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哥忙接了过来:“我同父亲甚是喜欢寿山石。多谢鲁四小姐。”
鲁四小姐不妨禛哥居然记得她的名字,面上微微一红,却不说话。
众小姐听禛哥说自己喜欢寿山石,还提到泰宁侯也喜欢寿山石,便有心留他多说话,禛哥却道:“父亲交待晚辈到花园为母亲折枝花供在堂上,正在花园等着。还请各位见谅。晚辈日后再到府上一一致谢。”
众位小姐见他这么说,只得放他离去,心里却纷纷地盘算着回去要跟母亲说了。鲁四小姐对着琴三小姐道:“禛哥这般知礼数,日后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琴三小姐惨白的脸上总算是有些笑容:“我这个侄儿最是懂事。老太太甚是喜欢他。”
此时屋里已经都是夸赞禛哥的话语,说他小小年纪却是这样的知书达礼,言辞举止落落大方,颇有大家风范。
琴三小姐请了大家吃茶,众人也不过是拣旁的事情说了。中途鲁四小姐却借口方便离了席。
世英瞧着鲁四小姐那偷偷摸摸地样子,嘴角微微翘起,侧头对世芸道:“四姐,我要方便一下,你可要同去?”
世芸摇着头,她想在这里多听一会儿,听听还有什么对自己有帮助的信息,却被世英怂恿的要去:“四姐陪我一起去吧。”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害怕,“我一个人不敢过去。”面上是哀求,口里也是请求的话,但那话语根本就是在命令。
世芸只得同意。
领路的丫头带着世芸世英去了地方,三个人过了回廊,穿过那边的月洞门,世芸瞧着一块淡蓝色裙角消失在前面的花木里。她指着月洞的那边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丫头瞧了瞧道:“那是花园。”
世芸不禁一笑。
那位鲁四小姐,才晓得泰宁侯在花园,这就忍不住要去了。
这么心急,怎么能成大事。莫不要成了他人的垫脚石了。
世英道:“我方才听尊府三小姐说,尊府的花园有许多名贵的花木。”她不禁迈步向月洞那边走去,“四姐,你快过来看看,好大的花园。这比咱们家的大许多。”
世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世英仿佛被那花木所吸引,提了裙子朝花园深处走。那丫头喊了两声,见世英不应自己,为难地看着世芸。
世芸笑道:“我这个妹妹,向来最喜欢花。一见到花就忍不住了。你我快些过去,寻着了她,带她快些离开。”
世英也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世芸只得让丫头带着自己寻找。
她其实并不在意世英跑到哪里。不论世英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的鲁莽,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好处。她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多问些有利的消息。
世芸细细地观赏着花,这侯府果然是钟鸣鼎食之家,花园修筑的这样精致。花园的中间,一曲活水湍湍而流,夹杂着落下的花瓣到有一番味道。
“竟有一处活水!”活水在这京城实属难见。也只有像泰宁侯这样的人家才能有这样的景致。
丫头笑道:“后院还有一处大的湖,到了夏日是最凉快的,原先太太常伺候老太太游湖的。”
世芸点了头,指着那远处开得正艳的花问道:“那是什么花?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花。四姐,你快过来看看。”
丫头笑道:“这叫青肤樱,夫人最喜欢的。在那种了一大片,让人精心照料,轻易不令人摘地。如今正是青肤樱盛开的时候,却不想夫人…”
世芸道:“想必夫人是青樱仙子在世,如今轮回满了,要回天庭司职。这花想必是在迎接夫人的。”
丫头想了想,拍手道:“这么说好像是这样。我听夫人身边的人说,当时夫人仙逝的时候,口里还想说什么佛祖之类的。是佛祖来接我们夫人了么?这么说我们夫人真的是天上的仙子么?”
“我母亲真的天上的仙子么?”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童音。世芸转了身子,但见她身后站着个小大人模样的男童。正是方才见过禛哥。
禛哥对着世芸行了礼:“你方才说我母亲是天上的仙子,是真的么?”
“当然是仙子了。”
禛哥突然不悦地道:“你们都当我是小孩子,都喜欢骗我。范缜说‘形灭,神亦灭’,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神之说。圣人云,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样大的孩子,居然骗不到,她还以为会很好糊弄过去,至少自己的弟弟,却是很好糊弄,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有这样的反驳。
“圣人又云,敬鬼神而远之。”
禛哥冷笑一声:“圣人最喜欢说胡话。”他抿了抿嘴,极为不情愿地道,“父亲让我送几枝花给各位小姐。既然你来了,就跟我一起吧。选好了,一并带过去。”
那是他母亲喜欢的花,他父亲却让他折了送给旁人,难怪他不情愿。
可是,看到他为何要拉着自己去。
方才他说,泰宁侯在花园等他。
他是要拉自己见泰宁侯。他以为自己想要成为泰宁侯的继室。
她不认为,禛哥在一眼中认定了自己,自己也没那个本事,让人一眼就觉得与众不同。再说,这个禛哥,虽然是小小年纪,还是有主见的。
他向自己伸出友谊之手,是为了什么?
是要把自己这些对泰宁侯有野心的人统统剔除。
世芸带着一点点的警惕。
她不能为了泰宁侯这只肥鸡没抓到手,反失了自己的性命。
世芸笑了笑:“我不大喜欢花的。也不懂。”她向着禛哥点点头,“我还要去找六妹,就不陪你了。”说着,她便转了身子。
禛哥眼睛一眯,这个女人,居然不上当,他都提了父亲,她还不动心,反而提出要走,她要找妹妹。也就是说,她那个妹妹也在花园里。
“我陪你去找吧。”禛哥追上世芸,歉意地道,“我没了母亲,心里不好受。祖母说要接新母亲进来。”
禛哥说话间,已经红了双眼,眼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倔强的小孩却硬是不让它流下来。
“我不想要那些人进来。外祖母说,那些新母亲会欺负我跟弟弟的。二弟都五岁了,…”
祉哥儿已经五岁了,可看上去去跟三岁差不多。
顾太太已经开始在禛哥跟前下药。即使是少年老成,他终究还是个孩子。没有母亲已经够让他感到无助,现在最亲近的人还为了某种利益,吓唬他。
禛哥紧紧地皱起眉头,轻轻颤抖的睫毛,微微发红的眼眸…
世芸不由地放缓了声音:“你是哥哥,不会让弟弟受到欺负的是不是?”继母不进门,那是不大可能。
禛哥上前拉着世芸的手:“你陪我去好不好,你说母亲是青肤樱仙子…”
世芸见禛哥这样,不由点了点头。面对这样的孩子,她真不好拒绝。
“啊!”从花园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这个是…
禛哥拉着世芸的手突然向花园深处冲去。
咱到现在还没有一分呢!让咱情何以堪啊!
第十五章 祸事
禛哥拽着世芸一路跑,世芸还没跑几步就有些跟不上,示意禛哥将自己放开,可是禛哥丝毫没那个打算。
他那样的急切,好像不顾一切地赶过去。这跟他方才沉稳地表现并不相符。是关心出事的人?他不正想对付她们这些对泰宁侯有非分之想的人,应该是乐得其成看着她们出事。又何来的关心?
终于看到人了。
有人跌倒在地上,正挣扎着站起身。
看来摔得很重,站都站不起来。手脚好像都受了伤,撑在地上,好容易以脚作为支撑要站起来,却又软了脚,再次跌倒在地。
“还不去帮忙。”
禛哥猛得推了世芸一把。世芸但觉得脚下一滑,随手抓住了身边的花木,这才站稳了身形。力道实在是太猛,枝头的花朵不堪重力,纷纷落在地上。
世芸猛得回头。
这个孩子。
他是要把自己也给推摔不成?或许这是他的一个陷阱?
禛哥正用懊恼的表情看着世芸,又歉意地道:“章四小姐,我…我…”他低下头,轻咬下唇,十分内疚的模样。
禛哥长相颇为俊秀。皮肤一等一的白皙,一对眸子晶亮亮的,仿若那天上的星辰。只是往那一站,便让人心存好感,更不说,他满怀内疚的向世芸道歉。
她怎么能向这样的小孩生气?
世芸回头笑了笑,安抚着他:“无事。”或许,他没自己想得那样心计深,只是担心有人在自己家里出事,传出去不好。
跌在地上的人听得有人说话,转了脸。
姣好的面部沾着一些污泥,说不出的狼狈。
是世英。
“六妹,你怎么了?怎么会跌倒?”世芸忙上前见世英拉了起来。这一路都是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世英怎么会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往泥地里踩?
世英靠着世芸的搀扶慢慢地站起身子,接着又痛呼一声,身子便要往下坠。
世芸也顾不得旁的,将世英搂住:“怎么了?”
“脚疼,使不上力。”
“哪里?”
世英指着自己的脚踝。
禛哥虽然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也不方便现在就让世英脱了鞋袜。世芸只得叫了禛哥:“还请你叫了人来,把我六妹扶了回去。”
世英忙拉住世芸:“不用。”
“怎么不用?你的脚伤着了,怎么行走?”若是原本就伤着了骨头,再一走,就要出大事了。更何况,世芸还是同自己在一处。她受了伤,谢氏定会拿自己出气。
禛哥却道:“我这就叫人去。左右现在无人,你且看看伤着哪里了。我这就叫郎中进府。”禛哥口里虽这么说着,可是人却不走,只站在一旁看着。
“在哪里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看看伤在哪了?”禛哥见她们俩半日没动静,急得直跺了脚。
世英涨红了脸。低着头半日不语。
“你不是说要去叫人的么?”世芸心中暗笑。这孩子年纪还是小,并不晓得男女大防。想来此时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同他说这个。
禛哥看了看世芸。对世芸非要撵自己去叫人十分不解。一点也不担心章六小姐的伤势如何?她不是她的妹妹么?
姐妹亲情如此冷薄,对旁人还会好么?
“男女授受不亲。”见禛哥还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世芸只得跺脚一语道明。
禛哥顿时红了脸,忙转了身子:“我这就去。”转了身子的他,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四下打量了一二,这才慢慢地踱着步子。
世芸有心催他,可他毕竟是泰宁侯世子,他去请人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又怎好使他。
世英抓住世芸的手,急着叫住禛哥:“世子,且站下。”
禛哥立马停下步伐,转身过去:“怎么了?”
世英半个身子依靠在世芸的身上,借着世芸的支撑稳定身形。她含笑道:“我只是一时摔疼了,并不要紧。在此歇一会儿便好,还请世子唤了人来,带我们回去。出来这么久,母亲想必急了。”
臂膀上传来一阵痛楚。
世芸垂下眼睑,世英隔着衣裳,不动声色地拧了自己手臂。
“正是。还请世子帮我们姐妹唤了丫头过来。”
世英对世芸笑了笑。这个四姐,还不算太笨,至少还算明白自己的意思。
“还要劳烦世子了。”
禛哥点了头。
见禛哥走远了,世英拉着世芸便要走。
“你的脚…”
“好像伤着了。”
“六妹,怎么会摔着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无缘无故怎么会摔到泥里。世芸越来越认为自己方才认定了。
“你说我怎么会好好的路不走,跑到这里来?”
“是啊。难道有人故意引你过来的?”
世英冷笑一声:“我差点就上了当。这位鲁四小姐还真是好谋划。”
鲁四小姐瞧见了世英,所以故意引得她摔跤?
世芸再次瞧了一眼世英摔跤的地方。旁的地方都是干的,只有这一块是潮湿的。是有人故意弄的。
只是真的是鲁四小姐做的么?鲁四小姐一个人能事先弄来水,将这里弄的滑不溜脚。单凭鲁四小姐一个人怕是做不来这些。
能将这里做成这样,只有这府里的人。
禛哥!
世芸突然想到了那个孩子。是他预下的?只是他怎么就知道会有人来,又怎么会确定这里能让他如愿?
“现在没人在,你帮我看看伤到了哪里?我脚疼的厉害。”世英吃痛的皱了眉头,“居然算计了我,鲁四小姐,咱们走着瞧!”
世芸让世英靠着树木,自己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世英的鞋子脱下。
世英发出吃痛声:“疼,你轻点。”
世芸脱下袜子。仔细地看了看,脚踝处一片红肿:“肿起来了。”
世英十分挫败地握紧拳头。怎么会是这样。她怎么就着了旁人的道,她明明看到鲁四小姐的衣裳,怎么会?
此时,林子那边传来一阵阵的声响。
有人来了!
果然,这个时候一点空余也不留。
世芸弯下腰:“六妹。我来背你。”
“背我?”
“快上来。等别人来了就不好了。”既然将这弄的这样湿滑,又故意引了人过来,之后肯定是要她们出丑的。
“我不要。咱们能走到哪里去?”
她本就不想嫁给那个什么泰宁侯。又怕什么出丑。现在出丑,让自己脱身,母亲便不会想别的招儿逼她。
“能走多远是多远。”背着世英,她是走不远。只是这些人有心要看她们的笑话,怎么都会看到自己跟六妹的狼狈样,更何况世英的脚还是光着的“不用,咱们就在这里。”世英是一点也不怕,反而期待那些人快些来。
世芸不由地急了。这…她想了想,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裳。她的衣裳还算是干净的,出丑的是自己,太太就算是生气,也不过是让自己罚跪,或者是挨几板子。可是,如果是世英出了事,自己就真的没有争的机会了。现在是要保住世英。就算不嫁给泰宁侯,还有旁的人。她现在做的,世英自然会在谢氏面前替自己说话。她不至于嫁的太坏。
“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这样子,若是传到高家,还以为你有旁的什么心思。若是那样…”世芸只微微地说了两句。今日的事,日后必定会传出去,肯定有损世英的名节。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只是,她穿上了世芸的衣裳,世芸呢?她就不怕坏了名节?
“你怎么还愣着,快换啊。再不快些就来不及了。”世芸将自己的衣裳塞到世英的怀里,又蹲下身子为她穿上鞋袜。
世英只得脱了衣裳,与世芸换了。
“那边的是谁?可看到章家的两位小姐了?”
世英艰难地转了身子,笑着面向来人。
“章六小姐,原来你在这。章四小姐呢?章太太找你们呢。”仆妇的声音还方落落。
谢氏已经走上前,气急败坏地训斥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在别人家乱跑?”她方才听人说家里的两个女儿不见了,顿时气血涌动。这两个不成事的丫头。
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妇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慈祥地看着世英:“衣裳都脏了,快去换换。”
谢氏忙道:“这是泰宁侯太夫人,还不快上前见过太夫人。”
世英忙拉着世芸向泰宁侯行礼,又跟来的人问好。
谢氏看到世芸的衣裳沾满了泥,世英到还好,心里微微放下:“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怎么这般不知礼数?”
世英道:“四姐陪我出来的。四姐瞧着有人朝这里走,原本是想同她说走错了,方喊了一声,她便跑。我们觉得奇怪,就追了过去,却不防脚下一滑。”
世芸低着头,诺诺地,却不说话。
不提她自己摔跤的事,也不提鲁四小姐往这里,只说她的事。
一身干净的衣裳沾满了泥巴,样子十分的狼狈。身子还微微地颤抖着,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仆妇忙道:“奴婢这就去看看。”
一时激起千层浪,众位夫人的目光变得十分的微妙。目光落在了一个高个儿的夫人身上,却是没说话。
高个儿夫人脸上一白,只是死命的揪着手绢,却无半句话。
正等着,远处便走来一个仆妇,急匆匆地走到泰宁侯太夫人的跟前,悄悄地在太夫人的耳边说了几句。
泰宁侯太夫人顿时变了脸色,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目光极为的复杂。
谢氏心里一沉,莫不是侯爷就在花园?这下…女儿怎么这么不省事。自己为她找的好亲事,就这样给毁了。
泰宁侯太夫人歉意地对人笑了笑道:“侯爷听说各位夫人小姐喜欢花,特地让人送了过来。”
还没等众人有什么反应,那边就有人道:“侯爷来了。”
第十六章 不甘
众人都没声音,静静地站在那等着泰宁侯过来。
一会儿便能听到脚步声。
清朗地声音。让人听了很舒服,如春风化雨般。世芸悄悄地抬起头,从世英的身后迅速地瞄了一眼。
白色圆领长褶通身样式,纯白丝绸质地,暗纹,只在下摆处绣了金色柳叶纹。
泰宁侯似乎很不适合白色的衣裳。偾张地肌肉将衣裳撑起,身材是那样的坚实,却没有丝毫呆板的模样。刚毅地八字眉不怒自威,双眸微微眯起,散发出点点寒意。
世芸迅速移开视线。泰宁侯的目光总叫人感到不是那么的自在,在他的注视下,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说是来送花,也没见着泰宁侯带了花来。只是说了两句话,便告辞了。
泰宁侯的离去让众人总算是微微地松了口气,他带来的无形压力让众人都感到不方便。
当然,除了某人。
泰宁侯在的时候。
世英抓住她的衣袖,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兴奋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的羞涩。
世芸发现,世英的羞涩大于兴奋与紧张。她不时地抬起头,又迅速地低下。羞红的脸将她的心思完全透露。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脚踝的不适应,紧着众人就要离开。
“啊。”一着地,世英才意识到自己脚踝受伤过。
她的这一声立即引来谢氏的转身。她忙走到世英身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脚崴了一下。”
谢氏听说脚崴了,只恨现在是在别人家,不能马上看视。忙问道:“怎么会崴着了脚?”
“我…”
“也不晓得是怎么了?突然就歪着了。”世英很是羞恼的解释着,“这石子路还是头一次走,还有些咯脚。”
泰宁侯太夫人笑了:“这是侯爷专门为我铺的。太医说每日穿了薄底鞋在这上面走上两圈,能活络经脉。我刚开始走的时候,也觉得咯脚。”
泰宁侯太夫人这么说,众人也都跟着附和起来,不过问得却是:“这法子真的那么有效么?”
“难怪太夫人如今看着满面红光,更胜从前。”
泰宁侯太夫人只是笑笑,却是对世英道:“章六小姐还是到屋里坐下,让人看看。”
谢氏正愁若是伤着骨头便坏事,既然泰宁侯太夫人能提出,忙满口应下。亲自要搀女儿。
泰宁侯太夫人对人道:“怎么这么没眼力?快抬了春凳来,将章六小姐抬过去?”
一时太医也请了来,瞧了后道:“并没什么大碍,过几日便能好。”
谢氏还是有些不放心:“肿的老高,还说疼的厉害,要不要开什么药?”
太医道:“那便开副止疼药。若是小姐觉得疼的厉害就吃上一剂。”
谢氏这才放下心来,送了太医出去,又向泰宁侯太夫人致谢,又是教训女儿:“可给太夫人添了不少麻烦。”
泰宁侯太夫人道:“哪里。是下人不得力。”又要留谢氏吃饭。
谢氏是满心想要留下,只是今日实在有些不妥,又不愿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便道:“太夫人爱惜赐饭,原该领受。只是府上事多,我也不好打搅。过些日子,我再登门向太夫人致谢。”
泰宁侯太夫人也没做过多的挽留。
到了二门,谢氏瞥了一眼畏畏缩缩地世芸,冷哼一声,又对人道:“将六姑娘搀到我车上去。”
金莲为世芸在腰后垫了靠枕,又将她受伤的脚轻轻垫起。
谢氏挥手让金莲出去,自己亲自做了,又仔细地瞧了一次,见脚踝还是红肿,心疼的道:“还疼不疼?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说今日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儿跟那个庶女的衣裳换了过来,她能没注意到。摔倒的庶女没事,拉人的女儿却崴了脚。事情绝不止那么简单。
世英简单的说了事情。
谢氏冷哼一声:“她还算是知大体。”随即杏眼一横,“鲁家小儿,居然这般欺人太甚!”
“方才我并没看到她人。”鲁四小姐害了她居然没有回去,那她人现在在哪里?
谢氏道:“这个我会打听的。只是你居然往花园跑。就该把话都推到那个四丫头的身上。”
“多亏四姐我才没能出丑。母亲不必怪罪四姐了。”
谢氏道:“哼。死罪可免…”
“太太。泰宁侯太夫人打发人送东西给六姑娘。”仆妇在外头回禀着。
谢氏挑了帘子,躬身出去。她认得那个妇人,是泰宁侯太夫人身边的那个老嬷嬷。
老嬷嬷笑呵呵地道:“总算赶上了。”她从身边仆妇的手中拿过一个小瓶子送了来,“这是上好的跌打药。只要抹上七天,便全号了。”
谢氏忙接了过来,笑着道:“多谢妈妈。让您亲自跑一趟。还请妈妈多多替我向太夫人致谢。”说话中,谢氏已经命人拿了上等封送了过去。又拉了老嬷嬷悄悄地道:“鲁太太可走了?”
老嬷嬷眯了眼睛看着谢氏,皮笑肉不笑地道:“章太太说的是哪个鲁太太?”
谢氏这才想起来,她并不晓得那个鲁四小姐是哪个鲁家的姑娘,只得道:“四丫头说她跟鲁四小姐相交甚好。临走时,想要约上一二,却不晓得她家人走了没有。”
老嬷嬷很是为难:“这就难办了。”
谢氏只得道:“也只能如此。这孩子,同人说了那么久的话,连人家是哪家的都不晓得,真是个笨地。还请妈妈多替我向太夫人道谢。”
…
谢氏拿着药,对着世英道:“太夫人亲自命人送了药给你。”又道,“现在就擦上吧。”
世英闻了那药的味道,不由地捂住了口鼻,厌恶地扭过了头:“味道太难闻了。我不要。”
谢氏也嫌这跌打药的味道不好。也就丢开了手,只是泰宁侯太夫人巴巴的叫人送了这个过来,这里头的意味着实有些道不明白。
是对世英的示好?
又或者是…
谢氏不晓得怎么想到了泰宁侯那深邃令人莫测的双眼。拥有这样的眼睛的人,定非一般人。若是泰宁侯真的成了她的女婿,那该多好。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让谢氏暂时中断她的遐想…
“怎么停下来了?”坐在外厢的金莲大声对外面道。
过一会儿,仆妇回道:“太太,前头吏部考功清吏司主事章大人家眷的车横在路中了。”
“让她们挪一下,我们绕过去。”
仆妇立即去交涉,不一会儿便让人打发回来:“太太,章大人家遇到些事。车暂时…”
只听得那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谢氏挑了帘子朝外头看去。章家的蓝色绒布马车边跪着个年轻人,只是不住地在地上磕头。谢氏指着那个年轻人问道:“那个是谁?惊了章太太的驾?”
仆妇对着外头瞧了一眼,轻声道:“是章大人的一个庶子。来接章太太晚了些。”
谢氏甩下帘子:“她若是要教训儿子回家刷威风去。在这里给谁看的?”
仆妇却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干笑。
世英看了看:“母亲不必生气。她堵在那正好,我有话想同母亲说。”她挥了手命人出去,金莲原本是坐在外间的,一听如此,也顾不得这是在外面,从车上下来,往后头车上去了。