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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教你。”陶悦将两条腿架到与腰身齐高的另一张交椅上,打定主意是要让他做,“再说,你刚才不是帮我擦过脚了吗?”
都真拿手背擦擦额头的汗,样子战战兢兢地坐在一张矮板凳上。他打开医药箱的时候,抓握止血钳的指头哆嗦。
“你怕血吗?”陶悦观察他的面部表情,问。
“你的血,我不怕。”都真轻声说,“只要是你,我都不怕。”
“难道你是被医生虐待过?”
都真漂亮的乌墨眼珠闪耀惊诧:“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手抖成这样是怕什么?”陶悦帮他指出。
“因为我…我不是医生啊。”都真汗颜地再道出轻飘飘的啊音。
“也就是说,你怕在我面前丢脸?”陶悦十指交叉,好像都市情感在线的专业评论员。
都真一声细小的“是”,不敢看她,夹起干棉球蘸蘸盘子里的酒精,一个不稳湿透的棉球掉落到她脚背的一道新鲜口子上。他一只手立即捂住胸口,心脏是要跳出来的神态。
陶悦眉毛不皱:“继续。”
都真瞅瞅她:你就饶了我吧。
“继续啊。”陶悦催促道。
李斯与姜桐收到风声前来,走到宿舍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你这是做什么!”李斯脾气不好,怒视陶悦吊儿郎当使唤人的姿态。
“我这是在给一个市民同志普及医学知识。”陶悦一点都不见惭愧地说。
李斯心想被她活活气死,对都真说:“都先生,你可以先走了。”
都真想扔下止血钳,又瞅瞅陶悦的神色。见陶悦对自己含下头,他才把止血钳搁回盘子里。陶悦将他这个动作收进眼底,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你们都走吧。我想休息。”
李斯在都真让开的位子上坐下,说:“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再睡。”
听出他的语声里带了一点真切,陶悦想这事瞒不住也没有必要瞒,道:“我被一条狗追,丢了一只鞋子,只好赤脚走到大街打车回来。”
“流浪狗?”李斯不可置信地问,以她的能力能被一条狗逼成如此狼狈吗?
“我想它不是一条普通的狗,是一条患了什么神经病的狗。”陶悦说,眼角注意着滞留在屋内的另两人。
李斯一听,立即意会到她说的是什么事,起身走到一边拨打王智利的电话。虽然他不会答应王智利的条件,但是并不意味他不会借助王智利的力量。
在他与王智利小声通电话的时候,姜桐走到自己的书桌边拉开抽屉翻找东西,都真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
陶悦自姜桐进屋子后,一直估摸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约有三米以上,明显的故意疏远。没听说姜桐不待见保险公司的业务员。她微勾一下嘴角,从药箱里翻出几片止血胶布和绷带卷,细致地给自己处理脚伤。
李斯打完电话回来贴近她耳边说:“王智利想要知道具体的地址。”
陶悦取下他口袋别的钢笔和兜带的便签纸,慢吞吞地写下一行地址,印着清晰墨水笔迹的纸面朝着他们三人。
李斯比她着急,一等她写完,立马抽走她手压的便签纸走到旁边再打电话。
在此期间,姜桐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一本书,倚在桌沿翻阅。他眼睛偶尔离开书面望望手表,瞟瞟打电话的李斯,俨然是在等待李斯向他解释一切。他对任何事态的反应都过于自然了,若不是他名列于委托人所给的名单中,陶悦压根不会想到去怀疑他。
李斯总算结束与警察漫长的沟通问题,给陶悦一个OK的眼神,与姜桐走出宿舍。走到门口,他忽地想起“不对”,回头一看:他那支价格昂贵的金色派克钢笔果然是被她顺手牵羊地兜进自己口袋里。他只得速速走回她面前,伸出手:“给我。”
“给你什么?”陶悦表情忒无辜。
“我的钢笔。”碍着外人在场,李斯不好发火。
“我的脚疼着呢。”
你的脚疼与偷我的钢笔有毛关系?!李斯牙齿间无声地蹦出怒指的字眼。
“我很累,要睡觉。”陶悦直接翻身躺下,拉被子盖上身子闭眼睛。
两个外人在看着,李斯对她咬牙:好,你等着瞧。然后他转身走开。
门关上,三人都走了。陶悦掀开被子重新坐起身。她若有所思的一双目光,再度停留在都真搁浅在器械盘外沿的止血钳子上。
一个不懂医学的的普通百姓,不太可能将一把止血钳以如此准确的姿势放置在器械盘边上。事实上,眼前这把止血钳搁置的位置有着不可思议的美感,这种美感只有外科医生能感受得到。即是说,不是外科医生,不是一个十分讲究的外科医生,是不可能摆置出此等与艺术家伦比的医学美感。
他露馅了啊。
陶悦搔搔下巴颌。其实,他如果不表白,她绝没有想到去试探他的来历。因此,他的表白,显出颇费心机的深沉,他的露馅是不是算是露馅,还真不好讲。
再深一步推测。他表白是在她目送李斯走的时候,他露馅是李斯进来对她表现出关心之情后,这种特意的真心究竟算不算是真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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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名警察携带警棍、佩戴装满子弹的手枪、穿戴防弹衣和手套,就差戴上防毒面具。如临大敌的这支搜狗队伍走到大街上,谁也不会相信他们只是在找一条疯狗。
王智利拄着拐杖,亲临现场指挥搜狗工作。
天色墨黑,幽曲巷子里是伸手不见五指。警员们打开手电筒,一束束雪亮的白光照射在肮脏的墙壁和垃圾场的巷角,变得皑皑的惨白。
秒针一圈圈过,分针一刻刻走,时针从7转到了隔天的5。王智利脚边的烟头和雪灰能堆成一座小山。听闻一声“这边!”,他立马将手里的卷烟捻灭,一瘸一瘸以不亚于同伴的速度赶到声音源地。
“王警司,你看!”
几支手电筒的光束聚集在一面剥落大片灰漆露出缺角红砖石的墙壁上。
四五条带状的血迹像是雨刷粘附在墙表,中间夹带的点点黑色物是某种动物的皮毛。一只只蚂蚁从各处的罅隙里钻出来,聚集在血迹和皮毛周围。王智利与一批下属看着,指尖大的小蚂蚁不到十秒间涨幅到指甲大,紧接一瞬间小虫子暴涨的躯体爆裂,血液像花儿溅放。
警员们纷纷后退,用手捂住嘴巴。
一批批蚂蚁自杀似地涌向血迹,鲜红的血为此不断地扩张,直至占满了整片墙壁。
喵呜——
一只花斑猫走了过来,缩圆的绿瞳看的是那面血泪斑斑的墙。
王智利迅速扔掉拐杖,眨眼间拔出皮套里的手枪,拉开保险丝,在花斑猫扑向墙壁之前扣下扳机。
子弹直接穿透花斑猫的头部,花斑猫刚落地。王智利咬掉随身携带的煤油瓶软盖,将一整瓶煤油远距离砸到墙上。煤油溅开的同时,他划燃一支火柴投过去。
明耀的大火熊熊燃烧,伴随的是——天亮了。
找不到狗的王智利,只能在白天继续可能引起大众恐慌之前命令收队。接下来他坐在警车里,大口地狂饮白开水。
提及他不喝饮料和酒类,那是已有多年,因黄老夫子告诉他这有利于他保住半残废的伤腿。他对此是蛮感激黄老夫子的,身边不乏有因酒精过度而换掉肝脏的同事,同辈中只有他除了瘸腿,身体其它地方均是十分的健朗。所以如他对李斯坦承的,他对待黑市医生不像警察该有的态度,并没有绝对的抵触心理。
一名警员敲敲指挥官警车左侧的车窗。前座的司机摇下车窗,让王智利能聆听下级的汇报工作。
“王警司,市长秘书来电。”警员递给他一只特别行动电话。
王智利其实特别讨厌与政府官员通话,虽然他本人也是政府的一名在职公务员干部。
在电话里客套几句后,市长秘书说:市长希望能与他本人进行一场秘密会谈。
记得两年前,与前任市长一次秘密会谈后,王智利被以所谓升迁的名义调拨到其它城市工作。这次他学乖了,道:本人公事繁忙,将出差在外,会请上级过去代替他与市长对话。
等对方收了线,他被引发的两年前心头大火未灭,狠狠地唾骂出一声:狗养的。
四周的人以为他是骂那条没找到的疯狗,畏缩肩头埋头干活去。
司机问他:“警司,是回警署吗?”
“是的。”王智利把头靠到沙发上歇气,等会是想到什么急忙要司机转变方向盘,“去米州大学附属第二医学中心的第四分院。”
“上次拜访过的那家吗?”司机的记忆好,征求确定。
“是!”
李斯昨夜没有睡好,念叨陶悦拿走的那支派克金笔的同时,也叨叨地回味起前晚的Anal sex。他觉得自己技巧不错,固然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碰女人。在这种事上,他从不把陶悦当妹妹。陶悦不知道,他每次见她穿女装,表面发呆心里其实是在压制渴望。但是,除了这种事,他从来把陶悦当妹妹,不会对陶悦说男女间情情爱爱的事情。幸好陶悦也不会像普通婆妈的女人在意他这个。
今早回到办公室,他将一本厚达二十厘米的妇科疑难杂症学放在台面上,细心地研读起来。自不再入手术室进行外科手术后,他这是头次对外科手术重新燃烧起浓厚的兴致。
他擅长神经外科,人的疼痛与神经组织有莫大的关系,妇科痛经病也不例外。从前晚的观察来看,她在痛经中表现出的疼痛感远超乎寻常人。
金笔被陶悦拿走,他只得暂时使用另一支同样价格不菲的派克水笔,在白纸上思考地写下各种女子身体姿势与神经痛之间的关系。
当写到仰体时,他的脑子里浮现出她白玉般的躯身。她那副看来纤瘦的骨架却拥有美轮美奂的流畅线条,臀部难以置信的丰美,胸部两处小挺正好占满他两只掌心。她浑身的皮肤在SEX进行时冰如凉枕,奇特的舒适之余,极大地刺激他的欲念,也很能挫折每个男人的自尊心。
他拿笔头擦擦额眉,考虑用什么方式来帮她达到hight,必要时他会采取束缚她的手来进行。说到她的那双手,绝对是恐怖的魔手。其实在那晚,他可以不止达到三次完全的hight,就是她那双可怕的手,每每趁他不注意时挪到身后抚慰他的挺,轻而易举地灭了他多次hight。
王智利拄着拐杖走进他的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沉陷于某种迷醉的男人面孔。他不得把拐杖敲打在地砖上,发出重响来唤醒李斯。
依然坦荡地敞开妇科外科学书,李斯抬起半边眉毛看着来客:“找到那条狗了吗?”
王智利疲劳地挨坐到他待客的软沙发条上,说:“没找到。但是看见了一些非常古怪的事情,想来想去,也只有向你求教了。”
“你们不是有专门的法医部和卫生组织吗?”李斯边说,边在纸上继续回忆她身体各处有可能变成刺激点的地方。
“市长秘书给我来了个电话,我不好明着行事。”王智利答道。
“我只是个擅长神经学的外科医生,恐怕帮不了你什么。”李斯实事求是地说。
“可是你认识其他可以给我答案的专家。”王智利说。
李斯两只手捉摸起笔杆,这话倒是提醒了他:关于陶悦的问题,他可以找妇科教授问问。只是该找哪个妇科专家呢?这家分院没有专攻妇科的权威人士。而这种关系到隐私的问题,他必须找个熟人…
见他老半天默声不语,王智利提醒他:“有合适的人选吗?”
“这样吧。我和姜部长商量一下,再给你答案。他认识的人比我多。”李斯说。
“这事暂时需要保密进行。”王智利叮嘱。
李斯点头:他自个的问题也是需要保密进行的。
等王智利走开,李斯打电话让姜桐来办公室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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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桐听完那些血迹和蚂蚁、猫的故事后,砸吧嘴说:“需要找防疫学专家。这个不太好找,一般这类专家都是直接服务于政府部门的。他直接在内部找人不是更容易吗?”
“他是怕上头发觉给予禁止令。”李斯道。
“如果这事流传出去,确实是能引起恐慌。”姜桐提眉,“看来我下班后,要先上超市买足一个月以上的食物。”
“那么媒体记者会率先找上你。”李斯无伤大雅地接着他的玩笑话。
姜桐眯眯小眼珠子:“你前晚和她是上/床了吧?”
李斯稍微迟疑,嗯了声。
“Anal sex。”姜桐浏览他的表情后定论。
实际上不太算,那种没有女方反应的SEX,他没有真在她体内hight。不过既然对方是主动提起了,把手压在妇科学书上,李斯问:“你有认识的妇科专家吗?”
“你要什么样的?”
李斯觉得姜桐问这话还真有理,以陶悦那种某方面很挑剔的个性而言。他于是发了条短信约陶悦出来。
今天陶悦刚好借口脚伤,休一天假期。夏悠也休假,大清早找她一块出来喝早茶。
两人窝在附近的酒家里,用筷子夹水晶饺子、蒸笼包子等港式小点,喝瘦肉皮蛋粥,慢慢地填饱肚子,时间过得惬意。
“我们急诊最讨厌了,近来没几天能休假的。”夏悠说,用手抓起一个刚上桌的小笼包,白嫩的包子皮烫得她捏不住,只得掉在小碗里拿筷子插。
“为什么?”陶悦拿勺子搅拌粥水,疑问地等她解释。
“姜部长啊。姜部长在急诊的时候,管得严,谁也不好当着他的面请假。以前的日子多好啊,他经常出差,有时候一去半个多月,我想怎么调休就怎么调休。”夏悠说完把小笼包一口塞进嘴里。她喜欢吃刚出炉的热食,固然烫得她伸舌尖大呼好烫。
陶悦对她可爱的模样勾勾嘴角,沉思她刚才透露的信息道:“姜部长什么时候开始不出差了?”
“这个我记得清楚,你来了以后不久。”夏悠大大咧咧地说。
“都先生以前常来这家医院跑业务吗?”
“都真?”夏悠像闻到腥味的猫抿起大弧度的嘴巴,两眼亮晶晶:这可是JQ。
“是的。他以前是这里的常客吗?”陶悦若无其事地勺一口粥。
“都先生是近期才出现我们这里的吧。貌似也是你来的时候哦。”夏悠嘿嘿,一脸狡猾的神色。
陶悦忽略她的任何表情,把手伸进风衣大口袋里取出手机。她翻开短信见是李斯的留言,简短地回复在停车场见面。
“有事吗?”夏悠惋惜地见她准备离开的样子。
“嗯。有点事。”陶悦打开皮夹取出几张票子放到桌上。
“不用了,这餐我请。”夏悠摆手说。
陶悦笑笑:“怎么可以让美女付款呢?”
夏悠看她笑脸,便是痴醉的神态。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陶悦笑起来像女人一样带了娇媚的好看呢,明明是个男的。
陶悦走到停车场,李斯站在新福特车边等她。
“什么事,老大?”陶悦问。
李斯见她不像以往扬手打招呼,认为她被疼痛折磨,更是立定主意带她去看妇科专家。
陶悦听明他的意思后,一口拒绝:“不去。”
“为什么不去?”李斯这会是个大家长,声色俱厉地教训。
“什么样的妇科专家?”陶悦翘起眉梢问道。
“我现在就是征询你意思。姜桐告诉我有几个年资较高的教授——”
“是男的吗?年轻的吗?长得养眼吗?”
李斯眨巴眨巴眼:“你这是反话?”
“不,我只让长得养眼的年轻男妇科医生给我看妇科病。”陶悦两手插/进口袋里,说。
料定她这又是故意针对的伎俩。李斯生气地一手叉腰:“你这是去看病还是看人?”
“看病本来就是看人的病嘛。”陶悦挑挑眉毛,“怎么?我有说错吗?如果让一个丑女医生还是一个美女医生给你们看病,你们会选哪个?”
“…”李斯一掌拍向车门,叫道,“你以为你能找到这样的医生吗?”
“我自己本来就是研究妇科的。”陶悦无所谓。
“医者不自医。”
“那你就给我找到一个符合要求的男妇科医生,再来找我。”陶悦爽快地说,“还有,告诉他,如果他医术没有我高,后果自负。”
BT......李斯这句话快吐出喉咙口了,然而想起她的魔手,话是速速噎回肚子里。
问题是这世上真的有她所言的男妇科医生吗?
陶悦走回宿舍时,宿舍管理处的老太婆叫住她:“有你的明信片,陶医生。”
接过手的明信片,正面是米州市的市中心商业街街景,背面飞扬两行水笔墨字:第一行是“三八妇女节节日快乐”,第二行是“记得打开邮箱察看来信”,无署名。邮戳是…她摸摸就知道是假的。
这种明信片她见得多了。她本人和黄老夫子在业绩消沉时,会对看中的猎物发出诸如此类的明信片。即是说,这是黑市医生找到自己心仪的业务对象时,发出的一种联系信号。
普通民众要么当它是恶作剧直接扔进垃圾箱,要么抱着好奇的心态去打开邮箱。对于黑市医生来说,这是属于最笨的搜寻业务方式,成功率仅有0.01%,唯一的好处是能一次性广撒网节省资源。
陶悦不以为自己手里的这张明信片属于上类情况。她有痛经史的事唯有黄老夫子和李斯知情。她本人是黑市医生,擅长的科目里包揽妇科,若不是李斯一直盯着她的止痛药观察两年之久,也未能察觉她的秘密。
再说在黑市医生的圈子里,给同行看病不是没有的事情。然而如果是自己主动找同行的业务,道行不高不仅是自取其辱,性质远比正规医行圈子要恶劣得多,大大影响今后的名声与仕途。谁让这圈子像人类其它业圈,一样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因此,主动找同行业务的事,对黑市医生而言,是心照不宣的避害趋利。由此推出,敢向她寄出这张民信片的黑市医生,至少那人自认道行远比她高!
最近的网吧推门进去,找了台角落里的单机,陶悦按照明信片上写明的邮箱名和密码进入。
这是个刚注册不久的新邮箱,收件箱里的广告垃圾信件被创建人仔细清理过,这种方式再一次证明是同行所为。
接下来密密麻麻的二十几封来信,每一封信都是同种格式——病历记录,末尾为同一署名: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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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密汗随即爬上了脊梁骨。陶悦不知是不是网吧里空气不良的缘故,流汗的时候视野有些模糊。确定三遍证明是D.J的署名没错,她拿手指撑住额角,呼出的气体像烟一样飘散开。
D.J,对她而言,是一种飘渺的感觉。
掐掐指头算,她和黄老夫子在这个圈子混迹这么多年,遇到的同行基本是三脚猫之流,手榜上的大人物一个都没有见过。而D.J是被列于手榜排名之上,不需与他人较量的教父级黑手。别说黑市医生圈子里无人不知D.J的名号,就是在高官达贵和政府部门中间,D.J也是如雷震耳。
有这样高超地位和身份的D.J,自然是从来不需自己找业务,他人主动找上门的长龙能排到加勒比海岸。什么时候起,D.J竟然沦落到主动找她的业务…
还有,D.J素来是个爱钱如命的人,诊金之高能让亿万富翁一夜之间变成一贫如洗,从不看贫民百姓的病。
貌似她和黄老夫子两人的存折合起来,只够D.J在七星级酒店度假一周。一笔诊金收取上万上亿的D.J会稀罕去七星级酒店度假一周吗?
陶悦呼气无趣地观望天花板群蛾绕飞的白炙灯管。
掏出手机拨到黄老夫子那里,她问及委托人那边的消息。
黄老夫子说:委托人好像是人间蒸发了。
咚!心里像是一块石子落湖,答案浮出一点水面。俨然要找麻烦的人,被对方一刀便给抹杀了。
D.J是个技艺勘称一绝的外科医生,他的手术刀不叫手术刀,被人冠以的美名与恶名同等的数不胜举。如果她没有记错,其中一个骇人听闻的外号就叫做:秒杀。
不管D.J引她会面是不是别有用心,反正她觉得绝不是像信里所表达的给她治病这般诚意。黑市医生哪个是不图钱利的?或许有,也绝不会是臭名远扬却谁也不敢惹的D.J。因而,因她所接受的委托业务报复她,才是真正可能的原因。
虽然这时候她尚不能确凿证实D.J就是她业务牵涉的人,或是姜桐…
陶悦咬咬指甲:是祸躲不过。
她做事向来坦荡、潇洒,忒讨厌婆妈。面对那个神通广大的D.J,无论怎样预防和逃跑都是没用的,她不如干脆一点:早死早超生。
两袖清风,她走出网吧,打了辆的士径直前往会面地点。
是同行,D.J不怕她找警察,坦直告诉她他所在的准确地址
——
米州市市中心全城地价最贵、名字最俗的金贵园,是富豪们官爷们住的地方,住宅区域里据闻聘请的保安都是荷枪实弹的反恐精英。
D.J住在这里,反恐精英保护被政府通缉的头号黑市医生。
陶悦撇撇嘴:这世界果然是到处能发生妙不可言的事儿。
当她走到门口被保安挡住的时候,走来一个俨然是D.J派来迎接她的人。那人从他人望不到的树荫处现身,穿戴是白衣格子裤,长相清纯可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样。
少年笑容盈盈自称为“惠”,一个女孩子的名字。陶悦再细致看,一条粗大的麻花乌亮辫子垂落到他腰间,诚然如此,她一眼仍能辨出对方确实是名男性。
“在我们村里,给男孩起女子名字好养。”惠说。
是有听过这样的风俗。陶悦问:“D.J先生呢?”
“先生在上面等陶医生多时了。”惠一路对她始终是笑容可掬。
陶悦按他指的方向仰望,在那高层处,一面橄榄绿落地窗里站了个挺拔的秀影。远远望去,见是一袭白衣和一头乌墨长发。她刹那怔疑是自己看错还是自己料错,白衣者幽影般转身走开。
“她来了吗?”姜桐慵懒地倚在红绿沙发里,脱下白工作服穿的是一身简约帅气的网球运动装。
对方没回答他,脚着手术室拖鞋漫步在宽敞的家居客厅里,行云流水的乌墨长发,一袭白大衣与墨绿手术服是冷漠清高。最终他站立在靠一边的桃木梳妆台前,细长的指尖从小木架整齐摆列的三排眼镜中,拣出一副半边金丝、扁长镜片的眼镜对着镜子搁上高而挺的鼻梁。
喀,门开。
进来的是惠,后面跟着的是陶悦。
第一眼扫见客厅里坐着姜桐,陶悦没有多大的意外。紧接视线转到镜子前立着的男子,她脑子里一刹那闪过连串既模糊又熟悉的印象。
“欢迎你接受我的邀请,陶陶。”镜前长发的白衣男子,俨是这屋子的主人这么对她说。
这声音她还是能依稀辨听出点东西,温润的嗓子里夹带点儿像是都真的嗓音。可是,这人真是都真吗?都真的脸是典型的小白脸,圆润的嫩白。眼前这人肤色白净,骨架却是棱角分明,同样长得俊俏而给人感觉完全不同。长斜入发的眉下是一双盈盈的凤目,眼神给人一种无能形容的温柔与舒服。一目望去,那非凡的安静优雅的气质岂是呆呆的都真能相比的?
一瞬间,她浮现出些微的困惑之色。
更可怕的是,他直接唤她“陶陶”,而且她真的是对这张脸有印象…
“忘了吗?”
应他召唤,与惠长得一模一样、是惠的同胞兄弟身着绿衣的贤走了上来。少年在梳妆台上摆置一个器械弯盘,呈递一把止血钳。白衣男子拇指与食指轻勾起两个钳口,轻轻一放,勾翘的钳子尖往上搭放在弯盘边沿。
有关这个与都真在她宿舍里摆放一样的钳子姿势,她曾思考良久。现在联想到他那一句“三八妇女节节日快乐”,意会到他不仅是在告诉她他是名外科医生,而且是名妇科医生。左边台上尚搁置一张易容使用的白面皮,向她明确表态他就是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