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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姐姓梅名梅,四十多岁的女人,三十岁的风韵。陶悦早年给她做过一次拉皮手术,又在她的介绍下接过数单妈妈街女人的业务。都是在道上混的人,梅姐的信誉算是能信得过的,陶悦在计划时便锁定了梅姐当帮手。
接过陶悦递来的袋子,穿着牡丹花色旗袍的梅姐手指苍白地取下烟嘴,吐出一泡青烟说:“我找的那几个小姐说是要提价。”
“我给的价格已经是很公平了。”陶悦说。
“你知道的。干我们这一行,每次不趁年轻时狠抓住什么敲诈一笔,年岁易老,就是被抛弃的命。”梅姐悠悠地拿烟嘴划过胭脂红的唇口,汲取残余的香气。她手里拿的这支烟是好烟,一盒上万,是下面的姐妹供奉的。所以,她或许没有了年轻时的美貌,在这里的地位却不是一般人能撼动的。
陶悦小指头抠抠耳洞,显得心不在焉的:“如果你们非要这么说,我给你们小姐处理孽种的费用是不是相应提高,反正是由我说了算。”
“你收的价格不够高吗?”
“人命本来就比较昂贵,或者你们不把你们自个的命当人命。”陶悦扣完耳洞拨弄衣服上粘上的烟灰,“但不管怎样,你是知道的,我是怎样的人。告诉你那帮小姐们,如果以后不想要命,现在可以尽管敲诈我,我今后十倍讨回来就是。”
“狠。”梅姐猛吸口烟,“黑市医生本来就狠,不过像你这么狠的女黑市医生,我至今遇到的就你一个。像你说的,我们可以去找别人,但恐怕这条命不见得能保得住。找你,却是稳当得很。”
“一分钱一分货。在这里做买卖的道行,你比我更懂。”陶悦拿过她手指间夹的烟,将火捻灭在烟灰缸里,“你死了也不关我的事,但是别在医生面前尤其是在我面前抽烟,我不买吸二手烟的帐。”
她的语声虽不大,丝丝的冷气却让梅姐从脚趾末爬上彻骨的寒冷。肩头萎了萎,梅姐呵呵、呵呵像鸭子干笑:“我,我会对她们说的。”说完她殷红的牡丹旗袍飘出了小格子间。
陶悦拾起烟灰缸里的残余烟头,思摸烟的牌子。这应该是自造的烟,无论是烟纸烟叶隐含了谜幽的檀木香气。把烟头放入一个小塑料袋兜入口袋里,她这边算是交代完事。
此时已是过了约莫半个钟头。她拉开包厢的门,夏悠站起来朝她招手:“这边,陶医生。”
陶悦眯眯眼睛看她。别看夏悠在专业上是次了点,可是人长得好看,水蜜的脸蛋,灵灵的大眼珠,小嘴笑起来是那串鲜艳欲滴的樱桃儿。年轻富有活力的夏悠,是公认的外科部第一美女。
夏悠见她没过来,便是主动跑上来拉她:“坐这里,坐这里。”
陶悦沾上沙发,方知道自己是被拉到普外科里。隔一个空位,斜对面坐的是石景。
石景见到她,眼皮跳。再看到旁边夏悠对她羞涩的笑,他的胸口郁闷。他不知道自己因什么郁闷,肯定的是他不是郁闷夏悠。对了,他是妒忌,妒忌陶悦。然而,理由不通,既然不是因为夏悠,他何必妒忌陶悦。于是他自个纠结了,心里乱成一个麻团。
“石医生,你不喝酒吗?”陶悦拉开易拉罐,亲自给他杯子里倒酒。这些人里难对付的,石景算是一个。所以她没有找小姐直接解决他。
石景吃了一惊:她这是打算奉承他吗?也是,她来到外科部,必是要讨好某个组长,能让她顺利进入某个科实习。
夏悠也是这么想,直率地张口:“陶医生,你是要进我们普外科吗?”
“不。”陶悦道,“我想进泌尿外科,与蓝组长说了。”
“啊?为什么?”夏悠捂着脸边,摇着头表示不相信。
周围的人听了一样惊奇。泌尿外科是个特殊的科室,钱不多,组长是个老女人,去那里的人基本是属于别无选择的情况下。
这自然是为了方便下一步继续完成委托工作。陶悦捉摸下巴颌,展开嘴边的小梨涡:“因为蓝小凤医生是整个外科部唯一的女组长。”
石景当即绿了脸,心里别扭地冒出一个讨厌的想法:他居然比不上一个五十岁老女人的魅力,只因为他是男的,不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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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在外头跑了一圈,满头大汗,找不到陶悦,回来就听见陶悦说出“去泌尿外科”的惊人之语。
陶悦只觉脖颈间一阵阴风飒过。
“你来一下,陶医生。”李斯从牙缝里挤出。
陶悦耸个肩膀,搁下酒杯与他走到包厢外面。
“你刚刚说你是想去哪个科?”李斯希望自己是误听了,不,他是想旧账新账一块清算。
“泌尿外科。”陶悦慢悠悠的。
“你为什么想去泌尿外科?”
“因为那个科组长是女的。”
“问题是,你是…”女的两个字默声地在李斯牙齿间游离。
“你说什么?”陶悦挠挠耳洞,表示听不见。
李斯知道她是故意的,一火把字眼跳出喉咙:“你明知你是你的,为什么去找女人?!”
“那里的病人大多是男人啊。”
李斯一愣,张张口,闭嘴,再张张口,沉声道:“我不反对你去找男人,你到这个年纪是该去找。可是那里的病人很多是那方面有问题。”
陶悦几乎是要嘿一声,第一次见他鸡婆到这种地步。
李斯以老大哥的语气教育她:“如果你找不到正常的交往对象,我来帮你安排。”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却是非常不爽:自己为什么婆婆妈妈给人做媒了?只是她一个年轻女的,非要去泌尿外科研究penis,他只要一想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陶悦瞧出点苗头,问:“老大,你是怕去我那里看诊?”
那是的…李斯咳咳。他这会是想通了。她带大家来天香国色,八成也是因她自己欲求不满。本来责怪她的话语吞回了肚子里,走之前他再三叮嘱:“我接下来会帮你安排的。”
陶悦大概猜得到他心里所想的,也就放任他这么想。他存这样的想法好过怀疑她真正的目的。
李斯从她这里走开后,亲自巡察自己单位的每个包厢。说这个男人是婆妈,却是婆妈得让人贴心。陶悦心里暖暖的,望着他高大的身体没入黑暗里。
后面突然有只手握紧她小臂。她回头看,见是个年轻男人,灰西装敞开,里面的杰克琼斯粉底条纹衬衫掉了几个扣子,燥热的皮肤配合他醉醺醺的眼,俨然是…习惯地喝醉酒要乱性。
陶悦眼睛一眯,拨开他的手。他另一只手却爬上她的脸:“这张脸真是漂亮。”
“你看清楚,我是男的。”陶悦没有避开,而是单手扼住他的腕间。
力道很重,足以让对方龇牙。他吃痛地缩回去。陶悦正要走。他两只手忽然从她背后猛扑上来,抱住她的腰:“你的腰真细,真是男的?没关系,你很漂亮,男的也行。”接着他那两只不安分的手急不可耐地去解她的裤带。
看来这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陶悦扬扬眉,素来要解她裤带的人都必须付出昂贵的代价。
果然,他始终解不开她复杂的裤带机关,着急地用一只手摸自己裤带。然后他发觉她转回了身子。
“来,我帮你。”她对他笑,笑得那么嫣然,像鬼魅一般。
他迷失在她犹如仙子的笑颜里时,腰间一松,裤子便滑落到地上。感觉她冰凉的指头轻轻地撩开了他的底裤,他全身便是酥软起来。
“别害怕。”她对他再笑,另一只手将包药粉撒几颗到他下面僵硬的地方。
那地方立马火辣辣地燃烧起来。他只得用两只手捂住命根子连连后退,裤子绊住他脚,他屁股坐到地上喊起来:“爷爷饶命啊。”
陶悦听到他这句,是想起黄老夫子了。整理被他弄乱的两边衣袖,她挑起眉回头看那个躲在暗处的另一个男人。
都真像犯错事的小孩赶紧拿手捂住眼:“我没有看见。”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急嚷嚷:“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真的,真的——”
这个软弱的男人?陶悦再走近两步,他抖得如秋风落叶一般。她便从他身边擦过。都真见她一走,立马像只兔子蹿到走廊的另一边尽头。
出这么趟意外,回到包厢过了些时间。陶悦算算人头数,那些该让梅姐抓去房间的都不见了人影。估摸时间差不多,她见好就收,打道回府,主要是需要回去处理标本。她对夏悠说:“夏医生,我送你回去吧。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好。”
夏悠高兴地直点头。
李斯在旁听到,立刻叫了声:“哎。”众人疑惑的眼神扫过来,他急中生智指向石景:“石医生有车,由石医生送他们回去吧。”
石景竟是也说:“好。”
陶悦想着,这石景果然是不爱热闹的人。
三人坐上石景的蓝色小本田,一路慢慢往回开。
石景开车的速度堪比乌龟,见车身边上一辆辆车子甚至是单车超过。十字路口红绿灯交换,石景差点没能刹住车子。两名乘客终于察觉司机不对劲。
“石医生,你喝酒了?”夏悠小声问。众所周知,石景是不喝酒的,沾一点酒都会醉得不省人事。
“我没有喝。”石景回答地一本正经,微张的口里却是飘出一丝酒气。
陶悦猜到是怎么回事,问:“他喝了多少杯果汁?”
“啊。果汁里含酒精吗?”夏悠后悔地叫道,“我们以为是普通的果汁,给他敬了很多杯。”
果汁里掺的酒精不多,但是如果数杯,却也相当于一杯酒了。陶悦让石景把车停下来。石景让出驾驶座时,嘴里嘟囔着:“谁说的,我没有喝酒。”
车子开回到医院宿舍,她们两人把石景送到陶悦的房间里。陶悦对夏悠说:“你先走吧,我来照顾他。”
夏悠想是两个男人,没有异议。
陶悦把门关紧,看着躺在床上不动的男人,知道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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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运气很重要。陶悦本想无意中石景喝醉了酒,是天助人也。她面无表情抽掉石景的裤带,把手伸进去探了探,微微一惊:没想到挺大的…怕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事。她不得不思索用什么药物。
没有点灯的房间里,石景却是忽然坐了起来。陶悦算是镇定,没有慌张,因为仍旧闻得到他口里的酒气。可是这醉酒人各有各的神态。未料到这平常像个和尚的石景,喝醉酒也会想乱性。陶悦迅速后退,石景只来得及扑到她腰上。
明显,石景比那粉底衫男人要聪明得多,感觉到她的裤带复杂,干脆拉开裤链直接把手指放进去。摸到没有男性的..,他抬了下迷蒙的眼:“怎么回事?”
陶悦已是举起一个枕头往他俊脸上一砸。他骨碌碌滚落床板,四肢平摊躺在地板上,活像只王子变回的青蛙。她一会儿心跳未平复下来,拿脚尖碰碰他。见他完全没有反应,她稍微敢喘口气:所以,她讨厌做对象是同行的生意!
陶悦着手准备继续。这时房间的门突然一开,灯光也亮了。
“石医生?!”进来的姜桐惊诧。
陶悦脸一黑,俨然李斯给她安排的那名不会回来的室友便是姜桐。今晚姜桐因工作关系没有去天香国色K吧,却是跑回宿舍睡觉。
在姜桐看来,此刻的房间里露出一些□的光景,令他不得不惊叹。瞧瞧,躺在地板上的石景裤子掉了,底裤也松了,奇怪的是,上身的衣物还算得上整齐。
陶悦以很正经的语气解释:“石医生喝醉酒了,我们送他回来。”
“我闻得到酒气。”姜桐捏捏鼻子,却是眯眯小眼睛望向她,“没想到他会喝酒,而且…”
而且?陶悦顺着他的视线,面色冰冷地地立刻背过身拉上裤链。
姜桐在她背后说:“没事,都是男的。”
陶悦回过身,勾勾嘴角:“是的,都是男的。”然后她帮姜桐把一动不动的石景搬回床上。
这一夜三人睡一间屋子。姜桐睡自己的床,石景睡她的床。陶悦只得在地板上铺了张草席,和衣而睡。
半夜,石景爬起来抓着洗手盘呕吐。把胃内的酒气酸气吐掉,他的脑子醒了几分。发现睡的不是自己房间,他问向给自己拍背的姜桐:“姜部长,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和陶医生住的宿舍。”姜桐递给他毛巾,眯眯奸猾的小眼珠子,“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石景拿毛巾沾湿洗把脸,听到这问话愣乎地让水流淌下巴:“我…昨晚奉李部长的命令开车送陶医生和夏医生回来。”
“对。你喝醉酒,陶医生好心把你扶回自己宿舍。接下来——”姜桐慢慢地说,好像一名催眠师引导他回忆起那些不堪回想的往事。
“接下来?”石景迷惑:接下来他不就是酒醉不醒吗?
“接下来就是。”姜桐说到这,有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心态了,“你对陶医生做了什么?”
石景不知自己怎的,听到这句问话第一反应是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裤裆。
姜桐小声说:“你好像拉了陶医生的裤链。”
石景有点黝黑的脸微绿了,转头望到在屋子另一边角落倒开水的陶悦,他立刻再度低头看自己的裤裆。醉酒时的事他是记不起了,只依稀记得个感觉,黑灯瞎火的,他的指头从一个洞里伸进去…貌似自己真是做了不得了的事。他正色道:“姜部长,我不太记得了。但是你放心,我会向陶医生问清楚的。”
“也好。”姜桐拍拍他肩膀,“都是同事,有什么误会先解释清楚比较好。而且陶医生看起来不像是会介意这种事的人。”
“是吗?”石景语气古怪地问。
“是。陶医生说了,都是男的没关系。”
可是,石景听着这话就是别扭,又把那只伸进黑洞的手指举起来详细研究。
陶悦心知没能办成事,被姜桐进来一搅和反而坏了事。她按兵不动,把冲泡好的解酒茶端到石景那里。
姜桐故意走开,石景问她说:“陶医生,你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吗?”
“记得什么?”陶悦反问。
她的雪白长衫及到膝盖,十分恰当地掩住了男性体征,使得她的身材在这会看来有丝纤弱。石景两条眉拧了拧:“我是怕,昨晚我有没有无意中鲁莽地伤到你。”
陶悦意会到他是指什么了,想必还是那姜桐的示意。她马上否决:“不,没有的事。”
“但是——”
“没有‘但是’。”陶悦咬定,“你知道的,石医生,醉酒的人会发生记忆错乱,把一些以前的记忆乱套到如今的现实里。”
“可是我从来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这种关系,男女都没有。”石景以科学狂人的态度进行理性分析。
“…”
石景很认真很诚恳地请求:“我帮你看看吧,陶医生。”
“不用。”陶悦本能地连退两步,“真的不用。没有的事情,而且,我是要进泌尿外科的人,我完全能自己处理。”
石景看着她后退的动作,心里骇然地想:自己醉酒真是男女不分了吗?
陶悦安慰他,她现在也只能是安抚他:“石医生,确实是没有的事情。你可能没醉醒才会乱想,继续睡吧。”
石景倒回床上,闭上眼,根本睡不着。黑暗里他模糊地估量被子下她的身体直径,始终觉得自己那只指头摸进去的地方不是那么回事。可惜过了一夜,他仍然记不起来指头摸到的具体印象。
这事儿三个人心照不宣,没有对外说出去。
陶悦进入泌尿外科,这里的科室有实验室,能方便她及时把采集到的标本进行处理。没几天,她上次在夜总会取得的第一批标本送回去后有了回音。黄老夫子在写给她的信里说:对方没给钱。
即是说,对方给黄老夫子的支票是需要对方入账兑现的。对方一分钱没进银行账户,表示对方对于陶悦送回去的标本并不满意。
陶悦本想着委托人是个爱收集标本的怪人,现这样的情况看来,对方是在搜找特定男人的标本。那么这男人和委托人是什么瓜葛呢,是报复,是情债,是其它…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直觉告诉她,大宗的金额委托不应该是上述如此简单的理由。
把标本压缩成胶体兜入口袋里,陶悦第一次心里拿不定主意,走出实验室去饭堂的时候有点神情恍惚。
夏悠在路上搭住陶悦的肩膀,亲昵地走到她身边。
进这家医院后,陶悦与夏悠走得最近。一是夏悠主动接近她,二是夏悠个性单纯,做事不经大脑粗枝大叶,不需要她多加防设。
结果夏悠今天忽然发现新大陆,把手伸入她口袋里抓出那支像装糖果的塑料圆棒:“是糖吗?好漂亮的颜色啊。”
陶悦惊醒,转身要抓回装标本的塑料圆棒。
夏悠却是打开盖子倒出一颗,毫不在意地将椭圆胶体直接放入嘴里。嚼了嚼,她脸蛋儿一瘪,道:“陶医生,这糖味道好怪。”
陶悦已是汗然到说不出话来:小姐,你要知道你吃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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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医生有糖吃吗?”听见夏悠说话的人,都围上来讨糖吃。
陶悦赶紧把塑料圆棒放入贴身口袋里,说:“不是糖,是药。”
夏悠讶叫:“我乱吃药了吗?”
陶悦瞥她一眼:不,你是乱吃了某个男人的标本。考虑到那东西经过科学研究证明其实富有营养,她便是安慰夏悠:“只是药商送来的营养剂。”
夏悠拍抚着胸脯:还好还好。
走到饭堂,她们俩发现今天中午这里不同寻常地闹腾。三三两两的人头聚在一块,讨论报纸上的最新新闻。
陶悦竖起耳朵听。众人说是昨晚市区里某处出了一起杀人案,死的是个女人,而且有警官早上来外科部找人。
因而从清早来上班,李斯的办公室里就坐了个男人。这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稀疏的头发上戴了顶棕色小毡帽,人到中年会发福,但他不是,是干瘦,枯槁的手撑着一支黑拐杖,左腿走路微瘸。他两只小眼珠子是深灰色的,好像浑浊的玻璃球,折射出来的光线却是惊人的锋利。
李斯想,这人的眼睛还是像两年前一样,让人讨厌得很。
中年男人说:“很久没见了。李部长,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我不知道。”李斯坐回办公椅上,语气有着平凡百姓担心惹上官司的不耐烦,“你应该升官了吧,王警司。”
王智利把小毡帽摘了下来,搁到旁边的案几,寓意深长地说:“我两年前调走,现在回来,是因为一直记得你妹妹的案子。”
“我妹妹的案子不是结了吗?你们官方出的结果,我妹妹是在下雨天失足落入河里意外身亡,我在同意书上签署了名字。”李斯说完拿起一支笔装作要办公,意为遣客。
“那份官方报告是当局为了瞒骗百姓安定人心,你怎么也自欺欺人了呢,李部长。”王智利道。
李斯埋头写字。
王智利抚摸拐杖那光滑的弧头,回想那雨是从昨晚开始下的。
泄洪似的暴雨让市内的河水暴涨,淹没了河边的街道。在河水幅度渐渐回降的时候,他所管辖区的一名巡警带的警犬,发现了名被水浸泡的女人。
那女人的脸,一边肿胀成包子,表面有大小不一的浑浊脓疱,另一边皮肤稀烂露出长满蛆虫的骨头。容貌无法辨清,只得抽DNA检验。法医抽验女人体内的液体,发出的一些报告,让他立刻联系到两年前给他印象最深的那个案子。
王智利灰色的小眼珠子望向窗外沉默的天空,以感叹的长音说:“昨晚死的那个女人,从河里打捞出来时,与你妹妹是一模一样的死状。”
李斯低着头,貌似在奋笔疾书。
“好。”王智利挑半边稀疏的灰眉,“你想忘掉这个事,我理解。但是如此下去,死的人远远不止你妹妹,事实上我在其它城市也有发现类似的案件。只是,同样的案件发生在同一个城市的,只有这个城市,你妹妹又是头一桩。”
李斯始终没有停笔。
王智利也没有起身要走的征象。
这么僵持了一个上午。午间,扣扣,有人敲打门板。李斯应道:“进来。”
姜桐给他拎了个饭盒走进办公室,看到王智利,出于礼貌说:“你好,王警司。”
王智利见到饭盒,不觉摸摸肚皮:“你们这里有饭堂吗?”
姜桐道:“有,有,在一楼。不然,我叫人给你打一份上来。”
“不了,我这人挑食。当然,按你们医生的说法,挑食不是好事。”王智利哈哈爽朗地笑了两声,把小毡帽戴回头顶,拄着拐杖走出办公室。
“他来找你做什么?”姜桐问。
李静美死的事,属官方机密,除了认尸的他和他委托假扮李静美的陶悦,普通百姓不会知道。就是姜桐,也只知道他有个妹妹叫李静美,从没见过李静美。这是因为李静美本来不在这个城市居住学习,死于这个城市是由于那天她专程来这里为哥哥庆贺高升。
李斯垂下眼,答:“没什么。”
王智利搭乘电梯来到一楼。作为一名高级警探,他喜欢边走路边不着痕迹地观察每一个进入他视野里的人。他的眼睛便像是摄像机,把一幅幅面孔装进脑子里存档起来,一旦与他的案子有丝毫联系,马上就能从记忆里提取出这个人。
当陶悦与夏悠吃完饭,并排顺着通道走上来时,王智利站住了脚。李静美可谓是死得面目全非,但是他脑子里存有李静美的档案,包括李静美过去的所有照片。陶悦的这张脸,怎么可能逃得过他最骄傲的记忆库呢?
于是李斯在办公室里刚扒了一口饭,忽地想起陶悦的事来。他立马搁下筷子急匆匆走出办公室。姜桐不明所以地跟在他后面。
“那个老男人——”夏悠注意到了王智利投来的视线,向陶悦耳语。王智利那双往她们这边看的眼珠子是两支冰利的刀,她不禁抓紧陶悦的手。
陶悦嗅得到王智利浑身散发的猫的味道,看来这人是传闻来外科部找人的警官了。有昨晚的杀人案件,她不以为这人是冲着她这个黑市医生而来。他到此的原因她多少可以猜到些,眼见李斯从电梯里贸然出现。
李斯迟了一步,没能拦截住王智利发现陶悦。
王智利取下小毡帽,回头向李斯动了动口。
李斯按照他嘴型,读到他要说的话:“我会调查清楚的。”李斯心里便是焦急起来,却干急而没有办法。过去与警察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对付警察永远是不说话比多说话好。
王智利见李斯不追上来,也不着急。他慢慢扭转回头,把小帽子抓在另一只手里把玩,神态仿佛一只心满意足的猫儿。果然如他所想啊,到李斯这里必是能挖掘到些可疑的东西。不枉他亲自到此一趟,干坐了一个上午,饿着肚子离开。为此他走的时候,不忘擦过陶悦身边,对她示意地点了点头。
究竟是怎么了?姜桐和夏悠在旁看出事情蹊跷,问道。
陶悦摊开两只手:“我不认得他。”
李斯走回电梯,一拳砸到摁键。他快速回到办公室,锁上门,眼下的他亟需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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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陶悦跟蓝小凤在门诊工作,很少进病房,更是没去过上面的手术室。
蓝小凤那天突然对她说:要她上手术室看看。
其实泌尿外科收的病人,不单止男病人。想当初蓝小凤就是因自身尿道肿胀,医院没有女泌尿医生给女病人看病,才有了要当泌尿外科医生的想法。现在她本人年岁大了,已是不能做外科手术。对此她曾寄望有女医生继承自己的位子。问题是来这个科就诊的多是男病人,他们不太能接受年轻女医生看病。本医院的医生有这方面的毛病,也一般不会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