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把她带了回来,不假思索地。

因为,这个世界,有一个词,叫做情不自禁。

“你都知道了?”她的面色突然变得苍白,眼睛充满痛苦。

“是sefeiruila派你来的,对不对?”他穿上衣服,静静地揉着眉心。

忍足家,在伦敦每一个利益集团,安插的都有人。女公爵sefeiruila,也不例外。

她手中的庄园,在他与她分手之时,已经悉数掌握在忍足财团,她派伊山来,无非是想要夺回庄园。

伊山却把那份合约递给了他,流着泪看着他“侑士,sefeiruila要的,我要的,都不是这个。”

她的眼睛,是近乎透明的琥珀色,很美。

那时,分手的时候,sefeiruila撕碎了他皮夹里唯一的一张旧相片,眼睛充满恨意,字字带冰“OshitariYushi,你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得到真爱。”

可是,他却笑了。

早就遭报应了,不是么?

他拾起碎片,拼凑好久,才勉强看到那双纯净清澈的眼睛和温暖的红发。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吗?

有谁又能将流光倒转,回到他的上半生?若是能够,他宁愿不要自己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真爱是什么?

他不要也无所谓的。

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再有一个人,在自己破碎的时光中,却倾尽所有温暖他的心。

他无法定义,对待那个永远十八岁的女孩,爱情或是亲情,那个更多一些。

因为,没有比较或是鉴别的余地。

亲情,永远等于妹妹。

爱情,永远等于毫无知觉,却在看到相同的眼睛时抑制不住如同吗啡上瘾一般的亲吻。

是谁,温柔了他的岁月,却最终如流云一般,消逝在七年前的白雪中。



随烟(迹部)

冬日不知已过去多久。

当他想起时,樱花已经覆盖席卷了整个东京。

粉色的,温暖的,缠绵的,很是美好。

恍惚间,不受控制地,竟已伸出双手,站在了樱花树下。

温软细腻的花瓣,轻轻飘至他的指尖,透明纯洁的姿态。

发觉自己的动作时,经过的女子已经开始红着脸看着他。

有些尴尬,想要缩回手,但是,太不华丽了。

“喂,那个谁谁,我该怎么办?”

迹部君好笨呐,快跑,啊,别忘了,捂上脸。

“本大爷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他冷哼,有些生气。

那个谁谁,却笑着,伸出手,轻轻拉他的指。

好啦好啦,不要生我的气,算你陪我一起跑好不好。

那个谁谁笑着,眼睛弯成小月牙。

“咳咳,本大爷勉为其难吧。”

他不自然地转过头,不看那个谁谁,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他攥着她的手,惴惴的心思,风却在耳畔。

“那个谁谁,我们今天还要坐公交车吗?”摹地,想起什么,他皱眉,泪痔朱红若胭。

迹部君不喜欢坐公交吗?

那个谁谁,垮了眉。

“那么不华丽的东西,本大爷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挑眉。

是吗?

那个谁谁,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笨蛋!”他修长的指轻点那个谁谁的额,眼睛明亮锐利,却卷着丝丝温柔。

他轻轻,微笑着把那个谁谁的手轻轻裹到手心,缓缓伸直舒展,同她十指相扣。

呵呵。

那个谁谁抓抓头发,傻笑。

他走上公交车,照例地,两个一百圆的硬币,清脆碰撞后,滑入投币箱。

司机盯着他,迷惑的表情。

“果然是本大爷美貌太过华丽了!”他抚着泪痔,凤眼清扬。

嗯嗯。

那个谁谁偷看了他一眼,捂住嘴窃笑起来。

车厢里很安静,除了几个到处乱跑的孩子。

“小孩子真的很讨厌,完全不符合美学!”他抿唇,看着那个谁谁,明明高傲的神情,却带着撒娇般的语气。

迹部君自己还不是小孩子,那么任性。

她看着他,细致的温柔和包容。

“啊,是帅哥哥!”一个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小姑娘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望着小姑娘有些鼓鼓的腮帮,似曾相识。

“哥哥,好久不见哦。”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像颗红苹果。

他望着小姑娘,嘴角抽搐,隐约想起了什么。

小姑娘把小手伸到书包中,掏呀掏,竟掏出一盒冰淇淋。

他背脊僵硬起来,严肃地看着冰淇淋,泪痔颓艳。

“送给哥哥吃。”小姑娘笑得灿烂,却不若幼时的调皮,把冰淇淋递给他,然后有礼貌地挥挥手,下了公交车。

“喂,小气的丫头,怎么只送一盒,本大爷的那个谁谁也喜欢吃冰淇淋!”他有些不满。

下了车的小姑娘愣了愣,然后使劲儿向他挥手,像是没有听懂。

“我记得,三年前,她还是个小不点儿。”他皱眉,轻轻比划。

迹部君,你也长高了呀,比起以前。

那个谁谁,眸子是琥珀色的,望着他,清澈见底。

“可是,那个谁谁,比起三年前,你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他皱眉,有些不满意“还是那么矮,还是那么瘦,身上没有几两肉。”

“所以,本大爷命令你,必须变胖,摸不到骨头才行!”他习惯性地下令,看着她,想要拌威严,却始终带着宠溺的笑意。

好难呐。

她皱眉,小脸可怜兮兮的。

摹地,清晰的钢琴伴奏声想起,是那曲《月迷风影》,那个谁谁弹奏过的。

“喂喂?”他打开手机。

“景吾。”哦,是侑士的声音。

“怎么想起给本大爷打电话,忍足公子?”他毒舌调侃,看着那个谁谁,明亮的眸子亮晶晶的。

“你在哪里?”对方的呼吸声很清晰。

“噢,本大爷和那个谁谁在一起。”他的音色清晰,隐约浮动萦绕着玫瑰般温柔的暖意。

对方沉默了半晌,呼吸有些粗重。

“…谁谁?”

“就是那个谁谁嘛!”突然像赌气一般,他的声音带了冷意。

“谁…”对方固执地反问,喉间却涌出血意。

“不就是那个谁谁吗?!”他握紧拳,有些愤怒,轻轻转身,却望不到了那个谁谁。

银灰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他伸出手,只寻到一片空气。

“侑士侑士,那个谁谁不见了,怎么办?”他慌了神,拿着手机的手不停地颤抖,声音变得哽咽。

“是呀,怎么办…”忍足的声音像是来自天外,冷静而苍凉。

“她走了…”

他的手机从手心滑落,“嘟嘟”,断线的声音。

望着四周,那么多人,眼睛糊掉了,那个谁谁,看不到了…

喂,那个谁谁,快点出来…

喂,那个谁谁,再不出来,本大爷都快忘了你长的什么样子…

喂,那个谁谁,你出来吧,你看,本大爷都不知道你是谁了…

你看,你看,我都忘记你是谁了,还要躲开吗?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怎么掉眼泪了?”那个公车上的小姑娘,花一般的容颜,从远处折返,站在他的面前,担心地看着她,再也不是三年前那个莽莽撞撞的小女孩。

明亮的眸中涌过清流,断断续续,一滴滴,砸落在手心。

“迹部君,我拿我最宝贝的东西向你道歉…”

“迹部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迹部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怎么办…”

“迹部君,迹部君的妈妈很爱迹部君的,你知不知道…”

“迹部君,偶尔走到大家身边,呐…"

“迹部君,一个人,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会不会很辛苦…”

“迹部君,对不起…”

“迹部君…”

那个十九岁的少年,抱着早已回不去的过去,如同孩子一般,丢掉满身的刺,满心的骄傲…终究泪流满面。

“怎么办,我把我的笨丫头弄丢了,怎么办…”

怎么办,该怎么办…

恍惚间,那个女孩怯生生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

“迹部君,这个世界,有三种人,你遇到了一定躲开….第一种,不喜欢你的…第二种,你不喜欢的…第三种,名叫忍足侑好…”

可是,笨丫头,你看,你那么残忍,从来没给过我选择,又教我怎么去选择呵…

泪眼中,那个少年含着玫瑰花瓣一般的笑意温存,看着空气中从未存在的人影,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笨丫头,如果,一开始,我便在你额间轻轻一吻….

笨丫头,如果我不是我…

那样,你会不会,如影随形…
仙人掌(不二)
“大家好,我是菊丸英二,今年十三岁,喜欢网球,喜欢牙膏,喜欢蛋糕,家庭成员,爸爸,妈妈,大哥,小哥哥,大姐….小姐姐。”

英二那年,站在大家面前,自我介绍时,掰着手指数落着,低着头,笑容很干净。

我转着笔,微微笑了。

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很大的家庭呐…

难怪,看起来,这么闹。

他从讲台上走下来,初中生的制服很合体,看起来,是挺拔漂亮的模样。

可是,走到我的面前时,笑容却一瞬间收敛了,纯真的眸子有些困惑。

我微微垂了眼,微笑着点点头。

他迟疑了许久,像是有什么困惑得不得了,想要立刻解决的问题,吸了口气,这样子,我几乎以为他要和我打架。

可是,对陌生人如此,不会很失礼吗?

结果,他开了口,悻悻地说了一句——“你好,不二同学。”

呵呵,好像还没轮到我去做自我介绍。

“你好,kikumaru sang。”我微笑,不动声色,伸出手。

他看着我的手,像是压抑了许久,才忍住打我的冲动,伸出了手,不情愿地开口——“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好有趣的样子。

我觉得自己体内的某些邪恶因子在蠢蠢欲动,这种感觉,除了逗裕太,似乎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这个世界,总是很无趣,让我不由自主地想着做些什么,把一层不变打破。

可是,一个人的世界,除了自己,再加上别人,会不会很多余…

真是奇怪呢。很久,没有发过感慨了。失去记忆的人,还是应该再单纯无辜一些。

尤其是,当你长得如此单纯无辜。

“请多多指教。”我笑着起身,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他抓抓头发,愣愣看着我,呆呆的样子。眉毛纠缠了半天,兴许在心中天人交战了很久,才同手同脚僵硬着坐在了我身旁。

呵呵,真伤脑筋呐,开学第一天,就被讨厌了…

青学有个硬性规定,每一个新生都要参加社团活动,于是,这意味着,我不能偷懒了。
当然,比起冰帝强悍的风格,我宁愿辛苦一些,也是不敢无准备的时候,轻易跳进火坑的。

“父亲大人,我能随便找一个女孩子结婚吗?好吧,我是说穷人。”我曾经很严肃地微笑问过我家父亲大人这个问题。

请相信,这个微笑是本人难得的认真的微笑

“儿子大人,你说的穷人有多穷?”父亲大人咳了。

“呐,比如说,如果我不适时出现,她可能会沦为乞丐。”

“儿子,你《小王子》看的次数太多了。”他咳得更加猛烈。

由美姐又在撇嘴。阿姨在一旁抿着嘴笑。

而裕太,却不搭理我,埋头吃牛奶布丁….

可是,那个布丁,我之前偷偷放了那么多芥末…

事实上,才三十遍而已,会很多吗?我的梦想是,日语英语中文德语法语阿拉伯语,都要看上三百遍。

这个差距,唉…

第一次遇到手冢,是在网球社。

当时,我报名的时候,大和学长刚巧内急,逶迤着曲线走了出去,让我等一等。

于是我三十一遍一边边翻《小王子》,一边等待。

可是,有人,礼貌地扣了门,脚步沉稳地走进。

“学长,我想要报名。”这人,冷着脸,对我开口,但语气恭敬严谨。

我微笑着接过申请表。

“Tezuka kunimtsu…”哦,是他。

那个刚好不巧统考考了第一名又刚好不巧把我打压成第二的tezuka kun吗?

“嗯,tezuka同学,是吗?”我放下书,觉得自己的表情很严肃,但却意外地在他的眼中寻到一丝笑意。

“是,学长。”喊着我学长,个子却比我高。

虽然我是冒牌的,这也着实让人不悦。

“你为什么想要加入网球社?”我照着大和学长的语气例行公事。

“我喜欢网球。”他的声音很是沉稳。

“这样呀。”真是无趣的回答。

只是,这样的优等生,不适合如此坦诚。

尤其,对着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学长”。

不痛不痒地又问了几个问题,趁他回答的空隙,瞄了几眼墙上的挂钟。

大和学长他…便秘吗?

“好了,我知道了。”我笑,把他的申请表随意压在我的上面。

他不着痕地皱了皱眉。

我觉得自己眼力很好,这都能看清楚。

“fuji,麻烦你了。”大和回来了。

“学长,这位同学申请加入网球社。”我指了指申请表,微笑,躬身,离开,顺便好心地带上门。

嗯,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fuji,你的书。”那人却跟了出来,淡淡把书递给我,微微颔首。

我看着他,低头,轻轻咳了。

被反将了一军吗?

还是,他一开始便是装的,早已清楚我就是失败的第二不二。

呵呵,这下进入网球部,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我是熊熊的分割线

当然,在我绕着网球场做圆周运动时,这种感觉会大打折扣。

“不二,你刚刚看到Tezuka的脸了吗?好可怕喵,一点表情也没有。”英二活力十足,我觉得他能一边跑圈一边跳章鱼舞。

“菊丸学长,部长的脸,以前有过表情吗?”一帮二年级的,在哀嚎。

“今天特别恐怖喵!”他点点头,不忘拉我下水——“不信,你们问不二!”

一众学弟连同怪小孩151齐刷刷看着我。

我很无奈——“我和tezuka sang其实不怎么熟…”

所以,我怎么会知道他何时面无表情何时更加面无表情…

大家沉默,视线四散,就是不看我。

我以我未来妻子的名义发誓,要是我和手冢每天部活中说的话超过十句,就让她是一个穷光蛋。

“可是,不二学长,我们所有人加起来,每一天除了ushi,和部长说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151是个可怕的青学支柱。

于是,我一直很好奇,青学找柱子,非得找那些有心理或者生理缺陷的吗?

三十圈跑完,倒了一片,我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撑一会儿再倒。做人学长的,总应该强一些。

151瞥着我,坚持不倒。

“越前,我最近视力有点问题,你看看,站在网球场外拿着ponta的是不是龙崎?”我微笑,适时地给这孩子面子。

他功力不够高深,还是脸红着压低了帽子,嘴里念叨着麻烦什么的,脚步却飞快移动。

好了,可以倒了。

没有151,没有冰山,不二是天下无敌的不二。

所以说,宿敌这种东西,真的让人欢喜不起来。

可是,这边,部长大人催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fuji,跟我到休息室一趟。”

我点点头,微笑着,无奈跟了过去。

休息室里,固定的位置上,放着一盆绿色的小东西。

又是仙人掌。这人想干什么?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仙人掌,可惜,手冢同学,每月固定送我一盆仙人球,淡定地歪曲了全世界。

“拿走吧。”他的表情,听起来可不像是送人礼物的期待,反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是的,是厌恶。

虽然,这种情绪,说起来,与手冢君平时的样子一点也不搭调。

“手冢同学,我家中的仙人掌快堆不下了。”我含蓄地表明自己的意思,含蓄地拒绝。

这种翠绿的小东西,太有生命的活力,太旺盛了,实在…

“不二,你要是真的不喜欢仙人掌,就…好了。”

这话又怎么说?还有假的吗?

“不二,君子兰和仙人掌放在一起,你觉得怎么样?”他沉吟着迟疑着开了口。

这个,不会很奇怪吗?

一个如此淡雅含蓄,一个如此顽固生存。

“还好。”我笑,难得部长大人有询问别人意见的时候,身为部员的,不好去打击。

“今天,有人说我很像君子兰。”

他皱着眉,平平叙来,语气不快不慢。

“呵呵,很贴切呐。”君子兰吗?

有趣的比喻。

兰香暗藏,冰样君子。

我点头表示赞同,与他对视,那目光却瞬间变得黯淡。好像,侥幸着的什么被泼了冷水,期待的什么落了空…

可是,他又在侥幸什么期待什么呐…

这样伤神费力,不会很辛苦吗?

还是他如我一般,把生命中的渺茫无措当成了乐趣?

不二周助自认并非小人,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没有同情心,但与他相交,总算不会辱没那人。

既然是君子兰,我亦诚心称你为君子,为何,不能,君子之交淡如水。

我是浅浅老公的分割线

“fuji,你又买了仙人掌喵!”英二在偷笑,虽然他努力在若无其事地掩藏自己的情绪。

我笑,放下了手中捧着的仙人掌。

英二,似乎和手冢一样,很在乎我对仙人掌的态度。

总不见得,人人都爱不二,那么,应该是,人人都爱仙人掌?

“英二,这盆仙人掌,送给你吧。”我想要看他的反应,微笑着望向他的红发。

呃,好想摸一下。

这样的红色….耀眼明艳得难以言喻。

虽然能够确认自己是百分之百性向正常的男子,但是,每次,在某些固定的时候,比如樱花开放的季节,比如大雪…降落的时候,都会对英二的红头发生出类似欲望的渴求,想要触碰,想要亲吻,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困扰。

“为什么,你不喜欢仙人掌吗?”他的眼睛,琥珀色的透明,带了显而易见的失望。

满满的盈满了水色,复又,褪去光泽。

“呐,太扎人,太尖锐,太积极,太多坚强,太多隐忍,太多固执,实在,不怎么讨喜呢。”我的手指动了,鬼使神差地,轻轻地,触碰了仙人球上的小小的刺尖。

然后,手指没有痛,心却痛了起来。

是呀,怎么会…这么地…讨厌仙人掌。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这么熟悉贴切的形容,像是呼之欲出,要给固定的谁,半是心疼半是宠溺,却硬生生堵在心口,喘不出气。

甚至,有一种错觉,如果我握紧拳,眼泪会一瞬间流出来。

“可是,你从前,明明一直…”英二顿了口,沉默起来。

一直…..吗?

我把自己都丢了,又哪来的一直?

为什么,每一个都做出十分了解我的姿态,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某一时刻,希望激发出不二周助灵魂里住着的那个人…

可是,那个不二,有这么好吗?有这么值得记起吗?

还是,他已经被憎恨到别人心底的最深处,想要忘却也已不能…

分割线

我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对面说着话的两个人。

从背影看来,是手冢。

那么,另一个,是谁呢?

瘦瘦小小的身影,若隐若现的红得明媚的发。

模模糊糊,温暖含糊的影子,撞击了眼中的什么,疼得厉害…

看不清楚,为什么,看不清楚…

有尖刺的笛声响起,我抬起头,才发现,自己,闯了红灯,跑到了路中央。

到底,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公车司机透着玻璃,望着我,使尽摁着喇叭。

我愣愣地,望着那身影,从街角离去。

她没有望见我吗?

迟了一步,迟了一步…

一步之遥。

“不二?”

抬头,手冢已经走到了路中央,快步拉着我的衬衣衣袖,把我带到了对街。

空气中,有暖暖香甜的气息,呼吸时,却变得很浅。

那么浅…

“浅…”我发出了这样的单音节,停滞了,却无法继续下去。

浅…什么?

该怎么念下去,该怎么诠释,才能消弭心中的空荡荡。

“不二,这样很危险。”手冢的语速很快,有些强硬地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看出来了,你的表情很严肃,很危险。

“呵呵,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我微笑望着他,开玩笑试探的语气——“手冢,我刚刚看到你偷偷藏着的女朋友了呐。”

“不二,你睁开了眼睛。”他淡淡地看着我“太…大意了。”

我哑然。

所以…这代表了什么?

我很在乎这件事吗?
“不二,以后,不会再有仙人掌了。”手冢的声音很低沉,很好听。

“不二,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做不喜欢仙人掌的不二。”

我忽然,很难过,无法抑制的伤心。

这应该是,哪个不二周助想要的结果?

“不二,我以前不曾问过,虽然很失礼,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每一次,大家都有不同的愿望,而你的愿望却永远只有一个?”他的嗓音有些干涩。

“娶世界上最贫穷的女子吗?”我笑,反问。

他怔怔看着我,缓缓漾出一抹笑容,像清泉一样的温度。

为什么呢?

嗯,让我想想。

“如果,我娶的女孩,贫穷得,除了我,一无所有…”

那么,会不会,永远都不再…离开我…

会不会,只允许我一个人亲吻着她的发…

会不会,只踮起脚对我说“syuzuke,我爱你”…

会不会,只有我…

会不会,失去了,连去天堂都无法安宁…

会不会…

那个该死的不二周助,除了空白的记忆和一场三年来不停回荡的噩梦,除了一些浅淡的抓不到的气息,除了本能地喜欢仙人掌的感觉….

还给我,留下了什么…

而我的人生,除了我自己,还剩下什么…
第三卷 谁的面具
初秋的天空,淡色的蓝。
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连绵淅沥,一直未曾停止,扰得行人步伐匆忙。
平谷拉开落地窗前带着略微腐朽气息的枣红色窗帘,看着雨中的行人,轻轻伸了个懒腰。
“枫,你说那位先生今天会来吗?”坐在木桌前的年轻女子边整理桌上的图书,边嘀咕。
“又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清楚?”窗前的女子微转头,翻了个白眼。
“每次下雨他都来的。”木桌前的女子托腮,对着她口中的平谷,横过一记眼刀,秀气文静的面孔有些滑稽。
“我说这位小姐,你清醒点,咱们这里是图书馆,不是酒吧。”平谷将瘦长的双臂背在后脑勺,眼神有些讥消。
“图书馆怎么了?!图书馆就不能钓男人啦?!!”女子没好气,走到平谷面前,使劲儿揉乱她头上调色盘一般的短发。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碰我有型的头发。”平谷拍掉女子的手,飞快迅速拢平短发。
“啧啧,红的蓝的,可真是好看呐!”女子指着平谷的发,嘲笑。
“你懂什么,这叫潮流!本小姐专门染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平谷转身望着明净的窗,隐约看到了自己红蓝交杂相间的发,淡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