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这人是天生的和尚了?陶悦歪着头看了眼他的裤裆,幸好名单里没有这人的名字,不然真的要让她郁闷了。想想一个poor sexual,能不能正常留取到semen还是个问题。

“这样吧,你把资料先给我,医院那边通过后,我再通知你。”李斯摸摸腕表最终定论。
陶悦喝着橙汁,若无其事:“在医院下通知之前,我住你这里。”
“谁说的?!”
“不然,我打个电话给伯母,说哥哥想把无家可归的妹妹丢在街头。”
“…我今晚就给你先安排医院的宿舍。”李斯想,得了,管它医院宿舍有什么规定,反正让一个男人婆住他这是绝对不行的。
陶悦抿抿嘴:“好哥哥。”
李斯当即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

在李斯的特意安排下,陶悦住进了医院宿舍的一间两人房。因为实习生进修生多,宿舍的床位紧张,没有单人房,两人房已是高级待遇了。而且同屋住的那人,据李斯称:“你放心,他不在这里住的,只是留个床位偶尔中午到这里打个盹。”
即使如此,陶悦仍十分谨慎,因这人是名男性。这里是宿舍不是风流旅馆,男性自然只能与男性同住一间房,也因此陶悦打算女扮男装进入医院,方便她完成委托的工作。
擦拭干净脖子,对着镜子在喉结处小心贴上一条假疤痕,镜子里的小伙子几乎可以乱真。陶悦一点也不担心,男扮女装这种事儿她干得多了,不见有露馅过的。

晚上收拾行当,她发现少带了收音机电池。说到入睡前听听收音台音乐,是她少有的个人乐趣之一。她照往常套了件墨黑长风衣,两手插着大口袋走下二楼楼梯,到最近的小卖部买电池。
小卖部在医院大楼左侧,宿舍楼走出来是医院大楼右侧,经过的地方有急诊和门诊。此刻是夜晚十一点,夜间门诊关闭,急诊是最忙的时候。
急救车的呼啸在夜风里特别尖利,陶悦拿小指头抠抠耳洞。那辆急救车刹在她面前,车床从后部推出来。见急诊室冲出来一名接诊的年轻女医生,陶悦望着她染成橘黄色的马尾穗跳来跳去,活像麦田里摇摆不定的稻草人帽子上的那根草,不知是滑稽还是淳朴。

这名女医生胸前别了个蓝工作牌:夏悠,外科部住院医生。

陶悦要进这家医院之前,曾恶补过医院里的等级知识。住院医生是医院里最低等级的劳工医生了,实习医生其实就是第一年生的住院医生。既然自己将要成为这行列中的一份子,陶悦自然有兴趣地看看这住院医生的水平达到哪里。

.......

NO.4

来的这个遭遇车祸的女病人戴了面罩吸氧气,仍不断气喘,几乎是要喘不过气来。夏悠要护士量血压,一边挂上听诊器放入病人衣襟内进行听诊。听了好一阵子,她摇摇头,对推车床的急救员说:先推去放射科照片,再回来急诊。
陶悦不由挑挑眉:推去照X光再推回来,这病人不用救了。
果然,车床未动呢,那女病人已经有翻白眼的征兆。护士和急救员问夏悠怎么办,夏悠手忙脚乱:按…..心脏按压。
想必看出了这是个没有经验的医生,有护士跑进急诊呼喊其他医生来帮忙。
急救员一边按揉气囊,生气地唠叨。夏悠自觉羞愧,抬眼垂眼,垂眼抬眼,发现了陶悦。
陶悦想,既然是未来的同事,打好人际关系是必要的,便动动唇提醒她:气胸。
然而,夏悠八成是个二愣子姑娘,没瞧出陶悦说的是什么,还出声问:“你说什么?你是医生吗?”
陶悦不能当众人面否定自己是名医生,这不利于她进医院,只好走过去对急救员说:“给我个注射器。”

急救员看她年纪不大,却是神态自若像个十分有经验的老医生,迟疑地打开急救箱。
陶悦已经等不到他从急救箱里找出东西给她,便是随手从最上面的一堆注射器里拣起一支。紧接她把注射器拿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猛地扒开病人胸前的衣服,粗大的针头像抹光在空中飞过,又狠又猛地在病人胸口一扎…
夏悠捂住嘴压紧低呼,急救员拿气囊的手抖了。
结果那针头刺入病人肋间再抽出,却是仅留一个微细的小孔,血迹渗出。女病人的喘息稍微缓解,心跳再度恢复,疲惫地动了动眼皮。
陶悦把注射器套子重新盖上针头,暂且搁回急救箱的动作像电影定格镜头缓慢、流畅、天生贵族般的优雅。
夏悠等人再次看痴了:这是哪里来的医生?话说,有这样的医生吗?

陶悦轻挑睫毛,能看见急诊部出来和医院大门进来的两名男子。那两个人明显停住脚步在观望她。她疑心着,于是先问夏悠:“接下来是要做CTD?”
“CTD?”夏悠惶然了会儿,方是记起这个英文单词是指胸管引流术,垂下两手脸蛋儿浮现出尴尬的红晕,“我不会做。”
原来住院医生的水平是不会做CTD…陶悦若有所悟,把手插回口袋里道:“我也不会做。”
其他人唰地望向她,聚集的目光是要穿透她平淡的脸色望进她骨头里:
真不会?!!!

“我说,这位医生你——”急救员满腔的义愤填膺,指责陶悦见死不救。这时候走上来的急诊部医生示意地咳嗽两声,急救员收住口。
陶悦瞥了眼那人:以专业来看,干净整洁的白大褂顺长身而下、两只袖子卷了两褶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手掌很大十指却很修长,典型的外科医生手;
以俊丑划分,奶油皮肤、脸瘦长额头宽像聪明的某种动物、纯黑寸发浓密整齐,温和的微笑是好好教书先生,然而一对小眼珠子如锥子尖烁烁有神。
这人是急诊部的部长姜桐,与李斯是多年好友。陶悦没见过他真人,在李斯家里的相册上瞄过他几眼,而且此人是委托名单上的对象之一。

姜桐也在望她,早在被护士叫出来看见她处理气胸那一幕。
陶悦那动作,不说是专业,简直是….鲁莽得帅气!不过,真的是鲁莽吗?不需要叩诊触诊听诊,仅凭眼睛的推断就能准确判断出病人病因,一针精确刺入第二肋间隙。
这是要积累多少年的临床经验才能做到的事情!也是有人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问题是,这个医生看起来很年轻?是从哪个外院过来,不巧经过本院的天才医生吗?

姜桐收回视线,着手先处理眼前的事务:“夏医生,请你把病人送进急诊室,你师兄在等你和病人。”
夏悠捣蒜似地点头,立即和其他人一起把车床送入急诊室。
趁一阵人乱,陶悦躲着要走。姜桐的声音传过来:“请这位外院的医生来一下。因为你帮我们处理了病人,有些文件签署需要你的协助与合作。”
“我想你误会了。我还不是医生。”陶悦被迫停住步子,纠正他的错误。
“你不是外院的医生?”姜桐的疑惑明显大于惊讶,“那你是——”
陶悦把拳头放到嘴边嗯了声:“其实,我刚向这家医院递交了实习申请。”

“第一年的实习医生?!”

同时叫出来的不止是姜桐,还有另一个人。这人自从医院大门进来,无意撞见陶悦拿起注射器后,就一直仔细地观察她。
“石景医生,你怎么回医院了?”姜桐是刚发现还有人,扬起只手向那人打招呼。
石景?陶悦回忆着,名单上貌似有这个人名。
今晚可真是热闹。出来买两个电池,就能遇上两个目标人物。她摸摸下巴,心想真如李斯常挂在口头上的——撞了邪吗?

“喔。姜部长你好。我是回到家,想到我有资料放在医院忘了取走,只能跑回来。”石景随便的一句话算是打发了姜桐。他细梁的鼻子上架了副精巧的金丝眼镜。透过这双好比显微镜的椭圆眼镜片,他是用研究细胞水平的专注放大陶悦的五官。
陶悦微微缩了缩两侧肩膀,心里打警惕:总算知道了,住院医生是很菜的,自己以后能表现多菜就多菜。
于是她放下搁在嘴边的手,说:“是这样的。我那天看了一部实习医生的肥皂剧,今天手痒痒就效仿了电视里那个医生的动作,谁知道,这样都行——”说到最后,她来了个摊手无奈的神态。
姜桐看着她,石景瞅着她:
你就撒谎吧…

NO5-NO6
NO.5

陶悦几乎是要叹气了。这是她第一次成功救了人,反而被人当成嫌疑犯那样看着。
“这样吧。”有下级医生来找,今晚急诊确实是繁忙多事,姜桐转身委托石景,“石景医生,根据相关程序,这名…实习医生还是需要在某些文件上留下名才可以走。你帮我带他办这事行吗?”
石景领会姜桐的意思,必要地打探陶悦究竟是什么来路。正好,他对陶悦是好奇到了极点,如果陶悦真是名实习医生,陶悦刚才的动作只能证明陶悦是名不折不扣的天才。
此刻的他没有认出陶悦是女的,对于这个同性的后辈新秀本能地感受到危机感和压力。即是说,石景是一名十分负气的外科医生。

陶悦尾随石景进急诊大楼乘坐电梯到二楼的观察室。走进员工专用电梯里,石景摁着电梯按键,问:“你是从哪间医学院毕业的?”
他迫不及待的口气,陶悦听着悠闲地换换腿站立:“安州医学院。”
“挺远的,怎么会想到这里实习?”石景使劲摁着按键不放。
“这个嘛….实不相瞒,我有熟人在这里。”陶悦转头对他咧了咧几颗白亮的牙齿。
石景心头一震:这后辈,不仅专业技术好,有后门,而且笑起来嘴角两个梨涡,长得挺…好看的…

“石医生,不关电梯门吗?”陶悦提醒他电梯延时闭门警报响了。
石景慌乱地把指头一松。电梯门闭合,他突然心速加快,瞟瞟身边站着的陶悦:长那么好看干嘛,医生不是靠长相吃饭的。只是,貌似也不是光有长相….电梯从一层升到二层的十几秒间,他在心里纠结了上百次:该先给陶悦一个下马威吗?
走出电梯,不少年轻漂亮的女人和他打招呼,他通通视而不见。

陶悦走在他后面,却是饶有兴趣地一路观察。
感觉这个男人与李斯是一路的,和尚型,浪费了与健身教练的身材与一张斯文的脸。所以,石景的脸有点娃娃型,两颊偏宽下巴稍尖,前额的刘海很长,仿佛是要故意盖住自己不成熟的一面。他选择的衣服便也是成熟型的深色西装,擦得亮亮的黑皮鞋,一手拎了个公务包。
还有,石景是不笑的。哪怕女人对他笑得多媚,他依然是一板包青天面孔。李斯只是小气,石景是苛刻。

“请坐吧。”走进医生办公室,石景把无关人员全部赶出去。
大家对陶悦也是好奇到了顶点:多么帅气的一个小伙子,那一身风度翩翩的墨黑风衣,立刻把异性的胃口钓了起来。
石景见有人想借口进来瞅多一眼陶悦,砰地锁紧门,不知为何心胸处更郁闷了。
陶悦坐在他对面的交椅上,一只腿架上另一条腿儿。
石景看她轻松的姿态就恼,从没有一个医学生敢面对他这张包丞脸这么放肆的。但是,见她偶尔咧出的几颗白牙,他就心跳跳,眼皮跳跳。据说右眼眺灾左眼跳福,他这两只眼皮都跳算是什么呢。

随意撕下一张医院便签纸,他粗声问:“你的名字?”
“陶悦。”陶悦探长脖子,看他有没有写错她的名字。刘海落下一缕盖到视线,她拿手拂开,手指间不经意带出一点女性自然的妩媚。
石景眼镜后的两只眼瞳缩圆:这家伙长得比女人好看,动作比女人优雅…..
“不是岳飞的岳,是喜悦的悦。”陶悦指出他落笔的错处。
石景拿签字笔速速划去“岳”,写上“悦”,笔尖在名字下面思索停顿。
陶悦问:“还有事吗?”
“嗯。”石景深沉地拷问,“你在电梯里说了你在这里有熟人,可以告诉我那人是谁吗?”
“可以,是这里的李斯部长。”陶悦没有打算隐瞒此事。

李斯?岂不是自己的上司?石景面色再黑:陶悦的来头居然比他所预想的要更大。不过,又能怎样,陶悦究竟只是个实习生。这一想,他像揪错的数学老师拿起笔厉声地教训新人:“你知道你今晚犯了什么错吗?”
错就错在自己不该出手太顺,应该装菜一点,不知这么理解对不对?陶悦点点下巴:“不知道。”
石景很想在专业上给新人一个下马威,实际上他经常这么做。于是他开始努力回想陶悦处理气胸的动作:“你在将针扎入之前,没有定位——”
“不,那个女人很瘦,胸骨角明显。”陶悦还没学会在医院里要对上级唯诺是从。
“你一眼就看了出来?”
“她来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了。这么长的时间还看不出来的话——”陶悦想到那个没能看出问题的夏悠,把后面的话转口,“我不是向你们承认了,我是学着来,撞彩的。”
“这就是问题的严重性质!”石景拍桌子道。其实他心里明白压根不是一回事,但是若不这么做,他拉不下脸。
陶悦听他拍桌的声音,想:这人真怪,医院里的人都喜欢装腔作势吗?她耸了耸肩,在他递来的便签纸上书写一份声明书。主要是声明自己为实习生以及突然逾越身份进行医疗行为是纯属意外,并在最后署名。
石景扶着镜片考究白纸上她漂亮的字迹,脸皮再次拉紧:揪不出半点缺陷,无懈可击。

“我走了,石医生。”陶悦起身。
“喔。好。”石景仍在以批改高考语文试卷的精神挑剔她的行句。
陶悦拉开办公室的门,外边站了一排人。她礼貌地咧了咧白牙,从他们中间走过去。唧唧喳喳的麻雀声,让石景心头的郁闷像气球炸开了:“你们都不用干活了吗?!”

因此,第二天李斯来上班,同级的姜桐与手下普外组长石景都坐在他办公室里。见两人等候他大驾光临已久,李斯诧异:“院里出什么事了吗?”
姜桐直接把陶悦写的那份声明书扔到他桌上:“这人是你的熟人?”
李斯看到“陶悦”两个字,立马反射性地掉鸡皮疙瘩,道:“怎么了?”
“她说她是安州医学院来我们医院的第一年实习医生。”姜桐边说边观察李斯的脸部变化。
李斯装作镇定,松解西装领带说:“是的,我刚把她的申请递上去给人事部。”
“只是实习医生?”姜桐再问一声。
石景同样疑惑重重地望着李斯。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李斯重新束紧领带,几乎是要勒死自己,脑子里想象着拿它是在勒陶悦的脖子。
姜桐有条理地,把昨晚上的事儿详细描述一遍。

原来她不是惹祸而是救人。李斯听完松口气,说:“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一个很有潜力的医学生到我们医院实习。”
“你认为她这样的表现只是潜力?”姜桐拖长调子问。
李斯对于这位同步晋升的同事兼好朋友,第一次不敢正眼对着:“当然了。只要她是个好医生,对医院好嘛。”然后他心一横,反问:“不然你们怀疑是什么?”
姜桐答不出来。石景整张脸从昨晚开始挂着困惑。
有哪个天才医生会委屈自己来医院当实习生的?没有吧!
李斯个人也觉得陶悦称自己要进医院的理由,是有点、那么的不可思议。不过,他现在既是答应帮忙,只得硬着头皮帮下去。

.......

NO.6

过两天,人事部的人见了陶悦,认为满意,又是李斯亲自推荐的人。再过两天,陶悦来到医院上班。
人事部女部长姓季,亲自带陶悦到外科部的办公室:“这些人都是本分院外科委员会的成员们。”
医院设立执行委员会管理各部,外科部所设立的管理委员会便是称为外科委员会。李斯是外科部部长兼外科委员会会长,且是医院的连任董事之一。
陶悦悠闲地看看,屋内除了部长李斯,站着的和坐着的共四个人,其中:
石景,已见过,为普外科组长。
蓝小凤,一名五十岁的女医生,泌尿外科组长。
张大鸣,蓝小凤的丈夫,与老婆同岁,结肠外科组长。
董浩,秃顶的近四十岁的男医生,骨科组组长。

季部长介绍:“我们外科部共六个组。李斯部长同时负责我们的神经外科组。心胸外科组长暂时空缺,有意对外招聘优秀的医生到本院任职。虽然我们这是小分院,但是技术水平不会比大院差多少。尤其是我们的外科部,床位不多,医生不多,慕名来就诊的病人仍是络绎不绝。”说到这,她话语一转,对陶悦别有深意地说:“我们也在积极地培养本院住院医生,希望他们能在未来留下成为这里的中坚骨干。”
陶悦不作任何回复的表情,迅速思考那份名单里的人选。如今一瞧更确定,委托人必是个花痴,挑中的男人都是正值一枝花年纪的漂亮男子。
名单里有石景、姜桐、和几个外科部的年轻男医生,而像张大鸣这样的老头子,董浩这样的秃顶男,全部被剔除在外。其实,在她想来,若对象是张大鸣或董浩这样的,会容易解决许多,偏偏不是…

“这样吧,李部长,你看你们部怎么组织一下,欢迎到来的新同事。”季部长向李斯暗示道,实因她对陶悦太满意了,尤其在听某人说了陶悦那夜在急诊门口发生的事后。这个某人,便是夏悠。
所以,夏悠抱着病历在委员会办公室的门外,与其她同事闪闪躲躲地探着脑袋呢。看到穿上白大褂更显得英俊潇洒的陶悦,众人是眼前一亮。石景早在看到陶悦进办公室时,两只眼皮蹦跳起来。

李斯听了季部长的话,只能是头疼地想:他怎会去为陶悦搞什么欢迎会,他是巴不得陶悦给他惹麻烦之前赶紧走人。
结果陶悦大方地说:“如果要办欢迎会,由我来请外科部全体同事去唱K吧。”
屋内的人扫向她,门外的人全竖起耳朵。不要感到奇怪,部长是小气鬼,部长底下的人自然不会大气到哪里去。突然来了这么个出手爽快的新进同事,大伙儿脑子里反而转不过弯来。

“这,不太好吧?”季部长不是外科部的,顾虑道。
“没关系,未来都是同事。”陶悦表达出自己的真心诚意。当然她心里打的算盘是,把这些人全拐到夜总会去,叫上几个女服务生,一对一的将名单里的人灌醉带到房里。为了一网打尽,她再邀请:“让急诊部休息的人一块去吧。听说我们外科部与急诊部的人关系最好,经常联谊。”
所有人看着她:两个部的人都请?一百号人呢!这人已经不止是出手大方了…

李斯想想不对劲,手不觉地去摸钱包。果然,散会后陶悦走到他那里,小声说:“我忘了带银行卡,钱包里只有几十块钱。”
“那你还请一百人吃喝玩乐?!”李斯的骂声从颤抖的嗓眼里吼出来,却不敢大声。
“老大,我是借,不是不还。”陶悦伸出手,表示借定了。
李斯见到有人停住脚正往这边瞧,咬紧牙关忍住心痛地抽出一张银行卡,速速放到她掌心里:“打张借条。”
“卡的密码?”陶悦看看卡的正背面,确定是借记卡非信用卡,说明李斯花费有计划,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银行的圈套里。
“借条!”
“密码?”
“借条!!”
“我打电话给伯母,妹妹没钱请朋友吃饭,受到嘲笑,哥哥见死不救。”
“…”
陶悦把卡放入口袋里,满意地勾勾嘴角。她不是不够钱,就是喜欢向他借钱,看他那副气鼓鼓的样子。

李斯气恼不能发火,见自己办公室门口有人影闪现,便是借机怒喊:“是谁?有事不进来报告,在那里躲什么?”
进来的是一个白西服、抱着灰色公文包、小心翼翼哈着腰的年轻男子。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羞涩,仿佛是一个大姑娘似的,双手毕恭毕敬地向李斯递上一张名片:“李部长,我是平安泰保险公司的业务员都真,之前已经与您洽谈过的。”
李斯接过名片,细看了会儿回想起来:“哦。你和我在停车场谈过给我母亲买保险的事。”
“对的。而且我在你们医院,与你们的很多病人都有业务上的联系。”都真边答复李斯,边微微地偏转头给陶悦一个微笑。
陶悦怔了一下:这男人,认得…是那夜在妈妈街对面被她逮到拿来当垫背的小白脸。
都真对她再笑了笑。
陶悦挑一侧眉毛:他这是什么意思?那天晚上不是显得很老实吗?如果他是要在这里揭发她那晚的事儿,不过也没关系,李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于是都真的双眼貌似迷惑地眨了眨。说实话,如果不是这男人的表情太过于小白,绝对是她所见过的长相最漂亮的男人。以至于他那双星辰般的眼珠子像这样眨的时候,好比童真的孩子闪烁着天真无邪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


NO7-NO8
NO.7

姜桐这时来了电话,诧异地问:“你们部请我们部吃饭?李斯,你是突然转性了吗?”
“不是我转性,是我们部的新同事请客。”李斯很不情愿地说,因为是在花他银行卡里的钱。陶悦说是借,但是他哪知道她几时愿意还钱。挂上电话,他见都真还在,惊道:“我说了,我给我妈买保险的问题,必须征求我妈本人的意见才能做决定。”
“不,不是的。”都真尴尬讨好地笑着,“我是刚好听见您的电话通话,就在想是不是外科部要搞什么活动?”
“是的。今晚要聚餐。”李斯道。
“那么,您看,关于本次聚餐的经费问题——”
“经费?”李斯一时捉不着头脑。
“考虑到医院与我们公司有业务上的来往,尤其是外科部,其实我们部长也早有想亲自请大家吃顿饭的意思。”都真看起来相当真诚的表态。
俨然这种被外面公司请吃饭的事是常事,想到不用花自己银行卡里的钱了,李斯爽快地答应:“好啊。”

陶悦把手撑到下巴颌摸索,偶尔看到都真的笑脸便是怔疑起来:这个男人,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李部长是打算去哪里聚餐呢?我打个电话去预定位置。”都真问道。
“啊。这个问题——”李斯摇摆头,是忽然想起这次聚餐是陶悦提议的。
“天香国色K吧,那是个不错的地方。”陶悦代替他答。
都真像是个单纯的孩子,立即听话地拨打114查询那里的号码准备订位。
李斯则紧张地把陶悦拉到一边:“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有闻那里是全城服务质量最好的一家之一。”陶悦嘴角勾一抹,“说到底,服务是最重要的。”
一百号子医生跑到全城有名的夜总会去唱K,是想自毁名声吗?李斯瞪她一眼,急急忙忙对都真说:“都先生,不急,我们要改地方。”
都真惊了惊:“我刚刚定下位子,对方说,如果取消预订,要扣掉全部预定金。”
李斯震呆了,连预定金是多少钱都不敢问。

于是,李斯打电话去急诊部通知姜桐时间和地点。
姜桐一听是天香国色,哎呦一声:“李斯同志,你果然是变性了。”
“你说我怎么变性了?”李斯气痒痒道。
“您不知道吗?天香国色去的人多,那个预定金是按照人头数乘以最高消费标准来预付的,可能比消费金额要高出一倍。”
李斯浑身瑟抖了下,哪敢再让都真改地方。

一百号人在李斯安排下,分组秘密前往夜总会。一到那地方,蜂拥而上的美丽小姐们和漂亮男侍,让众人们仿佛升上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极乐飘飘的地带。李斯感觉不妙,挣开一个小姐拉扯的手,四处找寻陶悦,可哪里还能找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