脸儿一红,点点头。
这还是我和越奕祺的功劳…
“陈端家的通报上去后,老祖宗说让我今日寻一个工匠来修理。”穆安若接着说下去,“可今天陈端家的将人带到秋千那儿,结果发现…秋千自个儿好了!”
见着穆元华一脸震惊,穆安若一副“我懂你心情”的神色,道:“那匠人将秋千检查了一番,说是有人将其翻修了一遍,还加固了。十年之内,不会再断了…你说奇怪不奇怪,谁这么无聊,修个秋千还见不着光似的,背地里就修好了…”
说到这儿,穆安若的话头猛地一滞,然后,她似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又惊又怕地问穆元华:“姐姐…你说,咱们侯府是不是闹鬼啊?!”
穆元华当真是…囧得无以复加。
此刻,她脑中只一个画面——
月黑风高,一脸哀怨的越奕祺暗搓搓地蹲在秋千边上,搓麻绳,修秋千,时不时还抱怨她两句,抱怨她怎么还没来…
囧。
————
穆元华正囧得深沉,穆安若的话题已经跳到了别的事情上:“越家哥哥立了大功,皇上昨晚上大大封赏了他一番——这事姐姐你可知道?”
穆元华来了精神:“皇上封了他什么?”
“封了他骑都尉,赏了许多宝物…其中,就有一批汗血宝马。听说,汗血宝马多为匈奴产出…皇上赏的这一匹,可是我大周朝头一匹自己养出来的呢。”
越奕祺出息,穆元华由衷地替他高兴:“真好。”
穆安若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间她的大丫鬟墨兰进来,附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番。
听完墨兰的话,穆安若笑了。
看向穆元华,穆安若道:“墨兰说,越家哥哥已经被老祖宗请到屋子里去了…姐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穆元华狠狠地点点头,然后又愁眉苦脸地回答:“但是…老祖宗不想让我见他…所以才打发我过来陪你对账…”
“腿长在你自个身上,你爱去哪去哪,老祖宗哪里管得了这么多!”穆安若真是对自己姐姐无语,“平时你鬼主意多着呢,怎么到自己身上就这样想不明白?!”
“可是…”
穆元华还是不想违背太夫人的交代,一脸犹豫。
穆安若在桌上翻了翻,挑了一本账本递给穆元华:“你就拿这个去问她…就说清明快到了,咱们要给哥哥穆锦程准备祭奠的事。我和你都没这方面的经验,让她老人家点拨点拨。”
看着穆元华不动,穆安若将账本塞到穆元华怀里,推了她一把:“快去吧。”
妹妹赶鸭子上架的架势让穆元华扛不住。
而更让她扛不住的,是想见越奕祺的心情。
翻了翻那账本,看到上面记录的都是历年穆家过清明的开销,穆元华对着妹妹颔首:“那我去啦。”
“早去早回。”穆安若说着顿了顿,“其实这儿也没什么事,去了也不用急着回来。”
就和越家哥哥多待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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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元华抱着账本,才迈进太夫人的院子,陈妈妈就迎了上来,声音响亮地叫了一声儿:“二小姐来了。”
穆元华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账上面有些事情我和安若都不明白,所以来跟老祖宗讨个主意。”
在屋里如坐针毡的越奕祺听到这朝思暮想的声音,“腾”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太夫人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口茶:“越哥儿这是怎么了?”
自觉失态的越奕祺尴尬地清咳一声:“坐久了,腰有点疼,所以站一会儿。”
“腰不好呀…”
太夫人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
越奕祺愣了一愣,赶紧否定:“不不不,腰很好,很好!就是…就是椅子太软了,坐着不习惯。”
说着,越奕祺的眼睛不住往门边瞟。
看他这模样,太夫人嘴边的笑意更深了。
越奕祺望眼欲穿地等着穆元华进屋,可没想到她和陈妈妈在门口说了不到三句话,人的声音就远了。
越奕祺心里急得不得了,真想马上冲出去,拦住她不让她离开。
可是…
可是自己偏又在穆家太夫人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不能乱了,不能给太夫人落了坏印象…
越奕祺内心煎熬着,煎熬得都要吐血了 。
越奕祺的心正在火上烤着呢,太夫人身边一个丫鬟进屋里,请示道:“老祖宗,薛状元到了。”
听到这名字,太夫人喜形于色:“快请!”
说完,太夫人还给越奕祺解释了一句:“薛状元就是今年恩科,当今圣上点的状元。我和侯爷都觉得他很不错,想把元华许配给他呢。”
嗯?
听到太夫人这话,越奕祺整个人还愣了愣。
紧接着,越奕祺的神经“咔擦”一声,断了——
元华元华…元华不就是锦程吗?!
第73章
越奕祺震惊之时,丫鬟已经带着薛朝义进了屋。
薛状元盛名在外,朝野传闻在殿试上,他七步即成文章,今上赞他”兰芝玉树”,越奕祺今日一见,只觉他身上一派儒雅风流,果真名不虚传。
不动声色地看着薛朝义给太夫人请安,不亢不卑却又谦恭有礼,越奕祺几乎要内伤到吐血——
这薛状元从模样到仪态,一点错儿也挑不出来,而且样样都好。
要是他是个草包也就罢了,偏还是新科状元…
思来想去,越奕祺最后忿忿下了结论——
百无一用是书生!锦程不能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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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太夫人,薛朝义转身,又对越奕祺行了一礼:“越都尉,久仰大名。昨夜宴席上在下一直想与你结识,苦于无人引见,只能遗憾而归。好在天遂人愿,今日得以在穆太夫人处相遇,感幸万分。不才在下薛朝义,扬州人士,见过越都尉。”
薛朝义这般谦虚,自称在下,越奕祺不好拂他脸面,起身回礼,顺带还客套了两句:“薛状元谦词了。得识与你,越某方是三生有幸。”
两人见过礼,双双坐下。
太夫人似乎对他俩相处融洽一事喜闻乐见,命人上了茶,就对他俩说到:“你们两个年轻人自己聊。我年纪大了,懒得开口,听你俩聊就是了。”
薛状元似乎早有此意,应过了太夫人,便转身对越奕祺道:“越都尉,在下此次会试,所写的文章正是与边疆建军有关。可我到底不过一介书生,所到之地处不过江南及京城两地,文章写得再慷慨陈词,也只是纸上谈兵。现可否让在下陈述自己之所思所想,并请越都尉不吝赐教。”
听薛朝义这样说,越奕祺来了性质:“薛状元不必客气,越某愿闻其详。”
“那在下便献丑了。”
说着,薛朝义开始就边塞建军防御一事,高谈阔论起来。
越奕祺本存了轻视的心,以为薛朝义一介书生,足不出户,有如井底之蛙般目光短浅,可谁知薛朝义一上来便抓住军需一点开始分析,不堆砌辞藻,以朴质之言语就事论事,与他印象中只知之乎者也死读书的书生完全不同,惊讶之余,轻蔑之情大减。
薛朝义言简意赅地陈述完自己的观点,起身对越奕祺郑重一揖:“请越都尉指点。”
越奕祺坦然受了薛朝义这一拜,将他方才所说迅速地回想了一遍,开口道:“那越某就姑且妄言一番,若有唐突之处,还请薛状元海涵。”
紧接着,越奕祺毫不客气地给薛朝义上了一课。
薛朝义虚心受教,且听且提问,两人一聊开,完全忽略了太夫人的存在,说得不亦乐乎。
太夫人自得其乐,干脆将屋里头伺候的人都撵了下去,只留了陈妈妈斟茶。
越奕祺与薛朝义这一切磋,时间都忘了,最后还是太夫人看不下去了,强行打断了他俩,然后宣了饭,留两人在屋里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尤其还是外姓长辈在场,薛朝义和越奕祺两个憋得慌死了。
好不容易吃完饭,茶也没顾得上喝,两人又开始继续刚才的讨论。
太夫人看他俩投缘,只说了一句“你们随意,我去歇息歇息”,便把二人抛在客厅聊天,自个儿下去睡了。
送走了太夫人,在场无外人,越奕祺和薛朝义真是如鱼得水,从漠北聊到江南,再从江南一路聊到贵州,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薛朝义读万卷书,越奕祺行万里路,一个理论丰富,一个实践厚实,凑在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要不是现在在穆候府,越奕祺真想直接拉着薛朝义插香跪拜,义结金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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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锦元华半路上被陈妈妈扯走不让见越奕祺,心里正焦急呢,这吃过午饭,一听太夫人去睡午觉了,赶紧问那前来传话的人:“那越公子回去了吗?”
那丫鬟答:“越公子还没回去,现在正在客厅与薛状元聊天呢。听说,聊得可投缘了,老祖宗都插不进话。”
穆元华短路了三秒,不确定地看着那丫鬟:“你说越公子和谁?”
“和薛状元呀。”
听到丫鬟肯定的回答,穆元华当真是…想冲过去先揍他一顿让他醒醒神。
越奕祺你不知道我家要把我和薛朝义送做堆?
你还和他聊天?
还聊得飞起?
皮痒了是不是?
看着穆元华表情不对,一旁的穆安若赶紧将那丫鬟挥出去,转头对穆元华道:“兴许越家哥哥不知道这薛状元是父亲意属的女婿呢…姐姐你先别急着给他定罪。”
“呵呵。”穆元华皮笑肉不笑,“他知不知道,我去问问不就明白了。”
穆安若一脸忧虑:“姐姐你这样直接去不好吧?薛状元也在那儿呢,你和他还是少碰面为好。”
省得他多心以为你对他有意,以后麻烦。
知道穆安若的意思,穆元华在她手背上拍拍:“我没那么蠢。我在个不起眼的地方等着,让柳芽给他传个话,不让薛状元知道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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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元华寻了后花园一个假山里中空的地作为地下党碰头的地点,然后赶着柳芽去给越奕祺传话。
柳芽一听才明白,原来二小姐前夜私会的公子是从漠北回来的越小将军,顿时对越奕祺的畏惧升级成了恐惧——
漠北越奕祺,人称修罗战神,砍匈奴人的脑袋就跟切瓜砍菜似的,可凶猛了!
可小姐的命令不得不听,柳芽脑中无限回放越奕祺当着她面捏碎石块的情景,抱着壮士断腕的沉重心情,去寻越奕祺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柳芽一去兮…
嘤嘤嘤,小姐柳芽我真的想活着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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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芽进屋时,越奕祺正和薛朝义聊到激动之处。
柳芽胆怯地给越奕祺行了礼,唤了一声:“越…越公子。”
声音力持平静,可最末的颤音还是出卖了她。
越奕祺正专心听薛朝义论述,根本没留意到柳芽。
倒是薛朝义心细,听到了柳芽这一声。
硬生生止住话头,薛朝义扭头看了一眼柳芽,然后回首对越奕祺说:“越贤弟,这位小姑娘寻你。”
两人聊得太过合拍,太夫人一走立马就论了齿序,称兄道弟起来。
越奕祺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断,很是不耐烦地冲柳芽吼了一声:“你谁!干嘛!”
全世界的丫鬟在越奕祺眼里头都长一个样,再者撞到柳芽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他也没看清,故而今日没把柳芽认出来。
越奕祺一凶,柳芽努力维持的那点小镇定瞬间瓦解:“越…越公子,我是柳芽啊!”
最后一句话,都带了哭腔。
看到小姑娘害怕了,薛朝义立刻起身,弯腰安抚她:“你别慌。告诉我们,你寻越贤弟有何事。”
“我…我…”柳芽支吾了一番,不知道怎么把越奕祺叫出去,最后只能交出穆元华交给她的那句暗号,“越公子!你还记得后花园湖畔的秋千吗!”
越奕祺微微一怔,脱口而出:“秋千不是修好了吗?”
柳芽傻眼片刻,豁出去了:“秋千到底怎么样,还请越公子随我前去一看!”
越奕祺正转不过弯,陈妈妈进了屋。
看到柳芽,陈妈妈沉了脸:“柳芽你随我来。”
接着,陈妈妈对着越奕祺薛朝义两人欠身道:“丫鬟若是有无礼之处,还请两位公子海涵。”
说完,陈妈妈将柳芽带了出去。
这事来得古怪,薛朝义还在琢磨,而越奕祺已经抛诸脑后。
陈妈妈人一走,越奕祺就连忙催促薛朝义:“莫要管他们,薛兄接着说!”
薛朝义被这一催,也不去想了,继续方才的话题。
而穆元华望眼欲穿地在后花园等了大半个小时,最后只等到了两只眼睛红通通的柳芽。
穆元华使劲往柳芽身后张望,望了半天也没瞧到越奕祺的身影,揪了柳芽就问:“越奕祺呢!”
柳芽的脸直接变苦瓜:“越公子根本没把我认出来!”
穆元华心塞了一下,又问:“那你说秋千了没!?”
“说了!但是越公子也没听明白啊!”
“那…那你就不能强把他拉出来吗!”
“我也想啊…但是陈妈妈出现了…”
听到陈妈妈三字,穆元华沉默了。
说到这儿,柳芽委屈得几乎要落下泪来:“陈妈妈狠狠地训了我一顿,说我没有分寸想要攀高枝…小姐!你得给我申冤啊!我绝对没有攀高枝的心啊!”
我就是一传话的!
穆元华忍着抽搐的冲动,将柳芽好好安抚了一番,决定亲自上阵去找越奕祺。
太夫人骂就骂吧!她豁出去了!
可是…才来到客厅,穆元华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呃…
穆元华当机三秒,抓了一个今日当值的丫鬟,问:“越公子呢。”
丫鬟老老实实回答:“越公子和薛状元已经告辞了。”
穆元华胸闷得慌:“两人一块走的?”
丫鬟点点头:“是。越公子还留了话给老祖宗,说和薛状元有事先走了,请老祖宗原谅他的不告而别。”
穆元华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可说了去哪?”
“奴婢不小心听见越公子和薛状元说太白楼的状元红最是陈厚,邀薛状元去喝两杯…他俩应该是到太白楼去喝酒了罢。”
听丫鬟这样说完,穆元华心头腾一声怒火上蹿——
越奕祺,你行!
第74章
越奕祺和薛朝义去到太白楼,把酒言欢,喝了个畅快。
薛朝义酒量浅,越奕祺在漠北喝惯了烧刀子,故而最后的结局是薛朝义醉成了烂泥,而越奕祺还精神奕奕。
将薛朝义送回了家,越奕祺看着天色还早,便去寻好友谢嘉靖叙旧。
这时候正好谢嘉靖吃完了饭闲得慌,越奕祺的到来不啻福音,谢嘉靖连声有请。
一见到谢嘉靖,越奕祺就忙不迭和他分享自己新得一知己的喜悦:“嘉靖!新科状元你认识的罢!我今日在穆候府结识了他,当真如俞伯牙碰上了钟子期——知音呐!”
因为穆安若在信里提到了越奕祺和穆元华的事,谢嘉靖是知道他俩有些意思的。
可今天听到越奕祺这样一说,谢嘉靖迷糊了:“你怎么会和薛朝义处得好…难道你不知道侯爷和穆家太夫人要寻他做女婿的事?”
还高山流水遇知音呢…夫人不要了?
谢嘉靖一提,越奕祺有如一盆冷水当头倒下,浇了个透心凉——
是了!穆太夫人说了要把锦程许配给薛兄的!
脑子一清醒,再回想薛朝义身上那股魏晋风流的气质,越奕祺危机感倾覆压来。
看到越奕祺一瞬间变了神色,谢嘉靖知道他是回过味来了,赶紧趁热打铁:“这事拖不得!正好你回了京,先下手为强,赶紧把人定下来,以防夜长梦多!”
这可是谢嘉靖的肺腑之言——
虽说他和安若是定下来了,可这人一日不过门,他一日睡不好觉…现在考完功名了,他也开始琢磨让穆家松口将安若嫁过来的事情了。
谢嘉靖这话在理,越奕祺不敢再拖延。告别了老友,越奕祺匆匆回了将军府。
回到家,衣服也顾不上换,越奕祺径直去了母亲屋里。
越夫人正巧在练字,越奕祺不好打扰母亲,便将屋里伺候的丫鬟尽数撵了出去,然后一旁殷勤地给母亲研墨。
越夫人临完了一副字帖,搁了笔,随意地揉揉自己肩膀。
越奕祺见状,赶紧上前来给母亲按摩放松。
越夫人半眯着眼,享受儿子的孝顺,道:“无事献殷勤!有什么请求快说!”
越奕祺做戏做全套,一整套服务完了,才停手,对越夫人开口道:“母亲,男大当婚…儿子我,想媳妇了。”
“话说得这样直白!当真不害臊!”越夫人唾儿子一口,“一早干什么去了!前两年叫你回来娶亲,你还拿话搪塞我,说对女人没想法!害得我一连三月睡不好,就怕你在漠北呆久了被带坏只能喜欢男人…”
看越夫人这要没完没了地了,越奕祺赶紧打住:“那时候不是没心仪的姑娘么!”
倒是有个心仪的公子…
越夫人白了儿子一眼,看他一脸焦急,也不忍心训他了,直接问:“说吧,看上哪家姑娘了。”
越奕祺连忙把人供出来:“毅勇候府的嫡长女,穆元华。”
越奕祺才把名字说出口,越夫人当即就变了脸:“什么!穆家那个克死哥哥的晦气千金?不成!我不答应!”
越奕祺愣了愣,继续磨母亲:“什么克死兄长这样的传言,不可信!再说了,我命硬着呢,不怕!”
越夫人丝毫不肯让步:“我们越家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放眼全大周,没有哪一家的千金是我们配不上的!你撞了什么邪,娶谁不好偏要穆家的小姐!”
母亲一再否决,越奕祺犟脾气也上来了:“母亲!您就我这么个儿子!您就不能顺一顺我的心意吗!要是娶不到穆元华,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正是因为我就你这么个儿子,我才慎重又慎重!”越夫人是真怒了,“你倒好,翅膀硬了开始忤逆我了是不是?!真不知道穆家人给你下了什么蛊!之前是那个穆锦程,老是欺负你也就罢了,还害你被刺客伏击受了重伤,死了都还要拖你垫背大病一场!现在好了,哥哥没了,换成了妹妹!你才回京两日,就赶着要娶她!人都没见过你就要娶她!你…气死我了!”
“母亲!”
“叫什么叫!你心里要是真有我这个母亲,就别拿这个事来气我!来人!”越夫人唤来下人,“我累了要休息了,送少爷回屋!”
“母亲——!”
越奕祺这一声唤得越夫人心软了一下,可最后越夫人还是狠了心不去看他,一拂袖,走了。
————
越夫人咬死了不答应,越奕祺真是愁死了。
在穆家后花园苦等一晚上又等不到人,越奕祺心情十分沉重,天一亮,敲响了谢府的门。
这一日还是休沐,谢嘉靖正想着睡个懒觉,没想到越奕祺来这么早,不得不咬牙起来。
可越奕祺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绕过下人,自顾自进了谢嘉靖的屋子,自觉地倒到了他床上。
谢嘉靖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打着哈欠,问:“一大早的就心情不好…让我猜猜,可是和越夫人说了你要娶穆元华,她生气了?”
越奕祺烦躁地把头埋到被子里:“是。烦死我了。”
谢嘉靖见他身上还是昨日衣裳,想了想,问:“你昨夜未回家?”
“是。”
“做什么去了?”
“…不告诉你。”
谢嘉靖噎了一噎,干脆过去把越奕祺往床上推:“看你就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你先睡一会儿,我叫我母亲下帖请安若过来,我们商量商量对策。”
一听谢嘉靖这样说,越奕祺顿时看到了曙光。
猛地将被子掀开,越奕祺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那能不能把她姐姐也给请过来?!”
“你说穆元华?”谢嘉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越奕祺,“请她过来干什么?告诉他她你母亲不乐意让她过门,咱们想想怎么应对的法子?”
话题再次回到自己母亲身上,越奕祺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