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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病人以为陶悦是男的,女病人大多觉得陶悦的长相很让人窝心。
“我去手术室的话,是跟哪个医生?”陶悦问。自从那夜急诊差点露馅,她如今学会了如何装菜,万事必是先要征得上级医生的指示。如此一来,颇见成效。那些开初听闻她风头的人在观察她一段日子后,没瞧出她有不凡的能耐,便是都自行散去,风声渐息。
“跟石景医生吧。”蓝小凤说,“我们科肾脏的手术也是由他主刀的。”
“我可以观看其它科的手术吗?”陶悦想,若能顺道观摩正规医院的各科手术流程,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想看哪个科的手术?”蓝小凤为人爽快,口气像是探询其实心里已是答应。
“比如说,神经外科李部长的手术。”陶悦有意试探。
岂料,蓝小凤吁出口长气:“你是李部长推荐来的,所以不知道吗?”
陶悦拿一只手撑下巴,表明自己内心疑惑。
“李部长自两年前不再给病人动手术。”
不是因李斯自己身体有毛病,也不是因李斯职务的调动。具体的因故,无人清楚。陶悦第一次听说感觉蛮可惜的,曾从李静美那里耳闻,李斯有一双被业界誉为“鬼手”的手,以精湛的外科技术救人无数。因而无论李斯是由于什么缘故不能再拿起手术刀,这家医院也未曾打算放弃他。
陶悦对李斯不能执刀的原因,大致能猜到七八分。按照时间推算,李斯这事恰是发生在李静美死之后。联系到昨天撞遇的那个来外科部找李斯的警司,她对李静美的死因不免多了份迷惑。难道,李静美不是因意外溺水而死的吗?
陶悦每周固定一次,要与李斯去看望李母。
那天向蓝小凤告了私人假期,她坐上李斯的新福特。李斯工作繁忙,无法照顾老母亲,李母是个性格开朗爱交朋友的人,主动向儿子要求入住福利院。他们两人一早便是开着车前往E区李母所在的善德福利院。
去见李母之前,李斯边开车,边从车前镜对着陶悦身上的男士衬衫皱眉头。平常他不会对她的衣着言行发表任何意见,但是这次不同,她是要以李静美的形象去见他母亲,过于不修边幅的衣服自然是不行的。
李斯将车停在了一家服装店门前。
“你要买衣服,还是给伯母买衣服?”陶悦问。
李斯只是要她下车。
陶悦不解其意跟他进了服装店。
这是一家欧美品牌的女士时装店,衣服既是有嘻哈风格,也有正式的OL时装以及淑女服饰。李斯从一排衣架子里拣出件翠绿连身裙,对她说:“试一下。”
“要我穿去见伯母吗?”陶悦将手插/入两个宽敞的牛仔裤裤袋,并不打算伸手接衣服。
“你这次穿得太随便了。”李斯不满地指出她上身宽大的男士长衣。
“不需要穿裙子。”陶悦说着要店员取下模特儿身上那件嘻哈风格的短衫,看了下价格牌说,“你付钱,老大。”
“多少钱?”李斯探头想看价格牌。
“一千三。”陶悦丢下金额数,直接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于是李斯叫也来不及叫住她。他只得坐到一边给客人享用的棕皮沙发上,咒骂着取出皮夹计算里面的银票子够不够。
不会儿,陶悦从试衣间里出来,顺便戴上一头长假发看效果。
“怎样,老大?”
李斯抬起头,看见她的同时不经意地摘下了墨镜。
陶悦不知道他眼睛里闪过的那抹惊光,是由于她此刻像极了他妹妹,还是有其它的因素?只是她每次穿上女人的衣服,戴一顶李静美那样长发飘飘的假发,他会出现这样怔忪的表情,好像一个为了什么而失掉灵魂的男人。
“老大,一千三哦。”她勾勾嘴角,提醒他。
店员把价格牌递到李斯面前。李斯回神了,摸摸皮夹,然后看到陶悦脚上那双邋遢的球鞋。他对店员说:“找一双能配得上她这身衣服的皮鞋过来。”
一双七寸酒红高跟鞋,宛如红磨坊里中了魔法跳舞跳到死的女主所穿的鞋子,放到了陶悦脚边。
“穿上吧。多少钱我都付。”李斯扬扬银行卡笃定,说什么也绝不让她穿球鞋糟蹋这件一千三的衣服。
陶悦只得解开鞋带,将没穿袜子的白脚丫子放入红鞋子。鞋的大小正合适,走两步,她感觉还凑合。
李斯却是对此咧咧嘴唇,露出些微的惊讶来。不排除他一开始想用高跟鞋刁难她,没料到她踩着高七寸的鞋跟竟是没有半点阻碍。她穿着红鞋子走在光洁的地板上,简直是灯光聚集下最瞩目的明星,潇洒自得......
店员们都鼓起掌来:“小姐是时装模特儿吧?”
“不是。”陶悦答得直爽,走完场子掉头看向李斯:付款吧,老大。
李斯悻悻地,银行卡一刷,共去掉他两千三百块。
两人走出门口,李斯先进车里把钥匙插/进孔去打火,陶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
这时候拐角处出来一辆电单车,慢吞吞沿街道边线开到一个路人身边,突然一只手扯下路人肩挎的皮包,继而加速。
“我的包!”被抢包的妇女追赶电单车,大声喊抓贼。
李斯刚把头探出车窗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见他花了一千块的红鞋子去掉了一只,在空中呈闪电的弧形击中电单车驾驶者的腰。
电单车砰一下横倒,翘起两只空转的车轮子。抢劫犯落到一边水泥路上,双手捂住腰像蚯蚓扭来扭去。至于那只漂亮的酒红高跟鞋,躺在下水道的盖子上被日光耀得光彩照人,只不过七寸尖的鞋跟与鞋体彻底分尸…
李斯心痛地喊:“我的鞋子!”
......
NO.12
警车和救护车一块过来,把被鞋子击中的抢劫犯送往就近的医院急诊。李斯和陶悦陪同前往。
接诊的是夏悠,看见急病的病人习惯性六神无主。于是犯人指向陶悦叫骂:“我残废了,我要告他!”
陶悦在车上已是换回男装,外边套上一件黑夹克有那么点不良的风格。
警察觉得能用一只鞋子逮住案犯的人确实不像寻常百姓,对着陶悦拿笔在摊开的笔录本上写下:“他说他想告你。”
这世上多的是黑白颠倒的事儿。陶悦问:“他想告我什么?”
“他抢的那个包里一共是六百块,但你让他残废了的话…”笔录的男警员支支斯文的眼镜架,扮演起精打细算的会计。
“他残废?”陶悦像是在听世上最大的笑话。
“他说骨头断了,直不起腰,医生也说他的脊柱可能受到创伤。”男警员扫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认定她才是他要抓捕的某名重量级罪犯。
陶悦看着被抢劫犯趁机抹油的夏悠,放下晃荡的二郎腿,路上顺便在诊疗台上捞起一支医用锥子。走到车床边,她右手操起锥子往抢劫犯的裤裆下方忽然地——
“啊!”对方立刻直起腰捂紧命根子,“杀人犯啊!警官,你看见没有,她想杀我!”
男警员只瞪着他笔直挺立的腰板。
“腰肌瘀伤,贴几天药膏就好。当然,如果里面内脏有损伤,也可以来找我。”陶悦把锥子搁到台上,锥子尖的寒光仍是骇人,“我是外科医生,但是医药费不打折。”
“外科医生都是像你这样的吗?”男警员拿布擦擦椭圆清冽的镜片,“你要知道你刚才的行为足以再构成一条鲁莽行医的罪行。”
“警官,要讲求证据,不然我同样可以让这家医院代我起诉你影响正确的医疗诊断,和诬告。”
男警员望着她成了哑巴。怏怏地收起眼镜布和笔录本,他和同伴将断定无碍的犯人押回警车。
陶悦朝夏悠摆手打个招呼,回到在走廊长板凳上坐着的李斯面前。李斯抱着断跟的高跟鞋在哀悼那冤屈的一千块钱。
“老大,我赔你这一千。”陶悦难得爽快地付钱,算是安慰他。
“你赔得起吗?”李斯咬着唇,背过身不想看她。
“你不让我赔钱,那要我怎么样?”陶悦问。
李斯要的只是很简单,每个星期一次,她能完美地扮作他那个安静淑女的妹妹,可以给他和母亲一个假象,李静美好像在这世上并没有死,一如既往开心地活在亲人身边。但是,她每次都有法子将他美好的幻想粉碎得干干净净。
然而,他无法指责她,她确实不是李静美…
陶悦则是眯眼观察起他的手。他两只搭在高跟鞋鞋面的指头,从指根到指末不时有微细的痉挛掠过。这种症状,看起来不太妙。
姜桐从那边走过来,带了个人。稍胖、卷发、侧脸圆,恰是那名遭遇抢劫的中年妇女。陶悦没开声问是什么事,对方已是连声向她道谢。姜桐眼尖地扫见李斯手里的高跟鞋,嘴里惊奇地咦道:“陶医生是用这只女士高跟鞋逮住疑犯的吗?”
“是的。这双鞋是李部长要送他女朋友的,我恰好顺手拿来用。”陶悦按事先想好的答案说。
李斯一听,恨恨地瞪她:你撒谎,也别扯我身上。
“陶医生以前做过投手?”姜桐眯眯小眼珠子继续盘问。
陶悦答:“是的。在学校棒球队呆过。”
“那肯定连续三振过许多人?”
“姜部长,不是许多人,是一个队。”
两人对望一眼,继而哈哈大笑两声。
姜桐收住笑,像骨碌碌滚眼珠子的黄鼠狼。
陶悦微勾嘴角,把手放回牛仔裤袋,一派悠然。
李斯抱紧高跟鞋,听他们两人对话都能冒出一身冷汗。
那妇女站他们三个旁边,边听他们这段短暂的谈话边不停流汗,不得不取出手帕擦拭额头掉落的汗珠子。她不均匀的呼吸声很大,传入到他们三人耳里。李斯眉头双双扣紧,姜桐放眼望有无护士经过可以叫住,陶悦问她:“你有高血压病史吗?”
“有。”妇女答。
“把救急的药拿出来吃一颗。”陶悦吩咐。
妇女打开手提包,低下头把手摸进去找药。刚摸出个药瓶子她的身子忽然一晃。陶悦伸出手去扶她,发现她身子无力,再触她鼻息,发现停止了。
“夏医生,让人过来帮忙!”姜桐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便是大声呼唤。
把病人就地放平,李斯双手交叉给病人做心脏按压。陶悦拿出钥匙环挂的一小电筒,开亮察看病人的眼瞳,说:“大小不一,脑出血,不排除是中枢性心跳骤停。”过来的护士准备好急救器具。夏悠打开无菌手套袋子。陶悦要戴手套,抬头发现夏悠一双崇拜的眼睛。她恍然记起了自己的菜鸟身份,于是立马让开位子。
姜桐很大方地说:“你做吧。陶医生。”
“我不会做气管插管,更不会做心脏起搏术。”陶悦摇头。
“你认为现在病人是需要插管和安装起搏器?”姜桐挑挑眉。
陶悦安然地回答:“是的,我依照教科书是这么认为。可我是名实习医生,怎么给病人治疗应由姜部长决定。”
姜桐微微地瘪嘴。
李斯是想看她的技术,然现在不是时候,帮着她说话:“姜部长,你就别欺负实习医生了。”
“是,你们科的,你带进来的,我欺负不得。”姜桐眉梢往上提拉,像是神气地说玩笑话。
李斯到这刻是听出他故意针对陶悦。共事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姜桐对某人专注这么久,李斯微讶,答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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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进抢救室里折磨了一阵,接着要送手术室行开颅术。姜桐让人打电话联系外科病房的专科医生。李斯拍拍屁股坐回长板凳上琢磨怎么给鞋子安上断跟,神态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是个神经外科专家。
陶悦看着他对鞋子凝眉专神的模样。见旁边有工作人员清理被人丢弃的血污衣服,她戴只手套抓起其中一件血迹斑驳的白衬衫,像放饵的渔翁在李斯眼前吊荡。
李斯两条眉愈收愈紧,最终忍无可忍地低叫:“你玩够了没有?!”
“不是怕血。”陶悦下结论,把衣服扔回原地脱掉手套,两只眼找其它试探工具。
李斯看不下去了,把鞋子暂且搁一边,问:“你究竟想怎样?”
“如果不是血的心理障碍导致你手指震颤,麻烦可能会大点。”陶悦推测地砸吧道。
“现在这样挺好的。”李斯淡泊地说。
“你一辈子不想当医生了吗?”陶悦斜着眼看他。
“不能做手术的外科医生确实不算是外科医生了,但我可以转内科。”李斯说。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转科呢?”
“…”
“你觉得你自己还能做外科医生,却放任自己荒废两年。”
李斯猛抓起鞋子放膝盖上,翻来覆去地研究。
“如果你妹妹在你面前再死一次,你会怎样?”
“我妹妹已经死了…”李斯仰起头看见她的脸,这句话拖长音就变成与内容不符的没完没了。他只能泄恨地将高跟鞋扔进鞋盒里,抱起来说:“该走了。”
“去看你妈妈吗?”陶悦追着他走到门口。
“今天不去了。”心情不好,车也不开,李斯扬手招了辆的士坐进去。
陶悦杵在原地,看他坐在出租车里没有回头,然后那车扬长而去。她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城市天空里阴郁的云。她是个爱才的人,所以看不惯李斯这样糟蹋自己的才华。
她慢慢转回身,见都真站在几步远的地方。
或许是反光的缘故,都真的眼睛有点怪,不见以往的清澈而是深得像潭水。然而一会儿的功夫,他脸上回复到微妙的微笑:“你好,陶医生。”说着他走了上来。
陶悦轻挑眉儿:“你好,都先生,怎么有空过来?”
“我负责这家医院的保险业务。听说有个病人突然脑溢血,有可能脑死亡,就过来了。”都真说。
“你们保险公司负责脑死亡病人的业务?”陶悦问。
“应该说我们公司的业务包揽了许多类型的险种。”都真看起来是对行业负责且深有见解的老业务员,头头是道地向所有询问保险业务的人尽责解说。
“都先生在这一行干了多少年?”陶悦与他一同走回医院时,边问。
“刚入行一年。”都真惭愧地说。
“之前做什么的?”陶悦再问。
“在很多行业里干过,比如超市的服务生。”都真越说越小声,最后突然来这么一句,“我学历低,比不上李部长。”
陶悦哑:怎么扯到李斯了?这小白脸与李斯有交集吗?
都真道:“陶医生喜欢李部长吧?”
“你——”陶悦发觉要阻止他说话很困难。
他说起话来很快,并且是无论如何定要把话说完的那种意志顽固的人:“虽然只见过两三次面,但是我感觉得出来,李部长不知道陶医生的心意。如果问我怎么知道,因为我喜欢你,陶医生,在第一次见面后就喜欢你了。”
医院本来就是人多是非的地方,他们俩走过的地方,高低不齐的人的声音、车床的轮轴滚动、医疗器具的碰撞、设备的机械音,嘈杂的一片里,陶悦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是什么。不提他为什么觉得她喜欢李斯,他突然奇怪的告白足以让她一刻诧异地刹住脚跟:“都先生,我是男的。”
“我知道,就是喜欢。”都真薄薄的白净脸皮发出一层宛似幸福的光晕,一双长睫毛是要长出洁白的羽翼,好像天使的美是无分性别的。
陶悦闪开他的注目,想这人长得真妖艳。她抿抿嘴唇问:“你是——同志恋?”
“不是。我只是喜欢你。”
“你经常向人家这么表白吗?”陶悦问,不是有意嘲弄他,只是他把喜欢两个字说的太顺口了,好像对着她就能一直地蹦出来。
“我…只对你说。”
陶悦吃愣:他怎么不会感觉囧呢,在公众场合喋喋不休地说这些话。即便在医院里几乎都是自顾不暇的人,没有人会关注到他们的对话。
“陶医生,我们可以先做朋友吗?”
“不能。”陶悦脱口而出,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都真露出一脸的沮丧,这么个漂亮的男人用副可怜的表情很能撩动人的恻隐。
陶悦婉转道:“做普通朋友。”
都真像是没听见她这句话,径直走到廊道里那病人家属那里。陶悦本想趁机走开,却听他声音十分柔和地对病人家属说话。家属聆听他说了几句,眼泪哗啦啦地掉,给人感觉是被感动的。他从公文包里取出合同文件给家属签字,双手帮对方抱过一岁大的婴孩,逗那小孩子笑。
陶悦若有所思,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这边李斯坐车回到家,在自家门口遇到王智利。他不禁退了半步:“我上回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没有任何话和你说。”
王智利指向瘸的那条大腿:“能不能进屋里再说。我站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李斯终究是心软的医生,开门让他进来。
王智利站在大厅里看他的屋子,感慨地说:“与两年前没什么变化。”
李斯端了杯水给他:“你再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你的。”
把拐杖放一边,王智利自信地笑两声:“我刚从我一位同事那里听说件有趣的事,说是我上回在你们医院见到的那名医生很厉害。”
“怎么了?”
“那么厉害的医生却只是一个实习医生。”
李斯不语,打定主意就让你自个儿猜,看你自己能怎么掰。
王智利猜到他的反应,把故事接着说下去:“用锥子威胁病人,这样的事不是正规医生敢做出来的,因为正经挂牌的医生会受到许多社会组织的约束和监督,一点风吹草动都说不定会砸掉自己饭碗,他们是万万不敢做的。”
李斯抓挠耳朵:又怎么样?
“黑市医生。”
李斯刚要把手放下来,看到王智利脸上闪过的是得意的笑,立即抬起手继续搔耳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这条腿是怎么瘸的吗?”王智利用力拍拍自己的瘸腿,“医院本来说是要截肢的,我不肯,情愿死也不肯。最后找了个姓黄的大夫,这大夫开的私家诊所没有牌照,也就是所谓的黑市医生。”
“哦,你说是一个黑市医生救了你这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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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黑市医生的兴趣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王智利语态诚恳,眼珠子则是灰浊的,“我个人给黑市医生的定义是,他们可以笼统地分为两类,一类是没有技术的乌龙医生,一类相反,他们拥有绝顶医术,可能技术最尖端的挂牌医生都无法与他们较量。比如给我治腿的这个医生。”
“我对黑市医生不感兴趣。”李斯道,其实心口不一。他也是痴迷医学的人,怎会对这样富有传奇色彩的同行没有兴趣。
王智利自然不信他的说辞,往下说:“后来,我发现黑市医生的市场,比我想象中要庞大得多。我这条命被黑市医生救了,又差一点死在另一个黑市医生手里。”
“乌龙医生?”
“不是,因为我想追查对方的来历,结果收到一封警告信。你猜那封警告信是怎么写的?”
李斯在琢磨他这是变着法子套话吗,说:“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封信里写着,有个出价多少万的富翁正等着我体内这颗心脏移植给他。”
“…”
王智利指着李斯沥青的脸大笑起来:“你肯定不相信,我这个对着歹徒多少支枪口都不怕死的人,看到这封信手就抖了,被吓得像只小老鼠灰溜溜掉头就跑。”
李斯想起陶悦,貌似她不像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于是他不经意表现出来的一丝感慨被王智利收进眼里。
“李部长,你们外科部是有女医生吧?”
“喔,是有,但是很少。”
“她们的技术怎么样?”
“一般而言,因为体力等因素肯定是不比男性。不过——”李斯又想起了陶悦,姜桐将她那夜的表现说得那么神,有可能吗?
“在黑市医生的圈子里,有一个最具权威的排行榜叫做“手榜”。这个榜很有趣,是以斩断医生一双手的悬赏金额高低来排名,其中前十里面有一个是女的。”
“你对女医生比较感兴趣?”李斯小心地问。
“因为我是男人嘛。”王智利毫不顾忌地放声大笑,“难道李部长喜欢的是男人?”
李斯对他故意的取笑充耳不闻。
“不是吗?对着一个和你妹妹长得像的男人,你居然能表现得那么紧张。”王智利抚摩拐杖头思摸着,“我原先确实以为你是这么想的,看回今天的路面监控录像,才发觉我错得离谱。她乔装打扮混进你们医院,也是你的主意?”
“你是想告发吗?”李斯淡漠地问。王智利既然找到他这里来,兜转着说那么多话,无疑不是想告发这么简单。
“不。我不会这么做。”王智利摇摇头,“我与你、与她无冤无仇,没有理由这么做。虽然你们触犯了法律,但是你知道我这人习性,是个警察却不喜欢管那么多鸡婆的事情。我来这里,纯粹还是想谈回你妹妹的案子,然后希望你能帮你妹妹做一件事。”
“帮我妹妹?”李斯露出厌恶的口气。
“你不想知道你妹妹死亡的真相吗?”
“不想知道。”
“我以为你在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了你妹妹有可能是替死鬼。像你这么聪明的研究人类脑子的专家,色迷心窍确实是不应该的。”
李斯的手痒痒的,实在很想拿把扫帚将这人赶出门。这些堂皇的理由,伪善的说法,在两年前他就听腻了耳。
王智利对他讨厌的神情视而不见,把话吐出口:“李部长,这事只有你能办到,我想要她的ootid。”
李斯冰冷地看向他:“你要那东西做什么?要验DNA一根头发就够了。”
“你是医生比我懂,终究那东西与其它体细胞是不同的。”
李斯站起来,找到角落里放着的一支高尔夫球棒,挥一挥:遣客!
“好好好。”王智利叫道,“我是忘了,你是正人君子,不会做这种事情。”
“你错了,我在大学的胚胎细胞研究室工作过,培植器官可以杜绝器官买卖,但是,克隆人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李斯说到这脸膛都气红了,“而且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推论出来的谬论,我妹妹绝对不可能是克隆人。”
“我没有说你妹妹或她是克隆人。Ootid的价值不止于此吧。”王智利举起拐杖敲敲地板,意图让他冷静下来。
陶悦坐在长椅上,一开始的新奇转变到逐步进入沉思。
在她眼前,都真背着小孩子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嘴里喃喃哄孩子睡觉。时不时他会转过脸,对她笑一笑。他笑的时候,能迷惑人产生幻觉,只因这男人长得太美。至于眼下,他似乎是使尽浑身解数争取拿到病人家属的签署合同。
一名敬业的保险公司业务员,好像真是这样的…
病人家属把合同交还给他时,本来哭闹不安的孩子已经趴在他背上沉睡。孩子的妈妈抱过孩子,也感到惊奇:“只有我妈妈能哄得了他。”那个能哄得了孩子的祖母,已是被医生初步判定为脑死亡。合同一签署,下一步不久就是从脑死亡的病人体内移植走器官。
陶悦联想到最终结果,对这个男人的微笑多了一层想法。
都真穿回工作的西服,洁白的衣服颜色倒是挺衬他那张美丽的脸。把沉甸甸的公文包抱一边,他问陶悦:“一起喝杯咖啡好吗?”
陶悦看他清爽的额头。哄那孩子是个力气活,他是不流一滴汗。她眉毛舒展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