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希厚笑了笑,连连对瑞雪作揖:“是我的不是,叫姑娘替我受委屈,我给赔不是。看在我去滁州府给姑娘带了东西,还请谅解才是。”
瑞雪忙躲开,只是不敢抬头看赵老太爷。
“好了,好了,终于好了。瑞雪,快回去歇着吧!我叫溪墨送你回去好了!”
赵希厚笑着道:“那孙儿也告退了。今日之事是孙儿不是,下次定不会鲁莽了。”
赵老太爷无奈地摆摆手,命他们下去。
赵希厚将送瑞雪的溪墨赶走,凑到瑞雪身边:“好了,别哭了。爷爷就是个纸老虎。”
瑞雪揉揉眼睛只是不理赵希厚。
“我同你说,今天那个平地一声雷,真是妙!怎么王叔以前没弄这个给我吃。我刚才一直站在爷爷跟前立规矩没好好的吃,待会再送些过来。”
瑞雪低声道:“咱们这是不能随便吃锅巴的你不是不知道。”
赵希厚故作惊讶地道:“是么?我怎么都不知道?若是以后出去跟人说我是全椒人,怕到时候人家要笑话我的。”
说话间,他故意去瞧了瑞雪的面色。还是有些怏怏地。不过方才确实有些怕人,难怪瑞雪一下子就哭了,还好她没把自己给卖了。
他笑着道:“我今日出去,遇到一件事。说起来真是气人,天下哪有这样的事,瑞雪你评评理,哪里有这样的事呢?”
他劈哩啪啦地把陆家趁火打劫的事说了出来,接着还把他们鲁莽的作为也说了。
“邱公子的姐姐真是好。”
赵希厚一直在注意着瑞雪的脸色,见她终于收了泣色,逐渐松了口气:“当然好了。我要是刘平立马就娶了子谈姐姐。”
瑞雪见他大言不惭地说要娶人,伸了手羞她:“不害臊!等你日后接了三少奶奶,我一定同三少奶奶说!”
赵希厚面上立即红了,他方才不过说说,只是觉得刘平娶子谈姐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却没想到这层。
他立即要去抓瑞雪:“不许说!”
瑞雪尖叫一声慌忙地躲开。
“好哭佬不许跑!”
瑞雪一听他叫自己好哭佬立马站住,认真的看着赵希厚。
赵希厚一把就抓住了瑞雪,得意地道:“跑不掉了吧!”说着,在瑞雪的脑门上弹了一记,“看你以后还说不说了!呃,你怎么了?”
“少爷,以后不许你再叫我好哭佬了。”
难得认真的瑞雪。赵希厚耸耸肩:“好,我不叫了!”
赵希厚越是轻松,越是无所谓,瑞雪越是生气,她正色地道:“我是认真的,你若是再叫我好…好哭佬,我就不帮你了!”
赵希厚连忙垮了嘴角,卑躬屈膝地跟在瑞雪的身后:“我知道了,我再叫你,我就被爷爷关上一年半载永远不能出去,也吃不到王叔的菜好了!”
*
平地一声雷:苏菜。但是文章里的做法其实是徽菜里面的双脆锅巴。因为锅巴相传起源于安徽,所以…嘻嘻,我就......。浇头不一样,划为的菜系也不同,但是俗名都叫“平地一声雷”。呃~有的说是陈果夫研究出来的,号称“天下第一菜”,它的“别名”——轰炸东京真是绝妙啊~
安徽有些地方的锅巴是不马上吃的,是留下来装在坛子里,等到大灾之年或者出远门时备用。锯末儿煮锅巴比柴禾煮的要厚。
第二十三章 茶
赵希厚摸到瑞雪门口,悄悄地将瑞雪拉到一边,“我出去下,晚上记得给我留门。”
瑞雪放下手中的针线,转身就往屋里走。
赵希厚一把拉住她:“你怎么了?”
瑞雪道:“三少爷,您又要出去?”
赵希厚忙捂住她的嘴巴,悄声道:“你小声点。我不过出去见见几个朋友。”
瑞雪伸出一只手,扯开他的手,正色道:“既然是见朋友,同老太爷说声便是,又不是不叫你出门。”
“我若是说了,又该说,等考完再去,不过是两个月而已,熬熬就过去了。十几年的功夫都忍下来了,这都到最后几个月了,还坐不住么?”赵希厚老成的摇头晃闹,还不忘学赵老太爷的咳嗽。
“既然知道,还出去做什么?你若是出去了,老太爷让你写的字呢?你不会又找我吧?”
赵希厚笑道:“瑞雪果然是这世上最聪慧的女子,谁都比不上。”
瑞雪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道:“三少爷,您就要大考了,就收收性子读些书吧。伤仲用你也知道,总不能叫老太爷失望吧。”
赵希厚不耐烦地侧过头:“瑞雪,不过是一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昨日我出去,也没见你说什么。”
“昨日是昨日,昨天老太爷发那么大的火。”想想昨晚,瑞雪就觉得后怕,还好自己的字像三少爷的,要不一定要掀起轩然大波的。
赵希厚讨好地道:“不会的,爷爷若找不到我,来找你,你就说你也不知道。反正他晓得我好静。你只要把书抄齐了,他自然不会说什么的。”
瑞雪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行!若是叫…”
“若是能发现,爷爷早就发现了,你都帮我写了三四年了,爷爷也没瞧出什么来。我真有事,帮帮忙,我起更就回来!”
“有正经事同太老爷说就是,你若是在外面出了点事…”
赵希厚不耐烦地堵住耳朵,沉着脸道:“看来我不该准备进学的。如今我还没进学,你同爷爷就一口一个钉的教训我,若是这次我进了学,再准备考举人,你们还不成天在我耳朵根子前唠叨个没完没了。那我考进士的时候,我还要不要活了!”
“忠言逆耳…”
瑞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希厚抢了:“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书山有路勤为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他张口就是好些勤学的名言警句,“够不够?我还知道好些,要不要我都背出来?”
瑞雪被他堵得一句都说不出,只得叹气道:“你既然知道…”
“可是朱子曾言:读书有三道,谓心到,眼到,口到。心不在此,则眼看不仔细…三到之中,心到最急,心既到矣,眼口岂不到乎?然者,余此刻心有茅草,并远在万里,难到矣!”
搬弄典籍堵住旁人的嘴,是赵希厚最拿手的事,瑞雪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只得道:“我是去看子谈,看能不能帮上忙。昨天我们闹成那样,子谈乡试的费用还不知道哪里去寻。若是能帮点我就帮点。”
瑞雪有些松动,嘴上却道:“那就同老太爷说。老太爷平日最喜欢帮助读书人的,你若是同他老人家说,他一定会帮的。”
赵希厚认真地道:“我不想让子谈觉得我是在可怜他。”
可怜?是读书人的骨气么?不过,能帮助人就是好事,瑞雪点点头。
赵希厚偷瞄着瑞雪的面色,面上已经柔和了,嘴上也松了:“我去了?”
瑞雪点点头,却提出了条件:“晚饭前两刻回来,不给写字!”
“晚饭前三刻回来,帮我写了!”
“晚饭前一刻回来,不写!”
“晚饭前半个时辰,帮我写就是了!”
瑞雪见他明明是求着自己做事,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跺脚道:“那你干脆别回来算了!”
瑞雪才说完,赵希厚硬扯住她:“好瑞雪,你就帮帮我。那年你裹脚痛的没人理,在这哭得死去活来的,是我…”
一听他扯出六七年前的事,瑞雪立马服软了:“好好,我知道了。”
赵希厚立马收了口,拱手谢道:“帮我写啊!今儿的有些多,是公孙丑同腾文公两篇,老规矩。你若是没纸笔不够,上五妹妹那要去。对了,你可要什么,我出去给你带来。”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以后都别来找我就好。”
赵希厚笑了笑:“那不可能。我给王叔抓些补药好了?人参?黄芪?”
瑞雪将他往外面一推,气恼地道:“你快走吧!有这工夫,还不如早去早回。你若是晚饭前半个时辰不回来,我就烧了烧了那字,告诉老太爷去!”
赵希厚挑了下眉,笑着轻轻的给了瑞雪脑门一下:“你若是敢跟爷爷说,我就…”说着便俯身凑到瑞雪耳际。
瑞雪心知他要说什么,立即瞪圆了双眼。
赵希厚连忙向角门外蹿去:“哈哈!我说着玩的!晚上记得给我做好吃的,我要吃排骨。”
*
“子谈在家么?我是雪堂。”赵希厚轻轻地敲着邱端甫家的大门。
邱端甫开了门,诧异地道:“你怎么又来了?”
赵希厚嘻嘻地笑道:“怎么拒我千里之外?也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邱端甫有些不大好意思:“家里有些乱。”
正说着,门缝处,伸出一只狗头,瞪着圆溜溜的双眼,探询地仰望赵希厚。
“你家养狗?”
邱端甫点点头:“我同姐姐常不在家,养了狗还可以看家。”
赵希厚猛地一拍手道:“那你家可有多的?有人托我买只狗,可是我却不知道上哪弄,你家若是有多的,给我条可好?”
邱端甫忙开了门,请赵希厚到屋里坐:“有是有,不过都是寻常的,你们那样的人家不都爱养京巴儿么?”
只见满院子里有六七只狗,一只大瘦狗虎视眈眈地吐着舌头,警惕地瞧着赵希厚,其余的小狗,则是热闹地在赵希厚周边打着转转。
“这是大黄才下的小狗,才断奶,也没人抱去。”
赵希厚蹲下身子,摸摸这只,瞧瞧那只,只觉得各个都可爱非常。不过,方才在门口见到的那只狗,格外有意思,立坐着歪着脑袋看着赵希厚,甚是憨态可掬,只是太瘦了些,只剩下骨头架子。
邱端甫见赵希厚注视着那条狗,便道:“这是黑子。”
赵希厚一听那狗名唤黑子,再想到昨日在厨房见到的黑塔一样的黑厨子,扑哧地笑了:“这名字起的好。”
邱端甫反身去了厨房泡了杯茶,有些局促地递给赵希厚:“我们家的茶比不上你常吃的。有些涩。”
赵希厚抿了口,笑道:“你怎知我在家就吃的是好茶?我爷爷最爱吃粗茶,父亲原在杭州做官的时候,特地买了明前茶孝敬,反被说了一通,说什么龙井再好,也不如家乡的好。”
邱端甫也笑了:“你平日里对吃喝一向讲究。”
“不过,你这茶味儿不错,包些给我,我带回去给爷爷尝尝。”
邱端甫忙起身到屋子里抱了一罐子出来:“你若不嫌弃就拿去。”
赵希厚忙从荷包里掏钱:“你这多少钱?”
“我又不卖茶。”
赵希厚正色道:“正是不卖茶才这样。你吃的必是从外面买的,算了你还是同我说在哪里买的吧。”
邱端甫见他说的极为认真,便道:“不瞒你说,我们家的茶都是姐姐炒的。”
“邱姐姐?”
“是。姐姐为了补贴家用,清明左右都会到外面帮人采茶。有时候茶叶若是摘成半片,人家不要,就拿家来,自己炒了吃。有时候还能换几个钱使。”
赵希厚抚掌道:“我竟不知邱姐姐还有如此本事。我听说采茶一定要少女,可是真的?”
邱端甫迟疑道:“这我却不知,等家姐回来后,我问问便是。”
赵希厚喝了口茶,感慨的道:“先前随父亲在杭州任上,听人说明前龙井,又唤做女儿茶。说是必须有少女采摘,还不能用手,用双唇采。说是若是手指掐的,掐痕会留在茶叶上,还说叶片在手上留久了,叶片会由绿变红,又说唇采的还有女儿的香气。真正的折磨人。”
邱端甫点头道:“姐姐在清明前采嫩芽,一日不过采上八九两的样子。一个来月采下来,手指都磨破了。很是艰辛。”
“所以,这钱我定当给了。若是叫爷爷知道我白拿你的茶,怕是要大棒子招呼。”赵希厚掏了荷包往外数钱,学着赵老太爷的声音,“你个孽障!如今还未做官,胆敢收受贿赂。来呀!狗头铡伺候!”
前句还是正经的堂威,后一句就转成了戏文腔,一席话说的邱端甫笑了。
“什么时候去我家,爷爷听我说你棋下的好,还请你去家里。”
邱端甫点点头:“等院试完了吧!”
赵希厚很爽快:“也好!院试那日我们一起走?斋生都说了要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院门开了,一个身着灰布襦裙,头包蓝色巾的女子挎着篮子走了进来:“这是…”
邱端甫忙迎了上去,接过她手中的篮子,道了声:“姐。这是我同窗好友,赵希厚。前日来过的。”
赵希厚同邱家大姐打了招呼,便道:“你这是一般的茶,两百四十文一斤,你这怕是有一斤多样子,我饶你三百文,一只小狗算你五钱银子好了。总共是五钱三百文。这是五钱银子,这是三百文,你数数莫错了,出了这个门我便不认账了。”
赵希厚从荷包掏了钱,仔细地数了钱,交到邱端甫手中。
邱端甫见他如此小心,突而笑了:“我竟不知你还有如此样子。”也数了数钱道,“五钱三百文一文不多,一文不少。承蒙客官关照。”
说着两人竟哈哈地笑了起来。
邱家大姐却将钱又还:“不过是一罐茶叶,一只狗。怎好收你的前。”
“您若是不收,我也不能要,家人定说我是商人气性,觉得不饶我。不若下次再叨扰邱姐姐,赏小弟口饭吃。”
*
茶:开门七件事之一。在我们国家的饮食中,茶是很重要的一项。茶延年益寿、抗老强身,提神清心、清热解暑、消食化痰、去腻减肥、清心除烦、解毒醒酒、生津止渴、降火明目、止痢除湿等药理作用,还对现代疾病,如辐射病、心脑血管病、癌症等疾病。
明前茶,是指清明前采摘的茶叶;雨前茶,是谷雨前采摘的茶叶。一般都以明前茶为珍贵。尤其是明前龙井更是茶中上品之珍品。
不过,个人觉得红茶比较好,因为绿茶对胃有一定刺激,红茶则是养胃,所以推荐祁门红茶。
第二十四章 甜酸萝卜
邱家大姐道:“如今就留下来用个便饭好了。”她因见着赵希厚身上穿得不俗,又道,“尝尝我们寻常人家的东西可好?”
邱端甫也道:“正是。平日里你总请我吃好的,今日我请你吃…吃我家的饭菜好了。”
赵希厚道:“甚好。常在家吃那些,嘴巴都吃不出味了。”
邱家大姐舀了水洗手,转身进了屋:“那你们先坐。我去做饭,一会儿便成。”
厮杀片刻,赵希厚又以五子败北。他气恼地丢了棋子:“又输给你了。”
邱端甫微微一笑,露出与年纪不相符的老成:“你不过是奈不下性子罢了。这里,你若是耐心等三手就不会这样;这里,你若是不另谋他地,也就不会被我连吃七子。”
邱家大姐端了菜出来,见他们还在下棋,笑着道:“先吃饭吧,吃完了再下。”
邱家说是饭,并没有饭,只菜和面蒸的菜饼子,七七八八的酱菜摆了几碟,算的上时鲜的就是一碗炒鸡蛋。
赵希厚有些为难,平日里他无肉不欢,再看看这些…他勉强尝了口鸡蛋,极嫩,似乎又不像是那么回事:“这鸡蛋怎么炒的,跟平日里吃的不大一样。”
邱家大姐为他们盛了碗菜汤,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道:“家里鸡子儿不多,兑了些面粉在里头。等二弟院试后,我再做给你吃。”仿佛对没能实惠,而感到歉意,末了又道,“下次定不兑面粉在里头。”
“不,不用。这就很好。我回头要跟王叔说说,这么着很好。”
邱端甫见姐姐有些不信,便道:“他嘴巴毒着呢!若是不好吃,他定要说的。这次我们去府试,他请我们去府里最好的酒楼,结果还砸了人家的招牌。”
邱家大姐将炒鸡蛋推到赵希厚跟前:“你觉得好吃就多吃些。”
赵希厚挨着将酱菜吃了遍,汤很淡,一点盐味也没有,也只有这些酱菜舍得放些盐。
“这个萝卜很好吃,甜甜的酸酸的,很对胃口。若是天再热些吃的就更爽口。”
邱端甫喝了口汤道:“这是姐姐做的。我最爱吃这个。”
赵希厚往口里又送了一条,点头道:“嗯,好吃。王叔做了那么多的萝卜酱菜,都比不上这个。”他放下筷子,站起身,深深地对邱家大姐作揖,“邱姐姐,我问您买些萝卜可好?”
“你若是觉得好吃,就带些回去。”
赵希厚眉开眼笑地道:“真的?”
“我这就给你装,你是单要这萝卜,还是都要些?”邱家大姐马上站了起来,走进厨房。
“只要这萝卜就好,一点点就好。”
*
赵希厚回来家,先去了瑞雪住的地方,发现瑞雪还伏在院中的石凳上写字,便慢慢地走了过去,故意吓唬地拍了她一下。
瑞雪果然受惊,笔在快要写好的纸张上长长的画了一笔。
“好容易才写了这些,白白的废了。”
赵希厚将手中的纸包递给她:“先歇歇再写,尝尝这个。”
瑞雪才想打开纸包,却感觉有东西触碰自己的双脚,低头一看,却是一只小黑狗。她惊奇地“咦”了声,蹲下身子,抚摸着小狗的背部。
“小狗,你从哪里弄来的?真好玩。”
黑子伸出舌头不断地舔着手心,痒痒地,瑞雪忍不住笑了。
赵希厚也蹲下身子,瞧着围着瑞雪打转的黑子,道:“黑子,过来,过来!”
黑子听话的走到他跟前,也伸舌舔他手指。
“黑子?”瑞雪见他叫狗为黑子,有些奇怪。
“它就叫黑子。黑黑的,不是黑子还是大白?”赵希厚饶有兴趣地逗着狗玩。
瑞雪见赵希厚说次黑子,那狗便歪着脑袋瞧眼,知道狗的名字真的叫黑子,觉得稀奇:“真的叫黑子?真巧。”
赵希厚笑道:“它若是不叫黑子我也不要它了。”又道,“你去尝尝,瞧瞧好不好吃。”
瑞雪站起身,打开纸包,拈了条萝卜吃了。甜酸可口,香脆多汁。却是不错,她笑着道:“回头叫爹尝尝。三少爷,你从哪得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今晚多做些肉给它吃,瘦得这么厉害,怕是饭都没吃饱过。”
瑞雪点点头:“三少爷你打算把它放到哪养?”
赵希厚玩弄着黑子的耳朵,随意道:“当然是我院子里。”
瑞雪扑哧地笑了:“溶月姑娘定不会叫你养的。不若给我吧!”
赵希厚道:“叫你养,就养在厨房?怕是还没长大,那个黑子就惦记上它了。黑吃黑?不行!”
“不会的。黑子大哥人不错的。”
赵希厚冷哼一声:“他若是好,大家都会欺负他?”说着走到石桌边坐下,也拈了条吃了,指着黑罐子道:“这是茶,我拿来给王叔吃的。”
瑞雪手稍稍僵直,随即点点头。
赵希厚拿过瑞雪写好的字扫了眼道:“写到哪了?”
瑞雪捂着手腕拘束得站在一边:“公孙丑还剩下最后一遍,滕文公还没写。”
赵希厚取过纸笔,蘸墨径直写了。瑞雪见他练字,也不好怎样,只是蹲在地上逗着黑子。黑子舒服地趴在地上,闭上双眼,感受瑞雪的捋毛。
一切静悄悄地,风吹过,吹动墙上的丝瓜藤,发出一阵阵的响声。
“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书房就坐不住?”拄着拐棍的赵老太爷在溪墨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赵希厚听见声音,放下笔,站起身迎了上去:“爷爷,您怎么来了?”
赵老太爷走到桌边坐下,瞧着石桌上写好的纸张点点头:“现在日头长,我睡了午觉后,又无事做,想来看看你,你房里的大丫头说不在。我就想是不是又跑到瑞雪这,过来一瞧,果然在这。”
他瞧了瞧见到自己进来立起来的狗又趴了下去,点点头:“什么时候养了狗?”
赵希厚忙使了眼色给瑞雪。
瑞雪忙低着头:“才抱来的。。”
赵老太爷点点头,环视院子一圈。
爬满墙的丝瓜藤,有的已经开了花,嫩黄色的小花迎风摇曳,娇娇弱弱地好不怡人。干净整齐的院子,还搭了个葡萄架,葡萄蔓儿已经爬满了。
他笑着道:“这里却是不错,还有些风。只是你在日头低下写字,也不怕坏了眼睛?”
“屋里太闷了,外头正好。”
赵老太爷转头问瑞雪:“我来瞧瞧你爹,他人呢?”
“爹去厨房了,我这就去叫他。”
赵老太爷摆手道:“不用。我听说他身子不好,来瞧瞧。真是的,也不好生养着。”
瑞雪笑道:“爹说总待在屋里身上不舒服,就去厨房。只坐在一边指点他们做菜。”
赵老太爷笑道:“我也一样,待在屋里坐不住,总要出来走走。”瞧着桌上摆着的萝卜,笑着道,“怎么就吃这个,该叫厨房给你端些点心来才是。”
赵希厚忙捧了上前:“爷爷,您尝尝可好吃了。”
赵老太爷推了:“我牙咬不动这些。这东西酸,你也别多吃。”又见有个黑罐子,问道,“这是什么?”
“茶。”
赵老太爷打开罐子,掏了小把出来,放在鼻前闻了闻,眯着眼又瞧了瞧,笑着对瑞雪道:“瑞雪,还记恨呢?也不倒杯茶给我吃?”
瑞雪被说的不好意思,忙转身进屋沏茶。赵老太爷叫住了,指着黑罐子道:“不用,拿这个泡了给我吃就好。”
瑞雪忙接了过去,回去烧水。
赵老太爷正色对赵希厚道:“这公孙丑你也写得差不多了,背给我听听。”
屋里面,瑞雪一听赵老太爷叫赵希厚背书,只觉得身上不禁出了一阵子的汗。背书,他不过才写了半章,怎么…
只听见赵希厚清了清嗓子,张口便背了下来,一个盹都没打。
赵老太爷又问了好几处学问,又为赵希厚讲了遍书,这才满意地放过赵希厚,取了笔拟了几个题目:“你这几日把这几个做了,回头拿与我看。”
赵希厚忙应下来。
“过几日,你也约上几个同窗好好的论论文,也别总在家自顾自,须知文章要同他人比才有精进。同窗之间该多走动才是。上回你拿回来的文章,有几个做的不错。”说着起身就要走,又嘱咐道,“若是要银子,就到帐房上支。只一条,不许你胡花。”
这时候,瑞雪才端了茶出来。赵老太爷笑着道:“让我等了好久,口都干的受不住了。快拿来叫我尝尝你家的好茶。”
瑞雪忙将茶奉了上去。
赵老太爷吹了吹,抿了一口,点点头:“这是什么茶,打哪买的?”
瑞雪为难地瞧了赵希厚一眼,见他使了眼色,便垂手把玩着衣带,并不说话。
赵希厚笑着问道:“爷爷可是觉得好?”
“正是。有我以前喝的味道,瑞雪,你是打哪买的?我叫人去买来。”又道,“人老了,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吃的就是这样的茶,那时候是曾祖母同你祖母去帮别人采茶,若是有不好的,就拿回来,自己炒了,给我吃。”
瑞雪走进厨房,将罐子抱了出来道:“老太爷若喜欢就,都孝敬老太爷了,这是头一道,极干净的。”
赵老太爷笑嘻嘻地命溪墨接了过来,嘱咐道:“三孙,回头拿些钱给瑞雪。你在这里在坐一会便回去吧。这里穿堂风,省得冷了。”
赵希厚应承着,只说自己把字练了就回去。
见赵老太爷走远了,瑞雪这才松了口气,急急地将纸张都收了起来,替给赵希厚:“三少爷,你以后别再这样了,老太爷已经找来了,再来几次这样,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