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说:“姐,你格调高得我快接不上了。”
小五说:“当年约好不装x,谁装谁是猪佩奇。”
澄澄:……
阮宁想了想,抓了抓脑袋,说:“不对啊,大姐,我记得一个月前,顾润墨微博上po了一个长发姑娘的背影,我瞧着像你来着。”
应澄澄美丽的波浪卷瞬间蔫得像腌白菜叶子。她撇嘴:“我是拿这人没招了。倒追也试过,欲擒故纵也试过,铁桶似的油盐不进。他说得明白一一姑娘我就不是啥好人,你要觉得成我们就处着,你要只是想结婚,短期内那我是不可能,我既是黑的,你也别盼着浪子回头爱你如命的戏,言情小说那样儿的男的早死绝了,不死那人也不是我顾润墨。”
小五笑得虎牙都露出来了:“瞧见没,这才是纸灯笼呢,装得多红火多向上,一不留神恨不得上天了,结果还不是一截就破,虚得慌。”
澄澄泄气,尴尬道:“虚虚实真真假假的,不用深究,不用深究。”
她看了阮宁一眼,抓到教命稻草,慌不迭:“六儿,你跟幕容最近咋样?”
阮宁看了看手机,嘀咕道:“八分钟。”
一直忙着做上庭准备的田话喝了口水,问道:“什么八分钟?”
田恬任职金融机构法务近一年,每天忙得跟小陀螺似的,不停地出差加班,早出晚归,阮宁三人都很少见她。
阮宁说:“慕容最近回我微信很奇怪,八分钟一次,不多不少。”
“他团里工作很忙?”田恬凝视着电脑,并没回头,“如果不是,就是在和别的女生聊。”
田恬处了两年的男友忽有一天对她百般挑剔,横竖都错,后来才知道对方暗中爱上别人。这一场情事伤了她的精气神儿,瞧男人都戴着有色眼镜。可是滑稽的是,田恬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想她身边的男性,包括她交往的对象、她的朋友交往的对象,可来了,竟然事都猜对了。她这份偏激杠上男人的劣根性反而恰到好处。
后来便被人起了个绰号一一lron woman。
你以为是钢铁侠?
错了。
翻译成铁嘴一一田铁嘴。
阮宁被她铁嘴独断,腿都有点软,她对慕容其实一直有八十分信任,当然,这信任不是源于自己对慕容有多了解,而是慕容本身道德底线挺高,不让人操心。
张暨秋问她几时带男朋友回家,镇子里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娃都有肉肉这么大了。
阮宁问慕容:“我能带你回家吗?”
八分钟,慕容回答:“这么快。”
阮宁秒回:“只是一起吃个便饭,方便吗?”
八分钟,慕容又答:“等休假吧。”
阮宁拿着秒表数时间,她同样也巴巴地等了八分钟再打字,好教这场对话瞧起来公平一些。她问:“那休假了,我就能带你回家吃饭吗?”
又等了八分钟,慕容的话才多了些:“当然可以一起吃饭,只是为什么要这会儿提呢?你说得有些早。”
等他休假,都到十或者年底了,这时才五月。他敏感地察觉到女友似乎有线恨嫁了。
阮宁犹豫了一会儿,挠挠头,拨通电话,轻轻问道:“为什么是八分钟回一次呢?为什么不多不少正好八分钟?”
她绞尽脑汁都替他想不出正当的理由,却怯于质问,只能莫名其妙地侧面打探,他还愿不愿意和她结婚。
慈容:“啊?我最近在玩DOTA,都是趁着游戏间隙回你。”
阮宁傻了,千想万想却万万想不到这一个。她火速挂了电话,慕容却在不停地给她发着笑脸,直到过去的对话被刷得无影无踪。
阮宁回了句晚安,不知自己该哭该笑。该庆幸铁嘴断得不准二人关系仍如过往,还是渐渐面对她还不如游戏的事实。
小五男朋友还是初恋孔东东,她有经验,她说男的玩起游戏都一样。
阮宁便浑浑噩噩地释怀了。她半夜塞了半包零食,嘴角都是薯片粉末的咸甜。饥俄和无力感弥漫不散,她劝慰自己快快入睡。
生活都一样,男女都如此。
你又何必沮丧童话不在你身上发生,它亦不曾眷顾他人。
闭目许久,困意袭来,铁血将军,不对,是短命将军阮敬山入了梦。他坐在田埂上,戴着草帽,手中握着钓竿。
她朝他挥手,挥着挥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风吹稻田,稻田似水,阴阳相连。
她问他:“你在这里有什么公干啊,爸爸?”
短命将军微微一笑,指了指青色的福田,说:“我在种田,也在钓鱼。”
风吹迷了阮宁的眼,她问他:“你为谁种啊,阿王老爷还是菩产奶奶?”
他依旧微笑,不答。
为谁?
阴阳相隔,为谁?
一片慈心为了谁。
他说:“田未熟,鱼也未肥,我儿耐心等等。”
第十一章 真巧我是你同学
六一儿童节那天,暴容所在的团和隔壁团干了一架,慕容身为团长,又被隔壁团团长果集黑了一把,大首长骂得他狗血喷头。他对着下属黑了一天脸,气却没处发,晚上忍不住,拿起电话,骂了起来:“隔壁的鳖羔子我就去他大爷的了!”
阮宁正在洗脸,“扑哧”声笑了。他这个男朋友一般情绪波动,从一粒安静的玉米变成爆米花的时候,多半是因为隔壁团团长。
她揩掉鼻尖上的水珠:“他又怎么你了?”
慕容暴躁的情绪得到回应,像真空的塑料袋一瞬间爆炸:“赵鑫那个兔崽子今天休息,总共出去俩小时,吃了顿饭惹了一身臊。他带手下的人喝了几杯马尿跟服务员干了一架,派出所的人把他们几个带走,酒店说要打电话通知部队严肃处理,赵鑫不干了,刚出派出所的门,他手下的人回头又把酒店砸了。隔壁的鳖羔子正好整团在附近集训,听到消息,到了酒店门口,把攥住赵鑫头发,掏家伙对准了他脑门。赵鑫被他吓蒙了,满嘴胡骂,说要打电话给我。他电话里舌头没嚼清,我只当他被欺负了,也带人出来了。”
“于是,你跟隔壁的……鳖……额……团长打了起来。”
“打架算什么,打完你别告状啊,鳖羔子扣着赵鑫不放人,直接扔给师长了,师长当着众首长的面说我带的人狗剩猫嫌恬不知耻,要我傅某人在全军面前做检讨!”
阮宁诧异,这一点人情不卖,没见过得那阿你这么很的。她说:“隔壁团团长在军中人缘一定不好吧?”
“慕容冷笑,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堂堂侦察团团长,他怕什么!”
院宁知道二人思怨已久。一起参的军,同是军官中的尖子兵,年纪轻轻。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起按提拔为延边军中绝无仅有的武取正团。然而,侦察团这样军中独一一无二的王牌军团,却指定给了这人,而非慕容。慕容为了进入侦察团,付出了很多,他认为对方刻薄寡恩,目下无尘,本不被看好,只是因家中关系才越过自己被提拔,因此对方成了摹容一个解不开的心结。至于这人,看起来对慕容也没留几分情面就是了。
阮宁最近手头有两个案件,都是起诉离婚的。一个男方很坚决,另一个女方很认真。阮宁庭下调解,例行公事,询问原因,两者无一例外,都说对对方感情淡了,坚决要求离婚。
而被要求离婚的那一方,显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们不停地说着“不是这样啊”“他(她)之前还好好的,我们感情一直很好”,阮宁做笔录时略觉诧异。一场婚姻,为何双方感知相差如此之多。
调解的结果,出乎她预料。前者男方同意和解,同意回家再试试,试试阮宁口中的好好过日子;而后者却因为女方的坚持最终判决离婚。
阮宁送两拔人离开时,问拿到离婚证的女人:“是什么让您这么坚决?”
女人笑了,面容释然:“其实我和我先生都没有什么小三,相反我们的感情在外人看来一直算得上不错,但是,阮法官,你还年轻,或许我说的这个你并不是那么清楚,但是,这个理由是我今天坚持下来的原因,也大概是之前那对夫妻没有离婚的原因。”
“究竟是什么?你们都欲言又止,我说的那些话自己都觉得挺傻的,俗语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却没办法劝到谁的心里去。”
女人微微笑了,她说:“阮法官,听你话意我就知道,你并不懂情,还很懵懂。我跟我先生过不下去并不是因为别的,也并非因我不要他,而是他不爱我了啊。这桩秘密被我看穿了,就这么简单。之前那对夫妻还能过下去,是因为男方知道女方还爱着他,他还可以待爱行凶,扶持这个可怜的女人,他与她离不离婚都占据主导地位,爱人的那一个便要做好当这场婚姻人质的准备。而我看破了,不打算做这个人质了。”
阮宁觉得自己倒像是《红楼梦》里的糊涂官,判了一桩糊涂案,只是所幸,蠢的只有自己。她同Iron woman说起,田铁嘴哈哈大笑:“我情愿你懵懂一辈子,不要在混沌的生活中刻意觉醒,相信我,醒后你不会快乐。知是痛的来源,不是都说知识越多越反动来着吗?”
阮宁打开一罐冰冻的啤酒,低头看着微信上慕容的一条新消息,嘀咕道:“切,晚了。”
她扬起手机,上面写着“我最近休假,跟你见伯母”
小五抢走了那罐啤酒,笑嘻嘻:“你要嫁人啦?不过我常听人说,进入围城,才知城外好。”
澄澄啧啧:“这次我赞同田恬和小五说的这些。但是六儿说晚了的时候,她已经在慢慢觉醒。女孩子走向婚姻,就是踏出父母精心打造的童话王国,走向荒谅破败的现实。呵护得再好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都要面对现实。不过,我还是想再多嘴一句,你和慕容恋爱两年,最近究竟怎么了?”
她与慕容实在不像热恋的模样,温水不沸也不冷,让人着急。
阮宁慢吞吞地又抠开一罐啤酒,一饮而尽:“他相貌身材出色,是姑娘们都乐意嫁的前途无量的军官,他与我无话不谈,我们这辈子不缺话题。”
澄澄眯眼:“可问题是,你没法像爱另一个曾经爱过的人一样爱他。或者说,你虽是爱他的,但是另一个人让你知道,还可以爱更多是什么滋味。如果慕容来得早,那个人来得迟,你的人生将是一片圆满。可悲哀的是,那个人来得早,慕容来得迟。”
阮宁诧异她这样想,却依旧冷静:“大姐,你又偏题了。剖其本质,任何一份爱都要对等,不是吗?无论对方是谁,爱不对等,则不持久。我怕我和慕释容的这段感情依旧不对等。”
小五扔了啤酒铺,气不打一处来:“你怕你即使已经没那么爱他,而他则更不爱你。合着你碰上的都竞赛似的跟你有缘无分,你爱的都不会爱他即更不没个意想明?院宁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自信的?没志气的家伙!”
小正永远是208最耿在的那个。除了身在局中,自己的感情干丝万缕拉扯不清,看待旁的一切都颇通透大气。
“都管停,哲停哈。六儿,你该吃药了,还有一个疗程,你妈让我监督你。”田恬取出药箱中的瓶瓶罐罐,拿出几个药片递给阮宁,看她吃掉,才嗔怪地看了小五一眼。
阮宁并不在意这些,把脸埋在小五圆润白皙的肩膀上,她说:“小姐姐,你真香。”
当年小小的姑娘变成了大姑娘,姑娘的笑却未变,这笑如婴儿一般,干净无邪,也充满对周遭的探索和疑惑。
而婴儿是这样一种让人难过的生物,天生赢弱,无力抵挡这世界任何一种方式的伤害,眼神却依旧天真。
小五僵了僵,叹息,揽住她。
黎容显见是个会哄人的家伙,阮宁以前并没瞧出。他这会儿便逗得张暨秋合不拢嘴,令阮宁刮目相看。
暨秋年纪大了,从那样温柔似水的漂亮女人变成了能掐野菜、会包着围巾摆pose拍照、说着八卦跳着舞,偶尔中气十足骂着老公女儿的大妈。阮宁大学毕业很少回家,被她妈嚷嚷怕了。
“你咋还不找对象,你想干啥!就你这样的杠头,你妈我年轻时没少见,你想嫁谁?吴彦相?吴彦相是谁,吴彦祖干吗的,是不是公务员,有没有正经工作,吴彦祖他妈好相处吗,他爸是干啥的?哎呀,你这憨姑娘怎么一问三不知,你可急死我吧!她叔,你也说说她,要你这老头子干啥呢,姑娘也不管管!”
立体音4D环绕敢挂电话你就死定了。
阮宁对时间这把杀猪刀佩服得五体投地。
暨秋今日为了相女婿,做了一桌菜,道道拿手。慕容边大口配着来饭吃桂花鸭,一边心想,娶阮宁其实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get到一枚厨神级别的好丈母娘。
暨秋对慕容很满意,她向觉得家里的丫头像个糙汉子,焚琴煮鹤的事儿打小就会做,所以阮宁能吸引到什么样的男孩她很是拿不准,只能普遍撒网,重点捞鱼。她把敬山的老同学通通发动起来,只为选一席东床快婿。但是无论什么职业、什么相貌的,小栓这刺头都处不来,暨秋怕她陷入过往走不出,也曾说过几句狠话,诸如“人家不喜欢你,你就甭巴巴痴心妄想了”,或者“阮宁,人家从没看上你,你这姑娘咋还没有点志气”之类,说得多了,疗效倍儿好,隔年,夏花随风绚烂的日子里,慕容便来了。
暨秋说,她曾梦见亡夫,她问他女儿姻缘在何处,亡夫却十分沉默,用秸秆串着两个小稻草人从她面前走过。那两个小人,前头的穿白大褂,后头的穿绿军装。大概意思是俞迟在前,慕容在后,暨秋觉得梦中情景印证了几分现实。
饭毕,阮宁去刷碗,暨秋把慕容叫到了小书房。她十分信赖眼前的男孩,许是他生得诚恳,也许是因梦移情。她说:“孩子,按理说,我不能也不愿说这样的话,但是妞妞认定了你,有些叮嘱我还是想说在前头。”
慕容放下水杯,坐直了。他说:“伯母,您但说无妨。”
暨秋轻拨鬓发,白发微露,她每一日都在衰老,却总能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女儿从前像亡夫,现在越来越像从前的她,那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她说:“妞妞爱过一个人,这事儿你知道吗?”
慕容有些惊讶,却没有在面上显现出来。他一直笃定自己是阮宁的初恋来着。
他自然摇摇头,静待暨秋下面的话。
“其实本不必被你知道,因为她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人家并不喜欢她。但是这段感情让妞妞变得执拗,她钻进了死胡同,受到了颇大的打击。”
慕容沉吟,点头道:“伯母放心,我会慢慢帮她解开心结。”
暨秋微微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孩子,走出阴影是阮宁自己该做的。而在这段恋情中,你能为她做的事,就是一直怀着积极的心态走向婚姻,做一个对感情认真的人。”
额角有些冷汗,眼前的老人是个太通透的人,她似乎只是说了句泛泛之言,但是这句话一针见血,指出自己和女友的问题所在。他对待阮宁确实心存愈慢,即使如今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依旧有些忽视她的情绪。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她不够好,又自负阮宁找不到比自己更好的对象。
慕容说:“我会待她好的。您信吗?我是喜欢阮宁的,伯母。”
阮宁恰巧端着果汁进来。她想起一段书中说的话:一定有人曾对你说过喜欢你,可他说过这一次,在往后的日子里,你也一定觉得不够。你盼他每天说一次,他若不如你心愿,你心中反而隐隐埋怨,这人啊,还不如一次不曾说过。
他从没有说过喜欢她。
这是他第一次说喜欢她。
阮宁笑了,那笑容可真灿烂。她说:“我信你。”
顾润墨在B城读了博,却经常莫名其妙到H城做调研。
只恋爱不结婚的澄澄带他逛遍了大街小巷。
晚上大家凑在一起吃夜市,阮宁最近爱上新宠烤鸭肠,抱着一大捧蹲在一边,一口接一口地撸。顾润墨长着一张白兔的脸,却生着一副豺狼的肝肠,心黑手狠。他圈子里个个如此,反倒从未察觉自己何处出格,只怜惜自己是个良善之辈,不如宋林、阮致之流手段强硬,反而吃亏呢。
顾润墨对着阮宁,张口就来:“这么些年都过去了,怎么瞧着你,还这么没出息呢!”
距离毕业到现在整五年,可不是“这么些年”
阮宁翻了一个白眼:“您要离婚吗?您有原配甩不掉吗?您要要债吗?您有债务人爸爸吗?有事儿您说话,我帮您搞定。”
顾润墨哎哟一声:“黑社会现在门槛这么低了呀?”
阮宁也哎哟一声:“流氓团伙都能容你,黑社会还容不下我?”
顾润墨忍俊不禁:“瞧这牙尖嘴利的,我说一句你顶十句。”
阮宁心说,你当年吃我鸡跟着我混的时候,可没觉得我牙尖嘴利。但是小时候的记忆一连串地涌来,她摇了摇头,沉默下来,继续啃鸭肠。
澄澄瞧她神情不对,从小坤包中掏出药盒,把药递给阮宁。阮宁似乎早已习惯,就着矿泉水吞了下去,连嘴里的鸭肠都没吐出来。顾润墨戏谑:“专治神经病的药吧。”
阮宁说:“是啊。”
顾润墨闹了个没趣儿。
他们喝啤酒撸串闲聊到快凌晨,澄澄借着酒意,拿着铁签子敲桌子。她说:“你个王八蛋啥时候娶我!”
顾润墨说:“上一次逼我婚的女的坟头草都尺高了。”
澄澄吼:“你个王八蛋啥时候娶我!”
顾润墨眯眼,说:“你喝醉了。”
澄澄咆哮:“你个王八蛋啥时候娶我!!”
顾润墨起身,扔了一香红钞票,对阮宁说:“拿这个结账。”转身就要离开。
澄澄却突然泪流满面,扇了对面的男人一巴掌。
她说:“我x你大爷,顾润墨。”
顾润墨脸黑得能拧出水,凝视着对面的漂亮姑娘,看她眼泪往下滴。
阮宁情起柚子,把人民币往顾间墨身上的,她说:“我也x你大爷,顾润墨,人民法官不是你几个臭钱就能买通的。”
顾润墨彻底头疼了。
旁边的路人“扑哧”笑了。戴着棒球帽、穿着牛仔裤的高个儿男孩面容温柔,从不远处慢慢走来,笑意盈你地凑到阮宁小小的脸前,他说:“嗨,姑娘,你需要帮忙吗?”
阮宁醉意腺胧,皱着眉头,看了这人一眼,这人真眼熟。她说:“人民法官的妈说过,人民法官是个小姑娘,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男人说:“不是陌生人,是不是就能说话了?”
她问他:“你认得我啊?”
他轻轻弯腰,与阮宁平视:“阮宁,我是你同学啊。”
“你在哪儿读的小学?”
“实验三小。”
“哟,真巧,我也是。那你在哪儿读的初中?”
“实验三中。”
“哟,真巧,我也是。”
“所以,我们不是陌生人。”
“唉,你……长得真难看,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不过,我们确实不算陌生人了。那你帮我个忙吧,老同学。”
“你说啊,老同学。”
“揍他。”
当顾间墨眼睁睁看着一个拳头招呼过来的时候,顾小哥蒙了。
他说:“我x你大爷宋林,装你丫的路人,你疯了。”
戴着棉球棚的男人耸作肩,温柔一笑,佛光普照。
第十二章 同学应该在车底
喝酒的那一天,真是平凡的一一日。月牙浅浅晃晃,是一樽盛酒的器,人群熙熙攘攘,是世间最寻常的景。
宋林的降临也是如此,他也是世间最寻常的景,点缀人世每一张图,和谐得让人看不出突兀。
阮宁酒醒之后沉思,觉得这是个特别……神奇的人。在她每每忽略他的存在,十分放松的时候,他却总会神奇地出现。他坚韧不拔,化名Mr.Unknown、Davis,隐身为路人,五年间,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阮宁身旁,以莫名其妙的方式。
比如,撸串碰上的路上,上庭碰到的第三人公司法人路人,吃午餐的苍蝇馆子旁边高级咖啡厅喝咖啡的路人,从花店出现刚好碰上她就刚好把薄荷玫瑰放在路边高台栅栏上的路人,甚至租住的公寓里,电梯间里都会碰上的路人。他曾去过十五层,也曾去过十三层,阮宁住十四层。
如此种种,再傻的人都知道他居心叵测。
Mr.Unknown信上说他暗恋阮宁,阮宁却觉得他在瞎扯淡。宋林从没追求过她,也从未真正与她接近过,这三年偶尔碰见初中同学,也都说宋林自从回国,自己创业办公司,女友不曾断过,都是些大美人儿,如他吃饭之挑剔,挑女人的品位也不俗。
说来也奇怪,当年最后一封来自Davis的信不了了之,雷声大雨点小,阮宁便自动把它默认为是恶作剧。可宋林一次次地出现,如此有耐心,绝非巧合。
她醒来时,手心是蜷缩的,里面被人加了一张常绕淡淡香气的卡片,展开,上面是用原子笔写的一串教字,数字后缀着精致的两个字一一宋林。
这号码是宋林的手机号。
阮宁把片揉成团,扔到垃圾桶中。他每一次的出现她从没有接过腔。无论他说破了天,阮宁宁愿相信宋林是只等待猎物入网的蜘蛛。
所幸,宋林之后的一段时间并未出现,阮宁渐渐放下心来,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慕容这段时间待她很好,微信中不如从前毒舌直接,好似阮宁是他隔壁宿舍大兄弟,反而多了几分体贴温柔,真真正正是呵护一个女孩的模样。
阮宁是知道他曾喜欢过一个女孩的,忽有一日,他说他曾喜欢的女孩和男友分了手,而他身边刚好有不少朋友单身适龄,女孩倒也没央他做媒,可慕容不知怎的,十分热心,张罗起姑娘的婚姻大事来。
女孩同他介绍的几个对象见了个遍,经过一番曲折,一个不成还有下个,终究也遇到了合适的人,谈起恋爱来。他如此大度善良,事情似乎有了圆满的结局,阮宁也已强压心中的酸涩不适许久,本该如此这般心领神会告一段落,但是,慕容的情绪却莫名地低沉起来。
他与阮宁发微信、打电话时了无生机,似一只无头的苍蝇,带着焦灼和愤怒。可他心知这种莫名的情绪是与女友无关的,便想要隐藏起来,但有时掩饰反而是一种默认,阮宁在一旁瞧得一清二楚,觉得自己心中的无力感也在不断升级。
碰上一个不大爱你的人,感情是这样脆弱的。尤其这个不大爱你的人还爱看别的人,一切便更让人难堪。
阮宁心知自个儿喜欢容是一种雏鸟心态。当她彷徨无依的时候,却在一个人的身上瞧见父亲的痕迹,他说他仰幕铁血将军阮敬山,她从那时便告诉自己,好好待他。
结束无伙止的相家,试省去爱一个人,好好待他。
可此时院宁又能说什么,抱着希望选择的对象,却不如自己所想。
好像从来都没被别人珍爱过啊,除了爸爸,阮宁心想。
可是此时此刻也不过是叹息一声,沉默下去。
阮宁不再理部容,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这人终究察觉到什么,恼恨起来,只说:“女孩儿心眼都这么小吗,我不跟她联系总行了吧!”
他赌气删了曾爱过的姑娘的微信,只为挽回不怎么爱的姑娘,阮宁都替他亏得慌。
恰逢建军节,前后有几日轮休的假期,慕容回到H城,约阮宁吃饭,似要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城南新开了一家自助日料,常常人满为患,慕容知晓阮宁爱吃,就带她去。可去了之后反倒后悔。围得满满当当的老饕,不时嚷嚷着上菜的大排档一样的气氛,实在说不出什么私密的话来。
阮宁面无表情地吃着碟子中的菜式,这家伙不像其他姑娘,爱吃肉,且爱肥腻,平常大腰子贴身养着,红烧肉日日喂着,这会儿也不同他客气什么,三文鱼腩夹了一块又一块,看得慕容目瞪口呆。
他此时才察觉,自己并不了解眼前的姑娘。在他眼中,阮宁是个老实可爱且设脾气总是能很轻易哄好的女孩,她身为女友太让人省心,却也总让他少了那么几分想要占有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